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語日報》音樂專欄:音樂家的讀書心得
原載於《國語日報》2018.9.28
你喜歡閱讀嗎?許多音樂家也很喜歡詩和小說,他們常常不只是閱讀,甚至還會把這些文字內容寫成音樂。這時,有的作曲家會很仔細的描述出書上的每一個場景、每一段情節,有的作曲家則不會按照情節,而是以「讀後心得」的方式,用音符寫下一本書帶給他的啟發。
俄羅斯作曲家林姆斯基.高沙可夫的《天方夜譚》交響組曲就是這樣一首從故事變化而來的作品,樂曲並不敘述完整的故事,而是以一部藉由四首曲子連接成的組曲,來回顧書中某些難忘的角色和場景,就像有些人會用「圖畫」來記錄讀書心得一樣。這次想要介紹的音樂就是其中最精彩的幾幅!
兩種樂器
形塑兩位主角
先來聽聽《天方夜譚》裡最重要的兩段音樂——主角蘇丹王沙里亞和大臣之女雪赫拉查德的主題。沙里亞因曾受皇后欺騙而性情大變,他每天都迎娶一名女子,過夜之後再殺了她,這樣的恐怖情況直到雪赫拉查德出現才有了轉機。
雪赫拉查德每晚都會講一個故事給沙里亞聽,但每到最精采處天就剛好快亮了,和殺了她相比,沙里亞更想聽她說故事,所以就日復一日留下雪赫拉查德的性命。一天天過去,一晃眼過了一千零一夜,這時沙里亞的憤怒早已平息,他決定不再殺人,而要好好和雪赫拉查德過之後的生活。
《天方夜譚》一開始出現的音樂就是在描寫沙里亞內心的憤怒與無情(例曲一:0:00-0:13),這個主題不只是因為音域低沉而帶有威嚴,更因為主要進行方向不斷向下,而有了一種不可抗拒的氣勢。接著小提琴獨奏的旋律登場(例曲一:0:50-1:32),其曲折的線條就像雪赫拉查德溫柔、娓娓道來的口氣,不過音樂在這個時候使用的是小調和弦,整體聽起來有點哀傷,彷彿隱藏著雪赫拉查德面對沙里亞時的不安。
兩個主題隨後不斷出現在整部作品中,不過作曲家會一直稍微改變它們,以表達角色心情的變化。比如到了樂曲最後,蘇丹王心態逐漸軟化,他的主題就變得收斂、溫和(例曲六:3:56-4:30),而雪赫拉查德最後感動了沙里亞,這時她的主題轉而使用了大調和弦,呈現出故事最終的結局皆大歡喜(例曲六:4:51-5:32)。
旋律起伏
引導畫面想像
接著來繼續看看有哪些場景和心情。當雪赫拉查德第一次開口後,音樂就進入了描寫海洋的段落(例曲一:1:32-1:58)。此時低音絃樂演奏出起伏極大的線條,高音絃樂則起伏較小,前者像大浪,後者像浪花,兩者融合在一起,就模擬出辛巴達所航行的海洋。另一個和海洋之寬廣、厚實完全不同的場景則出現在第四首樂曲中,內容在描述巴格達城裡的慶典盛會(例曲五:1:29~2:10)。長笛率先演奏的樂音,好像舞者跳起的高速旋轉舞步;接著小號奏出嘹亮的旋律,模擬大家熱烈說話的聲音。
第二首樂曲則在描述一位王子的心情,他因為厭倦了宮裡一成不變的生活,而打扮成苦行僧走訪各處。作曲家以低音管演奏出並不太符合原本低沉特性的高音(例曲二:0:41-1:24),高昂的音調流露出冒險的興奮,不過節奏走走停停,不慢不快,好像仍保持他高貴的姿態。而第三首的主角則是一位愛上了畫中女子的王子,走遍世界就是要找尋她的芳蹤。優美的旋律從弱起拍開始,樂聲充滿了一種不斷想要前進到下一個音、下一個樂句的力量,深刻表現出王子不曾放棄的情感(例曲四:0:00-1:05)。
以上這六幅「圖畫」都熟悉後,再來聽聽完整的樂曲,看看自己還記得多少,這也會是你看過專欄的讀後感!
音樂小教室:《天方夜譚》的四首樂曲有標題嗎?
林姆斯基.高沙可夫最初有為這四首樂曲加上「大海與辛巴達的船隻」、「卡蘭達王子的故事」、「年輕的王子與公主」和「巴格達的盛宴—大海的船難」等四個標題,後來因為他不希望限制聽者的想像力而決定刪除標題,因此音樂書在介紹《天方夜談》時,有時會出現標題,有時又沒有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