王楨媛:成為花藝老師的神秘紅花預言,一場不經刻意的經意實踐
作者小檔案:王楨媛 Q u e e n a W a n g生於台灣台北,幼時求學、成長的軌跡是在台灣以及馬來西亞之間來回著。大學及研究所主修大眾傳播與藝術管理,畢業後曾從事兒童動畫編劇以及製作人的工作。在日本池坊花道教授的母親的啟蒙之下,自幼就相當自然地踏入了學習日本花道之路。由於滿滿的好奇心驅使,對於不同領域和材質的探索不曾間斷,編織、羊毛氈等工法也成了拿手絕活,為了讓原本存在於自己內在的東方花道精神能有更寬廣的體悟,曾遠赴紐約花藝學院( Flower School of New York )進修西洋花藝以及園藝治療(New York Botanical Garden),並於結業後在法、美、韓人所創立的私人花藝訂製工坊從事花藝創作的工作,嘗試大型花藝裝置已四年,近日即將接生第一本花藝教學著作《日常花事》。
1. 不解之緣的起始
真要回想,打從有記憶開始,花木植草似乎就在我的生活周遭打著轉、未曾有過消失的時候。記得小時候,由於前面已有兩位年長我許多的姊姊,所以當大家得知母親即將又有寶貝時,無不是期待著一位弟弟的誕生。不過話說回來,家人對是男是女這件事倒沒有特別想法,反而是左右鄰居遠近親戚比較在意。
母親整個懷孕周期,莫名熱衷女紅。就在有天刺繡時,發現了窗邊有朵含苞花朵從盆栽土裡直接伸出,真的喔,就是直接從土裡鑽了上來的那種戲劇性出場。幾日後,紅花盛綻,母親心裡直覺這是種性別明示,當日母親開心把這事跟家人分享,並且認為自己近日如此用心在手藝上的功力,必定能夠經由胎教或遺傳感染給肚子裡的寶寶。
不知是否為母親心念靈驗的影響,我果然從小就對手工藝有極高度興趣,加上父母的放任式教養準則,只要有想學的興趣,通通無條件送去學習。唯獨花藝方面,母親初期未曾對我的學習有過任何嚴謹的規劃。只是,在她又是教花又是學花的過程中,從來都是無間斷將我這個小女兒帶在身邊。所以打自娃娃車時期,從不知爬行到會調皮鑽至桌底下用花藝鐵絲綁在每位阿姨腳踝,玩著你來我抓的遊戲……,我的日常,就在毫無自主選擇下,由花花綠綠圍繞著長大。
若真要說是何時對花藝開始產生覺知,應是父母旅居國外、而年幼的我因家族考量而回到台灣就學,每當母親定期回國看望我們三姊妹的時候,一放學回家,室內必定擺放滿滿的插花作品,心裡就知道母親回台灣了。對當時年紀還小的我而言,嘴巴上雖然張口說父母長期旅居國外沒關係,總講著擁有兩位姊姊陪伴就很好,但母親一直是我最深切的依戀,每每在看到花的瞬間,一顆心既愉悅又有安全感。想必從那時起,花藝之於我而言,等同一種自然而然的美好,以及親情的依戀聯結。
成長過程中,為了成全越發貼近母親而萌生喜歡插花的心性,也為了避免教學上可能帶來的親情困擾(總是聽許多人說跟親人學習專業初期,很容易意見不合),母親安排我和她的插花老師學花藝。就這樣,我「正式」進入了花道的世界。不過,即使是心甘情願的正式拜師,面對學插花這門事,我的心態老實說還是很玩樂性的。那時心裡不時有個小聲音嘀咕著:花藝不就是一個常態生活存在嗎?為何非得是用這樣一個正規的學習方式認識呢?我常常在帶著些許疑惑的嘀咕狀態下,完成老師交代的學習內容。學著學著,申請證書也由初階慢慢晉升,最後拿到師資,然後繼續不停進修。
習花初期,曾經發生一個好玩的插曲。記得有次課後回家準備將花材重新置起時,母親想趁機幫忙我複習當日的「花型」,卻只見我一問三不知,但一雙手居然也沒停下,還順利的把花作完成,她突然有點不知所措。明明問什麼都答不出來的女兒,但只要一拿到花就能直接動作定位,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於是,當隔次課程到來時,母親特意陪我一同來到教室,並且和老師提起這件讓她倍感疑惑的事。老師馬上意會過來,笑著和媽媽說:「楨媛通常都是直接拿了配花便開始插花,我原以為妳之前有跟她提過花型,所以便不以為意,現在看來是她從小看妳插花的潛移默化作用發揮效果了,這招在她身上還真是有用啊!」原來,我竟意外地跳過了花藝的「理論」學習,每次去到教室就自顧自地依著直覺跟印象拿花自由插起,殊不知根本要讓老師先講解花型,自己再實際手作。自從那次之後,每當我要上課前,母親都會先去電向老師詢問隔日的花型,先行在家裡為我解說一遍,隔天上課時,還要再聽一次老師的花型課程,以確保我插花的基礎知識能夠紮實養成。
研究所畢業後,我先是在電腦動畫公司從事企畫編劇工作,而後在數字媒體擔任電腦動畫專案管理。面對媒體繁雜的工作內容,我的紓壓方式便是在周末教授羊毛氈與花藝設計,藉由教學,我認識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因為這些教學活動所帶來的創意活水,使我能夠在面對理性的管理工作之餘,還能繼續維持天馬行空的感性想法空間,保有自身獨特的創造意念。
2. 不作他想的抉擇
平心而論,即使由編劇轉到管理職,我對動畫一直都是很有熱情的。動畫是注重團隊合作的集體工作,每個舉動或決定都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我總是容易為那種共同打拼、或是盡情揮灑發想及氣力的感覺而徹底沸騰。這大概也解釋了我能夠精力充沛,持續進行平日上班、周末教課的生活模式。直到發現腫瘤開刀前,我從未考慮過有一天不得不改變這樣的日常作息型態。
手術成功後,在家人建議下,決定先暫時停下工作腳步,放個舒服長假。但「成天待在家」實在不合乎我天生的本性,心中立即生起「一邊休養且一邊進修」的出國念想。猶然記得當時敲擊鍵盤時,所有印入眼簾、合乎時間計劃的課程竟全都剛好落在花藝學校,不作他想的我當下果斷報了專業文憑的花藝課,準備前往美國紐約進修。
在花藝學校就讀時,除了結交許多花藝好朋友外,我也養成沒事就往紐約植物園、高級花店、博物館或藝廊跑跳的習慣。紐約是個藝術文化薈萃之都,從事藝術文化相關工作人員數量之多,大概可以用「哪天有塊招牌掉下來砸到人,這人八九不離十是藝術家」的玩笑話來形容。可以說,待在紐約只要自發性夠、肯花時間多多走動,各式各樣豐富多元、眼花撩亂的藝術形式表現,皆可成為滋養創意的養分,進而提升自身的美學意識。
這段在紐約的習花時光,除了環境本質所提供的優異條件,與一群喜愛花藝的同學們長期相處、共同進修的過程,無疑也在許多微妙之處改變了自己對花藝設計的眼光。相較於過去學花只是怡情養性的休閒興趣、及思念親情的出口,甚至成為別人口中羨慕的第二專長,在紐約學習的我,只覺得心裡的某個開關彷彿受到啟動,不論是極度渴望的求知姿態、又或是蠢蠢欲動的創作能量,這些都一步步將我推向某種既興奮又刺激的未知,一路豐沃開展。
記得某天的學期尾聲,學校安排了高級花店/工作室的整日行程,讓同學們能有一窺當紅花店的設計風格、工作秘訣與經營模式,也順便提供大家在這巡禮中邊觀摩邊吸取他人經驗之餘,對馬上即要實習單位的志願選擇有一些想法。當時我的心頭早已有了第一志願工作室,學校也認為以我目前的表現,要進去肯定沒有問題。哪裡料想得到,就在信心滿滿之際,該工作室卻對學校表示,今年不打算接受實習生。失落中,我只能抱著隨順因緣之念儘快調整心緒,為下一步做準備。隔天早晨在學校交完作業後,主課老師把我的順手設計做了側拍傳給那間工作室,並在我耳邊悄悄說:「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錯失了什麼!」沒想到,老師這一寄,還真的換來了對方的正面回應訊息,我終於如願以償地在課程結束後,進入最渴望的花店實習。
能在自己喜歡的花店實習是舒心美好的,即使冬天需要在零度氣溫下洗刷花瓶桶子搞得指膚皮開肉綻,或是在清晨搬運過重花材且回到沒有電梯的工作空間,抑或每日整理幾百朵帶刺玫瑰免不了手上血跡斑斑……,現在想來這些都是非常值得的經驗與回憶。店裡經營者對實習生很是照顧,除了放手讓我直接參與設計之外,只要是想嘗試的都願意提供機會予我。加上店裡接單多元,不同來源的設計要求令我深刻感受到花藝對於生活的調劑和增色。原來各個設計背後都可以是個故事的訴說、也可以是種感情的傳達,更可以作為另類的療癒過程,使收到花禮的彼端得到撫慰與感動。整個過程加深了我對每一件花事的熱愛指數,並且樂此不疲。
一旦萌生如此熱愛的感受,我更想深深投入其中,透過管道我得知紐約能夠研習的花藝課程,也開始了「白天在花店工作,晚上學習園藝治療」的作息。雖然是班上唯一母語非英文的學生,但幸運的我總是能遇見很有同理心及實戰經驗的老師與同學,讓自己在修習過程中得知植木花草在不同病症的使用方法。不過,學堂終究比較偏向理論或紙上個案研究,為了能更加實地了解園藝治療實際運用的成效,我一得空必定前往醫院參加園藝應用於不同群體或個案的輔助治療,其中範圍有老人、愛滋病人、復健者或是病童等。
初次擔任醫院志工時,來到一間亞洲病患比例極少的醫院,經常可以收到不同意味的眼光投射。記得有次陪伴老人種植花草的活動時,有一位分配至我組裡的黑人老奶奶起先態度不大友善,總是用無法放鬆的眼神打量著我。之前我就曾聽過其他志工抱怨過這位老奶奶,覺得她對不同膚色工作人員總懷有著敵意。不過,我對她的質疑探看不大會心生不滿,我相信對於行動不便、身體各方面開始退化的她而言,會對來自不同種族或國家的人產生不安全感並沒有不妥,我反而覺得她是個精明老人,對自處環境擁有高度的觀察能力。每次與她互動,我總是像對常人般待她,而當她以懷疑甚至挑釁的言語動作回應時,我都會技巧性的無視,始終如常和她應對。沒想到有天回到醫院時,老奶奶有點不悅地對我表示怎麼隔這麼久才回來,我還來不及跟她解釋,她便開心地說:「前些時候我們種的盆栽開花了!那是我小時候家裡常見的花啊!」突然間,老奶奶變了個人,開始述說許多童年往事。更重要的是,從那次之後,她開始有意願和我建立良好的互動關係,甚至還成了我在醫院的好朋友之一。
在紐約與花形影不離的日子,開闊了我更深一層的感知,明白植物花藝對人類生活能有多大的正面影響力。花卉草木於我的腦中開始出現質變,不再只有裝飾美觀、身份位階、打發時間的休閒娛樂……等這類淺層象徵,自然植草從來就蘊含實際的、對身心靈的滋養能力,能夠溫暖包容身邊有需要的人。這段源自無心做事只想休養的異國學習旅程,無疑為我開啟一扇寬廣的視野之窗,觀看與感知有關植草花物的各種神奇可能性。
3. 不假思索的純粹
從紐約回國之後,時差才調到一半,母親便熱情邀約我與她同去馬來西亞進行她每年必定參與的公益計畫。或許心裡有著急欲補償在紐約這段時間沒好好陪到母親的愧疚感,我竟也就馬上收拾行囊與她飛往這個對我而言有如第二故鄉的土地,馬來西亞吉隆坡。
人剛降落吉隆坡,我首先與母親著手其中一項例行工作—即時幫忙到場地佈置與進行花藝教學。過程中眼見年近八旬母親對於自己承擔負責工作內容那分時時時刻刻的認真勤奮,即使身為女兒的我也未必知曉,她竟有那麼多令人肅然起敬的一面。尤其她樂意用自身所能貢獻的專長與更多陌生的人分享,給了我重新思考有關公益這件事的定義。以往我或多或少以為,付出是一件總要等到自己都收穫完畢、或是有閒有力有錢時才有辦法念想和動力行使的事,但從母親身上我體察到,付出其實是可以很即時、很直接的行動。想想,世界上的人百樣種、並且都具備著不同才能,每個人只要提供一點自身範圍內所能盡的能力,即便是滴水穿石想必也能使命必達。而對於身在地球村的我們,許多處境早已是牽一髮動全身的狀況,如果人人能在關鍵時機釋放關懷且伸手協助,相信應該可避免不少不論是環境、生理、心理質變所衍生的問題吧。我始終相信:有心,願望則隨時開展;有願,力量自根源而生。
想必是在馬來西亞那時母親的身教示範深深觸動了我,所以當馬來西亞公益團體的教學單位在因緣際會下提出花藝設計相關的課程和工作坊邀約後,我二話不說地答應承接。當時的想法很單純,只是想在能力所及的範圍中,將「花在日常」的觀念帶給大家,讓每一個前來的學習花藝的人認知到自然中植草花木的無窮撫慰力,成為現代人繁忙緊湊高壓的生活步調中,可以美好、可以表達自我及療癒的溫暖所在。
自從身在地處靠近赤道、全年夏季的馬來西亞後,才知道這兒不但沒有如台北花市般這類花藝資材批發商店排聚的便利挑花購花地點,且花卉植草幾乎清一色皆由進口取得,不如臺灣本土即有栽種、方便供給,加上當地在花的種類與顏色上也不若台灣齊全及完整……這些,都成為教授花藝必須「入境隨俗」的適應問題。此外,吉隆坡雖腹地廣大,卻有著嚴重的交通阻塞問題,事實常是從A地到B地已是一段距離,如果塞車,則往往需消耗兩、三個鐘頭才能到達目的地,所以從出發地到不同花店之間購花、再回到出發地整理花材,最後再將所有授課用的花材全部搬運到其他定點教室一一安置,這中間來來回回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時間皆是相當可觀。
而即使我早已打定主意、做好心理準備,捧著心裡打量好的完美教案,加上抱著在當地必須「在有限時間做無限最大使用」的執念出發至教學現場時,一切仍然充滿許多變數,像是每次教學前一天都仍舊存著也許是人數改變(為了讓更多人有機會學習花藝,在上課的前一刻都可以報名)、花草材料替換、場域突然更動等……,這種臨場訓練在時間推進中磨成了一種我對未知的彈性跟應對能力。從一開始燒腦、緊張、疲憊的被動出招,到最後甚至也不用事先依據教案列好配花清單了,而是到達花材批發商店後,再一次和行政團隊確認最後報名,直接上場買齊花材,在根據我所擁有的材料,構思一堂可以物盡其用的花藝課。
或許是正面願力的能量使然,整個教學團隊在捏塑、成就課程的付出上,無不是我這一路花藝教學的強力支持後盾。只要是經過討論後認為值得嘗試的教案,即使得經過「跨州」的考驗(從吉隆坡到麻六甲),依然能夠順利執行。於是,我就這樣在台灣、大馬兩地之間往返教學,當著志工的日子,不知不覺四、五年也過去了。大馬行程促進我與媽媽更多層次交流,也看到她不同的面向,學習她在處事時理直氣和、不輕言放棄的脾性及意念。
最記得某次趕到麻六甲進行花藝工作時,有位媽媽的當地手帕交特地前來全程陪伴,為我打氣。那天連日的課程結束後,阿姨與我終於有時間坐下話家常,她看起來很是欣慰地說著:「你或許都不知道,其實你母親對你在台灣生活總是非常掛心。當初她和你父親生活在這裡,平時來當志工時,總是疼愛及照顧別人的孩子,不過自己的年幼孩子卻遠在天邊。她有時也擔心這樣的分開是否會造成情感的疏離。但如今我覺得她多心了,你現在在做的事,也是她過去在這裡所耕耘的。前陣子她還跟我聊天,敘述體力隨著年齡多少減緩許多,還擔心著國外志工的事情要怎麼辦,我現在覺得她多慮了。在我看來,你正踏著一條傳承之路,為你母親從事她還想繼續的、有意義的事。」聽完阿姨的分享我才知道,原來我和母親兩地分隔時,她對我是這樣想念的。或許我從小習花不僅是一項休閒培養,更多的是母親期待我獨自一人孤單時,至少還有花草無聲卻具有靈性的溫暖陪伴,即使時而感到寂寞,仍舊能心想樂觀,正面的對身邊所愛之人付諸關懷。
那個夜晚,我在離開麻六甲前,特意巡禮了一遍母親也曾經佈置跟踏走過的相關場地,我想,這段志工之路,我會努力守護,一直繼續走下去。
4. 不斷回饋的收穫
常有朋友看我準備課堂的過程後,他們才發現原來我想傳達的日常花事,背後往往花費相當時間的構想及思考。我期待自己端出去的課程,不是只有來上個課、插插花、有作品可以照相、或帶回家擺設就好,而是一種念想的傳播,讓前來學花的人可以理解,只要有心願意嘗試,人人能學、人人能試。由花草植木中,我們學習對生命的尊重、讚嘆生命多樣的面向、覺知去蕪存菁的重要,更關鍵的是,從花花葉葉中感受到自然的療癒力,將植物花草應用在平時生活的不同場合,和我們一起呼吸著同樣空氣。
於我而言,付出是一種無形的成長和獲得,教學之路走得越長,越發覺自己得到好多。尤其來自學生的課後反饋,總給我源源不盡的靈感,想出更多的專題和創作。有時覺得時間真的好不夠用,總是幻想著一天若有48個小時該多好,可以創造出更多分享給予更多有意願前來上課的愛花朋友們。
我想起心動念是很微妙的事,當正面能量的種子發芽、而自己也持續努力精進時,機會也會悄然而至。有天正思考著是否該將花藝課程整理成書面資料、做有系統地整理時,我接到了出版社的電話。在幾次相談甚歡的會面後,我們決定了以「日常花事」作為花書的主題,期望能藉由各種不同並且能應用在生活中的花藝品項,將草木花葉帶入生活日常,成為無礙交流的溫馨相伴,可以美麗、可以歡悅、可以憔悴、可以愁憂,但也可以勇敢。
原來屬於我的小紅花,也準備綻放了。
用花藝和世界對話 王楨媛《日常花事》傳遞花草美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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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展演極端人生情境的天生花藝家楨媛】
在我交代完截稿日期後,便採取放任自由制,截稿期間完全沒有一通緊迫盯人的奪命催稿Call,楨媛很可愛,自己打電話來主動報告目前的寫作進度。一邊要忙著藝廊佈展的重要大事,一邊還要忙著出書的相關細瑣事項,已經竭盡所能想方設法擠壓出一些時間寫稿的她,在電話中陷入嚴重的拖稿焦慮,我正想安慰她,要她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時,下一秒她居然爆笑結論:「下一次,我的文章絕對不要排在廖心彤的後面,她寫得太好了,讓我壓力很大啦……」
終於順利交稿後,親眼見證那原本孩子氣賴皮的楨媛,瞬間切換成超高規格的自我要求模式(果然是個相當嚴謹的花藝老師啊)狀態。當稿件完整PO在兩間教室的新聞台後,楨媛開始和我一一對比想保留的以及重新替換過的照片,當時的她正在藝廊忙布置,還得抽空翻找手機裡的花藝圖片,就這樣,原本在新聞台上的花藝照片有半數以上全部換過,對門外漢的我而言,每一張照片都美得不可思議,對專業的她而言,她有更想呈現的完美創作,多元、豐富且絕不被侷限的花藝境界可能。我們從下午聯繫到近午夜,中間還各自辦了各自的事,談的始終還是那篇長文還有哪裡要修、還有哪些照片要放……
這就是我所認識的楨媛,在她身上總可以輕易感受到許多極端情境的展演。
謝謝始終忙碌高速運轉的楨媛,將我的長文邀約惦記在心中一年多,且戮力以赴寫了將近六千多字,我才知曉那些美得不可思議的花藝作品背後,竟有那麼多艱辛的跋涉及動人的依戀。
《日常花事》是一本實用的工具書,對完全門外漢的我而言,讀完簡直有一種原來插花可以這樣簡單的莫名自信感。不只如此,作者楨媛尤其貼心,書裡所用的花材種類相當單純,方便初學者購買使用,而她就是有辦法針對這幾樣花材變化出多樣貌、多層次的花藝魔法,試著站在讀者的角度以有限的選擇創造驚人的無限創意與美感!
《日常花事》也是一本花藝家的生活詩集,我在楨媛設計的每一款花藝作品裡,看見她純真浪漫地詮釋平凡日常,每一朵鮮花、每一株綠葉,都是她信手拈來的詩句,一行行被她溫柔織就著,成為誰也不能複製的絕美詩歌。
翻讀《日常花事》的過程中,我看見楨媛人生最初的神秘紅花預言,此時此刻正華麗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