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9-20 12:18:15Katle and Joe

賦予西方古典音樂新內涵的指揮家──朝比奈隆


朝比奈隆 ( 1908-2001 )

初聽朝比奈隆的指揮,就聯想到日本保存下來的唐朝雅樂。這是我在黑澤明的電影《六個夢》裡,第二個夢所觀賞到的。當桃花樹化身成人進行歌舞表演時,那歌舞就是雅樂,端正而大氣磅礡、開展四方,綻現一種無與倫比的當下性美感。
朝比奈隆就有這樣的精神,他比切利畢達卡 還要切中所謂的日本禪宗精髓──把握了音樂的當下性。(參閱:切利比達奇:你什麼都不做──只任其發展 /碰觸音樂)


切利仍是以旋律導引我們,我們跟著旋律走,在這當中體悟生命及旋律內含的實中帶虛的相互變化。朝比奈卻完全屏除了旋律的作用。旋律只是個依附的工具,讓他掌握音樂的共()時性。因為聲部與聲部分得極開,所以中間有了空隙可以讓我們當下進入吸引我們的「當下性」。就是那空隙、那空虛──支撐全部音樂進行的──「充實的空」!
所以他音樂織體的層次,非常清楚。我們幾乎全然深陷在他那多聲部的、或發聲時呈現的當下空間。很奇妙地,即使是前後的關係,也被處理得成為同時(共時)的關係,泯除了歷時敘述的發展性。
他真正做到了李格悌 主張的靜止的音樂,朝比奈在流動中將音樂鮮活的框下來,呈現給我們一個當下、立地成佛的天地。( 參閱:時間的幻覺 ()──固體的時間)


為何乍聽之下,沒有西方指揮家處裡高潮的力度和戲劇性呢?
朝比奈的高潮不在物質性的音量及強度,並且以他處理的當下哲學,每一片刻都是高潮,都是了悟的當下。每一個樂念,都平等無差。神奇啊!他比切利更不同凡響──
切利掌握的是禪宗的無;
朝比奈融和了不只是禪宗,而是佛家的精神,更為廣闊慈悲。
因此對朝比奈來說,沒有速度的問題。他幾乎是放在一個均一化的速度裡。
當然在看不到的地方、一些細微之處,神不知鬼不覺、不著痕跡地做出所謂的彈性速度。
但:一、那是非常節約
(低限)的使用;
         二、使用在完全不知不覺的地方,就那麼短暫地一下子,就可以把精神提點出來。
           (
這一手法,極像禪宗大師的接應方式。)

他的音響美學是清亮的,如一幅東洋膠彩畫!
而細部的處理,有時宛如日本花道的孤危險峻!

站在東方人的立場來看,他賦予了西洋古典音樂新的面貌和內涵,開拓了一條新的路子,似乎更合乎我們東方人的
taste

甚至不免會想,某種程度上,他是否超越了一般所謂的西方指揮家?
至少,和廿世紀幾位西方的指揮大師相比,毫不遜色!



朝比奈隆 的錄音C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