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06 21:51:31溫槓
童年紀事--坐我旁邊的男生(四)
「自從柯XX轉學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了」，不過這句話在他轉學後的第11年下半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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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雖然已經進入聯考的倒數時間，但是不愛唸書的我，星期六的午後依舊在景美的球場報到，或許是考季吧，球場上盡是毛頭小夥子和幾個愛打球的女生，幾個年紀比我小個幾歲的男男女女，吆喝我一起加入他們打三對三，經過兩三個小時的嘶拼，不知經過幾回合對抗，我累了，於是拿了罐水坐在旁邊的椰子樹下休息。原本吆喝我一起打球的幾個男女繼續在籃下練投。
我在椰子樹下乘著微風，喝著冰涼的水，髮絲凌亂和著汗水黏在臉龐，更別說身上的T恤更是溼透。休息的時間不過五分鐘，我的眼光被再過去幾座籃框下的一個身影給迷惑住了。
那個身影距離我大約50-60公尺左右，雖然有些距離，但那個人的樣貌似乎和11年沒見面的柯XX很像，雖然我認識柯XX時，他是身高130公分的小朋友，即便眼前這個身高已經165公分以上的男子，身型也壯碩許多，然而他的臉上有著柯XX”長大後可能的容貌”。我還不是那麼有把握他就是11年前坐在我隔壁的柯XX，至少不是在這短短五分鐘內，莫名瞥見就能下定論的。
由於不是那麼地斬釘截鐵的確定，儘管我心裡很想認定他就是那個柯XX，但是一想到「11年」，一個這麼長久的時光，特別是他「登大人」的階段我根本沒參與到，這「11年」的想法令我遲疑。我繼續坐在椰子樹下觀察這男子的一舉一動。
我看到他是熱愛籃球的，他和一個高個子的男生合作無間，他負責後衛控球的工作，高個子真的很高，他是一位稱職的中鋒，他找機會將球發給高個子，高個子總能很有默契地將球擦進得分。
歐天啊！可能是他們這隊太得意了，對手那方的人似乎欺負矮個子的(疑似)”柯XX”，竟然有人用拐子撞擊到他的眼窩旁，我看到這一幕不禁皺起眉頭，這個男生坐在地上手摀在左太陽穴附近，久久未起似乎很疼痛，高個子趕過去看了看他的傷口，矮個子的他將手拿開，雖然我距離他很遠，但我也見到他的眉骨附近好像被撞到流血。高個子攙扶著他走向離我更遠距離約莫70公尺的那排榕樹下休息。
這時候，我的隊友在吆喝我上場繼續打球，我跟他們說在等一下，他們似乎覺得有點休息夠久了，我仍然坐在樹下看著遠方那位也坐在樹下的男生，他很專心地看著他的朋友們打球，可是他受了傷無法上場，我想他心裡一定很噢吧，場上正打著精采，他卻不是場上的一員，我看他看著球場專心的樣子，從來沒望向我這方而有點失望，因為我覺得他還是很有可能是闊別11年的柯XX。
我的隊友有點按耐不住，一個活潑的女生跑過來問我，我到底在幹麻，為什麼不下來打球？我終於忍不住把我心中的疑問跟他講。
「ㄟ妳看，那個坐在那邊榕樹下的那個男生沒有？」我問。
「有阿，怎樣？」活潑的女孩回答。
「嗯……嗯…….我有點懷疑他是我國小二年級的時候，坐在我旁邊的男生耶，可是他小二就轉走了，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他。」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那活潑的女孩轉頭望了那個男生5秒鐘，回過頭來用一種非常雀躍的聲音，跟我說：「你要知道他是不是你認識的人嗎？來！我幫你問！」那女孩顯得非常興奮。
她的興奮卻引起我的焦慮，我是有膽量的人，但是遇到這種事情我卻顯得懦弱。我很害怕活潑女孩跑去跟那受傷男生講些什麼。
女孩還是非常熱心，她問我：「妳叫什麼名字？他叫什麼名字？」
我雖然焦慮，但竟然也呆呆地回答她：「我叫程XX，他是柯XX。」
「歐我了解了」。說完那女孩就快步走向70公尺那方的榕樹下，我在她的後面用有點大聲的音量喊著「ㄟ等下啦，不要…」但那女孩依舊義無反顧地朝那方而去，而我也不敢再追上去，因為我再追上去，那男生就要看到我了。
在那女孩去找那男生核對資料的路途上，我趕緊躲到一棵最大棵的椰子樹幹後方，但又偷偷伸出一點點的頭，觀看那女生和那受傷男孩的互動。看！我面對男生就是如此羞赧，更何況碰到這種事情。我的心跳好快，不知所措。
那女孩很快地就走到那男孩的面前，那男的因為受傷，所以一直是以坐姿面對站著的活潑女孩，我看到活潑女孩講話有點激動的樣子，沒多久女孩用手指大辣辣地指向我這方，引領著那男生的目光，我看著那男生抬頭望著那活潑女孩，有點傻掉的樣子，隨著那女孩指向我這裡，男孩順著手勢看了我這兒，然後竟然緩緩地站了起來，就像拍瓊瑤劇般慢動作地呈現。
我看到他站起來面對著我這裡，我才知道書上形容的「僵掉」是什麼感覺，我真的像根大木棒一樣，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接著，男孩緩緩地走向我，這70公尺怎麼那麼遙遠，他走好久，我好尷尬，他最後終於走到我的面前，活潑女孩對我拋了個媚眼，暗示我她辦到了，接下來就看我的了。隨即她又回到球場打球，留我一個人面對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妳是FY？唸景美國小的CFY？」我看著他臉露驚訝、驚喜交錯的微笑，問著我。
「是，我是。」我說「你真的是柯XX？」
「對阿，剛剛我受傷，坐在那邊，那個女生跑來直接問我：『你認不認識CFY』，我聽到是妳的名字超驚訝的，然後她又問我：『你是不是柯XX』，我簡直不敢置信，她就跟我說：『你想知道的人就在椰子樹那裡』…」他批哩啪拉說。
「所以你就走過來了？」我有點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微笑點頭。
「自從我轉學後，我就到處找人打聽妳的消息。」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是喔？怎麼那麼奇怪？難怪我國小四年級有次放學的時候，隔壁班的有個轉學生，他竟然和一堆男生一起，然後跟我說那天是你的生日，要我好好地記得。轉學生耶，他怎麼會知道你是我國小二年級的同學？」我非常狐疑。
「總之，我就是有辦法想知道妳的消息。我還聽說妳後來進北一女唸書，好厲害唷」他還是不跟我說他哪來的這些眼線，但資料有些錯誤。
「我想到小時候，我媽總是笑我們倆個，她說她到學校送便當給我的時候，遠遠都看到我們兩個手牽手，看到她來的時候，我們兩個就趕快把手放下……。」他非常自然地講起這段，但我竟然對偷偷手牽手的印象一點都沒有，怎麼會這樣？
「什麼？！真的假的？我們兩個有手牽手嗎？我怎麼沒印象？我只記得小時後我鬧你，想讓你不專心上課，但你真的好專心唷，都不理我，我就對你做了一個獅子的大鬼臉，結果我被老師叫出來罰站。」我趕快撇清。
「對阿，妳小學時候很愛鬧我，但功課很好，我媽老是叫我要和妳學習」他說。
「哪有阿，拜託，我哪有功課好。我還記得是你教我一首詩，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你記得嗎？我那時根本就不知道這首詩耶。還叫我不要罵髒話，你比較有教養。」我趕緊撇清我功課好的印象，不知怎麼讓人11年來都維持這樣的印象。
「我們也好久沒連絡了，今天竟然在這邊遇到，我真的很訝異，我留我的電話給你，妳也留妳家的電話給我，我們以後聯絡好嗎？」他說。
「好是好阿，但是，我們沒有筆耶。」我說。
「那我們用腦子來記，要背好喔….我家是2934-XXXX，妳呢？」他說。
「好，我家2913-XXXX……..我背好你家的了」我說。
聊著聊著，天色已暗，高個子也跑來找他，他們倆也很高興遇到我，而我的隊友老早就散人回家，很感謝活潑女孩的幫忙。
…………………………………
【後記】
而現在，距離球場那次的見面，又相隔11年了，在這11年當中，我們沒有一通電話聯絡，因為….我回到家後就忘了他家的電話，我相信，他也跟我一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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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雖然已經進入聯考的倒數時間，但是不愛唸書的我，星期六的午後依舊在景美的球場報到，或許是考季吧，球場上盡是毛頭小夥子和幾個愛打球的女生，幾個年紀比我小個幾歲的男男女女，吆喝我一起加入他們打三對三，經過兩三個小時的嘶拼，不知經過幾回合對抗，我累了，於是拿了罐水坐在旁邊的椰子樹下休息。原本吆喝我一起打球的幾個男女繼續在籃下練投。
我在椰子樹下乘著微風，喝著冰涼的水，髮絲凌亂和著汗水黏在臉龐，更別說身上的T恤更是溼透。休息的時間不過五分鐘，我的眼光被再過去幾座籃框下的一個身影給迷惑住了。
那個身影距離我大約50-60公尺左右，雖然有些距離，但那個人的樣貌似乎和11年沒見面的柯XX很像，雖然我認識柯XX時，他是身高130公分的小朋友，即便眼前這個身高已經165公分以上的男子，身型也壯碩許多，然而他的臉上有著柯XX”長大後可能的容貌”。我還不是那麼有把握他就是11年前坐在我隔壁的柯XX，至少不是在這短短五分鐘內，莫名瞥見就能下定論的。
由於不是那麼地斬釘截鐵的確定，儘管我心裡很想認定他就是那個柯XX，但是一想到「11年」，一個這麼長久的時光，特別是他「登大人」的階段我根本沒參與到，這「11年」的想法令我遲疑。我繼續坐在椰子樹下觀察這男子的一舉一動。
我看到他是熱愛籃球的，他和一個高個子的男生合作無間，他負責後衛控球的工作，高個子真的很高，他是一位稱職的中鋒，他找機會將球發給高個子，高個子總能很有默契地將球擦進得分。
歐天啊！可能是他們這隊太得意了，對手那方的人似乎欺負矮個子的(疑似)”柯XX”，竟然有人用拐子撞擊到他的眼窩旁，我看到這一幕不禁皺起眉頭，這個男生坐在地上手摀在左太陽穴附近，久久未起似乎很疼痛，高個子趕過去看了看他的傷口，矮個子的他將手拿開，雖然我距離他很遠，但我也見到他的眉骨附近好像被撞到流血。高個子攙扶著他走向離我更遠距離約莫70公尺的那排榕樹下休息。
這時候，我的隊友在吆喝我上場繼續打球，我跟他們說在等一下，他們似乎覺得有點休息夠久了，我仍然坐在樹下看著遠方那位也坐在樹下的男生，他很專心地看著他的朋友們打球，可是他受了傷無法上場，我想他心裡一定很噢吧，場上正打著精采，他卻不是場上的一員，我看他看著球場專心的樣子，從來沒望向我這方而有點失望，因為我覺得他還是很有可能是闊別11年的柯XX。
我的隊友有點按耐不住，一個活潑的女生跑過來問我，我到底在幹麻，為什麼不下來打球？我終於忍不住把我心中的疑問跟他講。
「ㄟ妳看，那個坐在那邊榕樹下的那個男生沒有？」我問。
「有阿，怎樣？」活潑的女孩回答。
「嗯……嗯…….我有點懷疑他是我國小二年級的時候，坐在我旁邊的男生耶，可是他小二就轉走了，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他。」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那活潑的女孩轉頭望了那個男生5秒鐘，回過頭來用一種非常雀躍的聲音，跟我說：「你要知道他是不是你認識的人嗎？來！我幫你問！」那女孩顯得非常興奮。
她的興奮卻引起我的焦慮，我是有膽量的人，但是遇到這種事情我卻顯得懦弱。我很害怕活潑女孩跑去跟那受傷男生講些什麼。
女孩還是非常熱心，她問我：「妳叫什麼名字？他叫什麼名字？」
我雖然焦慮，但竟然也呆呆地回答她：「我叫程XX，他是柯XX。」
「歐我了解了」。說完那女孩就快步走向70公尺那方的榕樹下，我在她的後面用有點大聲的音量喊著「ㄟ等下啦，不要…」但那女孩依舊義無反顧地朝那方而去，而我也不敢再追上去，因為我再追上去，那男生就要看到我了。
在那女孩去找那男生核對資料的路途上，我趕緊躲到一棵最大棵的椰子樹幹後方，但又偷偷伸出一點點的頭，觀看那女生和那受傷男孩的互動。看！我面對男生就是如此羞赧，更何況碰到這種事情。我的心跳好快，不知所措。
那女孩很快地就走到那男孩的面前，那男的因為受傷，所以一直是以坐姿面對站著的活潑女孩，我看到活潑女孩講話有點激動的樣子，沒多久女孩用手指大辣辣地指向我這方，引領著那男生的目光，我看著那男生抬頭望著那活潑女孩，有點傻掉的樣子，隨著那女孩指向我這裡，男孩順著手勢看了我這兒，然後竟然緩緩地站了起來，就像拍瓊瑤劇般慢動作地呈現。
我看到他站起來面對著我這裡，我才知道書上形容的「僵掉」是什麼感覺，我真的像根大木棒一樣，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接著，男孩緩緩地走向我，這70公尺怎麼那麼遙遠，他走好久，我好尷尬，他最後終於走到我的面前，活潑女孩對我拋了個媚眼，暗示我她辦到了，接下來就看我的了。隨即她又回到球場打球，留我一個人面對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妳是FY？唸景美國小的CFY？」我看著他臉露驚訝、驚喜交錯的微笑，問著我。
「是，我是。」我說「你真的是柯XX？」
「對阿，剛剛我受傷，坐在那邊，那個女生跑來直接問我：『你認不認識CFY』，我聽到是妳的名字超驚訝的，然後她又問我：『你是不是柯XX』，我簡直不敢置信，她就跟我說：『你想知道的人就在椰子樹那裡』…」他批哩啪拉說。
「所以你就走過來了？」我有點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微笑點頭。
「自從我轉學後，我就到處找人打聽妳的消息。」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是喔？怎麼那麼奇怪？難怪我國小四年級有次放學的時候，隔壁班的有個轉學生，他竟然和一堆男生一起，然後跟我說那天是你的生日，要我好好地記得。轉學生耶，他怎麼會知道你是我國小二年級的同學？」我非常狐疑。
「總之，我就是有辦法想知道妳的消息。我還聽說妳後來進北一女唸書，好厲害唷」他還是不跟我說他哪來的這些眼線，但資料有些錯誤。
「我想到小時候，我媽總是笑我們倆個，她說她到學校送便當給我的時候，遠遠都看到我們兩個手牽手，看到她來的時候，我們兩個就趕快把手放下……。」他非常自然地講起這段，但我竟然對偷偷手牽手的印象一點都沒有，怎麼會這樣？
「什麼？！真的假的？我們兩個有手牽手嗎？我怎麼沒印象？我只記得小時後我鬧你，想讓你不專心上課，但你真的好專心唷，都不理我，我就對你做了一個獅子的大鬼臉，結果我被老師叫出來罰站。」我趕快撇清。
「對阿，妳小學時候很愛鬧我，但功課很好，我媽老是叫我要和妳學習」他說。
「哪有阿，拜託，我哪有功課好。我還記得是你教我一首詩，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你記得嗎？我那時根本就不知道這首詩耶。還叫我不要罵髒話，你比較有教養。」我趕緊撇清我功課好的印象，不知怎麼讓人11年來都維持這樣的印象。
「我們也好久沒連絡了，今天竟然在這邊遇到，我真的很訝異，我留我的電話給你，妳也留妳家的電話給我，我們以後聯絡好嗎？」他說。
「好是好阿，但是，我們沒有筆耶。」我說。
「那我們用腦子來記，要背好喔….我家是2934-XXXX，妳呢？」他說。
「好，我家2913-XXXX……..我背好你家的了」我說。
聊著聊著，天色已暗，高個子也跑來找他，他們倆也很高興遇到我，而我的隊友老早就散人回家，很感謝活潑女孩的幫忙。
…………………………………
【後記】
而現在，距離球場那次的見面，又相隔11年了，在這11年當中，我們沒有一通電話聯絡，因為….我回到家後就忘了他家的電話，我相信，他也跟我一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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