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14 11:25:00

國小一年級跟二年級上學期，坐在我旁邊的男生總是是同一位男生，每一新的學期開始，我最期待的就是按照身高排隊，男生一排，女生一排，然後老師就像媒人一樣，把同樣排序的男生與女生，安排坐在一起，早期國小時的上課書桌，是兩人共用一長桌，男女生會在中間畫線、刻線以示分野。

每個學期我總是跟他坐在一起，只有某一學期不知怎地，全班第二矮的男生跑到第一矮的順位，(其實是第一矮的有長高一點點，不過次一學期又被第二矮比下去)，就醬我被安排跟第二矮的一起坐了，當時心中有總莫名的失落感，或許過去都跟第一矮的坐，但突然變成很不熟悉的第二矮，就這樣心理居然也會失落，還好次一學期我又跟他都是排序全班第一矮。

我跟他一起坐的時間只有一年多，我們不像廣告或電影裡頭那樣的小男孩或小女孩，欺侮對方並在桌上畫線老死不相往來，其實線老早就已經有了，可能在早幾屆的「學長姐」使用時就刻下很深的界線，但那條線並不影響我們。有時候我們把中間的線烙下的凹槽當作橡皮擦屍體區，兩個人趴在桌上把寫作業時擦拭出來的橡皮擦削一點一點地抓進凹槽中，過一會而又把刻線裡的橡皮擦削用鉛筆挑乾淨。

上課的時候，他常常很專心聽老師講課，有次我想故意嚇他，因為我跟他講話他都眼睛盯著老師，我身體轉向他，並且作出張牙五爪的樣子，嘴巴張的狂大，雙手舉高並且表現出要把他給吃了的樣子，才一下子，馬上講台上出來嚴厲的警告聲：

「陳XX，你給我出來罰站！」

這就是我旁邊的常因為我想逗他而被罰站。

他中午的便當都是媽媽親自送來，我的便當就是隔夜的晚餐，經過便當箱一蒸，裡面的菜變的更枯黃，飯也變的糊糊粘粘的。我看著他的便當是如此乾淨整潔，總有顆荷包蛋出現，有次他分享我他的荷包蛋，我感到分外的幸福，不是因為他給我吃一半，而是他家的荷包蛋好好吃呀，他說他媽媽的荷包蛋有酒的味道，因此我感到我有幸吃到半個有酒味的荷包蛋，這是多麼特別的一顆蛋阿。

他媽媽除了幫他送便當外，通常還會附個餅乾或飲料之類的，更令我好生羨慕，不僅便當好吃，飯後還有水果跟餅乾，真想把他的餅乾給吃掉。才正對他的餅乾起貪念，他就拿起一片法蘭酥對我說：

「你要不要吃一塊，太多我也吃不完」我聽了當然二話不說，好呀！變又幸福地跟他一起吃起餅乾來了。

而我的便當常常沒有吃完，因為黃掉了，飯也糊掉了。我常吃到已經再中午午休時間大家應該啪下來睡覺時都還沒吃完，我旁邊那個男生他在下課時對我說了一首詩，這也是我第一次聽到所謂的古詩，也是我後來都還記得的一首。他說：「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飱，粒粒皆辛苦。」說完他就問我有沒聽過，在國小一年級的我，怎麼會聽過呢？他就開始為我解釋詩意，當時也覺得他為什麼那麼厲害會知道古人講的話。

好景不常，在國小二年級上學期大約十月的時候，他突然默默地跟我說他要轉學了，我不懂什麼是轉學，我問了問他，他說就是要到其他學校唸書了，不在跟我一起唸書。我聽到心理的失落感又起來了，但是我沒有作任何反應，他也沒有，我們只是都變的靜靜的，我在想為什麼你要到別的學校唸書呢？不能留下來嗎？我不知道他當時心理的感受，因為他除了跟我說到他快要轉學了，之外其他就如同平常依樣相處著，只是有種落寞的感覺。

到底他何時要轉走呢？他沒有留下任何訊息，一切都是默默地。在11月的某一天，到了早自習他還不出現，到了第一堂課他還不出現，我以為是他生病了，所以今天請假。等到快接近中午時，他出現了，不過他一句話都不說地，走到他的位置上收拾抽屜裡的書，塞近他的書包裡，他媽媽在教室前門口等他，老師這時在講台上跟大家說：

「柯XX從今天起就要轉到別的學校了。」接著老師走道門口跟他媽媽閒聊一下，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說啥。

而他收拾完書包後對著全班說掰掰，但他沒有看我一眼，也沒有跟我說任何話，我心理很難過，但是又哭不出來。我旁邊的座位就這樣空了出來，那種感覺真令人想哭，怎麼空了？旁邊的位置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