藐視公務員!?

我們家阿舫一直到兩歲多還是堅持的叫媽媽 “爸爸” !

也不知道為什麼,   阿舫明明就會說媽媽,   但是他還是堅持的稱呼我們家那個會作飯,   會和我們玩騎馬打仗的媽媽為 “爸爸”?

這件事說來貽笑大方,   算是 “家醜”,   但是會讓當時才兩歲的小阿舫這麼產生錯覺的,   卻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

我們家,   事不分大小,   可以說幾乎全都由爸爸一手包辦的;   具體一點的說:   除了煮飯和幫小孩子們洗澡是由媽媽親手操作以外,   其他的事都算是爸爸分內的工作 :

- 煮飯必須由媽媽來執行,   是因為爸爸煮的不能吃,  

- 會幫我們洗澡是因為媽媽也想一起泡泡熱水 ◦

在上一世紀傳統的學習教材中所描述的:   媽媽忙打掃,   爸爸看書報,   在我家看到的情形卻是:   爸爸忙打掃,  媽媽玩電腦 ◦

如果不懂事的小阿舫不小心把衣服弄的髒髒的,   媽媽就會說:   把衣服弄成這樣很難洗耶,   趕快去跟你爸爸道歉… …

Anyway,   雖然爸爸很會打掃,   但是會做事的人總是比較嘮叨,   尤其是晚餐結束後,   當我和媽媽,   阿舫在吃點心的時候,   爸爸就會一邊洗碗一邊找麻煩 ◦

像今天就是:

爸爸:   “ 那個,   雅雅的學校不是兩個星期前就說要把成績評量本交回去了嗎,   怎麼今天我還收到老師的 email 說成績評量本沒有交 ?”

媽媽:   “ 喔,   還沒嗎 ?  把它放在玄關的櫃子上,   我明天出門的時候就會拿過去了 ◦ “

爸爸:   “ 不是已經找出來給妳了嗎 ? “

媽媽:   “ ㄟ ? “

爸爸:   “ 就在你的電腦櫃上嘛,   都兩個星期了,   還沒交出去,   這樣子學校會認為我們做父母的沒有好好關心小孩子的發展 ◦ “

媽媽:   “ 喔,   好,   我明天就拿去 ◦ “

爸爸:   “ 妳這個人怎麼這樣,   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麼,   那一天交給妳的時候就說很重要了,   還特地放在妳的電腦櫃上叫你不要忘記的嘛 ◦ “

媽媽:   “ 喔,   好,   我明天就拿去 ◦ “

爸爸:   “ 每一次叫妳做事情都忘東忘西的,   跟妳說話也不知道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這麼簡單順手的事怎麼會拖了這麼久還沒辦好 ◦ “

媽媽:   “ 喔,   好啦,   我明天會記得的 ◦

爸爸:   “ 成績評量本事很重要的東西,   記得親手交給老師啊,   不要叫雅雅轉交 ◦ “

媽媽:   “ 喔 ◦ “

爸爸:   “ 拿給雅雅萬一弄破了還是弄髒了,   不好看 ◦ “

這個時候媽媽抬起下巴對我擠眉弄眼的道: “   聽到了沒有,   就是妳們這些小手小腳的小朋友最會弄壞東西了 ◦ “

雅雅:   “ 媽媽,   小朋友會弄壞東西和手手很小無關 ◦ “ 我沒好氣的道 ◦

媽媽:   “ 如果手很小的話就會拿不穩,   掉進泥巴裡,   變成泥巴評量本 ◦ “

雅雅:   “ 不要掉進泥巴裡不就好了嗎 ? “

媽媽:   “ 不小心掉在狗屎上,   就會變成狗屎評量本 ◦ “

雅雅:   “ 不要掉掉在狗屎上不就好了嗎 ? “

媽媽:   “ 不小心掉在馬路上被車子壓過去,   就會變成斑馬評量本 ◦ “

雅雅:   “ 媽媽,   我不會弄掉的啦 ◦ “

媽媽:   “ 剛剛沒聽妳爸爸說,   交給妳萬一弄破了還是弄髒了,   不好看 ? “

雅雅:   “ 那是他沒眼光 ◦ “ 我沒好氣的瞄了一眼戴著圍裙,   叉著腰的爸爸 ◦

“ 哇哈哈哈哈~~ “ 聽我這麼一說媽媽愉快的笑了起來 ◦

這個時候在旁邊看我們一搭一唱,   又得不到切確回應的爸爸開始火氣上升了,   他嚴厲的罵道: “ 妳說什麼 ? 小孩子不可以這麼沒有禮貌 ◦ “

ㄟ… … 怎麼變成是我沒禮貌了 ?

我無辜的看向媽媽,   用眼神她求救 ◦

誰知道,   這個時候媽媽卻清清喉嚨,   緩緩的說出了讓我目瞪口呆的話 ◦

她說: “ 哼… … 那個… … 不可以對妳爸爸這麼沒禮貌,   趕快跟他道歉 ◦ “ 說完後又很快用中文補充道: “   趕快說對不起就算了 ◦ “

什… … 這個女人… …

我先很有誠意的跟爸爸道歉,   然後才不高興的瞪了她一眼,   惡狠很的用中文數落媽媽 ◦

雅雅: “ 爸爸找妳麻煩,   妳幹麻把我拖下水? “

誰知道媽媽只是懶懶的道: “ 養妳這麼多年了,   總是要有點用處的嘛 。 “

雅雅: “ 把我抓來被罵算是用處嗎 ? “

媽媽: “ 我沒有叫妳被罵啊,   是妳自己說爸爸沒眼光的… … “

雅雅: “ 那是妳陷害我的啦,   自己的老公要自己搞定嘛 !! “

“ 哇哈哈哈哈~~ “ 聽我這麼一說媽媽又愉快的笑了起來 ◦

P.S:   在這個國家會說中文就是有這個好處,   我跟媽媽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把爸爸從頭到腳臭罵三次,   爸爸也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

可是啊,   聽不懂中文的爸爸第六感訓練的卻不差,   他一聽媽媽在笑,   就知道事有奚竅,   所以就認定我在說他的壞話 。

爸爸立即採取一貫的處理態度:   寧可錯殺不願錯放 。

當下對我大喝一聲,   然後就把我推到玄關去罰站了… … @#%@*($@^*#

爸爸: “ 哼,   上樑不正下樑歪,   就是妳每天跟他們嘻皮笑臉的,   我們家的小孩才會越來越難管教 ◦ “

“ … … … … “

爸爸: “ 管教小孩是重要的一件工作,   妳不教好,   出了門就會變成別人的負擔,   知不知道? “

媽媽: “ 喔。”

爸爸: “ 不要每一次跟妳說什麼,   妳就只會 ‘喔’,   多花一點心神注意一下小孩,   注意一下我嘛。”

媽媽: “ 知道了。”

爸爸: “ 知道了就要做到嘛,   就跟雅雅學校要的東西一樣,   兩個禮拜前教給妳的時候妳也說知道了,   結果呢 ? 兩個星期後還是在妳的電腦櫃上嘛。”

媽媽: “ … … … …”

爸爸: “ 平常一般的小東西忘記也就算了,   這評量本是學校一定會一催再催的東西嘛。”

媽媽: “ … … … …”

爸爸: “ 做事情老是丟三忘四的,   沒有計畫也沒有效率… … “

爸爸的脾氣發到這裡算是消了,   可是被他一路數落下來的媽媽這個時候確才剛上火。

當然,   和西方人暴跳如雷,   手舞足蹈的發飆方式比起來,   媽媽的東方式吵架法就完全不同了,   媽媽採用的是 ‘打穴式’ 。

媽媽: “ 不過是一本學校要填寫給家長的看的評量本,   值得這樣大驚小怪的嗎 ? ”

爸爸: “ 當然重要,   妳要知道,   學習評量本是一本很重要的文件,   如果妳不把評量本交出去,   學校就無法確實的填寫,   學校無法確實的填寫,   就無法確實的知道小孩的學習紀錄,   無法確實的知道小孩的學習紀錄,   之後要升學的時候就沒有根據,   沒有根據就不能進好學校,   不能進好學校… … “

媽媽: “如果你覺得這麼重要,   為什麼過去兩星期你明明知道我忘記了卻沒有想過要拿去給學校 ?”

爸爸: “ ㄜ… … 我想妳應該為記得的嘛 。”

媽媽: “ 你不是說看了兩個星期了嗎 ? “

爸爸: “ ㄜ… … 那個… … 我早上趕著岀門,   妳去比較方便嘛… … “

媽媽: “ 我也趕上班啊 。”

爸爸: “ 不能這樣比嘛,   我如果等到雅雅學校開門的話就會太晚到公司… … “

媽媽: “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的工作比我的重要,   是吧? “

爸爸: “ 對… … 不對… …不對… …”

媽媽: “ 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 “

吵到這裡不用繼續往下聽就知道結論了 。

話說第二天一早,   在太陽尚未露臉的暗青色天空中開始出現一點一點的小白點,   很快的,   這一點一點的小白點就變成了一朵一朵的雪花。呵,   荷蘭的冬天終於正式開場了!

雪花雖然不大,   但是卻密集的驚人,   從家到學校短短十分鐘的車程,   整條路就鋪白了。細密的雪花帶著寒冷刺骨的西伯利亞風,   雪粉紛飛,   空氣中佈滿了潮濕又朦朧的感覺。

媽媽一隻手抱著阿舫,   一隻手拉著我,   一路歪歪斜斜的從停車場往學校建築物的方向衝去 ◦  因為空氣中的小雪花最喜歡躲在溫暖的地方了,   只要一有機會,   這些無孔不入的小冰粉就會鑽進我們的衣領,   袖口,   耳朵,   眼睛,   甚至是鼻子裏… … 喲… … 雪花吸進鼻子裏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

我是還好啦,   但是像我媽媽這種在台北都市長大的糖人娃娃可就受不了了,   一路拖著我在越來越滑溜的雪地上邊跑邊跌,   因為一隻手抱著動來動去的阿舫,   騰不出手來把眼睛上的雪花擦掉,   她那個樣子看起來簡直是狼狽極了… … 所以當天下午媽媽就放棄開車來接我放學,   改拉雪橇來接我 !

呵呵… … 坐雪橇上下學可以說是雪國文化中很重要的一環,   每一個在這裡長大的小朋友都要會溜雪橇,   這樣子冬天的時候才有得玩。

我和阿舫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坐在雪橇上,   大聲吆喝著:   “ 駕 ! 駕 ! “

媽媽穿著厚厚的雪靴,   拉著雪橇前結實的大麻繩,   充當麋鹿,   半走半跑的往家裡的方向走回去。

我們家剛好住在公園的外圍,   平時人煙有限,   大部分的時間可以說是寂靜無聲。但是今天卻充滿了大人小孩的歡笑聲 ! 所以媽媽就應了我和阿舫的要求,   拉著我們也去公園湊湊熱鬧。

今天的公園可以說是熱鬧非常,   從公園外圍直通向公園內部的小河上沒有了平時駐留的水鳥和野鴨,   但是卻佈滿了嬉鬧溜冰刀的大人小孩。

在公園中心的那一座假山上就更是精采了,   遠遠的就看見 4 條人龍,   大人小孩,   不分男女老少都拖著雪橇,   塑膠盤,   甚至是淺臉盆 ( 看起來像臉盆 ) 排隊等著從山上溜下去。

我和阿舫當然也躍躍欲試 !

我對媽媽挑寡的眨眨眼,   跳上雪橇就從山上急衝下去,   嘴裡還不忘大喊:   “ 嘻 ~ 哈~ ”

第二次滑行就更臭屁了,   我趴在雪橇上,   頭下腳上的直奔山下,   當然,   還要大喊:   “ 喲 ~ 呼 ~”

平常看起來什麼都很厲害的媽媽,   這個時候可就神氣不起來了,   她只敢站在一旁加油,   自己卻不敢下場 。

但是站在一旁的阿舫可就不同了,   他是很想下場,   但是又不敢… … 呵呵… … 小寶寶就是小寶寶 。

於是呢,   雖然很不願意,   但是基於凡事必須以身作則的 “父母守則 “,   媽媽只好和阿舫一前一後的坐在雪橇上,   一起享受天然的溜滑梯了 !

公園裡的人造假山坡段不長,   坡度也不陡,   所以滑起來的速度就很有限;   媽媽在和阿舫一起滑了幾次之後也算是小有心得了,   於是她就大起膽子,   約我去排另一條坡度比較高的滑雪道 ◦

木製的雪橇前面載著嬌小的阿舫,   將雙腳架在雪橇前端,   後端坐著媽媽,   雙腳跨在雪橇下方的木條上,   隨時可以調整方向 ◦

那個架勢看起來雖然怪怪的,   但是也算是 OK 嘍~~

阿舫先是大喊一聲: “ 駕 ! “

媽媽就雙腳齊動,   推著雪橇往山坡下衝去,   速度也隨著坡度慢慢的提高了一些 ◦

可是啊,   當媽媽和阿舫滑到山腰的時候,   雪橇卻越來越偏了 !

看到著個情形,   我趕快跟著跑下山坡,   大聲的提醒,   道: “ 喂,   媽媽,   妳的雪橇太偏了,   會偏離雪道,   趕快調整一下 ◦

可是,   媽媽的雪橇卻依然離開了滑雪道,   從旁邊尚未清除過,   佈滿野草樹枝的方向衝了過去 ( 說是衝過去,   其實前衝的速度跟我跑步的速度差不多,   所以就算撞到東西的話,   也不過是在雪地上滾一滾而已 ◦ ) ◦

雪橇一路搖搖晃晃的壓過結冰乾枯的小樹枝,   然後就直直的撞上一塊凸出地面的乾草根 ◦

雪橇這一次沒有如同預期般的停下來,   或是把媽媽和阿舫甩出去滾雪;   雪橇這一次竟然從後直立了起來 !!!

碰 ! 的一聲,   媽媽就四肢著地的貓弓在草堆前;   那架木製雪橇則是一半掛在媽媽的背上,   一半狠狠的砸在媽媽前面的草根上 !

Oei… … 這一下可造成了一點點的小驚動,   旁邊一起排隊滑雪的大人們都過來關心一下 ◦

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

原來雪橇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往前翻了過去,   媽媽在下墜的同時驚覺阿舫在自己身下,   所以就奮力的伸出雙手去撐著山坡  ( 才會出現那種奇怪的 “ 貓弓 “ 姿勢 ) ◦

媽媽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發揮了偉大的母愛,   雖然不是故意要發揮的 ◦

只不過媽媽的左手中指嚴重的腫了起來,   因為媽媽是左撇子,   伸手著地的同時是左手的最長指頭 “ 中指 “ 先觸碰到地面的 ◦

就這樣,   我們今年才開幕的冬季雪橇當天就宣佈謝幕了 ◦

但是我們的厄運卻還沒結束!

第二天一早媽媽光著手拿著小鏟子幫車窗除冰 ( 因為手指頭腫起來,   手套戴不進去 ) ,   除完黏在車窗上的冰塊後,   就如同往常把我和阿舫放進車裡,   發動引擎,   準備趕在學校八點半上課鈴響前把我們送進去 ◦

誰知道,   媽媽車子的雨刷卻在這個時候發出 “ 滋 ~ 滋 ~ “ 的聲音 !

之後,   就沒有聲音了 ! 也不會動了 !

雨刷不會動 ! 這下可糟糕了,   這種天氣沒雨刷要怎麼開車 ? 而且現在時間緊迫,   快遲到了ㄋㄟ… …

沒時間多想了,   衝… …

就這樣,   媽媽翹著紅腫肥大的中指,   用四根手枝頭握著方向盤,   探頭探腦的開車送我和阿舫上學去了 ◦

車子裡的溫度一上來,   車窗就會變的更矇矓,   所以每一次停紅燈時媽媽就要把抹布套在雪鏟上,   放下車窗,   努力的清窗戶… … 因為車窗放下來後冷風灌進來,   和車內暖氣一對流,   車內也就跟著起霧了… …

所以只要一停紅綠燈,   就得清完外面再清裏面… 呵呵… …

但是因為雪鏟不夠長,   所以可以擦的到的面積有限,   大部分的時候她還是得試著從沒被冰雪蓋住的角落努力的往外望 ◦ 但是這只是權宜之計,   只要我們阿舫抵達學校,   媽媽就可以放心的把車開去車行了 ◦

就這樣,   以為自己可以挨到學校大門的媽媽完全沒發現在我們車子後面那輛有著美麗紅白條紋的警車 !

兩位警察伯伯跟著我們開了幾個紅綠燈的距離,   終於受不了我媽媽每次一停紅綠燈就探頭出來的舉動,   所以就將車子停在我們旁邊,   伸手過來敲車窗 !

媽媽一看到警察伯伯敲車窗,   就 “ 作賊心虛 “ 的荒了手腳,   緊張的放開離合器,   車子就熄火了… … 呵呵… …

她匆忙的按下車窗,   禮貌的伸出 “ 中指 “ 和警察伯伯打招呼 … … >.<

而且當她發現自己用中指對著警察伯伯時,   竟然更緊張的用中指 “比手畫腳 “ 的告訴警察伯伯自己的雨刷故障了 !

那一天當在公司開會開到一半接到派出所的電話,   要他趕快去接媽媽回家,   因為警察伯伯們一致認為,   有著壞掉雨刷和隨時會對身旁駕駛比中指的媽媽不適合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