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3-29 13:36:51Essence

騷動的荷爾蒙

宿舍蓋在山腰上,分配到的一樓寢室,實則需要爬一層才到的。

但離地面還是很近的,東西忘了拿,喊室友便成,從窗戶扔出過許多遺忘的東西-書本、筆記、錢包、外套,有回忘了拿手機,本想如法砲製的,但室友不肯承擔這份風險。喜歡東西從天而降的景象,突破時空限制的來到跟前,總不在預期的地點降落,生命中偶有的小小錯置。

雖有取物的便利性,但住一樓還是有些麻煩的,比如說凌晨時分的青春騷動。
宿舍前的小廣場有許多花圃、石椅,入夜後總是聚集許多睡不著的青年男女。夜間的研究生多半已成半昏迷的狀態,仍在電腦前奮戰不懈,那種放縱與恣意,深恐他人忽略自己的大聲喧嚷,肯定是大學部的。已經夠少的睡眠了,卻還得分一些給嘈鬧的青春。

這樣喜歡於夜間喧鬧的團體,是有一些規則可循的。

首先,人數必定多於兩人。兩人團體不至於有這種喧嘩,且兩人團體的關係是比較平衡、靜態的(請參照G. Simmel對兩人對偶團體與三人團體的解析),不須以嘩然來奪取對方的注意,三人以上的團體,才需藉由嗓門來奪得發言權;其次,成員必定有男有女。男女比例的不均等,亦會產生不同的互動模式,容後再詳述;最後,成員間有一共識-不論誰說了什麼蠢話,其他人都必須對這蠢話起更愚蠢、更誇大的反應。若能掌握住此三點重要原則,便不難理解這夜間吵鬧的群體了。

若是男多女少,女方便如眾星拱月之姿,男人們努力地說些逗趣話,彼此調侃、爭相表現,讚美、吹捧女方,為了搏得美人一笑。(美人?當然是美人,試想若非美人,男人怎願犧牲電動與睡眠時間,大半夜的還在女生宿舍前哈拉些自己都覺白爛的話來嘩眾取寵!)女方通常是淺笑薄語,目光巡視著眾男子,似恩典般的平均停留在每一張臉上,薰染一個個暈陶陶的寂寞心靈,也許心中早有主意與誰在一起,但此刻終究不方便點破,但眾多目光追隨中,總有一雙眼是特別明亮、有默契的。

若是女多男少,情況也是相近的,但女人總是比較含蓄,談話的焦點不好那麼直接地集中那男人身上,只得努力地以拔尖的語調、刺耳的驚呼來吸引男人的目光。那男人,你說他帥嗎?倒不盡然,依多次觀察經驗,頂多人模人樣,但有一共通特色-很懂與女人調笑。美的、醜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一網打盡,也許他對其中一個有興趣,也或許是一點興致也無,但他會讓女人覺得-「他對我很特別」。不管哪個女的說了什麼無聊話,他都會回以微笑,或點頭表贊同,對方得到回應便說得更起勁,這通常也是我們少眠者災難的起源。

當然,不管是哪種狀況,總有些是始終未被關注,也不曾遭眾人眼神眷顧的,那便是配角。如果女主角並不甚美,但女配角的醜會將女主角不明顯的美給激發出來;若男主角並不甚高,總會有個比他更矮的男配角讓他顯得挺拔。這些被冷落的配角的存在,僅是為陪襯、當佈景、平衡男女比例的。身為少眠者,我很同情他們的立場,主角朋友的欲罷不能成了他們的災難。管他明天是八點還是九點的課,對主角與其親衛隊而言,唯有此刻真實存在。

夜間的雜鬧聚會的確是某些愛情的前奏,但不必然會誕生愛情,或許只是荷爾蒙、動情激素作祟的表演。青春的生命總是在試驗許多可能性,同一主角或許有許多不同的舞台,累得我這旁觀者看得撩亂。

若哪天,你也睡不著,夜半荷爾蒙騷動,歡迎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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