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老」、「衰弱」這些詞，平常多是談話和寫作時無關痛癢的形容文字，直到真正經歷到隨老邁而來的病衰體弱，才切身感受到這兩個詞的真實內涵……

家，變成病房和醫院。

我躺著，音樂像思緒流過，沒有可以稍稍停駐容許思維想像的餘地；
病中，心思居然像柯爾托 Corto 演奏鋼琴一樣自由不拘。

薩替的情調音樂，最適合此時此地吧！
像遊蕩的雲朵，一片片緩緩滑過，我沒有力氣去思辯與幻想，只能躺下、放下、睡下！連作夢的精力都沒了──夢，竟像不斷變換的雲朵，無法勾串成任何連貫的段落，全是不成式樣的碎渣。
病衰的悲哀在此：你無從組織任何來自外在內在的刺激、對之做出反應。

想起爸媽晚年；尤其媽媽(註一)，費盡心思想寫出一個字，卻畫下一些沒條理的痕跡，一路錯綜下去。而老爸(註二)，當我要他寫些往事回憶時，結果寫下一大串我不認得的筆劃。
又想起幸婉(註三)晚年的畫作，有著心靈絕境而滋生的類似造形。

啊，病老的核心就是絕望。
而面臨絕望，唯有放下，將自己交託給更大的力量；
空卻自己，如白紙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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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關於媽媽，請看：
         憂鬱的媽媽 ──悼 母親
         母媽，我好想您啊！
         外婆與母親
註二：關於父親，請看：
         追念先父
         一輛吉甫車
註三：關於陳幸婉，請參閱：
         陳幸婉悼詩集
         陳幸婉的藝術

 
 無題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