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14 20:20:18夢天使
羽樊老師：穿上創作坊的翅膀
1. 流光似水
在這一個夏天熱如火、冬天冷如冰的海島城市裡，今年異常強烈的想讀馬奎斯的《百年孤寂》。若依照神秘學的角度來說，萬物中的相遇跟會合都不會是偶然。就算如此相信，我也沒有預料到渴讀的念頭和早先時候，我從婆家書櫃裡翻閱著的大師名作繪本系列，以及後來的一切有什麼樣的關係。
在這個看似富足彷彿自由的世代裡，應該要慶幸著不必被框架在八股文的陳腐，但卻看見孩子已經被塞在數字或者字母的縫隙裡，幾乎都要沒有自己的形狀了。
當年那個我教導過，總是興高采烈捧著阿嘉莎·克莉絲蒂書本和我分享《東方快車謀殺案》、《童謠島殺人事件》等的那個愛閱讀的女孩，現在和我的訊息裡總是各種成績的煩惱，儘管互動上仍然溫暖可愛，但是她的生活跟想像的世界都已經給塑形了。其實也不過短短三年而已，她從小孩長大成為準大人，我則變成了一位母親；在懷裡無限依戀著我的寶寶，將來也有可能這樣快速的告別她純粹透明的天空，我開始有些憂慮。
在這樣的憂慮裡，我接到秋芳老師的回電，意外的發現科技世界的過度敏感讓我錯過她早些時候就已經等待著我回答的信件。
「我想看到的是，你的人格特質」這是試教的題目，我有些茫然，才發現，連我都變成習慣侷限的人了。還好就像電影情節，神秘學的力量總是魔法似的產生了作用，馬奎斯、爵士樂還有那片蔚藍，在我試教前的那些日子讓我反芻又反芻。直到那個下午，秋芳老師看著我，我透過老師眼裡看見我自己，我也看見木質地板上都流動著我的流光，在這一場沒有分數的面試，我把心裡的孩子給找出來。
儘管目標是試教，卻意外的讓我自己被療癒。也才不過幾天，我看著上課的情景和讀著教材的內容，深深體會孩子無憂的歲月真的很短暫，在這個什麼都要評分的年代裡，老師真的很希望在創作坊裡能讓孩子用筆下流光把他們最快樂造夢的心給留住，就算他們有一天都散落了翅膀走進人潮裡，當他們再度打開黃皮書時，還會想起自己擁有翅膀的年代……
2. 想飛
大概一兩年前我曾經想要好好整理一下作文教學的方法，認認真真的想要自編教材，但是不管怎麼寫，總覺得核心概念不夠全面跟強韌。這樣的念頭試驗好幾次後，就決定擱置在一旁。
這幾天看秋芳老師上課，各種年級各種語言策略，但是萬變不離其宗，總是會在不同語彙裡發現最終的核心概念包裹在裡頭。看著她上課，我想到我最敬愛的大學教授黃如焄。秋芳老師跟如焄老師說話的模式很接近，當然因為面對的學生年紀不同，所以用詞也有些不一樣，但是，在她們身上我都看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熱情」，如焄老師上課時引用過劉大任著作中這麼一段話：「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愛一種東西，你就在你愛的東西裡把自己練到完美，練到無懈可擊。你因此尋得滿足，此外的一切其實無足輕重。就這樣，你變得堅強，足以抵抗不時傾巢而來的寂寞；你變得勇敢，你學會拒絕周遭的喧嘩與熱鬧；你學會簡單而嚴肅，像山普拉斯的發球、攔網、上旋、下旋，你形成一種風格，唯你獨有。」
她們兩人上課的用詞精確，態度很堅定，「簡單而嚴肅」幾乎概括了她們上課的樣子。我有點訝異我把師訓旁聽當成大學上課一樣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還從秋芳老師教育孩子們的言語裡拿來檢視自己的不足。
創作坊的班規不像一般教室上的班規寫得密密麻麻，只有三項「說好話、負責任、團體感」。
1.說好話：我一直相信語言是有力量的，所以日本人說「言靈」就是這個意思。人所說出來的每一個詞跟話都帶著一部分的能量轉動世界，好的能量驅動好的人事物發生，反之亦然；就像蝴蝶效應，即便只是蝴蝶振翅的力量都能夠引起颶風般的效應。
2. 負責任：說到負責任，就想起來早先年輕人有一陣子常常流行的造樣造句「自己的□□自己□□」，甚至填進任何枝微末節的小事情幾乎都可以成立：自己的垃圾自己撿、自己的身體自己顧、自己的錯誤自己擔……，可是有多少人真的意識到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負責？如果每一個人把「自己」這個角色扮演的恰如其分，這世界上的美好會不會更多一點？
3. 團體感：儘管在哲學文學的品嚐上，總是會體會到「人最終是孤獨」的況味，但從人開始學會站起來走出家的時候，團體生活幾乎高比例的盤據我們的人生。在團體生活中，摸索自己與他人的關係，建立自己與外界的連結，藉由種種理清自己的定位，在得到歸屬感的整套過程裡，可以幫助我們從「失落的一角」變成一個快樂而自由的「圓」，我想這三個原則，幾乎就囊括了所有父母對於孩子們「健康、平安、快樂」的想望吧！
如焄教授曾經用人間四月天的台詞「你是個插上翅膀就能飛的人」鼓勵我，我想，該是時候寫信告訴她，我找到一個足以展翅的地方了。
【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跡，而我已飛過】
歐盟經濟面臨一些挑戰，這陣子，有一些不錯的人才回台，加上年度交接，上半年過度到下半年的心情轉換，多了些專業職人轉換跑道的縫隙。
從六月徵創作坊專任教師到八月，有很多留德、留英，或者是大學兼任教授的高端人才，有愛作夢的文青，當然也有被每周只要在周二、周三、周六上七堂課就有不錯收入吸引的都會遊牧族。
近一百天過去了，只約了三位老師試教。
第一位老師，在微短文、手機短訊滿天飛的現代，還耐心寫著兩個部落格，生活，以及旅遊，動輒數千字，作文老師一定要很喜歡很喜歡寫，很快約試教，而後發現在價值上不是那麼適合創作坊。
第二位老師試教得不錯，也開始看課，新學期備課正式試教前，寫了封信，跟不上創作坊的高速高壓。
泰戈爾詩：「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跡，而我已飛過。」
在消失的歲月裡，我們看不到這些應徵的人、試教的人，以及一個又一個或大或小不同顏色的夢，只記得，羽樊是第三位老師，吃苦耐勞，孩子們都說她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