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雄泉與高跟鞋
當我看到那些穿著名牌服飾, 或是刻意低調卻遮不住奢華氣息的有錢人, 開口閉口在畫廊裡談起他們拍賣成果, 用百萬為單位的時候; 或是當我報價錢給客人的時候, 楊三郎 旭日東昇500萬, 朱德群 六百萬, 趙無極 三千萬....問經理朱銘的單鞭下勢要多少?她隨隨便便的丟了一句, 六百...(單位當然是萬)
我總忍不住想起這些問題.
什麼是藝術? 什麼又是藝術真正的價值?
而當那些人把那些天文數字講的好像在叫家裡小狗似的稀鬆平常時, 也讓我有種踩在雲端(但並非開心的) 的不真實感.
開幕酒會, 在我們嶄新的, 有個像城堡外觀的新辦公室舉辦. 許多政商名流都來共襄盛舉.
還請了樂隊演奏小提琴, 請外匯公司來buffet, 有紅酒還有螃蟹.
我們所有的員工都穿上最美的洋裝, 踩著高跟鞋, 周旋在音樂, 和食物香氣, 和上流社會特有的優雅姿態以及禮貌談吐當中.
可是也只有我們最清楚, 開幕的彩球是前一天匆忙掛上去的, 在順利剪綵的那一刻以前我們都在提心吊膽著彩球整個掉落砸到歡欣鼓舞準備剪綵的老闆的沒剩幾根毛的頭...邱亞才的每一幅畫都是我們幾個女生踩著梯子爬上去掛好的,調好的, 朱銘那重死人不償命的銅雕不繡鋼雕, 也都是我們幾個小女孩使盡吃奶力氣搬上去的. 小提琴樂隊其實是廉價請來的音樂系學生, 因為老闆嫌一小時8,000~10,000的老師級樂隊太昂貴, 外匯的服務生其實都是我們認識的工讀生, 其中一個還欠我便當錢....
所有的所謂的"大事" 或者看似優雅看似了不起的事情, 通通都是由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中建立起來的.
沒有所謂的"從頭到尾都很上流優雅"...這回事.
我覺得這樣很好, 因為我可以一直保持清醒, 活得真實一點.
並且了解到平凡的價值.
然後讓自己心目中的藝術真正的價值, 不被那些可怕的天文數字混淆視聽.
於是我和美工小雅, 在一整天踩著高跟鞋的腳已經快爆炸之後, 找到外面一個小角落我們偷偷坐下來休息.
我想, 你應該不會待很久吧. 我問她
恩, 不會吧. 她回答.
我們同時盯著櫥窗裡的要價十六萬的丁雄泉版畫, 筆下的裸女正嫵媚的對我們拋著媚眼.
然後她突然說, "你覺不覺得他把奶頭畫的好像鉛筆?"
我愣了一下, 盯著奶頭看了五秒, "真的耶!"
於是我們開始不可抑制的狂笑.
笑我們一整天的疲倦,
笑我們快斷掉的腳.
笑這個聚會的金玉其外,
笑藝術世界的瘋狂...
也笑我們明明身在這花花世界, 卻硬是不肯拋棄那份單純, 那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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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妳想Amanda那妳都沒有想我????
(氣到算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