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於星洲日報閱讀週報



閱讀是很隨性的事情，我不只一次說過。但有的時候，有計劃性的閱讀，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英國衛報閱讀版特約作者蕾秋庫克日前在文章里提到，她曾在學生時期讀完了維吉尼亞吳爾夫的所有作品。她說，如今每當她看到她那些吳爾夫小說破爛的書脊時，不免回想起當初那一場浩大的閱讀過程。她說：“那真的很不可思議。”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當時庫克不過是個20歲的女生。很遺憾我今天連一本吳爾夫都無法好好讀完。也並非沒有她的書，陸陸續續在二手書店也蒐羅了好一些，只是每次一開始閱讀，不久便無法繼續下去。對我來說，她的文法總有一道無法越逾的距離。比如那本英文版《戴洛維夫人》，始終沒法順利讀完。


頓時想起，《戴洛維夫人》是我年初與朋友F約定讀完的十二本書之一。當初興致勃勃與F各自約好選出十二本買來后擱置甚久的書，以便在一年里讀完，結果最後不了了之，屈指一算，不過讀了其中三本。只恨自己信心過高，以為可以輕易征服挑戰；也怪自己缺乏紀律，做事易半途而廢。


會引述庫克的閱讀經驗，是因為我對她連續讀完一個作家的作品這個行為著迷。說穿了，因為她做到了我所做不到的。其實也並非什麼天大的難事，我想不少鑽研文學的學者都會認真讀完他們所研究的作家的所有作品吧。世上應該也不乏熟讀每一本海明威小說、每一篇夏宇詩篇的忠實讀者。可是對於我這麼一個平凡的閱讀者來說，如此的境界竟是我難以達致的。


我必須坦誠，在電影方面，同樣的行為卻容易許多。我曾瘋狂地追隨西班牙導演艾慕都華的每一部電影，也因此清楚了解他的風格走向，知道他慣常合作的班底；也因為欣賞演員愛德華諾頓，而堅持觀賞他的每一部作品，因而知道他在哪一部電影里演出最精彩，也知道他在何時失手拍了部爛片。


如此的專一和堅持，是充滿樂趣的，是很有滿足感的。雖免不了有一點自得其樂的意味，但對了解一個創作者及他的作品來說，卻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若能將這種如同粉絲追隨偶像的態度過渡到閱讀方面，我想，鐵定獲益良多。我也想像欣賞小津安二郎般欣賞夏目漱石，像迷上奇洛夫斯基般迷上帕慕克啊！


但為何我卻遲遲無法付諸於行動呢？說到底，是閱讀比看電影要求更多的時間，以及更嚴格的紀律。讀一本書，比看一部電影要艱巨許多。


我的書架上，同一位作家的作品系列不少，尤其是自己喜愛的作家。我是真的想接下來找一位自己喜愛的作家，有計劃地連續讀完他所有的書。若他已離世，那便是我對他至誠的致敬方式；若他仍在世，那我希望有終一日我們可以相遇，我會像情人示愛般向他告白：我讀過了你所有的書。


你有沒有非常喜愛的作家，或是一直想好好閱讀的作家呢？敢不敢，也給自己下道戰書？我只希望你有比我更堅韌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