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8-21 15:16:45費比安
【Movie】茉莉話影 花香仍撲鼻 Yasmin Ahmad
時光飛逝，剛過不久的7月25日，是影迷敬愛的馬來西亞已故女導演Yasmin Ahmad逝世5週年。漫長日子裡，並未減少對她所執導影片的鍾愛，反而歷久常新。
Kak Min（Yasmin Ahmad暱稱）匆匆的電影歲月，共交出6部長片，全屬自編自導，其電影離不開“情”字，除了親情、友情、愛情，還滿溢著熱情、深情、真情、多情，卻不絕情、煽情、悲情、色情。我想，因為是性情中人，於是一而再地被Kak Min鏡頭下的小城小事打動。
她毫不避忌地把種族議題放入電影，透過台詞作批判，或用畫面呈現出她所思所想。記得那年專訪中，她對我說：“有些題材華人拍會被抨擊，但由我這馬來人拍，不會有問題。”她的電影，總有一戶和睦開放家庭，開明開朗說愛。她筆下的人物，沒有絕對好人，但每個角色及背景皆寫實引共鳴。她的電影都在怡保取景，演員如Sharifah Amani、Ida Nerina、Harith Iskander、Adibah Noor、Tan Mei Ling、Mohd Syafie Naswip、Rozie Rashid等均是固定班底。
就趁這時候，簡單回顧一下她的歷年作品吧！
2014年7月，檳城表演藝術中心（penangpac）選在Kak Min逝世日那星期一連6天播映她的歷年作品，讓我得以觀賞了沒機會觀看的《Rabun》，衷心感謝！
••《Rabun》(《愛到眼茫茫/ラブン》2003)
她說，拍電影是因為爸爸病了，遂用影像代替語言，告訴爸媽她對兩人的愛。快將失明的Pak Atan與活潑妻子Mak Inom，以Kak Min父母為雛型，相濡以沫的老夫妻，幽默明事理，恩愛得一起洗澡，連夾著死老鼠也能滿院子追逐嬉鬧。穿越城市及甘榜，泰文流行樂、口操粵語的印裔男子、名為Elvis的憨直華裔男子、利用信任騙錢下毒藥欲持刀砍人的自閉巫裔愛雞男⋯⋯平淡調子，卻有一股暖流湧入，尤其看到結尾的各族和樂融融。
••《Sepet》(《我愛單眼皮/細い目》2004)
這無疑是她最知名的代表作，在她的電影裡，愛情沒有種族之分，拍來清新可愛。講述華男Jason與巫女Orked跨越種族藩籬的遺憾小戀情，內裡夾雜著許多社會議題，包括種族間誤解，通過小情侶坦然說開。而最重要的是，她告訴我們，不要以封面來決定一本書的內容好壞，金髮賣盜版混黑社會的華裔男主角，其實是浪漫得無可救藥的寫詩高材生。電影前中後三段各別採用了許冠傑「世事如棋」、「梨渦淺笑」、「浪子心聲」，影片中充斥著各種語言，尤其女主角喜歡吳宇森、迷戀金城武，而媽媽愛追港劇、幫傭熱愛泰樂、父母親密共舞追逐，那自小滋生的命定愛苗，結尾心碎又奇幻，緊扣觀眾心。
••《Gubra》(《花開總有時/グブラ》2006)
包容是電影的核心價值：宗教司與狗親近、一家不避忌跟愛滋妓女相處，揭示了馬來族群敏感面，三妻四妾婚姻文化，對比一夫一妻制，愛跟婚姻的惶恐與承諾，強而有力。有場在醫院病房的戲，Jason爸媽吵了起來，脫口而出“babi”（猪），隔壁病床是回教徒，那關乎不敬和辱罵，馬來阿姨卻笑謂無所謂，還端上咖喱雞請吃，很美。另有宗教司妻子及一老一少妓女同坐鞦韆吃雪糕，她們說著，未來要替患病的一人養大兒子，畫面真摯動人。婚後的Orked很幸福，把她捧在手掌心的丈夫卻有外遇，驚恐的心緒，在多番死亡面前，仍需要修行。千萬要看到最後，感受隱藏版的驚喜悸動。
••《Mukhsin》(《木星的初戀/ムクシン》2006)
一段在學校假期間，發生於甘榜的模糊友情，發酵愛情的青春故事。Orked歷經少女、女人後，成長三部曲來到童年時代。不畏強權的堅定舉止、不受束縛的自由心智，Yasmin Ahmad賦予角色更多註釋，那也是她的化身，我們仿佛認識了Orked很久。爸媽的恩愛親密，對照隔壁家孕婦的獨守空房；叛逆跛腳大哥，一心想再聯繫離家的媽媽，再強悍也有柔弱的心，Mukhsin擁著可放聲哭，那是無價的親情。Nina Simone「Ne Me Quitte Pas」（不要離開我）用在片中，對不少人而言，是個奢望。
延伸閱讀：http://mypaper.pchome.com.tw/iluvcm/post/1282225836
••《Muallaf》(《愛從心開始/ムアラフ 改心》2008)
電影大膽挑戰宗教，敘及轉換信仰，Yasmin Ahmad生前，緣慳大銀幕，逝後終於放映。體罰到底如何影響一個孩子的未來？是電影欲探討的主題。而宗教是救贖抑或限制？一個華裔男老師不為人知的埋藏秘密，一對逃離家暴的姐妹花，後來，他們找到了愛與寬恕。這是Kak Min有史以來最沈重的電影，卻看見了她的駕馭能力。
延伸閱讀：http://mypaper.pchome.com.tw/iluvcm/post/1321368580
••《Talentime》(《戀戀茉莉香/タレンタイム》2009)
透過一場校園才藝競演，延伸出三大種族社會縮影。男主角是印裔學生Mahesh，他是聾啞人士，暗喻印裔在馬來西亞的地位。Kahoe和看重成績的嚴厲父親是華裔代表，97分畢竟少了3分，不是100分。最終，誰是冠軍不是重點，那無聲勝有聲的跨族戀情，二胡合奏的告別曲及擁抱，人生路還長，他們會繼續勇敢走下去。電影如集所有之大成，是Yasmin Ahmad成熟之作，Hafiz病重母親在病房上怯懦嚐了一顆甜美草莓的魔幻色彩，更是前所未見。
延伸閱讀：http://mypaper.pchome.com.tw/iluvcm/post/1312691350
可惜，我們再也無法觀賞她更棒的作品，不過很感激她留下的這6部作品。Yasmin乃茉莉之義，人雖離世，其電影卻如花香般，依舊撲鼻。謝謝妳，Kak Min！
原文刊登於2014年8月3日（周日）
《星洲日報》週刊之放映室
『費林影室』電影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