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水源路 / Joe

前幾天早上，一如往常，從附近學校打拳回家。
騎著腳踏車，過了第一個紅綠燈後，習慣性的右轉下一條水源路。
這是永和一條灣彎曲曲的老路，如今已經沒落成一條小巷子，卻是行人和摩托車必經的要道，在上班上學時刻，人車不息。

一轉到水源路，馬上看到一個大約小二的女生，小小個頭，一付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好奇的東張西望。啊！終於看到一個不是悶著頭、像行尸走肉般上學的孩子；一個未被學校制式教育麻痺的心靈。我心為之一開。
接著猛抬頭，左側整排建物半開、或未開的鐵門，和屋窗及路邊停車車窗，鋪展出一片大小不一的耀眼亮麗的反光，隨著騎行的我閃爍跳躍，沐浴我於交錯的光影中。接著正前方櫛比鱗次的公寓間隙，照射一道道電擊般眩人的陽光，幾乎令我目盲......充滿隱喻的光......

這是個奇蹟的早晨。

奇蹟中的小女生，使我想起快20年前的往事。
那時我在新莊任教。每天一早要從永和搭公車到台北轉車。
一天，像平常一樣擠在公車裡，周圍儘是上班上學的乘客。記得很清楚，旁邊有一位北一女的學生，在用功的看書。
不知為什麼公車在中正橋上快速行駛時有幾次晃動，接著下了橋後突然煞車，全車人跟著東倒西歪亂擠成堆。騷動中，我好奇的在人群夾縫裡往車窗外瞄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車子就停在下橋的路口中央。右前方斜岔著一輛黑色箱型公務車，車上跳下來幾位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瘋狂的拍打公車車身，似乎對著公車司機辱罵。看來剛才兩車有些不快的狀況。這期間，身旁的北一女學子，不曾旁鶩，仍然專心地看書，彷彿身邊無事。印象裡，大部分乘客都有著自掃門前雪的冷淡反應。
事後在課堂上，我常常跟學生提起這件事：一個不關心週遭社會的用功學生，讀書有什麼用呢？

20多年後的今天，我再度思及此事……
放眼四周，問題已經有了答案：一個是，這樣的學生變成統治者的結果；一個是，這樣的學生變成被統治者的結果。
而且衍生了新的疑惑：一個讀書關懷社會的知識分子，有什麼用？……

── Joe, 2006

......................永和水源路 / J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