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20 20:55:49飛天狐狸

看不見的戀人(23)

盲人學校裡,最神秘最令人感到可怕地方,是位於學校的正後方,一個不算大,約有二十幾坪左右的一樓平房。這個平房,從外觀看過去,就如同它的年歲一般,已是坑坑疤疤,漸入暮年狀態。而房子的可怕與神秘之處,並非在於其本身,而是裡面所住的人。

這個人,就是學校內最令人恐懼又令人討厭的神秘老人,院長。
一個70多歲的老人家,從年輕時就一直做到現在,除了對待下屬嚴苛,動不動就頤指使氣外,更時時擺出一副色胚的模樣,因此每個老師都在他背後戲稱他為”老烏龜”。

星期一的早上,這個老烏龜在這間平房裡召集了校內各處的主管。除此之外,還有一位西裝筆挺,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帶著淺色太陽眼鏡,梳了個油頭。四方的國字臉,顯出他剛強不屈的性格,豐隆的顴骨,更凸顯他那副高傲陰鷙的神情。

只見他一臉怒氣沖沖的模樣,嘴上叼著一根雪笳,坐在院長辦公桌的右手邊,冷眼睥睨著每個老師。

而與會的人之中,就屬李老師以及明浩最為突出,因為兩人非是主管階級的人物,被院長緊急叫來開會,兩人都心裡有數,應該是跟假日出遊的事跑不了關係。

老烏龜先是客氣的對這個中年男子微笑,並語帶歉意的說道:『包董事,讓您今天特地來學校一趟,本人先跟你陪個不是。當然啦,你的問題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包董事冷哼了一聲,眼光迅速的掃過所有人的臉上,每個人被他那陰沈的眼神掠過時,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他的目光持續的審視著每個與會眾人,一直到了明浩的臉上,停了下來,並大有深意的點了點頭,略微一笑,但每個人都從他這個微笑裡感到深深的寒意,尤其是明浩本人,更是不由自主的全身顫抖了起來。

站在院長室的每個老師,都對假日所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因此今天早上這個莫名的會議,大家都非常納悶,又加上董事的突然出現,更讓這個會議增添一絲詭跼的氣氛。

院長這時發言道:『李老師,關於陳明浩社工毆打學生的事情,是否真有其事?』
院長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驚呼,不可置信的望著李老師與明浩兩人。

李老師心知紙包不住火,這時候也只能見招拆招了,輕呼了一口氣,說道:『院長,關於這件事,並非陳明浩先動手毆打學生,而是學生主動攻擊社工員,因此才會有這件事的發生。』

包董事在一旁聽的怒火上升,大聲說道:『我兒子就是因為看不見才來你們這裡唸書,妳說他主動攻擊這個什麼社工員的,我聽妳在放屁 。妳最好給我說清楚,不然我看你們學校也不用再開了。』

李老師也是滿腔怒火,但董事可說是學校的命脈,不能輕易得罪。稍微壓抑住自己情緒後,冷靜的說道:『包董事,這件事情,當時有許多人都目擊,確實是包隆興先動手,我也不想跟你爭辯。不過社工員因為這樣而對學生以暴力的行為反制,確實是我的疏忽,如果您要追究責任,我願意承擔這一切的過錯。』

包董事顯然沒想到李老師竟然把責任都扛到自己的身上,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無非是希望學校能解雇明浩,這當然是炮哥在後面慫恿的結果。但今天李老師卻一肩挑起這個責任,讓他一時有些錯愕,不過狐狸畢竟是老的精,眼神一個飄向老烏龜,老烏龜哪還不知情識趣,連忙說道:『這件事怎麼可以由李老師來負全責?當然是要由動手的人負起完全的責任,不然,每個人都找老師頂罪就好了,社工員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不等李老師開口答話,院長轉頭問在場的其他老師:『你們有任何的意見嗎?有的話隨時可以提出。』

眾人雖然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見李老師一心維護明浩,又加上炮哥在學校的聲名狼籍,都知道院長根本只是要假借召集眾人的名義,堂而皇之的對付明浩。但在這老烏龜的淫威之下,無人趕表示反對的意見,都默不作聲,羞愧的低下了頭。

院長臉色轉寒,口氣嚴肅的對著明浩說道:『今天開始你被解雇了,不用再來上班,有你這種敗類,丟光了我們學校的臉。』

明浩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到任何話,也沒有人願意給他辯解的機會,就這樣判了他死刑。這樣的處理態度,讓明浩一臉錯愕,不敢置信,他望向李老師,李老師臉色沈重,眼神中透露出無奈及歉究的神情,畢竟,在這裡,這個老烏龜掌管了所有的生殺大權,就算在怎麼抗議,也抵不過董事的一句話。

包董事這時臉上才浮現笑容,站起身來,走到院長身邊,大力的拍著院長的肩頭,猛力的點頭說道:『院長,你處理事情真是果決明快,一點都沒有徇私舞弊,真令人欣賞。學校在你的帶領下,一定會更加美好的。哈哈!』

李老師不禁在心頭暗罵,”從頭到尾都是你們兩個在演戲,什麼果決明快,沒有徇私舞弊?根本就是蒙蔽視聽,私相授受。兩個人渣中的人渣,廢物中的廢物,廚餘中的廚餘!”

惡狠狠的瞪視著正在相視大笑中的兩人後,隨即拉著明浩,忿然的離開院長室。

明浩被開除的消息,就如同一顆石頭投入平靜無波的水面,瞬間激盪出無數的漣漪,迅速的散佈至學校的每個角落。

小潔首先衝到教務處,二話不說的就抱著明浩,難過的哭了起來。

被小潔這樣突如來的擁抱,明浩實是慌了手腳,加上小潔這樣眼淚鼻涕直流,更是讓明浩無法可施。心中不禁感慨,雖然才相處短短一個多月,但是卻對這群富有愛心與同情心的朋友們,已交織出熱烈的感情,想到要離開這裡,心中實是萬般的不捨,眼眶也不禁微微泛紅。

小潔哭了一陣後,抽抽噎噎的說道:『為什麼院長這麼不明是非,就要把你開除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呀?』

明浩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知道炮哥的父親也有在場,好像對我打了炮哥的事非常生氣,所以就變成這樣了。』

小潔是何等精明,聽了明浩這樣一說,立刻明白是炮哥在從中搞鬼,若不是他在他父親面前嚼舌根,哪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

原本難過的心情頓時轉為圭怒,這下子她可不能再坐視不管了。(不過她也從來都沒閒著過,哪一次不是她在管的?) 暗想著,”死炮哥,竟然敢打小報告,看我不好好的整治你一番!真是老娘不發威,把我當病貓。”

左手揪著明浩的領子,一臉氣鼓鼓的模樣,就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這下可苦了明浩,明明自己是被害著,還被揪著領子,搞得氣都快喘不過來,硬是被拖往教室,一副如待宰羔羊的模樣,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