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這時扶桑島殺聲響徹天地之間，一片塵霾高高揚起，長毛狼率領的三萬軍隊突然毫無預警地急衝上來，讓天兵天將有些招架不住，如今是傷的傷，倒的倒，就算身為將領的東方燁，也開始精疲力竭了。

『翊兒和翱兒若不趕快來支援，咱們今日可能要與這些妖魔大軍同歸於盡了‧‧‧』東方燁望著死傷的弟兄，暗自歎道。

其實東方翊他們正在其他仙島巡緝夜若冰，徐海不知他們切確的去向，不可能這麼快找到援兵。

『將軍！』一名射箭手慌忙無措地朝著東方燁奔來，『扶桑島的城牆已坍塌，弟兄全陣亡，咱們快守不住了！』

『守不住也要替我守住！』東方燁厲聲喝道，『趙安德，不要被那些妖魔給嚇壞膽子，快回去抗敵！』

『可是將軍，咱們若繼續抗敵，肯定會全軍覆沒，不如先棄島退兵罷！』趙安德面如土色。

『趙安德，你還是個男兒漢麼？除非咱們都戰死，否則不要在這兒胡亂嚷嚷！只要咱們拼命守住扶桑島，不怕他們兵多將廣，咱們一樣可以殺得他們片甲不留！』東方燁怒道，他是絕對不會讓妖魔佔領扶桑島。

『是！將軍，咱們要殺得他們片甲不留！』趙安德瞭解東方將軍的決心，也激起憤慨殺敵的勇氣，當下舉起弓箭直直射向妖魔。

東方將軍大義凜然的呼喝，其他天兵天將也聽見了，皆齊聲應和，各舉兵器奮力抵抗。他們一直非常敬服東方將軍的剛正不撓，也不願向妖魔低頭而棄島退兵，這不僅有失仙軍的顏面，更會助長妖魔的囂張氣焰。

『風姐姐，妳打累了麼？』九天玄女見妖魔越殺越多，有些擔憂地奔到水清的身邊，替她殺死幾個圍住她的妖魔。

『不累。』水清擺了擺手，發覺妖魔又有援兵，輕歎一聲，『唉，小丫頭，看來咱們要用太元法術了。』

『風姐姐，莫非妳是要使出“日月合璧”的法術？』九天玄女驚訝地問道，臉色倏然轉為蒼白。

『沒錯。』

『這法術雖然可以在瞬間殺死千百個妖魔，可是也會同時傷害自己的真氣，風姐姐萬萬不可使出“日月合璧”的法術啊！』九天玄女慌亂地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傷害到自己。

『小丫頭，敵眾我寡，咱們終究會潰不成軍，所以這是唯一可以退敵的法子了。』水清轉身擊出一掌，打死正要從背後偷襲九天玄女的妖魔。

『風姐姐，我身無家累，死不足惜，就讓我來使出“日月合璧”的法術，殲滅這些邪惡的妖魔！』九天玄女決定慷慨赴義。

『不行！妳的法力不比我強，更會耗損自己的真氣！』水清立刻甩開她的手，暗自運起體內的真氣，準備與妖魔決一死戰。

『風姐姐！』九天玄女再度拉住她的手臂阻止。

水清向來疼愛這個結拜妹妹，豈能讓她如此犧牲自己，手臂一用力，正要從她的手掌中掙脫出來，突然有幾名妖魔興高采烈地呼喊，『烏金大王高明！東方羽死了！咱們終於替長牙狼大王報仇了！』

『東方羽死了？』水清猛然一聽，整個人愣住了，心一沉，感到無限疼痛。

『不可能！咱們的徒弟怎會如此輕易被妖魔殺死？』九天玄女無法相信。

『小丫頭，是否可能，咱們去把事情給弄清楚，再繼續滅鼠！』

『好！』

當她們衝進數千妖魔大軍，趕到吶喊聲最激烈高昂之處，忽見東方羽和夜若冰正橫躺在血泊之中，似乎已無生機了。

『小羽兒！若兒！』水清此時非常痛切心骨，緊蹙眉頭縱聲嘶喊，『可惡的妖魔！』

『風姐姐‧‧‧』九天玄女也感到十分悲痛，扯開喉嚨痛罵，『這些作惡多端，卑鄙無恥的妖魔，一定會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水清見小女兒和徒弟被一群骯髒邪惡的妖魔圍繞著，那些妖魔無不喜形於色，個個呼喊著“踩平扶桑島，獨霸九野”的口號，令她更加怨怒。想到竟然與她們永訣，水清心中哀痛欲絕，但她們身心如此潔淨，不該再受到妖魔如此的踐踏。

『小丫頭，我把小羽兒帶出來，妳去幫我把若兒奪回來，或許她們還有救！』水清不放棄一線希望。

『嗯！』

水清和九天玄女快速奔到那群妖魔的面前，用掌劍擊倒擋住她們的妖魔，頓時又展開一場殺戮。

不過烏金魔王身邊的精兵都不是等閒之輩，不容易被擊斃，她們只好施展法術迎戰，但激烈的打鬥讓水清和九天玄戰得有些吃力。

烏金魔王見她們面對數百個妖魔，依然佔上風，於是舉起大刀，往東方羽的身上又補上一刀。

水清早已見到他的舉動，頓時怒不可遏，『烏金魔王！你好卑鄙啊！她們已經必死無疑了，你還要如此糟蹋她們的肉身！』

『哈哈哈哈哈哈！』烏金魔王覺得已穩操勝券，呵呵大笑，『若要我不糟蹋她們的肉身，妳們就必須放下武器停止殺伐！』

『辦不到！』水清怒道，『我今日就先鏟除你們這些貪婪無厭的無恥之徒，也替她們報仇！』

『風姐姐！不可以如此衝動！』九天玄女知道她想使出“日月合璧”的法術，迅速鏟除這些妖魔，趕緊上前阻止。

水清已經相當驚怒，那會聽得進去，她快速運起真氣，張開雙臂在空中畫了幾圈，然後連出三掌，白色的真氣忽然如烈燄般的灼熱，而且四面八方地狂飆出去。

『啊！痛啊！』

她周圍的妖魔猝不及防，全都立刻倒地哀嚎，只覺身體有如被火焰刺進一般疼痛，而且是痛不堪忍，有些妖魔甚至痛到氣絕。白色的真氣又繼續擴散，所到之處，便會聽見妖魔應聲而倒，而且巧妙地避開天兵天將，只是奇異的景況讓他們都愣住了，握住兵器不知所措。

烏金魔王法力雖高，也難以倖免，他身受重傷望著自己弟兄一個一個倒下，不是受傷，就是身亡，身邊的精兵也死了一半，他強忍一口氣，翻身站起來，心中感慨萬分。

『好‧‧‧好厲害的法術，咱們這次又輸了！』烏金魔王恨得咬牙切齒，一口將體內的鮮血噴出，然後對著弟兄說道，『傳令下去，咱們全部撤退！』

這時那些妖魔大軍只剩幾千名了，長毛狼率領的三萬大軍無濟於事，大多數被水清的法術給擊倒。烏金魔王一聲令下，受傷的妖魔立刻逃脫，留下戰死的弟兄，天兵天將也不阻止，因為東方將軍早已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仍然不清楚究竟是誰的救援，一下子就讓這麼多妖魔斃命。

烏金魔王和剩餘的妖魔死裡逃生，應當慶幸，但心中都很沮喪，五年前敗在東方羽的劍下，如今又敗在她娘親的掌上，真是出師不利。倘若活著回去，必須告知所有妖魔，以後遇到東方家的女人，一定要躲得遠遠的，就怕觸了霉頭。

『小丫頭‧‧‧妳‧‧‧快去救小羽兒‧‧‧和‧‧‧若兒‧‧‧她們‧‧‧不能這樣死去‧‧‧』水清幾乎耗盡體內真氣，有氣無力地跌坐在地上，額頭上冒些冷汗。

『風姐姐，妳身子太虛弱了，不要多說話，我馬上去救她們！』

她為了救仙界及自己的小女兒和徒弟，使出一種就連傳授她們武功的師父也不敢輕易冒險的極高法術，九天玄女實在擔憂她的真氣是否可以恢復，也惶恐東方羽和夜若冰早已氣絕，當下飛奔到那一片血泊。

『小羽兒‧‧‧』九天玄女難過地俯身查看她的傷勢，刀傷又深又長，幸好背上的血漸漸止住，伸手一探她的鼻下，發覺她還有一絲氣息，登時喜出望外，立刻轉頭對著水清喊道，『風姐姐，小羽兒沒死，她還有救呢！』

『若兒呢？』水清微微一笑。

九天玄女一眼看見穿插在夜若冰胸前的狼牙箭，大驚失色，『糟了！這不是狼妖的毒箭麼？』

『狼妖的毒箭？妳是說狼紅毒？』水清一聽，也大驚失色，一手支起身子站了起來，一手摀住胸口搖搖晃晃地走過去，『那她還有氣息麼？』

九天玄女探了探她的鼻下，幽幽地歎了一聲，『唉，她還沒完全氣絕，可是風姐姐應該也知道這毒箭上的毒性相當厲害，一旦中箭，不會立刻身亡，但如果沒有解藥，仍然是回天乏術。這世上也只有妖界的妖王懂得如何製成解藥，咱們鳯麟島的醫王對毒物非常熟悉，可是遇到這種毒，也是束手無策‧‧‧』

『若兒‧‧‧』水清傷心地流下淚珠，感到極度愧疚，真不該帶著她闖入扶桑島，害她因此而命喪戰場上。

『風姐姐，咱們先救小羽兒，然後再想法子盜取解藥。』

『只好如此了。』水清暗自打算如果無法找到解藥，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研製解藥，救活可憐的徒弟。

九天玄女將東方羽扛起來放在右肩上，接著正準備抱起夜若冰，一束高大的影子突然從旁邊衝出來，將夜若冰的身子摟在懷中。

『玄女，妳可別救錯人啊！』那人頗不客氣地嚷道。

『你是長毛狼？』九天玄女定神一看，見來著一身長毛，目光如狼般一樣銳利，立刻認出搶走夜若冰的人是妖王長毛狼，於是瞪眼怒道，『長毛狼，快把她放下，否則你會立刻死在我面前！』

『哈！真是好笑，這鹿妖是咱們妖界的人，豈能落在仙界的人手中？』長毛狼呵呵笑道，看著懷中的美人兒歎道，『唉，咱們夜姑娘實在善良，居然替咱們妖魔的仇敵擋箭，值得我長毛狼在戰場上冒險尋她！』

長毛狼一說罷，當場抱起夜若冰快速逃離，他身上只受了點小傷，腳步輕盈，九天玄女欲追上去，卻被水清大聲喝住。

『小丫頭！別追了！』水清調息了片刻，覺得精神恢復了不少，凝望著長毛狼的背影說道，『妳快把小羽兒送到鳯麟島醫治，我去救若兒。』

九天玄女愣了一下，毅然拒絕，『不行！風姐姐身子虛弱，體內真氣已耗損了很多，實在無法應付那些妖魔，我不能讓風姐姐陷入妖王的賊窩裡！』

『若兒是我的徒弟，身為師父，當然有責任救她。長毛狼身上一定有解藥，我絕對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更何況，我已調息了，真氣也已恢復了七成。別忘了，太元法術我練得比妳純熟，怎會笨到耗損體內所有的真氣呢？而且妖界的地形我也比妳熟悉，更容易救出若兒。』水清固執地說道，不容她再度拒絕。

『風姐姐，若兒是在我面前被長毛狼搶走，還是由我去救她回來罷！』九天玄女相信水清的真氣可以很快復原，但仍然不依，她不想讓水清去冒著生死，與妖魔對抗。

水清見她把東方羽從肩上輕輕放下來，二話不說躍起身子飛上天，輕聲對著她囑咐，『小羽兒就交給妳了，莫姑姑一定可以救活她！』

『風姐姐！且慢！』九天玄女大聲叫喊，可是水清充耳不聞，越飛越遠，任何人再也阻止不了她了。

『唉，小羽兒‧‧‧』水清一走，九天玄女無奈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東方羽，搖了搖頭，『妳娘太任性了，總是隨心所欲，妳可不能學啊！』

她雙手抱起東方羽，對著天空又歎了一聲，然後狠狠說道，『風姐姐，妳和若兒可要活著回來見我，否則我就拿妳的小女兒出氣！』

『小羽！』

九天玄女聞聲望去，見沐瑤騎著金麒麟朝著自己飛奔過來，臉上露出悲慟的神情，金麒麟也顯現非常痛心疾首的模樣，牠低鳴幾聲，不住自責沒有保護好小主人，讓她又受了重傷。

『小羽究竟是怎麼了？夜若冰呢？』沐瑤急切地問道，妖魔入侵時，她正傷心地躲在東方羽的寢房流淚，直到金麒麟找到她，將她帶到東方羽的身邊，妖魔大軍已逃得不知去向，可是卻見到滿身是血的東方羽，頓時感到惶悚不安。

『沐瑤，不要問了，咱們快送她到醫王那兒！』九天玄女抱著身受重傷東方羽，蹬起腳朝著鳯麟島疾飛。

沐瑤一聽，也和金麒麟跟了過去，救人如救火，她們不能耽誤醫治東方羽的時機，必須儘快趕到鳯麟島，讓醫王莫言秋醫治她背上的刀傷，因為水清已趕去救夜若冰，如今能救東方羽的人，也只有莫言秋了。

不到一個時辰，她們已飛到醫王的居所，九天玄女急敲大門，大聲嚷道，『開門啊！莫姑姑！有人快死了！』

九天玄女一嚷，屋內的人立刻開門，讓她們趕緊進來。

『咦？玄女丫頭？』莫言秋驚訝地看著九天玄女抱著受傷的東方羽問道，『小羽兒怎會傷成這樣？』

『莫姑姑，一言難盡啊！咱們沒有太多時間了，妳快醫治她罷！』九天玄女慌忙地喊道。

莫言秋瞥了沐瑤及金麒麟一眼，見她們滿臉焦灼急躁，輕輕頷了頭。

『玄女丫頭，快把她帶進密室裡！』莫言秋指著屋子後面的走廊說道。

九天玄女快步穿過走廊，直接衝進密室裡，沐瑤也想跟著她們進去，卻被莫言秋擋在門外。

沐瑤不解地望著她，面有憂色，不是不相信她救不了東方羽，而是關心者亂，忘了她醫治病人的規矩。

莫言秋見狀，明白她心中的憂慮，於是對著她解釋，『密室小，容不下這麼多人，妳和汪汪在外面等候罷！』

『‧‧‧‧‧‧嗯。』沐瑤有些不情願，但救活東方羽之事十萬火急，她只好後退幾步，眼睜睜看著莫言秋將房門關上，心中希望她真的能救活東方羽。

『嗚‧‧‧嗚‧‧‧嗚‧‧‧』

金麒麟悄然走到她身邊，張嘴銜住她的衣角，臉上的焦慮淡了許多。

『汪汪‧‧‧』沐瑤望著緊閉的房門問道，『妳也覺得醫王會治好小羽的傷麼？』

金麒麟連忙頷頭，並且用肯定的目光看著她，沐瑤這時才鬆懈緊張的情緒，緩緩走回大廳等候她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