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28 22:26:00ω寂靜♂落淚×
微笑服務
第一章
我最討厭一些跟我差不多年紀，卻用一種長者的口吻跟我說話的人。因為那些一副在教訓的模樣很容易令我火大。就像她，龔秀珍，我的上司。
龔秀珍站著，質問正捧著一疊投訴表坐在一旁的我：“為什麼別人可以，你就不可以呢？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卻不行呢？為什麼──”
我突然沈默了，我知道我的臭脾氣快要爆發了。我壓沈了聲音：“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恭維、討好她們？我辦不到！我平時不愛說心裏的句話，但是不至於會說一些虛偽的話來。”
“虛偽？哈，你居然用虛偽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你服務客戶的工作？”
“我真的不明白，我只是打份工而已，為什麼非得像狗一樣，客戶要我站，我就不能坐；服務過後不滿意他們就找上門來，罵我個狗血淋頭，而我卻要裝作耐心，微笑的站在一旁聽挨罵，並連連道歉！”
“你以為把別人口袋裏的錢放入自己的口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你只要記住，這就是工作！”
“工作？工作包括挨罵時還要為客戶免費提供微笑服務嗎？”
“沒錯！”
“……”這是我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我初初以為以我的知識與能力要勝任這份工作是卓卓有多余的。然而──
“好了，話到此止吧！你回去工作吧。倘若下次再有那麼多客戶投訴你的話，我會考慮解雇你。”
“下次？沒有下次的了，現在就解雇我吧！”我利索的站了起來，把投訴表丟在桌面上，不管她的反應就奪門而出。
同事而同事間的暗地裏勾心角鬥，部門與部門間的冷戰，商業戰場上的爾虞我詐，我真的厭倦了。
“韓紀雯，你給我站住！你這是什麼態度？”龔秀珍那歇斯底裏的叫喊聲拋在我身後。
……
二個星期了。至從失去工作的那天開始，我一直獨自窩在這間小小的屋子，窩得快要發黴了。難得今天陽光明媚，出去淋淋陽光浴，殺殺身上的黴茵吧！
走在步行街上，站不是，坐不是，只好漫無目標的閑逛。
“小姐，你好，這份是我免費贈送給你的護膚產品，只要──”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長得有幾分帥氣的男子，左手拿著一本4A紙大小的簿子，右手拿著一個護膚產品並遞到我眼前。他的微笑足以迷倒走在步行街上一半的少女，可惜我不再是少女了。那種程度的微笑跟我工作上的微笑服務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平時都是我為客戶提供微笑服務，如今看到有人為我提供同樣的服務，我突然想起那些無理取鬧，無事就愛亂撒野的客戶。此時，對於男子的微笑服務，我無動於衷，冷若冰霜的表情堅持挂在臉上。
我沒正眼瞧他一看，只是推開他遞過來的護膚產品，然後闊步走開。
“先生、小姐，本店新開大酬賓，咖啡一律8.8折，情侶7折。”
我止步，好奇的抬頭，看咖啡店店名──Smile Cafe。看見兩個穿著同一款式衣服的女孩子，分別站在門的兩邊。隔著玻璃窗望進去，咖啡店裏沒有一個客人。
站在門右邊的女孩嘴裏不斷的說著同一句對白，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店裏沒有客人，而沒勁。然而站在門左邊的女孩一直沒吭聲，只是微笑。我可以感覺到那微笑是出自內心的。
我盯著那著只是微笑的女孩子看，在想，是什麼讓她微笑得如此純真，如此甜呢？
她的微笑吸引著我，我鬼使神差的走進這間咖啡店。她對我微笑，我也本能的回了她一個微笑。
我找了個便於一抬頭就能看見她的位置，慢條斯理的坐上。我點了杯巴西咖啡。等待的時間裏，我的視線總是在她身上遊走，最後落在她的臉上。
咖啡端上來，還冒著熱氣。中年女子放下咖啡站在一旁，像等待什麼似的，久久沒離開。
我咀了一口咖啡，味道不錯，我不由地點了下頭，微微一笑。那中年女子好像已經等待了她想要的東西，便轉身離開。
我卻叫住了她，“請問，能見一下你們的老板嗎？”
“我就是。”
“你？你是老板？”我覺得她不像是愛喝咖啡的人，這是我的感覺。
“呵呵，是的。”老板微笑著。我還以為她是服務生呢。“小姐，您是我Smile Cafe裏的第一位客人，這杯咖啡我請客。”
“那謝了。”失業了二個星期，能省點就省點好，況且她都說請客，那我就不客氣了。“請問，這裏可以選擇服務生嗎？”
“選擇服務生？”老板頓了頓，“可以。”
“我要站在門左邊那個一直微笑的女孩子。”
“她？很抱歉，小姐。她只能為你提供微笑服務，僅是微笑。”
“僅是微笑？”我不明白老板的意思，迷惑的看著她。
老板沒說什麼，只是笑著離開了。
我環視咖啡店四周的布置。見透明玻璃窗上貼著三行字：“一個人喝心情；兩個人喝愛情；三個人喝友情”
一個人喝心情？我端起杯子，又咀了一口咖啡。
咖啡快要喝完時，發現店裏的人多了起來，大多數都是來喝愛情的人。
走出咖啡店門時，站在門右邊的女孩說：“慢走，小姐。”
而門左邊的女孩則是對我微笑著點了下頭。
……
躺在沙發上看了一整天電視，真可謂是無聊至極。幾乎是過著跟豬沒兩樣的生活，卡裏的錢像流沙，我得盡快找份工作才行。在報紙上圈合心意的工作；在網上，發來的招聘郵件，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到有一路車直接到達的公司。沒辦法，我最害怕坐公交車，上下班都得擠公交車，要是要轉幾路車，坐到頭暈目眩才能到家。簡直是活受罪。
最後挑到一間一路車到達，只需45小時車程的公司。一份還算休閑的工作，除了薪水這方面不滿意外，我什麼都滿意。
第一天早上上班，我在落車站點上車時看見她，那個站在Smile Cafe門左邊一直微笑的女孩。由於車內人太多，她被滯在前車門前。公交車前車門一打開，人往下湧，她幾乎被推倒。我伸手，千均一發之際，扶住了她！
我以為她會立即說聲謝謝，可是沒有。她抬頭，余驚未散，驚愕的望著我，沒過幾秒，她便對我微笑。我也回了她一個微笑。
我是最後一個擠上公交車的人。透過前車門，看見她漂亮的雙眼，以及因微笑而劃成有弧度的唇。
第一天上班，為了給同事一個好的印象，我始終保持微笑。這份工作真是清閑得過份，讓我一時適應不過來。不過我蠻喜歡早放班的。
我下班，經過Smile Cafe門口，又看見那個微笑的女孩。我猶豫要不要進去……為了慶祝我第一天上班，進去喝一杯吧！
“歡迎光臨！”
我站在那微笑女孩跟前，“嗨，我們又見面了。”
她仍一語不發，側了側腦袋，又是一個微笑。
“你──”我剛想開口說話，卻被老板打斷了。
“小姐，請裏面坐。”
我坐在上次的座位上，點了一杯康娜咖啡。
我問老板，那個僅提供微笑服務的女孩叫什麼名字。老板告訴我，她叫阿蓓。我這次要求阿蓓為我提供微笑服務。
老板看了看站在門左邊的阿蓓，又瞄了瞄我，“請稍等一會好嗎？”說完，她朝阿蓓那邊走了過去，然後對阿蓓咕嚕了幾句。她跟阿蓓說話的表情顯得有點謙卑，不像一個老板應用的氣度。
只見阿蓓往我這邊看過來，然後回頭對老板微微的點了下頭，隨後跟老板一起走到我面前。
“坐吧。”
阿蓓與老板互視了一眼，才緩坐在我對面。
“你不能說話嗎？”
阿蓓點了下頭。
原來她是個啞巴。“我明白了。”
一杯咖啡下來，無論我說什麼，她只會朝我微笑。
離開時，問老板這裏咖啡會否送外賣的。
老板竟然奇怪的望了下阿蓓，一種近乎詢問的眼神，才回答我：“可以。”然後給了我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
……
“你好，Smile Cafe。”一個女孩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要一杯聖多斯咖啡，請送到XX區XX街XXX號。”
“呃？很抱歉，小姐，我們這裏不送──”女孩還沒下完，話筒被另一個女孩接過了。
“你好，Smile Cafe。”這個女孩聲音很輕很柔，很好聽。
“我要一杯聖多斯咖啡，可是剛才那個女孩好像說不送。請問是不是不送外賣啊？”
“不不不，送。請問小姐，要送到哪兒？”
我把剛才說的地址再說了一遍。
五分鍾後，我聽到敲門聲，問是誰，卻沒有回應。仔細想想，會不會是阿蓓送外賣來呢？一開門，果真是阿蓓，以及她臉上經久不改的微笑。
我請她到屋裏坐，她想了一會，就捧著杯咖啡走進來。
屋子只有我一個人在說話。
我又咀口咖啡，看了下牆壁的鍾，已經過了十分鍾。我真搞不懂為什麼自已要拖著她，不讓她離開。
“呵，不好意思哦，我廢話好像太多了，阻礙你的時間。我現在去拿咖啡錢給你。”我走進房間。
摸了很久才走出來。
把錢放在她手中時，發現她右手食指邊沾著咖啡液。見我盯著她右手看，她突然把手抽開。她像似有點心虛，眼晴不敢看我。
我托起她的右手，在食指上輕輕的吻了下去。我嘗到聖多斯咖啡的味道……
她一臉迷茫，卻沒有抵制我的舉動。
她離開了。
我內心充滿了期待。這一期待既令我焦慮，又令我興奮。
第二天，我前往Smile Cafe。發現站在門左邊的女孩不再是阿蓓，店裏也找不到陳蓓的身影。我問老板，阿蓓為什麼沒來上班。老板說，她今天不會來。
“那她什麼時候會來上班？”
“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也許……不會再來吧。”
“為什麼？”因為昨天，我對她那一異常舉動嗎？
“她沒說。”老板說完便走開了。
……
我再撥打Smile Cafe送外賣的電話，可是那個聲音沙啞的女孩說，她們那裏是不送外賣的。我不相信，我跟她說，上次明明有個聲音很甜美的女孩說，可以送過外賣的。於是她說，上次是例外。
例外？我又問她，阿蓓沒有來上班？
沒有。她利索的回答，讓我絕得前所未有的絕望。
“那她什麼時候才會來？”
“老板說，她不會再來了。”……
此後，在Smile Cafe門邊再也見不到那個僅提供微笑服務的她，阿蓓。
又是一個沈悶的周末。
有人敲著我屋門，問是誰，卻沒人回應。我立即打開門，見一個穿著Smile Cafe制服的女子站在門外，手裏拿著杯咖啡。不是阿蓓！
“有事嗎？”
“小姐，你的聖多斯咖啡。”
“我沒叫外賣啊。”奇怪，Smile Cafe不是不送外賣的嗎？
“這是老板吩附送的，免費的。”
“啊？”莫明奇妙。
“小姐，這是老板給你的信。”
我雖然弄不清楚現狀，但是還是接過了信。
女子離開後，我才拆開信：“你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因此你享有別人沒有的待遇。”
我最討厭一些跟我差不多年紀，卻用一種長者的口吻跟我說話的人。因為那些一副在教訓的模樣很容易令我火大。就像她，龔秀珍，我的上司。
龔秀珍站著，質問正捧著一疊投訴表坐在一旁的我：“為什麼別人可以，你就不可以呢？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卻不行呢？為什麼──”
我突然沈默了，我知道我的臭脾氣快要爆發了。我壓沈了聲音：“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恭維、討好她們？我辦不到！我平時不愛說心裏的句話，但是不至於會說一些虛偽的話來。”
“虛偽？哈，你居然用虛偽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你服務客戶的工作？”
“我真的不明白，我只是打份工而已，為什麼非得像狗一樣，客戶要我站，我就不能坐；服務過後不滿意他們就找上門來，罵我個狗血淋頭，而我卻要裝作耐心，微笑的站在一旁聽挨罵，並連連道歉！”
“你以為把別人口袋裏的錢放入自己的口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你只要記住，這就是工作！”
“工作？工作包括挨罵時還要為客戶免費提供微笑服務嗎？”
“沒錯！”
“……”這是我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我初初以為以我的知識與能力要勝任這份工作是卓卓有多余的。然而──
“好了，話到此止吧！你回去工作吧。倘若下次再有那麼多客戶投訴你的話，我會考慮解雇你。”
“下次？沒有下次的了，現在就解雇我吧！”我利索的站了起來，把投訴表丟在桌面上，不管她的反應就奪門而出。
同事而同事間的暗地裏勾心角鬥，部門與部門間的冷戰，商業戰場上的爾虞我詐，我真的厭倦了。
“韓紀雯，你給我站住！你這是什麼態度？”龔秀珍那歇斯底裏的叫喊聲拋在我身後。
……
二個星期了。至從失去工作的那天開始，我一直獨自窩在這間小小的屋子，窩得快要發黴了。難得今天陽光明媚，出去淋淋陽光浴，殺殺身上的黴茵吧！
走在步行街上，站不是，坐不是，只好漫無目標的閑逛。
“小姐，你好，這份是我免費贈送給你的護膚產品，只要──”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長得有幾分帥氣的男子，左手拿著一本4A紙大小的簿子，右手拿著一個護膚產品並遞到我眼前。他的微笑足以迷倒走在步行街上一半的少女，可惜我不再是少女了。那種程度的微笑跟我工作上的微笑服務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平時都是我為客戶提供微笑服務，如今看到有人為我提供同樣的服務，我突然想起那些無理取鬧，無事就愛亂撒野的客戶。此時，對於男子的微笑服務，我無動於衷，冷若冰霜的表情堅持挂在臉上。
我沒正眼瞧他一看，只是推開他遞過來的護膚產品，然後闊步走開。
“先生、小姐，本店新開大酬賓，咖啡一律8.8折，情侶7折。”
我止步，好奇的抬頭，看咖啡店店名──Smile Cafe。看見兩個穿著同一款式衣服的女孩子，分別站在門的兩邊。隔著玻璃窗望進去，咖啡店裏沒有一個客人。
站在門右邊的女孩嘴裏不斷的說著同一句對白，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店裏沒有客人，而沒勁。然而站在門左邊的女孩一直沒吭聲，只是微笑。我可以感覺到那微笑是出自內心的。
我盯著那著只是微笑的女孩子看，在想，是什麼讓她微笑得如此純真，如此甜呢？
她的微笑吸引著我，我鬼使神差的走進這間咖啡店。她對我微笑，我也本能的回了她一個微笑。
我找了個便於一抬頭就能看見她的位置，慢條斯理的坐上。我點了杯巴西咖啡。等待的時間裏，我的視線總是在她身上遊走，最後落在她的臉上。
咖啡端上來，還冒著熱氣。中年女子放下咖啡站在一旁，像等待什麼似的，久久沒離開。
我咀了一口咖啡，味道不錯，我不由地點了下頭，微微一笑。那中年女子好像已經等待了她想要的東西，便轉身離開。
我卻叫住了她，“請問，能見一下你們的老板嗎？”
“我就是。”
“你？你是老板？”我覺得她不像是愛喝咖啡的人，這是我的感覺。
“呵呵，是的。”老板微笑著。我還以為她是服務生呢。“小姐，您是我Smile Cafe裏的第一位客人，這杯咖啡我請客。”
“那謝了。”失業了二個星期，能省點就省點好，況且她都說請客，那我就不客氣了。“請問，這裏可以選擇服務生嗎？”
“選擇服務生？”老板頓了頓，“可以。”
“我要站在門左邊那個一直微笑的女孩子。”
“她？很抱歉，小姐。她只能為你提供微笑服務，僅是微笑。”
“僅是微笑？”我不明白老板的意思，迷惑的看著她。
老板沒說什麼，只是笑著離開了。
我環視咖啡店四周的布置。見透明玻璃窗上貼著三行字：“一個人喝心情；兩個人喝愛情；三個人喝友情”
一個人喝心情？我端起杯子，又咀了一口咖啡。
咖啡快要喝完時，發現店裏的人多了起來，大多數都是來喝愛情的人。
走出咖啡店門時，站在門右邊的女孩說：“慢走，小姐。”
而門左邊的女孩則是對我微笑著點了下頭。
……
躺在沙發上看了一整天電視，真可謂是無聊至極。幾乎是過著跟豬沒兩樣的生活，卡裏的錢像流沙，我得盡快找份工作才行。在報紙上圈合心意的工作；在網上，發來的招聘郵件，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到有一路車直接到達的公司。沒辦法，我最害怕坐公交車，上下班都得擠公交車，要是要轉幾路車，坐到頭暈目眩才能到家。簡直是活受罪。
最後挑到一間一路車到達，只需45小時車程的公司。一份還算休閑的工作，除了薪水這方面不滿意外，我什麼都滿意。
第一天早上上班，我在落車站點上車時看見她，那個站在Smile Cafe門左邊一直微笑的女孩。由於車內人太多，她被滯在前車門前。公交車前車門一打開，人往下湧，她幾乎被推倒。我伸手，千均一發之際，扶住了她！
我以為她會立即說聲謝謝，可是沒有。她抬頭，余驚未散，驚愕的望著我，沒過幾秒，她便對我微笑。我也回了她一個微笑。
我是最後一個擠上公交車的人。透過前車門，看見她漂亮的雙眼，以及因微笑而劃成有弧度的唇。
第一天上班，為了給同事一個好的印象，我始終保持微笑。這份工作真是清閑得過份，讓我一時適應不過來。不過我蠻喜歡早放班的。
我下班，經過Smile Cafe門口，又看見那個微笑的女孩。我猶豫要不要進去……為了慶祝我第一天上班，進去喝一杯吧！
“歡迎光臨！”
我站在那微笑女孩跟前，“嗨，我們又見面了。”
她仍一語不發，側了側腦袋，又是一個微笑。
“你──”我剛想開口說話，卻被老板打斷了。
“小姐，請裏面坐。”
我坐在上次的座位上，點了一杯康娜咖啡。
我問老板，那個僅提供微笑服務的女孩叫什麼名字。老板告訴我，她叫阿蓓。我這次要求阿蓓為我提供微笑服務。
老板看了看站在門左邊的阿蓓，又瞄了瞄我，“請稍等一會好嗎？”說完，她朝阿蓓那邊走了過去，然後對阿蓓咕嚕了幾句。她跟阿蓓說話的表情顯得有點謙卑，不像一個老板應用的氣度。
只見阿蓓往我這邊看過來，然後回頭對老板微微的點了下頭，隨後跟老板一起走到我面前。
“坐吧。”
阿蓓與老板互視了一眼，才緩坐在我對面。
“你不能說話嗎？”
阿蓓點了下頭。
原來她是個啞巴。“我明白了。”
一杯咖啡下來，無論我說什麼，她只會朝我微笑。
離開時，問老板這裏咖啡會否送外賣的。
老板竟然奇怪的望了下阿蓓，一種近乎詢問的眼神，才回答我：“可以。”然後給了我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
……
“你好，Smile Cafe。”一個女孩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要一杯聖多斯咖啡，請送到XX區XX街XXX號。”
“呃？很抱歉，小姐，我們這裏不送──”女孩還沒下完，話筒被另一個女孩接過了。
“你好，Smile Cafe。”這個女孩聲音很輕很柔，很好聽。
“我要一杯聖多斯咖啡，可是剛才那個女孩好像說不送。請問是不是不送外賣啊？”
“不不不，送。請問小姐，要送到哪兒？”
我把剛才說的地址再說了一遍。
五分鍾後，我聽到敲門聲，問是誰，卻沒有回應。仔細想想，會不會是阿蓓送外賣來呢？一開門，果真是阿蓓，以及她臉上經久不改的微笑。
我請她到屋裏坐，她想了一會，就捧著杯咖啡走進來。
屋子只有我一個人在說話。
我又咀口咖啡，看了下牆壁的鍾，已經過了十分鍾。我真搞不懂為什麼自已要拖著她，不讓她離開。
“呵，不好意思哦，我廢話好像太多了，阻礙你的時間。我現在去拿咖啡錢給你。”我走進房間。
摸了很久才走出來。
把錢放在她手中時，發現她右手食指邊沾著咖啡液。見我盯著她右手看，她突然把手抽開。她像似有點心虛，眼晴不敢看我。
我托起她的右手，在食指上輕輕的吻了下去。我嘗到聖多斯咖啡的味道……
她一臉迷茫，卻沒有抵制我的舉動。
她離開了。
我內心充滿了期待。這一期待既令我焦慮，又令我興奮。
第二天，我前往Smile Cafe。發現站在門左邊的女孩不再是阿蓓，店裏也找不到陳蓓的身影。我問老板，阿蓓為什麼沒來上班。老板說，她今天不會來。
“那她什麼時候會來上班？”
“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也許……不會再來吧。”
“為什麼？”因為昨天，我對她那一異常舉動嗎？
“她沒說。”老板說完便走開了。
……
我再撥打Smile Cafe送外賣的電話，可是那個聲音沙啞的女孩說，她們那裏是不送外賣的。我不相信，我跟她說，上次明明有個聲音很甜美的女孩說，可以送過外賣的。於是她說，上次是例外。
例外？我又問她，阿蓓沒有來上班？
沒有。她利索的回答，讓我絕得前所未有的絕望。
“那她什麼時候才會來？”
“老板說，她不會再來了。”……
此後，在Smile Cafe門邊再也見不到那個僅提供微笑服務的她，阿蓓。
又是一個沈悶的周末。
有人敲著我屋門，問是誰，卻沒人回應。我立即打開門，見一個穿著Smile Cafe制服的女子站在門外，手裏拿著杯咖啡。不是阿蓓！
“有事嗎？”
“小姐，你的聖多斯咖啡。”
“我沒叫外賣啊。”奇怪，Smile Cafe不是不送外賣的嗎？
“這是老板吩附送的，免費的。”
“啊？”莫明奇妙。
“小姐，這是老板給你的信。”
我雖然弄不清楚現狀，但是還是接過了信。
女子離開後，我才拆開信：“你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因此你享有別人沒有的待遇。”
第二章
我一直想不通的東西很多，就像如今站在我眼前的她，為什麼做錯了事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對我微笑。
“是你？你還敢來？”我很想使力把門狠狠關上，讓她站在門外，進不來。
“為什麼不敢來？我做錯什麼事了嗎？我的韓小姐。”她一屁股坐在我的沙發上。
“我在那疊投訴表中看到有一張是你的‘真跡’。但是我想不通一點，為什麼你這麼多下屬，還要勞煩到你這位上司親筆給我寫投訴表呢？還是你工作清閑得可以？”我從茶幾下摸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煙霧朝她臉上吐。
她用手扇了扇煙霧，然後側過頭到一邊去。跟我呆在一起的那兩年裏，她從未習慣過我抽煙的習慣。“呵呵。那疊投訴表十有八九是我下屬跟朋友寫的，其中一張的確是我寫的。因為我相信你，當看到那些投訴表時會第一眼認出我的筆跡。我就是想要你知道，累你丟去工作的人就是我！然後，你應該會氣沖沖的來我的公司找我──”
“可是我沒來找你！”從我看到她的筆跡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的目的是如此。所以告訴自己，我不能去找她。“葉嫻，你到底想我怎樣？”
廳慢慢的成了一個煙霧彌漫的空間。
她走出陽台，吸新鮮空氣。“我不想你怎樣。韓紀雯，你曾答應過我的，你說，只對我一個人微笑的。”
“那已經過去了。”
“不能倒帶嗎？”
“……”沈默。
葉嫻突然揪住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氣，快要窒息的樣子。兩年前，每當我在她面前抽煙，她亦是如此。沒一會，她就開始咳嗽起來。
我把煙撚在煙灰缸，才把她拉出陽台外。
“你回去吧！”
“不要。”
“那你繼續呆在這裏吧，我出去！”說完，我大步流星的走出屋子。
葉嫻比我大五歲，她經常以女強人的形象出現在商業場上，現在已經成為了商業場上一個很有知名度的人。這個任誰都無法用“柔弱”來形容的女子，居然以柔弱的一面在栽倒在我身上。認識她，是在我大三跑交易會那次。
我們交往了，大四那年，我們同居了。她在人前以女強人形象出現，跟我一起時，任性，又特愛撒嬌。令我無法忍受的就是她經常很晚回來，帶著一身酒臭味。還有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把錢偷偷塞進我的包包裏。第一次時，我很抗拒。我說，我跟她在一起不是為了錢。她淺淺一笑，就在我肩膀上磨蹭，像一只撒嬌的小貓。
她的好朋友見了我，時而撩我的頭發，時而托我的下巴，感覺像把我當寵物逗著玩。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只是葉嫻包下的人，於是我主動跟她說分開。
……
“歡迎到Smile Cafe”站在門的左右邊女孩對我點頭，微笑，可是她們都不是阿蓓。
我挑著了一座位坐下。
喝咖啡的除了我，還有靠窗而坐的一對情侶。
“小姐，你的聖多斯咖啡。”一個沙啞的聲音落在我耳邊。我看了看端在桌上的冒著熱氣的咖啡，才抬頭看女孩。在抬頭之際，我看見了她，阿蓓。她捧著一大紙箱，走一步停一步，眼睛盯著階梯，小心翼翼狀從樓上走下。我立即起身，飛快的走到樓梯腳下，恍惚怕遲一秒，她就會從我眼前消失似的。
她快要走到樓梯腳時，卻停住了，抬頭，看著我。眼神中有著不少驚愕。她往下走，卻跨空了。箱子從她手中落下，掉在階梯上然後往下翻滾幾周才止住了。我聽見箱子裏瓷器摔碎的聲音！幸好她扶住了身旁的手扶欄杆。
她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抵在唇邊，看著我。
“我以為再也不能見到你了！”我把手伸到她跟前說。
她把手放在我手心上，微微一笑。
我領著她走到我坐著桌子旁，坐下。我把聖多斯咖啡推到她前面，示意她喝一口。
她看了我良久才端起杯子，咀了一小口。杯子要放下時，我抓住她握著杯子柄的手，移到我唇邊，我輕輕吻了下她的食指才咀了一口咖啡。
此時可以從眼角余光隱約看到店裏的服務生那不可以名狀的驚恐表情，但是我不在意。
阿蓓驚惶失措的站了起來。
“歡迎光臨！”Smile Cafe又來了客人。
“呵呵，我的韓小姐，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喜歡喝咖啡呢？”沒想到來的客了會是葉嫻。她怎麼會知道我來了這裏呢？
“你跟蹤我？”
“不算吧！我只是看見你的陽台角落裏有個Smile Cafe的袋子罷。”葉嫻推開阿蓓，坐在我對面，一手托著下巴，看著我，微笑。阿蓓欲轉身離去，卻被葉嫻抓住了：“你好像還沒問我要點什麼咖啡吧？你就這麼不懂規矩的嗎？”
阿蓓站著，仍沒說話。其實葉嫻不知道她不能說話。
“你算是什麼態度？我要見一下你的老板。”
“夠了，葉嫻！”
葉嫻朝我挑了下眉。“你吼我？那兩年裏你從沒吼過我一下，如今你為了她，竟然吼我？我明白了。”她挽起手提包包，朝店門外走去，快要走到門時，轉身瞪了阿蓓一眼，露出邪邪的笑意。最後才沖我笑了笑，走出門──
再次看到葉嫻那種邪邪的笑意，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記得第一次這樣朝我笑時，就是我跟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天，她對我說：“一年，我只給你一年時間逃離我身邊。但是一年後，你仍不能走出我伸手就可以抓到你的地方，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會讓你乖乖回到我身邊！”結果一年後，我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毀在她手上。我不敢奢求第二份工會有多長壽命！
我也該離開了。
“蓓，明天的明天我還能在這裏見到你嗎？”
阿蓓微微點了下頭。
我安心的走出Smile Cafe……
……
我那原來清閑得過份的第二份工作，最近幾天工作蠻多的，幾乎忙得喘不過氣來。也好幾天沒去Smile Cafe了，只是在家的時候偶爾叫那送外賣來，接聽我電話的一直是那位聲音很輕很柔，很好的女孩，但是我不曉得她是誰。可惜我無法在電話裏聽到阿蓓的聲音！
“你好，這裏是XX公司。”接聽電話的陳小姐去了廁所拉肚子，叫我來暫代一會。
“請問這裏有位韓紀雯小姐嗎？”奇怪，這又不是私人電話，怎麼會有人打來這裏找我呢？
“我就是。”
“好，請等一會。”隱約聽到電話彼端的女人對另一個女人說，“葉小姐，打通了。”
“我的韓小姐，你最近還好嗎？”是葉嫻。
葉嫻啊葉嫻，你到底是怎麼一個人啊？是我以前低估了你，你竟然連我現在在哪間公司工作，電話多少都知道。
“不太好。請原諒我說一句話，葉小姐。這不是私人電話，我必須挂線！”我本應該就這樣挂線的，但是──
“如果你不想知道更多關於那個阿蓓的女孩的事情，你就挂線吧！”
“……”我握著電話筒。我渴望知道，但是也害怕就此陷入葉嫻設下的局。
“阿蓓，全名叫蔡小蓓，是Smile Cafe老板，開店的錢卻是她媽媽出的。她媽媽但是新店開張沒幾天在車禍中嚴重受傷，於是她想把咖啡店抵了，籌錢給她媽媽醫療，然後沒幾天她媽媽就去世了。而如今聲稱是店老板的女人只是蔡小蓓媽媽的妹妹而已。”
“哈，憑什麼要我相信你？”說不定是她編的。
“我從沒騙過你！”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不相信葉嫻打電話給我，只是單純的要告訴我這些東西。
“呵呵。因為我要你知道，我快要就要成為Smile Cafe的新老板！”
“你──”如果正如她剛說的那樣，阿蓓真的是Smile Cafe老板的話，那麼葉嫻一旦成為Smile Cafe的新老板，阿蓓就會一無所有！
“你現在是不是很心痛啊？就像你跟我提出分手的那一天，我那樣心痛吧？”
“夠了！”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葉嫻，你到底想怎樣？要怎樣才肯放過她！”
“想你回到我身邊，就這麼簡單。”葉嫻淡淡的說道。
“放開我的翅膀，讓我自由的飛一回，不行嗎？”
“一年前，我以為我可以。”葉嫻說完就挂線了。
……
我相信她絕對有能力成為Smile Cafe的新老板。一個星期後，我成為葉嫻的下屬。
在葉嫻的公司裏，我看見幾個曾經在我第一份工作接受過我微笑服務的男女，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們一副來打碴的口吻跟我說話了。原來他們是葉嫻的下屬。他們見了我，臉上驚愕的表情就如同我看見他們一樣。
葉嫻工作時跟下班後判若兩人，一方是嚴肅，一方是和藹。我也不例外。沒想到我第一天上班就挨了她罵，這是我第一次被她用如此嚴厲的語氣罵。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她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成就。
下班了，人走七七八八，剩下我、葉嫻和她的秘書AMY。她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看了看牆上的鍾，就小聲的對AMY咕嚕幾句。然後望著我，用命令的口吻說：“韓紀雯，你進來！”
我手捧著文件，跟在她身後，進了辦公室。正想順手關門時，她就叫住了我，說只需把門掩著就好。
“把文件拿過來。”
我走到辦公桌前，把文件放在桌面時，她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在我意識過來時，她唇早貼在我唇瓣上。
我立即推開她，“葉小姐，請你自重，這裏是公司！”
“那又怎樣？這公司遲早是我的，只要我有這個意思。”
她一顆接一顆的解開衣服的扭扣，嫵媚的笑意挂在唇邊……
我轉身想離開。
“你還沒得到我同意就離開？”
“很抱歉，葉小姐，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我滿不在意的轉過身去，殊不知她赤露著肩，擁進我懷裏，唇在我脖子裏遊走。
“你就不怕別人看到嗎？”
“還有別人嗎？我剛才就吩附AMY離開了。”
我站著一動不動，任由她擺布。順著她勢，我跟著她走到辦公桌前。她坐上辦公桌上，擺著極其誘惑的恣態。我撇過臉，卻被她捧過去，正對著她。
她攬著我的脖子，忘情的索吻。“請好好愛我。”
“bobm！”我聽到門被撞了一下的聲音。
我抬頭，看見葉嫻正妖魅的笑著，望著門那一邊。我轉身去看，發現阿蓓無力似的挨在門邊。我明白了剛才葉嫻為什麼要看下鍾，才叫我進去她的辦公室，還叫我只掩著門了。
“還站在那裏做什麼？把咖啡放下就走吧！”
阿蓓把咖啡放在地上，轉身離開。
“阿蓓──”我追了出去。
阿蓓停住腳步，背對著我，站著。
我走到她前面，“阿蓓，事情不是剛才你眼睛看到的那樣子的！”
她抬頭，對我莞爾一笑。也許剛才她只是被嚇了一下，而沒有絲毫難過吧。那就是說，她沒有喜歡我。
“剛才嚇你一跳了，抱歉。你現在可以走了。”我從她身邊走開。可我仍不甘心，我奢望她能有一點喜歡我，是愛情那種喜歡！
我抓住要離開的她，往身前一拉，她與我面對面而站：“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
我一直想不通的東西很多，就像如今站在我眼前的她，為什麼做錯了事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對我微笑。
“是你？你還敢來？”我很想使力把門狠狠關上，讓她站在門外，進不來。
“為什麼不敢來？我做錯什麼事了嗎？我的韓小姐。”她一屁股坐在我的沙發上。
“我在那疊投訴表中看到有一張是你的‘真跡’。但是我想不通一點，為什麼你這麼多下屬，還要勞煩到你這位上司親筆給我寫投訴表呢？還是你工作清閑得可以？”我從茶幾下摸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煙霧朝她臉上吐。
她用手扇了扇煙霧，然後側過頭到一邊去。跟我呆在一起的那兩年裏，她從未習慣過我抽煙的習慣。“呵呵。那疊投訴表十有八九是我下屬跟朋友寫的，其中一張的確是我寫的。因為我相信你，當看到那些投訴表時會第一眼認出我的筆跡。我就是想要你知道，累你丟去工作的人就是我！然後，你應該會氣沖沖的來我的公司找我──”
“可是我沒來找你！”從我看到她的筆跡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的目的是如此。所以告訴自己，我不能去找她。“葉嫻，你到底想我怎樣？”
廳慢慢的成了一個煙霧彌漫的空間。
她走出陽台，吸新鮮空氣。“我不想你怎樣。韓紀雯，你曾答應過我的，你說，只對我一個人微笑的。”
“那已經過去了。”
“不能倒帶嗎？”
“……”沈默。
葉嫻突然揪住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氣，快要窒息的樣子。兩年前，每當我在她面前抽煙，她亦是如此。沒一會，她就開始咳嗽起來。
我把煙撚在煙灰缸，才把她拉出陽台外。
“你回去吧！”
“不要。”
“那你繼續呆在這裏吧，我出去！”說完，我大步流星的走出屋子。
葉嫻比我大五歲，她經常以女強人的形象出現在商業場上，現在已經成為了商業場上一個很有知名度的人。這個任誰都無法用“柔弱”來形容的女子，居然以柔弱的一面在栽倒在我身上。認識她，是在我大三跑交易會那次。
我們交往了，大四那年，我們同居了。她在人前以女強人形象出現，跟我一起時，任性，又特愛撒嬌。令我無法忍受的就是她經常很晚回來，帶著一身酒臭味。還有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把錢偷偷塞進我的包包裏。第一次時，我很抗拒。我說，我跟她在一起不是為了錢。她淺淺一笑，就在我肩膀上磨蹭，像一只撒嬌的小貓。
她的好朋友見了我，時而撩我的頭發，時而托我的下巴，感覺像把我當寵物逗著玩。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只是葉嫻包下的人，於是我主動跟她說分開。
……
“歡迎到Smile Cafe”站在門的左右邊女孩對我點頭，微笑，可是她們都不是阿蓓。
我挑著了一座位坐下。
喝咖啡的除了我，還有靠窗而坐的一對情侶。
“小姐，你的聖多斯咖啡。”一個沙啞的聲音落在我耳邊。我看了看端在桌上的冒著熱氣的咖啡，才抬頭看女孩。在抬頭之際，我看見了她，阿蓓。她捧著一大紙箱，走一步停一步，眼睛盯著階梯，小心翼翼狀從樓上走下。我立即起身，飛快的走到樓梯腳下，恍惚怕遲一秒，她就會從我眼前消失似的。
她快要走到樓梯腳時，卻停住了，抬頭，看著我。眼神中有著不少驚愕。她往下走，卻跨空了。箱子從她手中落下，掉在階梯上然後往下翻滾幾周才止住了。我聽見箱子裏瓷器摔碎的聲音！幸好她扶住了身旁的手扶欄杆。
她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抵在唇邊，看著我。
“我以為再也不能見到你了！”我把手伸到她跟前說。
她把手放在我手心上，微微一笑。
我領著她走到我坐著桌子旁，坐下。我把聖多斯咖啡推到她前面，示意她喝一口。
她看了我良久才端起杯子，咀了一小口。杯子要放下時，我抓住她握著杯子柄的手，移到我唇邊，我輕輕吻了下她的食指才咀了一口咖啡。
此時可以從眼角余光隱約看到店裏的服務生那不可以名狀的驚恐表情，但是我不在意。
阿蓓驚惶失措的站了起來。
“歡迎光臨！”Smile Cafe又來了客人。
“呵呵，我的韓小姐，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喜歡喝咖啡呢？”沒想到來的客了會是葉嫻。她怎麼會知道我來了這裏呢？
“你跟蹤我？”
“不算吧！我只是看見你的陽台角落裏有個Smile Cafe的袋子罷。”葉嫻推開阿蓓，坐在我對面，一手托著下巴，看著我，微笑。阿蓓欲轉身離去，卻被葉嫻抓住了：“你好像還沒問我要點什麼咖啡吧？你就這麼不懂規矩的嗎？”
阿蓓站著，仍沒說話。其實葉嫻不知道她不能說話。
“你算是什麼態度？我要見一下你的老板。”
“夠了，葉嫻！”
葉嫻朝我挑了下眉。“你吼我？那兩年裏你從沒吼過我一下，如今你為了她，竟然吼我？我明白了。”她挽起手提包包，朝店門外走去，快要走到門時，轉身瞪了阿蓓一眼，露出邪邪的笑意。最後才沖我笑了笑，走出門──
再次看到葉嫻那種邪邪的笑意，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記得第一次這樣朝我笑時，就是我跟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天，她對我說：“一年，我只給你一年時間逃離我身邊。但是一年後，你仍不能走出我伸手就可以抓到你的地方，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會讓你乖乖回到我身邊！”結果一年後，我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毀在她手上。我不敢奢求第二份工會有多長壽命！
我也該離開了。
“蓓，明天的明天我還能在這裏見到你嗎？”
阿蓓微微點了下頭。
我安心的走出Smile Cafe……
……
我那原來清閑得過份的第二份工作，最近幾天工作蠻多的，幾乎忙得喘不過氣來。也好幾天沒去Smile Cafe了，只是在家的時候偶爾叫那送外賣來，接聽我電話的一直是那位聲音很輕很柔，很好的女孩，但是我不曉得她是誰。可惜我無法在電話裏聽到阿蓓的聲音！
“你好，這裏是XX公司。”接聽電話的陳小姐去了廁所拉肚子，叫我來暫代一會。
“請問這裏有位韓紀雯小姐嗎？”奇怪，這又不是私人電話，怎麼會有人打來這裏找我呢？
“我就是。”
“好，請等一會。”隱約聽到電話彼端的女人對另一個女人說，“葉小姐，打通了。”
“我的韓小姐，你最近還好嗎？”是葉嫻。
葉嫻啊葉嫻，你到底是怎麼一個人啊？是我以前低估了你，你竟然連我現在在哪間公司工作，電話多少都知道。
“不太好。請原諒我說一句話，葉小姐。這不是私人電話，我必須挂線！”我本應該就這樣挂線的，但是──
“如果你不想知道更多關於那個阿蓓的女孩的事情，你就挂線吧！”
“……”我握著電話筒。我渴望知道，但是也害怕就此陷入葉嫻設下的局。
“阿蓓，全名叫蔡小蓓，是Smile Cafe老板，開店的錢卻是她媽媽出的。她媽媽但是新店開張沒幾天在車禍中嚴重受傷，於是她想把咖啡店抵了，籌錢給她媽媽醫療，然後沒幾天她媽媽就去世了。而如今聲稱是店老板的女人只是蔡小蓓媽媽的妹妹而已。”
“哈，憑什麼要我相信你？”說不定是她編的。
“我從沒騙過你！”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不相信葉嫻打電話給我，只是單純的要告訴我這些東西。
“呵呵。因為我要你知道，我快要就要成為Smile Cafe的新老板！”
“你──”如果正如她剛說的那樣，阿蓓真的是Smile Cafe老板的話，那麼葉嫻一旦成為Smile Cafe的新老板，阿蓓就會一無所有！
“你現在是不是很心痛啊？就像你跟我提出分手的那一天，我那樣心痛吧？”
“夠了！”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葉嫻，你到底想怎樣？要怎樣才肯放過她！”
“想你回到我身邊，就這麼簡單。”葉嫻淡淡的說道。
“放開我的翅膀，讓我自由的飛一回，不行嗎？”
“一年前，我以為我可以。”葉嫻說完就挂線了。
……
我相信她絕對有能力成為Smile Cafe的新老板。一個星期後，我成為葉嫻的下屬。
在葉嫻的公司裏，我看見幾個曾經在我第一份工作接受過我微笑服務的男女，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們一副來打碴的口吻跟我說話了。原來他們是葉嫻的下屬。他們見了我，臉上驚愕的表情就如同我看見他們一樣。
葉嫻工作時跟下班後判若兩人，一方是嚴肅，一方是和藹。我也不例外。沒想到我第一天上班就挨了她罵，這是我第一次被她用如此嚴厲的語氣罵。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她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成就。
下班了，人走七七八八，剩下我、葉嫻和她的秘書AMY。她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看了看牆上的鍾，就小聲的對AMY咕嚕幾句。然後望著我，用命令的口吻說：“韓紀雯，你進來！”
我手捧著文件，跟在她身後，進了辦公室。正想順手關門時，她就叫住了我，說只需把門掩著就好。
“把文件拿過來。”
我走到辦公桌前，把文件放在桌面時，她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在我意識過來時，她唇早貼在我唇瓣上。
我立即推開她，“葉小姐，請你自重，這裏是公司！”
“那又怎樣？這公司遲早是我的，只要我有這個意思。”
她一顆接一顆的解開衣服的扭扣，嫵媚的笑意挂在唇邊……
我轉身想離開。
“你還沒得到我同意就離開？”
“很抱歉，葉小姐，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我滿不在意的轉過身去，殊不知她赤露著肩，擁進我懷裏，唇在我脖子裏遊走。
“你就不怕別人看到嗎？”
“還有別人嗎？我剛才就吩附AMY離開了。”
我站著一動不動，任由她擺布。順著她勢，我跟著她走到辦公桌前。她坐上辦公桌上，擺著極其誘惑的恣態。我撇過臉，卻被她捧過去，正對著她。
她攬著我的脖子，忘情的索吻。“請好好愛我。”
“bobm！”我聽到門被撞了一下的聲音。
我抬頭，看見葉嫻正妖魅的笑著，望著門那一邊。我轉身去看，發現阿蓓無力似的挨在門邊。我明白了剛才葉嫻為什麼要看下鍾，才叫我進去她的辦公室，還叫我只掩著門了。
“還站在那裏做什麼？把咖啡放下就走吧！”
阿蓓把咖啡放在地上，轉身離開。
“阿蓓──”我追了出去。
阿蓓停住腳步，背對著我，站著。
我走到她前面，“阿蓓，事情不是剛才你眼睛看到的那樣子的！”
她抬頭，對我莞爾一笑。也許剛才她只是被嚇了一下，而沒有絲毫難過吧。那就是說，她沒有喜歡我。
“剛才嚇你一跳了，抱歉。你現在可以走了。”我從她身邊走開。可我仍不甘心，我奢望她能有一點喜歡我，是愛情那種喜歡！
我抓住要離開的她，往身前一拉，她與我面對面而站：“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
第三章
我等待她的回答，是點頭，還是搖頭呢？我的等待無疑是要落空的，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對我微笑，這是一種敷衍嗎？
我放她離開……
“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喔？”葉嫻整理著潦亂的衣服。
“你是故意的？”故意讓阿蓓看見剛才那一幕。
“不然怎麼能讓你知道她一點都不喜歡你呢？她只是只能提供微笑服務的啞巴，只要你是她的客人！這一點，你應該從一開始就清楚的，不是嗎？她如此平凡，到底哪一點吸引了你。”
她純真的微笑。“她是否喜歡我跟她哪一點吸引都跟你沒關系！”
“有！因為我愛著你。”
“哈，我想，你只是占有欲過強。你不甘心，因為提出分手的人是我不是你！”
葉嫻一臉受傷的模樣看著我。
“證明你是愛著我的──給我，我想要的東西，你可以嗎？”
“可以，只要在我能給你的範疇。”
“如果我說，我要坐上你的位置呢？”
……
給我兩個月的時間！葉嫻向我承諾。
此後，她經常把重要項目文件交給我處理，而她卻經常不在公司，也很少過問工作上的事務。公司開始謠言四起，說她准備跳槽。
“你是不是要跳槽？”我拿過文件，問她。
“我有說過嗎？”她的視線仍然沒從電腦屏幕上移開。
“公司人人都這麼認為。”
“那你認為呢？”
“我想你應該不會。”
“呵呵。”她看了我一眼，得意的笑了笑，沒回答我，然後又把視線轉回原處。
兩個月後，我坐上了葉嫻的位置。公司裏的人都說，我打破了公司曆年來的晉升速度。而葉嫻真的如我所說的那樣，沒有跳槽。原來兩個月來，她都在吞食公司。“這公司遲早是我的，只要我有這個意思。”當她說這句話時，我以為她只是狂言。沒想到她竟能做到！
就在葉嫻成為這公司權力最大的人的幾天前，我曾在廁所那聽到同事們竊竊私語，說沒想到葉嫻這個人野心挺大！我這幾天來一直在自責──造成今天這種局面，是我惹的禍。
……
我想見阿蓓，但不敢再踏入Smile Cafe。想來，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去那喝咖啡了。
我站在Smile Cafe對面，視線在咖啡店裏遊走。一對情侶離開後，我看見阿蓓正在那桌上的杯子。很想跟她說話，但是我知道這不可能！我不喜歡喝咖啡，可是喜歡在品嘗聖多斯咖啡的味道中，尋找對阿蓓的感覺！
我還是撥打了那裏叫外賣的電話……
“你好，Smile Cafe。”透過透明的玻璃，我看見一個短頭發，個子高高的女孩手握話筒。
“我要一杯聖多斯咖啡，外──”還沒說完，那女孩打斷了我的話
“請稍等一會兒，小姐。”她掩著話筒，不曉得對店裏的誰說話。
很快，阿蓓就走到櫃台旁，接過電話：“你好，Smile Cafe。請問小姐，咖啡要送到哪裏？”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很好聽。原來這個聲音是她的！
我拿著手機，站著，沒回答她，只是驚訝得嘴巴久久都沒合上。
“喂喂喂？小姐請說話啊！”她拿起電話機，左右瞄了下，像似懷疑電話機出毛病了。
“送到……送到你的對面來吧！”
她頓時不語。我可以從話筒的彼端聽見她呼吸的聲音。她緩緩的抬起頭，朝店的對面望去──
“近來好嗎？蔡小蓓，蔡小姐。”
“我很好啊，你呢？韓紀雯，韓小姐。呵呵。”輕輕的笑聲，有點調皮的口吻。
“為什麼要騙我？”
“進來聊吧，不必浪費電話費啊。”她挂了線，然後站在門的左邊。
當我走近Smile Cafe門時，站在門的右邊的女孩對說，“歡迎光臨！”而阿蓓卻一直沒吭聲，只是微笑著向我點了下頭。
“還要再裝嗎？我都知道你不是啞巴了。”我站在她跟前。
她微笑，卻堅持不說話。
我走入店裏，找位置坐下。點了同樣的咖啡。
她端著咖啡走到我的桌邊，“你喜歡喝咖啡？”咖啡被放在我前面。
“不喜歡。”
“我可以坐下嗎？”她問。我點了點頭，她才慢慢坐下。
“你還沒說你為什麼要騙我？”
“騙你？我有嗎？呵呵。”
我咀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下，看著杯中的咖啡，不語。
我一時無法適應能說話的阿蓓。她容易展露小孩般的調皮，不成熟感，這樣的她我不喜歡。我喜歡的是那個“啞巴”，僅能對我微笑的她。因為那時的她給我一種很朦朧而神秘的感覺，讓我渴望成為她的微笑服務的惟一一位客人。
她托起我的右手，在我的食指上輕輕的吻了下去。
望著她微笑著漂亮的臉蛋，我失神了。
“裝啞巴很好玩嗎？”
“初初還不錯，但是後來就……”她告訴我，之所以會裝啞巴，是因為──“Smile Cafe新開張的第一天，有一個乞丐前來乞討。老板沒給他錢，並趕他離開。他不走，哀求眼神著我們，嘴裏“嗯嗯啊啊”的，就是沒能說出半句話來。我才曉得那乞丐是個啞巴！我本想給乞丐幾個錢，以表同情。但是老板不准，說店新開張，還沒來第一位客人就給乞丐錢，這樣做不吉利！我愛莫能助，為此，我決定對在Smile Cafe第一位客人面前裝啞巴。”
“以後你還要在我面前裝啞巴嗎？”
“呵呵，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再裝了。”
“你剛才不是說，你決定對在Smile Cafe第一位客人，我的面前裝啞巴嗎？為什麼不繼續裝下去呢？”
“呵呵，什麼事情都有它的時效性的，況且我有最終解釋權。”她看著我的杯子，說：“咖啡快涼了。”
我又咀了口咖啡。
“一個星期前，你的、你的她來找過我。她好像是叫葉嫻吧？”她淡淡的說。
我追問：“她？她跟你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只是叫我離你遠一點，否則我將不止是啞巴！呵呵，占有欲蠻強的女人，她有三十歲了吧？”
還沒，下個月的十九號才是她三十歲生日。我沒有回答阿蓓。
我不能讓葉嫻知道阿蓓不是啞巴，否則將會為她帶來更多麻煩。
見我沒說話，她小聲的問：“你喜歡我？”
“是又怎樣？”
“呵呵。不怎樣，只是想問問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而已？”
“你的微笑。”
……
下班了，又得到擠公車，看著車站內排著長長一條人龍，我就頭暈暈痛痛了。好不容易才擠上了車，可是公車開了沒兩個站就停滯不前了。這是幹嘛？又塞車了嗎？
“韓紀雯，下車，我載你！”車外傳來一個女人的叫喊聲。
“你他媽的，那女人以為她是誰啊？把‘寶馬’大咧咧的停在路中央！”司機一直按著車鳴器。
我瞄了瞄車廂內貼著的標語：文明用語，不屑的笑了笑。
車上的人抱怨四起，誰啊，誰是韓紀雯啊？
韓紀雯？居然有人跟我同名同姓哦。
我望出窗外，是葉嫻！她瘋了不成？我不能出聲，因為我知道一旦出聲了，就會被眾人的憤怒的視線給萬箭穿心。
半分鍾過去了，車上的人開始鼓躁起來了。我總不能因自已而累及他人，也許我該下車。我屈服了，終於第一個走下公車，此時此刻我可以感覺到身後怒視的眼神。寒！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我已經被殺死了一千遍一萬遍了。
我一聲不吭坐上葉嫻的車。聽見她快樂的笑聲，可是她的快樂是建築在我的痛苦之上。
“你要載我去哪裏？”她不是朝我家的方向開。
“去我家啊。”理所當然的口吻
“我有說過要去嗎？”
“你有說過不要去嗎？”
葉嫻家的布置以藍白的冷色調為主。我曾經在這個屋子長住了一年，今天再次回到久別的這裏，難免會憶起往昔的回憶。
“餓了嗎？”她捆起頭發，望著坐在沙發上的我，問道。
“有點。”我從手提包拿出手機，“我打電話去‘一品軒’叫外賣吧！”
“呵呵，你還記得‘一品軒’的外賣電話嗎？”
不記得了。只是兩年前，我和她都不擅於煮食之方面的東西，只好經常出去吃飯，要不叫外賣。而那時的她很喜歡“一品軒”裏的餐食。
“今晚我親自下廚。”
她親自下廚？不會吧？以前她也頂多給我泡個杯面罷。我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你不相信嗎？你離去的一年裏，我去學烹飪了，很努力的去學，希望有一天能煮飯給你吃。”她說完，就開始在廚房裏忙碌起來。
廚房被一塊長長的大理石隔在飯廳的隔壁，而飯廳的另一邊就是主廳。只要一抬頭就能看盡這三處地方。以前，廚房只是一種純粹的布置，如今終於能一展其作用了。
飯菜一碟碟端放在飯桌上。
葉嫻幾乎每碟菜都夾一箸到我碗裏。我吃下第一口時，我以為會難吃的不行，殊不知味道卻好得很。她可以為我改變這麼多，可是我卻不能為她而改變什麼，例如抽煙。
俗話說，飯後一支煙，快樂過神仙。
我點燃了一根煙。
“味道怎麼樣？飯菜還合胃口吧？”她邊收拾碗筷邊問。
“味道很好，飯菜也很對胃口。你也許可以當廚師了。”
“那當你的終生免費煮飯婆呢？可以嗎？”
“……”
“你還是喜歡那個蔡小蓓？”她放下碗筷。
我不語。
她手一掃，碗筷摔在地上，碗摔得粉身碎骨。“韓紀雯，你說，我有什麼比不上她？她只是個啞巴，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女生，青澀得很，稚氣得很！”
“夠了，阿蓓她不是啞巴！”
“哦？她不是啞巴。你是說真的？哈哈，難怪，難怪上次說她只是個啞巴時，她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你告訴我，你見不了她會傷心，還是見不了我會傷心啊？”
“嫻──”
“只要你告訴我，你見不了她會傷心，我就立即從你面前消失。你說啊！”
“……”
她朝門那邊走去。
“嫻，你要去哪裏？”
“我替你決定──要她消失！”嫻要阿蓓消失？
我跑過去，把身體抵在門前，不讓她出去。“嫻，夠了，真的夠了。”
眼淚靜靜的從她臉頰流下，我有種抽痛的感覺。第一次見她哭時，還是一年前，我跟她提出分手的那一次。
“如果我剛才是說讓自己消失，你還會阻攔我嗎？”
“會！”我肯定。
她抱住我，放聲在哭起來。“紀雯，我有什麼不好？你說出來，我會改的。”
“嫻，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你的微笑。在那次交易會上，我一直注視著你。那時你一直站著那裏，一直微笑，像僅是來提供微笑服務似的。”
我等待她的回答，是點頭，還是搖頭呢？我的等待無疑是要落空的，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對我微笑，這是一種敷衍嗎？
我放她離開……
“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喔？”葉嫻整理著潦亂的衣服。
“你是故意的？”故意讓阿蓓看見剛才那一幕。
“不然怎麼能讓你知道她一點都不喜歡你呢？她只是只能提供微笑服務的啞巴，只要你是她的客人！這一點，你應該從一開始就清楚的，不是嗎？她如此平凡，到底哪一點吸引了你。”
她純真的微笑。“她是否喜歡我跟她哪一點吸引都跟你沒關系！”
“有！因為我愛著你。”
“哈，我想，你只是占有欲過強。你不甘心，因為提出分手的人是我不是你！”
葉嫻一臉受傷的模樣看著我。
“證明你是愛著我的──給我，我想要的東西，你可以嗎？”
“可以，只要在我能給你的範疇。”
“如果我說，我要坐上你的位置呢？”
……
給我兩個月的時間！葉嫻向我承諾。
此後，她經常把重要項目文件交給我處理，而她卻經常不在公司，也很少過問工作上的事務。公司開始謠言四起，說她准備跳槽。
“你是不是要跳槽？”我拿過文件，問她。
“我有說過嗎？”她的視線仍然沒從電腦屏幕上移開。
“公司人人都這麼認為。”
“那你認為呢？”
“我想你應該不會。”
“呵呵。”她看了我一眼，得意的笑了笑，沒回答我，然後又把視線轉回原處。
兩個月後，我坐上了葉嫻的位置。公司裏的人都說，我打破了公司曆年來的晉升速度。而葉嫻真的如我所說的那樣，沒有跳槽。原來兩個月來，她都在吞食公司。“這公司遲早是我的，只要我有這個意思。”當她說這句話時，我以為她只是狂言。沒想到她竟能做到！
就在葉嫻成為這公司權力最大的人的幾天前，我曾在廁所那聽到同事們竊竊私語，說沒想到葉嫻這個人野心挺大！我這幾天來一直在自責──造成今天這種局面，是我惹的禍。
……
我想見阿蓓，但不敢再踏入Smile Cafe。想來，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去那喝咖啡了。
我站在Smile Cafe對面，視線在咖啡店裏遊走。一對情侶離開後，我看見阿蓓正在那桌上的杯子。很想跟她說話，但是我知道這不可能！我不喜歡喝咖啡，可是喜歡在品嘗聖多斯咖啡的味道中，尋找對阿蓓的感覺！
我還是撥打了那裏叫外賣的電話……
“你好，Smile Cafe。”透過透明的玻璃，我看見一個短頭發，個子高高的女孩手握話筒。
“我要一杯聖多斯咖啡，外──”還沒說完，那女孩打斷了我的話
“請稍等一會兒，小姐。”她掩著話筒，不曉得對店裏的誰說話。
很快，阿蓓就走到櫃台旁，接過電話：“你好，Smile Cafe。請問小姐，咖啡要送到哪裏？”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很好聽。原來這個聲音是她的！
我拿著手機，站著，沒回答她，只是驚訝得嘴巴久久都沒合上。
“喂喂喂？小姐請說話啊！”她拿起電話機，左右瞄了下，像似懷疑電話機出毛病了。
“送到……送到你的對面來吧！”
她頓時不語。我可以從話筒的彼端聽見她呼吸的聲音。她緩緩的抬起頭，朝店的對面望去──
“近來好嗎？蔡小蓓，蔡小姐。”
“我很好啊，你呢？韓紀雯，韓小姐。呵呵。”輕輕的笑聲，有點調皮的口吻。
“為什麼要騙我？”
“進來聊吧，不必浪費電話費啊。”她挂了線，然後站在門的左邊。
當我走近Smile Cafe門時，站在門的右邊的女孩對說，“歡迎光臨！”而阿蓓卻一直沒吭聲，只是微笑著向我點了下頭。
“還要再裝嗎？我都知道你不是啞巴了。”我站在她跟前。
她微笑，卻堅持不說話。
我走入店裏，找位置坐下。點了同樣的咖啡。
她端著咖啡走到我的桌邊，“你喜歡喝咖啡？”咖啡被放在我前面。
“不喜歡。”
“我可以坐下嗎？”她問。我點了點頭，她才慢慢坐下。
“你還沒說你為什麼要騙我？”
“騙你？我有嗎？呵呵。”
我咀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下，看著杯中的咖啡，不語。
我一時無法適應能說話的阿蓓。她容易展露小孩般的調皮，不成熟感，這樣的她我不喜歡。我喜歡的是那個“啞巴”，僅能對我微笑的她。因為那時的她給我一種很朦朧而神秘的感覺，讓我渴望成為她的微笑服務的惟一一位客人。
她托起我的右手，在我的食指上輕輕的吻了下去。
望著她微笑著漂亮的臉蛋，我失神了。
“裝啞巴很好玩嗎？”
“初初還不錯，但是後來就……”她告訴我，之所以會裝啞巴，是因為──“Smile Cafe新開張的第一天，有一個乞丐前來乞討。老板沒給他錢，並趕他離開。他不走，哀求眼神著我們，嘴裏“嗯嗯啊啊”的，就是沒能說出半句話來。我才曉得那乞丐是個啞巴！我本想給乞丐幾個錢，以表同情。但是老板不准，說店新開張，還沒來第一位客人就給乞丐錢，這樣做不吉利！我愛莫能助，為此，我決定對在Smile Cafe第一位客人面前裝啞巴。”
“以後你還要在我面前裝啞巴嗎？”
“呵呵，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再裝了。”
“你剛才不是說，你決定對在Smile Cafe第一位客人，我的面前裝啞巴嗎？為什麼不繼續裝下去呢？”
“呵呵，什麼事情都有它的時效性的，況且我有最終解釋權。”她看著我的杯子，說：“咖啡快涼了。”
我又咀了口咖啡。
“一個星期前，你的、你的她來找過我。她好像是叫葉嫻吧？”她淡淡的說。
我追問：“她？她跟你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只是叫我離你遠一點，否則我將不止是啞巴！呵呵，占有欲蠻強的女人，她有三十歲了吧？”
還沒，下個月的十九號才是她三十歲生日。我沒有回答阿蓓。
我不能讓葉嫻知道阿蓓不是啞巴，否則將會為她帶來更多麻煩。
見我沒說話，她小聲的問：“你喜歡我？”
“是又怎樣？”
“呵呵。不怎樣，只是想問問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而已？”
“你的微笑。”
……
下班了，又得到擠公車，看著車站內排著長長一條人龍，我就頭暈暈痛痛了。好不容易才擠上了車，可是公車開了沒兩個站就停滯不前了。這是幹嘛？又塞車了嗎？
“韓紀雯，下車，我載你！”車外傳來一個女人的叫喊聲。
“你他媽的，那女人以為她是誰啊？把‘寶馬’大咧咧的停在路中央！”司機一直按著車鳴器。
我瞄了瞄車廂內貼著的標語：文明用語，不屑的笑了笑。
車上的人抱怨四起，誰啊，誰是韓紀雯啊？
韓紀雯？居然有人跟我同名同姓哦。
我望出窗外，是葉嫻！她瘋了不成？我不能出聲，因為我知道一旦出聲了，就會被眾人的憤怒的視線給萬箭穿心。
半分鍾過去了，車上的人開始鼓躁起來了。我總不能因自已而累及他人，也許我該下車。我屈服了，終於第一個走下公車，此時此刻我可以感覺到身後怒視的眼神。寒！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我已經被殺死了一千遍一萬遍了。
我一聲不吭坐上葉嫻的車。聽見她快樂的笑聲，可是她的快樂是建築在我的痛苦之上。
“你要載我去哪裏？”她不是朝我家的方向開。
“去我家啊。”理所當然的口吻
“我有說過要去嗎？”
“你有說過不要去嗎？”
葉嫻家的布置以藍白的冷色調為主。我曾經在這個屋子長住了一年，今天再次回到久別的這裏，難免會憶起往昔的回憶。
“餓了嗎？”她捆起頭發，望著坐在沙發上的我，問道。
“有點。”我從手提包拿出手機，“我打電話去‘一品軒’叫外賣吧！”
“呵呵，你還記得‘一品軒’的外賣電話嗎？”
不記得了。只是兩年前，我和她都不擅於煮食之方面的東西，只好經常出去吃飯，要不叫外賣。而那時的她很喜歡“一品軒”裏的餐食。
“今晚我親自下廚。”
她親自下廚？不會吧？以前她也頂多給我泡個杯面罷。我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你不相信嗎？你離去的一年裏，我去學烹飪了，很努力的去學，希望有一天能煮飯給你吃。”她說完，就開始在廚房裏忙碌起來。
廚房被一塊長長的大理石隔在飯廳的隔壁，而飯廳的另一邊就是主廳。只要一抬頭就能看盡這三處地方。以前，廚房只是一種純粹的布置，如今終於能一展其作用了。
飯菜一碟碟端放在飯桌上。
葉嫻幾乎每碟菜都夾一箸到我碗裏。我吃下第一口時，我以為會難吃的不行，殊不知味道卻好得很。她可以為我改變這麼多，可是我卻不能為她而改變什麼，例如抽煙。
俗話說，飯後一支煙，快樂過神仙。
我點燃了一根煙。
“味道怎麼樣？飯菜還合胃口吧？”她邊收拾碗筷邊問。
“味道很好，飯菜也很對胃口。你也許可以當廚師了。”
“那當你的終生免費煮飯婆呢？可以嗎？”
“……”
“你還是喜歡那個蔡小蓓？”她放下碗筷。
我不語。
她手一掃，碗筷摔在地上，碗摔得粉身碎骨。“韓紀雯，你說，我有什麼比不上她？她只是個啞巴，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女生，青澀得很，稚氣得很！”
“夠了，阿蓓她不是啞巴！”
“哦？她不是啞巴。你是說真的？哈哈，難怪，難怪上次說她只是個啞巴時，她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你告訴我，你見不了她會傷心，還是見不了我會傷心啊？”
“嫻──”
“只要你告訴我，你見不了她會傷心，我就立即從你面前消失。你說啊！”
“……”
她朝門那邊走去。
“嫻，你要去哪裏？”
“我替你決定──要她消失！”嫻要阿蓓消失？
我跑過去，把身體抵在門前，不讓她出去。“嫻，夠了，真的夠了。”
眼淚靜靜的從她臉頰流下，我有種抽痛的感覺。第一次見她哭時，還是一年前，我跟她提出分手的那一次。
“如果我剛才是說讓自己消失，你還會阻攔我嗎？”
“會！”我肯定。
她抱住我，放聲在哭起來。“紀雯，我有什麼不好？你說出來，我會改的。”
“嫻，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你的微笑。在那次交易會上，我一直注視著你。那時你一直站著那裏，一直微笑，像僅是來提供微笑服務似的。”
第四章
我與葉嫻相擁，坐在靠門的地上。
她哭累了，頭埋在我胸前。她輕聲訴語，紀雯，我喜歡你身上那股淡淡的煙味，可惜我有氣管毛病，無法在你抽煙時更靠近你一點。你知道嗎？當你抽煙時，給我的感覺是如此朦朧，恍惚你的存在只是我的錯覺。
我扯掉捆著她長發的發帶，長發散在她的肩膀上，拂著幾縷落在我手指上的長發。
這一個夜晚，我抱著她入睡。
……
“嗨，你的樣子好像剛睡醒哦。”阿蓓站在門外，手裏揪著兩杯咖啡。
“沒錯，是剛睡醒。我好像沒叫外賣吧？”我打了個哈欠，昨晚在葉嫻那睡，一整晚沒睡好，今天早上才回來，再睡。
“我請客啊。”她抿著唇。
“……”她請客？我盯著兩杯咖啡良久。
“不請我進去進嗎？”
“我請，你也未必敢進，我不擔保會發生什麼事哦。”只想嚇嚇她而已。
她沒說什麼，只是“呵呵”的笑了幾聲，就不請而進。
我梳洗一番才坐了下來。很不客氣的拿起一杯咖啡，沒有品嘗的意思，所以一飲而盡。當我放下杯子時，看見她得意的笑意。“你又笑什麼？咖啡裏加了什麼嗎？催情藥啊？”
“幹嘛說我在咖啡裏加催情藥啊？你想對我亂來就直說吧！”阿蓓笑得很嫵媚，仿佛在引誘我，這是我的錯覺嗎？
“你在引誘我嗎？呼呼，我身體好熱哦，你不會真的加了那些東西吧？嗯嗯……我忍不住了，我現在就想要你──”我松了松領子，撲到她身上，作勢要脫她的衣服。見她沒命的掙紮與叫喊，我偷偷發笑，然後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下去。“哈哈，你真可愛。”
“你耍我？”她不悅的嘟著小嘴。
“難道你會希望我來真的？”我反問。
“有一點吧。”
“……”
總覺得今天的她一舉一動，一詞一言都像在誘惑我。仿佛她好像不再是她了，那個單純微笑的阿蓓夠竟被什麼湮沒了？還是說這一切只是我想太多了呢？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被她硬拉了出去，她說，假日不應該窩在家發黴的。她可否知道，前二個月來，我一直都在沒命的工作，誇張一點說，幾乎連喘氣的時間都沒。她問，你沒車嗎？我無奈的笑了笑說，雖然升了職，但是一份薪水扣這扣那後，所剩無幾了，還哪有多余的錢買車養車啊？
我也趁機問她，我一直想知道的問題，Smile Cafe送外賣嗎？
不送。她淡淡的回答道。
哦？我一臉疑惑。
店裏人手不夠，所以不送外賣。不過，你是例外的，因為你是本店裏第一位客人。她微笑，接著補上了一句：這是老板說的。
真的嗎？那為什麼上次葉嫻也可以叫外賣啊？
上次？哦哦，那次是被她算計了。
被葉嫻算計了？怎樣算計了？我追問，可是阿蓓卻沒說。
下了公交車，她挽住我的手和我慢步走在北京路上。
我像豆蔻年華青澀的小女生一樣，有點害羞，卻裝作毫不在意。走過Gloria專賣店時，阿蓓在玻璃廚窗前停住腳步，她盯著一件毛外套看。我瞄了瞄那件外套上挂著的價格：239元。
你喜歡這件？我問她。
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送給我啊？她露出調笑的微笑。
會，送那個挂在外套上的價格牌給你，要不要？
她向我作了個鬼臉，然後握著我的手，從一間間專賣店門口走過……
她說，你發現了沒？9字是專賣店裏的最常用的數字，那裏賣的東西標的價格尾數幾乎都是9。
是嗎？我沒注意。經她這麼一說，我開始留意專賣店裏的價格牌。經證實，果真如此。
逛了很久，我們都沒買到什麼。
我忍不住問她，你硬拉我到這裏，你到底想買什麼？
誰規定逛街就得買東西啊？她問，你口渴了沒？
我點了點頭。
我們走到士多，我要了瓶香草味可口可樂，問她要什麼，她卻說，我不渴。
“盛惠二塊錢，小姐。”店老板說。
我掏出一張一百元的鈔票，遞給老板。
老板愕然，看著我的眼神好像在說：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我對他說，放心吧，不是假鈔，要是不相信就用驗鈔機驗驗吧。
他倒是怪不好意思的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請問，能給零錢嗎？
可是我今天就帶了兩張一百元鈔票跟一張羊城通而已。
“我有零錢。”阿蓓從包包裏掏出一疊零錢，全部都是些一毛兩毛的零碎得不能再零碎的錢。一毛兩毛，一毛兩毛……數了一會，把湊夠二元的零錢放在老板手上。“二元，你要數清楚一點，看有沒有少一兩張。我手上還有兩三張一毛錢，要是不夠的話，我還可以添哦。”
老板反了下眼。
我只是尷尬的陪笑，手心直冒汗。老板勉強收下一疊零錢後，我拉著阿蓓匆匆離開。
紀雯，我們來玩一種遊戲好不好？
什麼遊戲？
仔細看著那些前面朝我們走來的人。她說。
我順著她的意思，看前面有三個女生並排走，向我們走來。
當三個女生與我們擦身而過時，阿蓓就問我：“中間那個女生戴著的帽子是什麼顏色的？不准回頭看哦！”
什麼顏色？我怎麼可能會去注意這些呢？閉上眼眼，情景再倒帶，但是還是想不出是什麼顏色，我亂猜：“灰色吧！”
“錯，是淺藍色的。”
就在她洋洋得意之際，我問她：“剛才從你右手邊走過的男人，他的握著他的女人的哪只手？”
“左手，不，好像是右手，不不不──左手吧！”
我掩著嘴偷笑，“錯，是右手。”
“你，你這樣分明是坑人嘛。現在聲明哦，這種遊戲只考記憶，不考腦筋喔。”
我們開始很認真，很仔細地觀察朝我們這邊走來的人──他們是否長頭發，染什麼顏色的頭發，衣服上的第一個字母是什麼。他們走過我們時，又會是哪一只腳先跨出。我們喜歡聽到對方錯誤的答案，並取笑著說對方是高度近視，抑或是嚴重色肓。
遊戲結束了，只剩下笑聲。
她突然跳上我的背。
“幹嘛你。蔡小蓓？這樣成什麼樣子？快下來啦！”要是此刻被教禮儀課的老師看見了，她准會說以前的禮儀課是白教我了。
“背我嘛，求你了。”她在我耳旁輕輕的說，懇求的語氣。
我心軟了，就背著她走，引來路人異常的眼光。
你第幾次這樣背人啊？她雙手攬過我的肩。
那你算是人嗎？如果你勉強算是個人的話，那這次就勉強算是一次了。
啊──你，我發現你越來越討厭了。她捶了幾下我的肩。
呵呵，謝謝你的誇獎！
你沒有這樣背過她嗎？阿蓓問。
我沒回答她。
事實上真的沒有。因為在人前，葉嫻極力以女強人的恣態出現，只有在家裏，她會才像小女生般向我撒嬌。
……
阿蓓本應該在前幾個站下車的，可是她卻堅持要跟我回家，說我還欠她二元。我說，下次到Smile Cafe時再還，她都不肯。回到家樓下，看葉嫻的車停在一旁，她坐在車裏，手貼在方向盤上，頭就枕在手背上。她還沒發現我和阿蓓已經走到大門前，她到底來了多久了？
阿蓓望著我，眼神中流露出幾絲失望，說：“你還是下次再還那二元吧，我先走。”
我拉住她。
“韓紀雯！”我聽見葉嫻的聲音。
葉嫻走下車。
我左右為難之際，松開了拉住阿蓓的手。
恰在此時，阿蓓捧過我的臉，吻上我的唇。
葉嫻憤怒的推了阿蓓一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嗎？就憑你這種青澀的小女生，就想跟我耍心機，還早了十年呢！”
“呵呵，我再過十年還是比你年輕啊。”阿蓓的微笑卻帶點邪氣。
“你──好厲害的一張嘴。”葉嫻揚手，想刮阿蓓。
我擋在阿蓓前面，抓住葉嫻的手。“嫻，別這樣，她只是個小孩子。”
葉嫻笑了，大聲地狂笑，可是臉上的表情卻跟笑完全不相符，那是傷痛的表情。
“阿蓓，你還是先走吧。”
“……”阿蓓有點委屈似的，咬著唇，“那好吧，明天老地方，不見不散。”她依依不舍的離開。
就在我回頭看葉嫻時，卻在葉嫻車頭的鏡子裏看見阿蓓也回頭看，她看著葉嫻，並對她微笑，一種勝利後得意的微笑。當我的視線移到葉嫻臉上時，看見她近乎仇視的眼神，我知道她在和阿蓓對視。
紀雯，不要再靠近她了，她很危險。葉嫻揪住我的衣角說。
危險？好了，嫻，阿蓓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單純女生而已，毫無心機可言，你不必說這些話來讓我疏遠她。
“紀雯，對我而言，你是一把銳利的劍。你可以保護我，但也可以傷害我。要是你一旦成為她的劍，你將會是她要來插在我心髒讓我無法呼吸的劍！在我停止呼吸前，我會終結她的微笑，讓她的微笑成為過去，成為永遠……”葉嫻扔下這話後，就駛車長揚而去。
Smile Cafe。
你喜歡笑嗎？我問坐在我對面的阿蓓。在我記憶中，她的臉部表情仿佛只有一種，就是微笑。
以前喜歡，但是──啊，差點忘了你還欠我二元哦。
待會咖啡結賬時再記進去吧！我知道她在岔開話題，只是她不想說，我也不好勉強。以前喜歡？那麼現在就不喜歡了嗎？要是如此，那為什麼她現在還要時刻挂著微笑呢？我端起杯子──
她按住了我的手，說：我記得你曾說過，你不喜歡喝咖啡吧。其實喝多咖啡不太好，你以後還是少喝一點好。
哦？你平時是這樣勸說你的客人的嗎？我可是你的熟客哦，你當真要勸我不要喝咖啡？看來你這個當老板的還是不夠稱職。
你、你……你怎麼知道我是老板？
這是我的感覺。我沒有告訴她，其實是葉嫻告訴我的。為什麼要裝服務生啊？
這是我跟我媽媽的約定。
哦？我雙肘枕在桌面上，表示想聽下文。
她說，要想當好稱職的老板，就得當好稱職的服務生。我媽媽她喜歡喝咖啡，所以出資開了Smile Cafe，要我當老板，不過就得從服務生當起。
你好幸福哦，你媽媽這麼疼你。當我這樣稱贊她媽媽時，她卻沒有絲幸福感，一張撲克牌的臉，眼神開始充斥著憤恨。她看著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我殺死而獲得瞬間快感！一股寒直貫穿我全身。我伸手，在她眼皮下揮了幾下，阿蓓，阿蓓？
我們別聊這些了，聊別的吧！她回神了，微笑又再出現在她臉上，她呵呵的笑著。
我們扯天扯地的聊了一回，說些曾經發生在彼此身邊的有趣事情，那時她的笑聲是很純真很純真的。我開始懷疑，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令人發寒的畫面只是我的錯覺！
“紀雯，我們來玩一個遊戲，一種沒有遊戲規則，只有勝負的遊戲好嗎？”阿蓓微微一笑。
那微笑引我入陷，我心甘情願地跨進阱，最後無法自撥……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我與葉嫻相擁，坐在靠門的地上。
她哭累了，頭埋在我胸前。她輕聲訴語，紀雯，我喜歡你身上那股淡淡的煙味，可惜我有氣管毛病，無法在你抽煙時更靠近你一點。你知道嗎？當你抽煙時，給我的感覺是如此朦朧，恍惚你的存在只是我的錯覺。
我扯掉捆著她長發的發帶，長發散在她的肩膀上，拂著幾縷落在我手指上的長發。
這一個夜晚，我抱著她入睡。
……
“嗨，你的樣子好像剛睡醒哦。”阿蓓站在門外，手裏揪著兩杯咖啡。
“沒錯，是剛睡醒。我好像沒叫外賣吧？”我打了個哈欠，昨晚在葉嫻那睡，一整晚沒睡好，今天早上才回來，再睡。
“我請客啊。”她抿著唇。
“……”她請客？我盯著兩杯咖啡良久。
“不請我進去進嗎？”
“我請，你也未必敢進，我不擔保會發生什麼事哦。”只想嚇嚇她而已。
她沒說什麼，只是“呵呵”的笑了幾聲，就不請而進。
我梳洗一番才坐了下來。很不客氣的拿起一杯咖啡，沒有品嘗的意思，所以一飲而盡。當我放下杯子時，看見她得意的笑意。“你又笑什麼？咖啡裏加了什麼嗎？催情藥啊？”
“幹嘛說我在咖啡裏加催情藥啊？你想對我亂來就直說吧！”阿蓓笑得很嫵媚，仿佛在引誘我，這是我的錯覺嗎？
“你在引誘我嗎？呼呼，我身體好熱哦，你不會真的加了那些東西吧？嗯嗯……我忍不住了，我現在就想要你──”我松了松領子，撲到她身上，作勢要脫她的衣服。見她沒命的掙紮與叫喊，我偷偷發笑，然後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下去。“哈哈，你真可愛。”
“你耍我？”她不悅的嘟著小嘴。
“難道你會希望我來真的？”我反問。
“有一點吧。”
“……”
總覺得今天的她一舉一動，一詞一言都像在誘惑我。仿佛她好像不再是她了，那個單純微笑的阿蓓夠竟被什麼湮沒了？還是說這一切只是我想太多了呢？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被她硬拉了出去，她說，假日不應該窩在家發黴的。她可否知道，前二個月來，我一直都在沒命的工作，誇張一點說，幾乎連喘氣的時間都沒。她問，你沒車嗎？我無奈的笑了笑說，雖然升了職，但是一份薪水扣這扣那後，所剩無幾了，還哪有多余的錢買車養車啊？
我也趁機問她，我一直想知道的問題，Smile Cafe送外賣嗎？
不送。她淡淡的回答道。
哦？我一臉疑惑。
店裏人手不夠，所以不送外賣。不過，你是例外的，因為你是本店裏第一位客人。她微笑，接著補上了一句：這是老板說的。
真的嗎？那為什麼上次葉嫻也可以叫外賣啊？
上次？哦哦，那次是被她算計了。
被葉嫻算計了？怎樣算計了？我追問，可是阿蓓卻沒說。
下了公交車，她挽住我的手和我慢步走在北京路上。
我像豆蔻年華青澀的小女生一樣，有點害羞，卻裝作毫不在意。走過Gloria專賣店時，阿蓓在玻璃廚窗前停住腳步，她盯著一件毛外套看。我瞄了瞄那件外套上挂著的價格：239元。
你喜歡這件？我問她。
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送給我啊？她露出調笑的微笑。
會，送那個挂在外套上的價格牌給你，要不要？
她向我作了個鬼臉，然後握著我的手，從一間間專賣店門口走過……
她說，你發現了沒？9字是專賣店裏的最常用的數字，那裏賣的東西標的價格尾數幾乎都是9。
是嗎？我沒注意。經她這麼一說，我開始留意專賣店裏的價格牌。經證實，果真如此。
逛了很久，我們都沒買到什麼。
我忍不住問她，你硬拉我到這裏，你到底想買什麼？
誰規定逛街就得買東西啊？她問，你口渴了沒？
我點了點頭。
我們走到士多，我要了瓶香草味可口可樂，問她要什麼，她卻說，我不渴。
“盛惠二塊錢，小姐。”店老板說。
我掏出一張一百元的鈔票，遞給老板。
老板愕然，看著我的眼神好像在說：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我對他說，放心吧，不是假鈔，要是不相信就用驗鈔機驗驗吧。
他倒是怪不好意思的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請問，能給零錢嗎？
可是我今天就帶了兩張一百元鈔票跟一張羊城通而已。
“我有零錢。”阿蓓從包包裏掏出一疊零錢，全部都是些一毛兩毛的零碎得不能再零碎的錢。一毛兩毛，一毛兩毛……數了一會，把湊夠二元的零錢放在老板手上。“二元，你要數清楚一點，看有沒有少一兩張。我手上還有兩三張一毛錢，要是不夠的話，我還可以添哦。”
老板反了下眼。
我只是尷尬的陪笑，手心直冒汗。老板勉強收下一疊零錢後，我拉著阿蓓匆匆離開。
紀雯，我們來玩一種遊戲好不好？
什麼遊戲？
仔細看著那些前面朝我們走來的人。她說。
我順著她的意思，看前面有三個女生並排走，向我們走來。
當三個女生與我們擦身而過時，阿蓓就問我：“中間那個女生戴著的帽子是什麼顏色的？不准回頭看哦！”
什麼顏色？我怎麼可能會去注意這些呢？閉上眼眼，情景再倒帶，但是還是想不出是什麼顏色，我亂猜：“灰色吧！”
“錯，是淺藍色的。”
就在她洋洋得意之際，我問她：“剛才從你右手邊走過的男人，他的握著他的女人的哪只手？”
“左手，不，好像是右手，不不不──左手吧！”
我掩著嘴偷笑，“錯，是右手。”
“你，你這樣分明是坑人嘛。現在聲明哦，這種遊戲只考記憶，不考腦筋喔。”
我們開始很認真，很仔細地觀察朝我們這邊走來的人──他們是否長頭發，染什麼顏色的頭發，衣服上的第一個字母是什麼。他們走過我們時，又會是哪一只腳先跨出。我們喜歡聽到對方錯誤的答案，並取笑著說對方是高度近視，抑或是嚴重色肓。
遊戲結束了，只剩下笑聲。
她突然跳上我的背。
“幹嘛你。蔡小蓓？這樣成什麼樣子？快下來啦！”要是此刻被教禮儀課的老師看見了，她准會說以前的禮儀課是白教我了。
“背我嘛，求你了。”她在我耳旁輕輕的說，懇求的語氣。
我心軟了，就背著她走，引來路人異常的眼光。
你第幾次這樣背人啊？她雙手攬過我的肩。
那你算是人嗎？如果你勉強算是個人的話，那這次就勉強算是一次了。
啊──你，我發現你越來越討厭了。她捶了幾下我的肩。
呵呵，謝謝你的誇獎！
你沒有這樣背過她嗎？阿蓓問。
我沒回答她。
事實上真的沒有。因為在人前，葉嫻極力以女強人的恣態出現，只有在家裏，她會才像小女生般向我撒嬌。
……
阿蓓本應該在前幾個站下車的，可是她卻堅持要跟我回家，說我還欠她二元。我說，下次到Smile Cafe時再還，她都不肯。回到家樓下，看葉嫻的車停在一旁，她坐在車裏，手貼在方向盤上，頭就枕在手背上。她還沒發現我和阿蓓已經走到大門前，她到底來了多久了？
阿蓓望著我，眼神中流露出幾絲失望，說：“你還是下次再還那二元吧，我先走。”
我拉住她。
“韓紀雯！”我聽見葉嫻的聲音。
葉嫻走下車。
我左右為難之際，松開了拉住阿蓓的手。
恰在此時，阿蓓捧過我的臉，吻上我的唇。
葉嫻憤怒的推了阿蓓一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嗎？就憑你這種青澀的小女生，就想跟我耍心機，還早了十年呢！”
“呵呵，我再過十年還是比你年輕啊。”阿蓓的微笑卻帶點邪氣。
“你──好厲害的一張嘴。”葉嫻揚手，想刮阿蓓。
我擋在阿蓓前面，抓住葉嫻的手。“嫻，別這樣，她只是個小孩子。”
葉嫻笑了，大聲地狂笑，可是臉上的表情卻跟笑完全不相符，那是傷痛的表情。
“阿蓓，你還是先走吧。”
“……”阿蓓有點委屈似的，咬著唇，“那好吧，明天老地方，不見不散。”她依依不舍的離開。
就在我回頭看葉嫻時，卻在葉嫻車頭的鏡子裏看見阿蓓也回頭看，她看著葉嫻，並對她微笑，一種勝利後得意的微笑。當我的視線移到葉嫻臉上時，看見她近乎仇視的眼神，我知道她在和阿蓓對視。
紀雯，不要再靠近她了，她很危險。葉嫻揪住我的衣角說。
危險？好了，嫻，阿蓓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單純女生而已，毫無心機可言，你不必說這些話來讓我疏遠她。
“紀雯，對我而言，你是一把銳利的劍。你可以保護我，但也可以傷害我。要是你一旦成為她的劍，你將會是她要來插在我心髒讓我無法呼吸的劍！在我停止呼吸前，我會終結她的微笑，讓她的微笑成為過去，成為永遠……”葉嫻扔下這話後，就駛車長揚而去。
Smile Cafe。
你喜歡笑嗎？我問坐在我對面的阿蓓。在我記憶中，她的臉部表情仿佛只有一種，就是微笑。
以前喜歡，但是──啊，差點忘了你還欠我二元哦。
待會咖啡結賬時再記進去吧！我知道她在岔開話題，只是她不想說，我也不好勉強。以前喜歡？那麼現在就不喜歡了嗎？要是如此，那為什麼她現在還要時刻挂著微笑呢？我端起杯子──
她按住了我的手，說：我記得你曾說過，你不喜歡喝咖啡吧。其實喝多咖啡不太好，你以後還是少喝一點好。
哦？你平時是這樣勸說你的客人的嗎？我可是你的熟客哦，你當真要勸我不要喝咖啡？看來你這個當老板的還是不夠稱職。
你、你……你怎麼知道我是老板？
這是我的感覺。我沒有告訴她，其實是葉嫻告訴我的。為什麼要裝服務生啊？
這是我跟我媽媽的約定。
哦？我雙肘枕在桌面上，表示想聽下文。
她說，要想當好稱職的老板，就得當好稱職的服務生。我媽媽她喜歡喝咖啡，所以出資開了Smile Cafe，要我當老板，不過就得從服務生當起。
你好幸福哦，你媽媽這麼疼你。當我這樣稱贊她媽媽時，她卻沒有絲幸福感，一張撲克牌的臉，眼神開始充斥著憤恨。她看著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我殺死而獲得瞬間快感！一股寒直貫穿我全身。我伸手，在她眼皮下揮了幾下，阿蓓，阿蓓？
我們別聊這些了，聊別的吧！她回神了，微笑又再出現在她臉上，她呵呵的笑著。
我們扯天扯地的聊了一回，說些曾經發生在彼此身邊的有趣事情，那時她的笑聲是很純真很純真的。我開始懷疑，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令人發寒的畫面只是我的錯覺！
“紀雯，我們來玩一個遊戲，一種沒有遊戲規則，只有勝負的遊戲好嗎？”阿蓓微微一笑。
那微笑引我入陷，我心甘情願地跨進阱，最後無法自撥……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第五章
今天我與葉嫻曾經的秘書，AMY一起走回到公司。
公司裏一位跟我還蠻聊得來年輕女下屬，小瞳撞見這一幕，私下問我，為什麼時候水和油混在一起了?
我說，今早我和她搭上同一班公車嘛，碰面了總不能不打聲招呼吧？
阿AMY的真名叫黃慧婷，是葉嫻最信任的下屬，並經常葉嫻被委以重任。因此，我坐上葉嫻的位置這一事情是出乎公司裏很多同事的意料。他們都以為那個人是黃慧婷，而非我。也是因為這樣吧，黃慧婷從未給過我好臉色看，不過跟我說話時卻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語氣也很謙卑。
小瞳說，至從我來了後，黃慧婷就“失寵”了，心理不平衡也是理所當然的。
好了好了，瞧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失寵啊？小心隔牆有耳哦。
幾個陌生的臉孔陸續出現在公司裏。
那些是什麼人啊？我用筆指了指透明玻璃外，坐在對面長椅上的幾個陌生男女問道。
來面試的人啊，葉小姐一上台，就解雇了好幾個不滿她的前朝人員。人手缺著吶，現在不招聘等何時啊？小瞳說。
那是招聘什麼職位的？
我不太清楚哦，你去黃慧婷吧，她現在是人事部的阿Head。
哦。我轉動手中的筆，看著空空如此的茶杯，說，小瞳，給我倒杯水來吧。
倒水？我？我可不是你的秘書哦。
如果你不倒不要說是不是秘書，連我的下屬你都不是了！
倒，我倒就是了！真是的，你還沒升職的時候，是誰關照你的。現在今非昔比，就只會用上司的口吻來使喚我！小瞳拿起杯子，嘴裏喃喃抱怨，走出我的辦公室門──
“砰”瓷器摔在地上發出剌耳的響聲，知道那是我的杯子發出的最後一聲呻吟聲。
“對不起、對不起……”隨即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連連道歉。
小瞳，怎麼啦？我走到門外。
一個女子蹲在地上，左手裏拿著份簡曆書，右手忙著撿摔碎在地上的杯子的碎片。
不要撿了。我一手拉起了她。
抱歉，我……
沒關系，只是個杯子罷，由它吧！
小瞳嘟著嘴說，真是的，沒事就不要到處亂走嘛，一點規矩都不懂。
是的，很抱歉，我只是在忙找洗手間。女子把簡曆書棒懷中。
一直往前走，盡頭轉左就是洗手間了，我說。
謝謝，女子微微一笑。
“下一位，刑海琪。”臨時招聘室裏傳出一個聲音，那是黃慧婷的聲音。
“是。”刑海琪沖我點了下頭，就往臨時招聘室那走去。
大約五分鍾後，在我洗手間再次碰到她，刑海琪。我問，有信心被錄用嗎？
還好啦。她笑了笑。
這樣不行哦，欠缺自信心是應聘的一大忌哦。我撩了撩頭發。
呵呵，謝謝提點。我叫刑海琪，請問您怎麼稱呼？她仰頭，看著我。
我叫韓紀雯，叫我紀雯就行了。如果日後你被錄用了，在公司裏你只能叫我韓小姐，知道嗎？我想，我這樣說不是為了維持“職位等級”，只是怕葉嫻會吃幹醋罷！
我沒有想太多，只是小瞳說的，葉嫻不久前解雇了好幾個不滿她的前朝人員中，有一半是跟我蠻談得來的同事。至於小瞳，那是因為我曾經跟葉嫻說，小瞳很個性像我妹妹。也許是因此，她才逃過一劫吧！
“我想，沒有那個如果！”我聽葉嫻的聲音。
我轉身，看見葉嫻。
為什麼？刑海琪問。
因為這間公司是我的！葉嫻把手湊近水龍頭下，水嘩啦嘩啦的流下。我本來是決定錄用你的，可是現在我打消這個念頭了。
為、為什麼？刑海琪追問。
因為叫韓紀雯，紀雯的只有我一個！葉嫻挑眉。
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刑海琪難以置信似的視線不斷地在我和葉嫻身上來回，最後氣匆匆的走出洗手間。
我無語，沒正眼看葉嫻一眼轉身欲走出洗手間……
“韓紀雯，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嗎？”葉嫻拉住我，歇斯底裏的叫喊。
“我受夠你了，受夠了這麼強占有欲的你！你是不是想把我當成籠中鳥，只給你一個人觀賞啊？如果是這樣，你讓我死吧！我受不了沒有彼此自由空間的感情！”
跨出洗手間，看見黃慧婷站在門外的走廊上，也顧不上想剛才那些話有沒有傳入她的耳朵裏，就一個勁兒地往辦公室走去。
……
Smile Cafe。
你在想什麼？阿蓓把咖啡放在我前面，問。
沒想什麼。我端起杯子，咽了一口，驚訝的叫了一聲。說，這不是咖啡吧？
呵呵，是奶茶，即沖即飲那種。以後你來這裏我給你沖別的喝，不要再喝咖啡了，因為喝咖啡多了對身體不太好。
我挑了下眉，笑問，哦？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享受這種特殊待遇呢？
當然，因為你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因此你享有別人沒有的待遇。她側著腦袋，抿著小唇。
單純是因為我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
不然你以為還有別的原因嗎？
我希望有，例如──我沒有說下去。
呵呵。例如什麼？她假裝不明白。
我不語，喝了一口奶茶，很快陷入剛才所想的事中去──後天是葉嫻的三十歲生日，她邀請我去她常去的那間T吧慶祝。我在想，到底要不要去好？
紀雯，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她在我左手邊的座位坐下。
哈，在想你啊。
我要聽真話。她正經八百的樣子看著我。
葉嫻邀請我去她的生日PARTY，我不知道要去不去好。
哦──一點酸酸的醋意彌漫在四周，她臉上顯然有點不悅。她在吃醋嗎？呵呵，她這樣子實在令我忍不住想逗她。
你說，我要不要去好呢？她吃醋是淡淡的，葉嫻吃醋卻強烈得很。
去啊，為什麼不去呢，人家邀請你嘛。
嗯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況且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去就是了！
結賬時，我才發現那奶茶比我平時喝的聖多斯咖啡貴了兩倍。
我對阿蓓說，怎麼這杯奶茶這麼昂貴啊？
她說，那是我親自沖的奶茶，是獨一無二，貴一點也不足為奇啊。她抿著嘴，露出調皮的微笑。
……
到葉嫻生日的這天晚上，當我整裝待發時，門鈴響了。我打開門，看見阿蓓站在門外。
你怎麼來了？
她仍舊站在門外，一副發呆的模樣。
怎麼了你？進來吧！我把她拉進屋子裏，然後把門關上。
紀雯，如果我現在叫你別去她那裏，會不會太遲了？
也許會，因為我已經答應了她，今晚會出現！說著，我揪起沙發上的手提包包，轉身見她默不作聲看著我。我說，除非你給我一個充份的不去的理由。
我，我就是一個充份的理由！她的聲音提高了稍許。
你？呵呵，恐怕不夠充份。我握著門把，准備離開。
那你說過喜歡我，這句話還有時效性嗎？她揪住我的衣角。
我遲疑了幾秒，說，有。那你呢？你也同樣喜歡我嗎？
我盯著她看，她的眼神告訴我，她不喜歡我。可是她的嘴巴卻說，喜歡！
她的微笑再次使我迷惑了……
在我迷惑之際，我的手機響起了。是葉嫻打來的。
紀雯，也把你的阿蓓帶來吧，我知道她現在在你上面。我猜，她應該是叫你不要去我那吧？把她帶來吧，我不介意，只有這一天！
嫻，那種地方，她不能去。
把手機給她，我有話要跟她說。葉嫻幾乎是命令的口吻跟我說。
我把手機遞給阿蓓，嫻有話要跟你說。阿蓓接過電話，我就朝陽台那走去，俯身一看，看見葉嫻的車停在樓下。
回頭再看阿蓓，只見她始終微笑的說話，不時發出呵呵的笑聲。我真的無法猜測葉嫻到底跟她談什麼，能讓她一直發笑。
“嘟嘟！”樓下葉嫻的車鳴器嘟響了兩聲，隨後聽到發動引擎聲，聲音漸漸消失了。我知道葉嫻駛車離開了。
也見阿蓓合上手機，我走過去，問，她跟你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說邀請我也到她的生日PARTY罷。她把手機塞回我手中。
你答應她了？
當然，我感覺今晚會很有趣哦。她把頭靠在我肩膀上磨蹭，像一只小貓咪。
我和阿蓓打的到了那間T吧，名為On Left。到了那裏，我才發現忘了帶放在茶幾上的禮物。
On Left門是掩著的，門把上挂著一個牌子，寫著：東主有事，休息一日。這間T吧的東主叫Jessica，是葉嫻的好友。當我還是跟葉嫻在一起時，Jessica見了我，時而撩我的頭發，時而托我的下巴，感覺像把我當寵物逗著玩！
吧裏中央擺放著一張長長的餐桌，幾瓶酒架在鐵架子上，水果籃子裏堆滿了林林總總的水果。十五個女人圍在桌邊，葉嫻坐在主座上，靠她左手邊最近的兩個座位是空著的，估計是我和阿蓓坐的。而坐在她右手邊第一個位置的是Jessica。我居然會這裏看見黃慧婷？她坐在右手邊的第二個座位上。她、她也是LES嗎？
“哎呀，你們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不來呢？架子蠻大嘛，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今天的壽星女是你們呢！”Jessica說著，向她的雇員使了個眼色。
我只有賠笑的份，阿蓓躲在我身後去。
“過來坐啊！”葉嫻拍了拍她左手邊的第一個位置。
我拉阿蓓到坐下。
“人都到齊了，現在就由我先說一番話。”Jessica站了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才繼續說：“三十歲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一個開始，對一個事業成功的女強人葉嫻來說，三十歲也是一個開始！我在這裏，祝願嫻永遠美麗動人，事業蒸蒸日上……以下省略十萬九千七字！”
話一完，女人們都紛紛向葉嫻敬酒。
葉嫻托起小酒杯，一飲而盡，視線不時會停留在阿蓓身上。而我看見黃慧婷皺著眉頭，憂心狀看著葉嫻。
一個杯盛滿酒的杯子，放在葉嫻手邊，可她始終不碰！那個杯酒她到底要留到什麼時候喝？
“來，蔡小蓓，我敬一杯！”葉嫻把那杯酒遞到阿蓓眼前。
“我、我不會喝酒。”阿蓓推托。
“你是不想喝吧？很不給面子哦。”說話的女子是Jessica的P，叫霜兒。霜兒曾經祝願我跟葉嫻能永遠在一起，一年前，我跟嫻分手的那一天，她氣沖沖的跑來找我，質問我為什麼？那時我挨了她刮了一巴掌。
“不，我真的不會喝。”
“那我代她喝吧！”我伸，想接過葉嫻手中的酒杯。
“我是敬蔡小蓓灑，不是你！”葉嫻縮回了下手，然後再把酒杯遞到阿蓓眼前。
女人們叫囂起來，喝、喝、喝！！
見阿蓓沒有接過的意思，葉嫻才把酒杯放回原位，說：“饒了她吧，她只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女生罷！”
“二十歲哪還叫小女生，都成年了，什麼都該成熟了──”霜兒話中有話。
Jessica接上霜兒的話：“至少在生理上。”
女人們頓時大笑。
看來我跟阿蓓的到來，是注定被她們調侃的。
黃慧婷終於開口了：“難不成你還是處女？”
霜兒：“怎麼可能呢？有了T的P怎麼可能還是處女呢？除非是身為T的紀雯你太不盡責任了，哈哈！”
“呵呵，好了，各位大姐們，請饒了我們吧！”
話畢，阿蓓拿起那杯酒，像打算一口氣把它喝清光似的。
我想阻止阿蓓這一堵氣的愚蠢行為，可是被葉嫻拉住了，她說，你看她的樣子像不會喝酒的嗎？
我瞄了下阿蓓，只見她一臉難受得像嘔吐的樣子。不是像，而事實就是不能喝酒。
“能不能出去說些話？”葉嫻望著門外。
可以，但是我不能把阿蓓獨自留在這裏，即使這裏離門那邊只有五十米的距離。我看了下阿蓓，表示擔心。
“安啦，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你還怕她會哭著叫喊你的名字嗎？況且我的朋友不會把她怎樣。你當真擔心她，那就算了！”
我跟葉嫻一起朝On Left門那邊走去……
今天我與葉嫻曾經的秘書，AMY一起走回到公司。
公司裏一位跟我還蠻聊得來年輕女下屬，小瞳撞見這一幕，私下問我，為什麼時候水和油混在一起了?
我說，今早我和她搭上同一班公車嘛，碰面了總不能不打聲招呼吧？
阿AMY的真名叫黃慧婷，是葉嫻最信任的下屬，並經常葉嫻被委以重任。因此，我坐上葉嫻的位置這一事情是出乎公司裏很多同事的意料。他們都以為那個人是黃慧婷，而非我。也是因為這樣吧，黃慧婷從未給過我好臉色看，不過跟我說話時卻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語氣也很謙卑。
小瞳說，至從我來了後，黃慧婷就“失寵”了，心理不平衡也是理所當然的。
好了好了，瞧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失寵啊？小心隔牆有耳哦。
幾個陌生的臉孔陸續出現在公司裏。
那些是什麼人啊？我用筆指了指透明玻璃外，坐在對面長椅上的幾個陌生男女問道。
來面試的人啊，葉小姐一上台，就解雇了好幾個不滿她的前朝人員。人手缺著吶，現在不招聘等何時啊？小瞳說。
那是招聘什麼職位的？
我不太清楚哦，你去黃慧婷吧，她現在是人事部的阿Head。
哦。我轉動手中的筆，看著空空如此的茶杯，說，小瞳，給我倒杯水來吧。
倒水？我？我可不是你的秘書哦。
如果你不倒不要說是不是秘書，連我的下屬你都不是了！
倒，我倒就是了！真是的，你還沒升職的時候，是誰關照你的。現在今非昔比，就只會用上司的口吻來使喚我！小瞳拿起杯子，嘴裏喃喃抱怨，走出我的辦公室門──
“砰”瓷器摔在地上發出剌耳的響聲，知道那是我的杯子發出的最後一聲呻吟聲。
“對不起、對不起……”隨即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連連道歉。
小瞳，怎麼啦？我走到門外。
一個女子蹲在地上，左手裏拿著份簡曆書，右手忙著撿摔碎在地上的杯子的碎片。
不要撿了。我一手拉起了她。
抱歉，我……
沒關系，只是個杯子罷，由它吧！
小瞳嘟著嘴說，真是的，沒事就不要到處亂走嘛，一點規矩都不懂。
是的，很抱歉，我只是在忙找洗手間。女子把簡曆書棒懷中。
一直往前走，盡頭轉左就是洗手間了，我說。
謝謝，女子微微一笑。
“下一位，刑海琪。”臨時招聘室裏傳出一個聲音，那是黃慧婷的聲音。
“是。”刑海琪沖我點了下頭，就往臨時招聘室那走去。
大約五分鍾後，在我洗手間再次碰到她，刑海琪。我問，有信心被錄用嗎？
還好啦。她笑了笑。
這樣不行哦，欠缺自信心是應聘的一大忌哦。我撩了撩頭發。
呵呵，謝謝提點。我叫刑海琪，請問您怎麼稱呼？她仰頭，看著我。
我叫韓紀雯，叫我紀雯就行了。如果日後你被錄用了，在公司裏你只能叫我韓小姐，知道嗎？我想，我這樣說不是為了維持“職位等級”，只是怕葉嫻會吃幹醋罷！
我沒有想太多，只是小瞳說的，葉嫻不久前解雇了好幾個不滿她的前朝人員中，有一半是跟我蠻談得來的同事。至於小瞳，那是因為我曾經跟葉嫻說，小瞳很個性像我妹妹。也許是因此，她才逃過一劫吧！
“我想，沒有那個如果！”我聽葉嫻的聲音。
我轉身，看見葉嫻。
為什麼？刑海琪問。
因為這間公司是我的！葉嫻把手湊近水龍頭下，水嘩啦嘩啦的流下。我本來是決定錄用你的，可是現在我打消這個念頭了。
為、為什麼？刑海琪追問。
因為叫韓紀雯，紀雯的只有我一個！葉嫻挑眉。
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刑海琪難以置信似的視線不斷地在我和葉嫻身上來回，最後氣匆匆的走出洗手間。
我無語，沒正眼看葉嫻一眼轉身欲走出洗手間……
“韓紀雯，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嗎？”葉嫻拉住我，歇斯底裏的叫喊。
“我受夠你了，受夠了這麼強占有欲的你！你是不是想把我當成籠中鳥，只給你一個人觀賞啊？如果是這樣，你讓我死吧！我受不了沒有彼此自由空間的感情！”
跨出洗手間，看見黃慧婷站在門外的走廊上，也顧不上想剛才那些話有沒有傳入她的耳朵裏，就一個勁兒地往辦公室走去。
……
Smile Cafe。
你在想什麼？阿蓓把咖啡放在我前面，問。
沒想什麼。我端起杯子，咽了一口，驚訝的叫了一聲。說，這不是咖啡吧？
呵呵，是奶茶，即沖即飲那種。以後你來這裏我給你沖別的喝，不要再喝咖啡了，因為喝咖啡多了對身體不太好。
我挑了下眉，笑問，哦？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享受這種特殊待遇呢？
當然，因為你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因此你享有別人沒有的待遇。她側著腦袋，抿著小唇。
單純是因為我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
不然你以為還有別的原因嗎？
我希望有，例如──我沒有說下去。
呵呵。例如什麼？她假裝不明白。
我不語，喝了一口奶茶，很快陷入剛才所想的事中去──後天是葉嫻的三十歲生日，她邀請我去她常去的那間T吧慶祝。我在想，到底要不要去好？
紀雯，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她在我左手邊的座位坐下。
哈，在想你啊。
我要聽真話。她正經八百的樣子看著我。
葉嫻邀請我去她的生日PARTY，我不知道要去不去好。
哦──一點酸酸的醋意彌漫在四周，她臉上顯然有點不悅。她在吃醋嗎？呵呵，她這樣子實在令我忍不住想逗她。
你說，我要不要去好呢？她吃醋是淡淡的，葉嫻吃醋卻強烈得很。
去啊，為什麼不去呢，人家邀請你嘛。
嗯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況且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去就是了！
結賬時，我才發現那奶茶比我平時喝的聖多斯咖啡貴了兩倍。
我對阿蓓說，怎麼這杯奶茶這麼昂貴啊？
她說，那是我親自沖的奶茶，是獨一無二，貴一點也不足為奇啊。她抿著嘴，露出調皮的微笑。
……
到葉嫻生日的這天晚上，當我整裝待發時，門鈴響了。我打開門，看見阿蓓站在門外。
你怎麼來了？
她仍舊站在門外，一副發呆的模樣。
怎麼了你？進來吧！我把她拉進屋子裏，然後把門關上。
紀雯，如果我現在叫你別去她那裏，會不會太遲了？
也許會，因為我已經答應了她，今晚會出現！說著，我揪起沙發上的手提包包，轉身見她默不作聲看著我。我說，除非你給我一個充份的不去的理由。
我，我就是一個充份的理由！她的聲音提高了稍許。
你？呵呵，恐怕不夠充份。我握著門把，准備離開。
那你說過喜歡我，這句話還有時效性嗎？她揪住我的衣角。
我遲疑了幾秒，說，有。那你呢？你也同樣喜歡我嗎？
我盯著她看，她的眼神告訴我，她不喜歡我。可是她的嘴巴卻說，喜歡！
她的微笑再次使我迷惑了……
在我迷惑之際，我的手機響起了。是葉嫻打來的。
紀雯，也把你的阿蓓帶來吧，我知道她現在在你上面。我猜，她應該是叫你不要去我那吧？把她帶來吧，我不介意，只有這一天！
嫻，那種地方，她不能去。
把手機給她，我有話要跟她說。葉嫻幾乎是命令的口吻跟我說。
我把手機遞給阿蓓，嫻有話要跟你說。阿蓓接過電話，我就朝陽台那走去，俯身一看，看見葉嫻的車停在樓下。
回頭再看阿蓓，只見她始終微笑的說話，不時發出呵呵的笑聲。我真的無法猜測葉嫻到底跟她談什麼，能讓她一直發笑。
“嘟嘟！”樓下葉嫻的車鳴器嘟響了兩聲，隨後聽到發動引擎聲，聲音漸漸消失了。我知道葉嫻駛車離開了。
也見阿蓓合上手機，我走過去，問，她跟你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說邀請我也到她的生日PARTY罷。她把手機塞回我手中。
你答應她了？
當然，我感覺今晚會很有趣哦。她把頭靠在我肩膀上磨蹭，像一只小貓咪。
我和阿蓓打的到了那間T吧，名為On Left。到了那裏，我才發現忘了帶放在茶幾上的禮物。
On Left門是掩著的，門把上挂著一個牌子，寫著：東主有事，休息一日。這間T吧的東主叫Jessica，是葉嫻的好友。當我還是跟葉嫻在一起時，Jessica見了我，時而撩我的頭發，時而托我的下巴，感覺像把我當寵物逗著玩！
吧裏中央擺放著一張長長的餐桌，幾瓶酒架在鐵架子上，水果籃子裏堆滿了林林總總的水果。十五個女人圍在桌邊，葉嫻坐在主座上，靠她左手邊最近的兩個座位是空著的，估計是我和阿蓓坐的。而坐在她右手邊第一個位置的是Jessica。我居然會這裏看見黃慧婷？她坐在右手邊的第二個座位上。她、她也是LES嗎？
“哎呀，你們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不來呢？架子蠻大嘛，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今天的壽星女是你們呢！”Jessica說著，向她的雇員使了個眼色。
我只有賠笑的份，阿蓓躲在我身後去。
“過來坐啊！”葉嫻拍了拍她左手邊的第一個位置。
我拉阿蓓到坐下。
“人都到齊了，現在就由我先說一番話。”Jessica站了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才繼續說：“三十歲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一個開始，對一個事業成功的女強人葉嫻來說，三十歲也是一個開始！我在這裏，祝願嫻永遠美麗動人，事業蒸蒸日上……以下省略十萬九千七字！”
話一完，女人們都紛紛向葉嫻敬酒。
葉嫻托起小酒杯，一飲而盡，視線不時會停留在阿蓓身上。而我看見黃慧婷皺著眉頭，憂心狀看著葉嫻。
一個杯盛滿酒的杯子，放在葉嫻手邊，可她始終不碰！那個杯酒她到底要留到什麼時候喝？
“來，蔡小蓓，我敬一杯！”葉嫻把那杯酒遞到阿蓓眼前。
“我、我不會喝酒。”阿蓓推托。
“你是不想喝吧？很不給面子哦。”說話的女子是Jessica的P，叫霜兒。霜兒曾經祝願我跟葉嫻能永遠在一起，一年前，我跟嫻分手的那一天，她氣沖沖的跑來找我，質問我為什麼？那時我挨了她刮了一巴掌。
“不，我真的不會喝。”
“那我代她喝吧！”我伸，想接過葉嫻手中的酒杯。
“我是敬蔡小蓓灑，不是你！”葉嫻縮回了下手，然後再把酒杯遞到阿蓓眼前。
女人們叫囂起來，喝、喝、喝！！
見阿蓓沒有接過的意思，葉嫻才把酒杯放回原位，說：“饒了她吧，她只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女生罷！”
“二十歲哪還叫小女生，都成年了，什麼都該成熟了──”霜兒話中有話。
Jessica接上霜兒的話：“至少在生理上。”
女人們頓時大笑。
看來我跟阿蓓的到來，是注定被她們調侃的。
黃慧婷終於開口了：“難不成你還是處女？”
霜兒：“怎麼可能呢？有了T的P怎麼可能還是處女呢？除非是身為T的紀雯你太不盡責任了，哈哈！”
“呵呵，好了，各位大姐們，請饒了我們吧！”
話畢，阿蓓拿起那杯酒，像打算一口氣把它喝清光似的。
我想阻止阿蓓這一堵氣的愚蠢行為，可是被葉嫻拉住了，她說，你看她的樣子像不會喝酒的嗎？
我瞄了下阿蓓，只見她一臉難受得像嘔吐的樣子。不是像，而事實就是不能喝酒。
“能不能出去說些話？”葉嫻望著門外。
可以，但是我不能把阿蓓獨自留在這裏，即使這裏離門那邊只有五十米的距離。我看了下阿蓓，表示擔心。
“安啦，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你還怕她會哭著叫喊你的名字嗎？況且我的朋友不會把她怎樣。你當真擔心她，那就算了！”
我跟葉嫻一起朝On Left門那邊走去……
第六章
我靠在門邊，率先開口，問，黃慧婷她也是LES嗎？
葉嫻搖了搖頭，不是，她不是。
我挑了下眉，看得出你很信任她，她對你也很忠誠。
葉嫻微微一笑，你吃醋？
我默不作聲，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准備點煙時，卻被她按住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請答應我任性的要求，請不要在今晚抽煙，好嗎？
我收起煙。
她將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盒子遞到我眼前。
做什麼？
送給你的。
我不解，問，今天是你生日，本應該是我送你禮物的，為什麼反倒是你送我東西呢？
對哦，我的禮物呢？她向我攤開手掌。
如果我說忘了帶，你相信嗎？
我相信。
我望著那盒子，問，重嗎？
她托了托那盒子，說，很輕。
我是問你它貴重嗎？
不。
我拆開盒子一瞧，裏面有一條銀色的鑰匙。什麼來的？
她笑著，鑰匙啊。
我是問你，這鑰匙是用來開什麼東西的？
開那輛跑車的。她指著停放在馬路對面一輛火紅色的跑車說。
這樣的禮物太貴重了，只是對她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
我不要！我把鑰匙塞回給她。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的了，不過最終你還是會收下的。她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說道。
哦？是嗎？
如果我說，要是你不收下它的話，我不保證她能否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裏呢？
我緊鎖著眉，你──
她得意地笑著，她知道自己已經得到想要的效果。
我揚手於半空，思索了幾秒，才接過她手中的鑰匙。
“啪！”吧內傳出玻璃摔落地上的聲音，以及女人們叫囂的聲音。
直覺告訴我，是那阿蓓出事了。我把鑰匙往口袋裏一抖，就走回吧裏。葉嫻緊跟隨在我身後。
看見眼前這一幕，我實為驚詫──阿蓓側跪在餐桌中央，她身上的食物都掃落到地上，發紅的臉蛋洋溢著嫵媚的微笑。她不自覺的寬衣解帶！眾人起興的歡呼，只有黃慧婷一副毫無興趣的樣子。
阿蓓，你瘋了？我走過去把她從桌上抱了下來，然後撿起地上的衣服，給她穿上。
阿蓓把剛蓋在身上的衣服扯掉，紀雯，呼呼……我不要穿衣服，好熱。
我臉有慍色，質問女人們，你們給她喝什麼了？
Jessica走到葉嫻身旁，這麼凶吼人做什麼？不就是給她酒喝麼，哪知道她真的不能喝酒啊？
你騙誰啊，喝這種酒會讓人發熱到大跳脫衣舞嗎？
霜兒吱吱唔唔地說，她的樣子倒像是吃了催情藥哎。
你胡說什麼？我們剛才倒給她喝的酒，我們也有喝啊！那為什麼我們就──黃慧婷立即捂住嘴巴，不敢往下說，只是怯怯的瞄了葉嫻一眼。
莫非是葉嫻在敬阿蓓的那杯酒中下了催情藥？我狠狠的瞪著葉嫻，在沈默中等待答複。
你在懷疑我？沒想到葉嫻卻反問我。
沒錯！
哈哈哈！！葉嫻大笑，你要這樣認為就隨便你。
我沒理睬葉嫻，抱起阿蓓，走出On Left。
揚手打的時，看見停放在馬路對面的那輛火紅色的跑車，我擁有這輛車的鑰匙。載上阿蓓，我駛著跑車離開。筆直的路，車的步子卻支支歪歪的。車子沒出毛病，只是阿蓓無間斷的喊好熱，自己寬衣解帶就夠了，還趴在我身上，給我解衣服鈕扣。
我雙手抓著方向盤，時而抽出一只手來把她推開，並時刻准備把性命交給上帝。我的右手掌抵在她臉上，蔡小蓓，你再沒完沒了的瘋下去，我可要扁你了哦。
她抓住我的右手，忘情的舔吮我的手指。
發愣地多看了幾秒，不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回神一瞧，險些撞上路杆。我的天，饒了我吧，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瘋的！
不要命似的極速飛車……終於安全回到家了。
一回到家，就把她甩在沙發上。反鎖大門，絕對不能讓這樣子的她從我家跑出去的，只怕萬一會出什麼事。唉，真不曉得她這樣子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恢複原狀？
面對她失控的不安分，我不敢肯定能否鎮定地面對她的誘惑，因此只好把她獨自留在大廳的沙發上睡。我躲進被子裏，捂住耳朵，不讓她的呻吟聲傳入我耳中。
我在胡思亂想中入睡，仿佛只是短暫的休息，我很快就從睡夢中醒來。仔細聽，廳裏沒有任何聲，也許阿蓓已經入睡了。我走出廳，看見阿蓓側身躺在沙發上，幾乎是裸睡。這樣很容易感冒，我只好把她抱回房間。
把她放在床上，轉身離開，卻被她拉住，重心不穩，栽倒在床上。原來她還沒睡。
她壓在我身上，呵呵，紀雯，抓到你了哦。
好，抓住就好。現在很晚了，睡吧！我還不確定她是否恢複原狀。想動身，卻發現她死死的拽著我的衣角。
一起睡喔。
我也想跟她一起睡，只是怕……有了，我把被子把她卷起來，而我就睡在她身旁。
幹嘛用被子把我裹著，不要，好熱好熱……她踢開被子。
你不要再喊好熱好不好？我背對著她，雙手捂住雙耳。
為什麼？她抱過我的腰。紀雯，陪我玩好不好？
陪你玩？玩什麼？我松開捂在雙耳的手。
玩親親，好不好？她在我耳旁吹氣。
不好。
那好，不過你得像我這樣，脫光光哦。
脫光衣服？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那只留Brassiere和Drawers也可以嘛。
如果我做到了，你要給我安分一點睡覺！
呵呵，嗯嗯。
我開始搞不懂自己了，為什麼要這麼認真去哄她？算了吧，都是因為我，才會弄成她今晚這樣子的。
……
紀雯、紀雯……
仿佛聽到有人在叫喚我的名字，那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很好聽。經過昨晚的折騰，如今我實在很難睜開睡眼，拜托，請讓我多睡一會。
快十點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上班？對哦，我今天還要上班！我剎時睜開睡眼，彈起床。看見阿蓓穿著我的睡衣跪坐在坐邊，那睡衣我穿就剛合身，只是她穿的話就顯得很寬松。
你還在哦？
你都把大門反鎖上了，我能不留在這裏嗎？她微笑。
哦，抱歉，大門的鑰匙放在茶幾上。你自己拿吧。
你趕我走？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不不不，我等會梳洗一番就去上班，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不太好罷。
我等你，我們一起出門。
好。我閃入洗手間。
梳洗完後，我就走回房間，收拾今天要准備的文件。咦？我昨晚的衣服呢？
我剛幫你洗了，晾在陽台那去了。
哦？謝了。阿蓓，剛才是不是我的手機響了？我在洗手間梳流時，好像聽到我手機鈴聲。
是啊，不過我挂掉了，還幫你關掉手機，你不介意吧？
有點。我沒說出口。拿過手機，發現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葉嫻打來的。我撥打葉嫻手機號碼，聽到葉嫻在彼端說話時，阿蓓就奪過我手中的手機。
你打給她？
有問題麼？
有！我有吃醋的資格。
啊？為什麼？
因為昨晚我喝醉了……你碰了我。
我？我碰她？我怎麼不知道啊？我暈倒！“我──”我沒有！我無法承認什麼，也不能否認什麼，只有“默認”。早知如此，我昨晚就不強忍耐，吃了她算了。就不必像現在這樣，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了。
載阿蓓回Smile Cafe，再回公司。回到公司時，已經十點二了。
紀雯，你現在才回來？你知道嗎，今天葉小姐火藥味很重哦，你得小心點哦。小瞳閃入我的辦公室。
我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坐下，翹起腳。那又怎樣？凡正葉嫻是不會解雇我的。當然，她解雇，我還求之不得。
韓小姐，葉小姐叫你現在馬上到她的辦公室。黃慧婷敲了兩下半掩著的門。
好。
走入葉嫻的辦公室，百葉窗沒有被拉下的，見她板著一張冰冷的臉。我有預感，這次會被她罵得很慘，而且比曆次都慘！
“韓紀雯！！”我才把門關上，就聽到她吼叫。
被上司罵時，有種不成文的規定，就是站在辦公桌前，還要裝出一副知錯認罪的臉，稍稍低下頭。我只好全照做，作秀，當作是給上次應聘成功新下屬們作個教材！聽小瞳說，成功被錄用的清一色都是男人。
告訴我現在幾點？！
我瞄了下手表，小聲回答，十點三。
哦？十點三？我沒聽錯嗎？我還以為只是我的表壞了。葉嫻的手像古時候公堂上的驚木，重重的捶到桌面上。你可知道自已遲了一個多小時來上班嗎？身為阿Head，你就是這樣“以身作側”的嗎？
也不想想害我今天遲到的就是她本尊！很抱歉，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下次？如果還有下次我就──我……葉嫻沒把話說下去，氣憤之余把桌面上文件掃落到地上。我曉得，她這麼生氣不是因為我遲到，而是因為她打電話給我時，恰巧被阿蓓接過，還挂掉。
她剛才想說，如果還有下次她就會解雇我。真的希望她能把這句話說完，那我就可以離開這裏，離開她。從我答應她，留在她身邊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無法快樂起來！
總把頭垂著，脖子開始酸痛了，只好借抬頭來松松骨頭。一抬頭，看見黃慧婷站玻璃窗外，她也在看我，嘴邊挂著一絲邪魅的笑意。這種感覺很熟悉，卻也很陌生。我越來越覺得她好像某一個人，到底像誰呢？
終於熬過了葉嫻那漫長的訓話，雖然離開她的辦公室，但是她的聲音仍回旋在我耳邊。
我走回自已的辦公室，揉了揉雙耳才坐下。
小瞳又閃了進來，紀雯，你還好吧？
你說呢？為什麼我每次被葉嫻罵完，你都淨是說些沒營養的話啊？我指著百葉窗說，把它拉下。
小瞳利索的走到窗邊，把百葉窗拉下。
小瞳啊，你來這公司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多了吧！怎麼啦？
那你早來，還是黃慧婷早來啊？
當然是我咯。
哦？那你給我講一些關於黃慧婷的東西。
她思索了一下，回答，她這人嘛還是不錯的，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做事一板一眼。關心同事，對葉小姐的忠誠更是無庸置疑！
這些我怎麼不知道呀？她給你多少錢要你為她說盡好話啊？小瞳說的話中，只有其中兩點我是贊同的，一是做事一板一眼，二是她對葉嫻的忠誠。
我說的都是真的啦！只是不曉得為什麼她好像不太喜歡你耶。
不是好像，是事實上她就是不喜歡我！
嗯嗯，要喜歡自已的勁敵確實很難。不過沒關系啊，有我喜歡你不就行了嗎？
啊？我下意識的向門那邊看去，還好，門是關著的。我才舒了一口氣，拜托你不要說這些嚇人的話好嗎？我所說的嚇人不是指她說喜歡我，而是被這話會被葉嫻或公司裏的人聽到！其後果對我毫無影響，只是怕小瞳就此失去工作。
幹嘛緊張成這樣？我說的喜歡是朋友那種喜歡，而不是愛情那種啦！小瞳忙解釋。
哈哈，我當然明白，用不著你說！只是怕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罷！
小瞳盯著我看了良久。
我臉上有什麼嗎？右手在臉上摸索。
沒有。
那你看什麼？
看你啊。嗯嗯，仔細看，紀雯你還蠻有味道的哦。要是頭發再留長一點，舉止淑女一點，就更像大美女了。
你再說我可要扁你了哦！我最討厭別人對我的長相發表任何評論或提出任何建議。我從抽屜摸出煙盒，點燃一根煙，開始吞雲吐霧。
呵呵，你在害羞！故用抽煙這一系列的動作來讓人看不清真實的你，對吧？
小瞳的性格果真很像我的妹妹，快言快語，不理別人喜不喜歡聽！
紀雯，我感覺到你的保護欲很強，你很想保護身邊弱小的人，對嗎？可是女人真的不需要這麼強的保護欲，否則男人就無用武之地了！莫非你不知道一般的男人面對身邊，比自已強和比自已弱的兩種女人時，他更願意選擇保護比自已弱的女人嗎？
我靠在門邊，率先開口，問，黃慧婷她也是LES嗎？
葉嫻搖了搖頭，不是，她不是。
我挑了下眉，看得出你很信任她，她對你也很忠誠。
葉嫻微微一笑，你吃醋？
我默不作聲，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准備點煙時，卻被她按住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請答應我任性的要求，請不要在今晚抽煙，好嗎？
我收起煙。
她將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盒子遞到我眼前。
做什麼？
送給你的。
我不解，問，今天是你生日，本應該是我送你禮物的，為什麼反倒是你送我東西呢？
對哦，我的禮物呢？她向我攤開手掌。
如果我說忘了帶，你相信嗎？
我相信。
我望著那盒子，問，重嗎？
她托了托那盒子，說，很輕。
我是問你它貴重嗎？
不。
我拆開盒子一瞧，裏面有一條銀色的鑰匙。什麼來的？
她笑著，鑰匙啊。
我是問你，這鑰匙是用來開什麼東西的？
開那輛跑車的。她指著停放在馬路對面一輛火紅色的跑車說。
這樣的禮物太貴重了，只是對她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
我不要！我把鑰匙塞回給她。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的了，不過最終你還是會收下的。她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說道。
哦？是嗎？
如果我說，要是你不收下它的話，我不保證她能否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裏呢？
我緊鎖著眉，你──
她得意地笑著，她知道自己已經得到想要的效果。
我揚手於半空，思索了幾秒，才接過她手中的鑰匙。
“啪！”吧內傳出玻璃摔落地上的聲音，以及女人們叫囂的聲音。
直覺告訴我，是那阿蓓出事了。我把鑰匙往口袋裏一抖，就走回吧裏。葉嫻緊跟隨在我身後。
看見眼前這一幕，我實為驚詫──阿蓓側跪在餐桌中央，她身上的食物都掃落到地上，發紅的臉蛋洋溢著嫵媚的微笑。她不自覺的寬衣解帶！眾人起興的歡呼，只有黃慧婷一副毫無興趣的樣子。
阿蓓，你瘋了？我走過去把她從桌上抱了下來，然後撿起地上的衣服，給她穿上。
阿蓓把剛蓋在身上的衣服扯掉，紀雯，呼呼……我不要穿衣服，好熱。
我臉有慍色，質問女人們，你們給她喝什麼了？
Jessica走到葉嫻身旁，這麼凶吼人做什麼？不就是給她酒喝麼，哪知道她真的不能喝酒啊？
你騙誰啊，喝這種酒會讓人發熱到大跳脫衣舞嗎？
霜兒吱吱唔唔地說，她的樣子倒像是吃了催情藥哎。
你胡說什麼？我們剛才倒給她喝的酒，我們也有喝啊！那為什麼我們就──黃慧婷立即捂住嘴巴，不敢往下說，只是怯怯的瞄了葉嫻一眼。
莫非是葉嫻在敬阿蓓的那杯酒中下了催情藥？我狠狠的瞪著葉嫻，在沈默中等待答複。
你在懷疑我？沒想到葉嫻卻反問我。
沒錯！
哈哈哈！！葉嫻大笑，你要這樣認為就隨便你。
我沒理睬葉嫻，抱起阿蓓，走出On Left。
揚手打的時，看見停放在馬路對面的那輛火紅色的跑車，我擁有這輛車的鑰匙。載上阿蓓，我駛著跑車離開。筆直的路，車的步子卻支支歪歪的。車子沒出毛病，只是阿蓓無間斷的喊好熱，自己寬衣解帶就夠了，還趴在我身上，給我解衣服鈕扣。
我雙手抓著方向盤，時而抽出一只手來把她推開，並時刻准備把性命交給上帝。我的右手掌抵在她臉上，蔡小蓓，你再沒完沒了的瘋下去，我可要扁你了哦。
她抓住我的右手，忘情的舔吮我的手指。
發愣地多看了幾秒，不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回神一瞧，險些撞上路杆。我的天，饒了我吧，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瘋的！
不要命似的極速飛車……終於安全回到家了。
一回到家，就把她甩在沙發上。反鎖大門，絕對不能讓這樣子的她從我家跑出去的，只怕萬一會出什麼事。唉，真不曉得她這樣子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恢複原狀？
面對她失控的不安分，我不敢肯定能否鎮定地面對她的誘惑，因此只好把她獨自留在大廳的沙發上睡。我躲進被子裏，捂住耳朵，不讓她的呻吟聲傳入我耳中。
我在胡思亂想中入睡，仿佛只是短暫的休息，我很快就從睡夢中醒來。仔細聽，廳裏沒有任何聲，也許阿蓓已經入睡了。我走出廳，看見阿蓓側身躺在沙發上，幾乎是裸睡。這樣很容易感冒，我只好把她抱回房間。
把她放在床上，轉身離開，卻被她拉住，重心不穩，栽倒在床上。原來她還沒睡。
她壓在我身上，呵呵，紀雯，抓到你了哦。
好，抓住就好。現在很晚了，睡吧！我還不確定她是否恢複原狀。想動身，卻發現她死死的拽著我的衣角。
一起睡喔。
我也想跟她一起睡，只是怕……有了，我把被子把她卷起來，而我就睡在她身旁。
幹嘛用被子把我裹著，不要，好熱好熱……她踢開被子。
你不要再喊好熱好不好？我背對著她，雙手捂住雙耳。
為什麼？她抱過我的腰。紀雯，陪我玩好不好？
陪你玩？玩什麼？我松開捂在雙耳的手。
玩親親，好不好？她在我耳旁吹氣。
不好。
那好，不過你得像我這樣，脫光光哦。
脫光衣服？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那只留Brassiere和Drawers也可以嘛。
如果我做到了，你要給我安分一點睡覺！
呵呵，嗯嗯。
我開始搞不懂自己了，為什麼要這麼認真去哄她？算了吧，都是因為我，才會弄成她今晚這樣子的。
……
紀雯、紀雯……
仿佛聽到有人在叫喚我的名字，那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很好聽。經過昨晚的折騰，如今我實在很難睜開睡眼，拜托，請讓我多睡一會。
快十點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上班？對哦，我今天還要上班！我剎時睜開睡眼，彈起床。看見阿蓓穿著我的睡衣跪坐在坐邊，那睡衣我穿就剛合身，只是她穿的話就顯得很寬松。
你還在哦？
你都把大門反鎖上了，我能不留在這裏嗎？她微笑。
哦，抱歉，大門的鑰匙放在茶幾上。你自己拿吧。
你趕我走？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不不不，我等會梳洗一番就去上班，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不太好罷。
我等你，我們一起出門。
好。我閃入洗手間。
梳洗完後，我就走回房間，收拾今天要准備的文件。咦？我昨晚的衣服呢？
我剛幫你洗了，晾在陽台那去了。
哦？謝了。阿蓓，剛才是不是我的手機響了？我在洗手間梳流時，好像聽到我手機鈴聲。
是啊，不過我挂掉了，還幫你關掉手機，你不介意吧？
有點。我沒說出口。拿過手機，發現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葉嫻打來的。我撥打葉嫻手機號碼，聽到葉嫻在彼端說話時，阿蓓就奪過我手中的手機。
你打給她？
有問題麼？
有！我有吃醋的資格。
啊？為什麼？
因為昨晚我喝醉了……你碰了我。
我？我碰她？我怎麼不知道啊？我暈倒！“我──”我沒有！我無法承認什麼，也不能否認什麼，只有“默認”。早知如此，我昨晚就不強忍耐，吃了她算了。就不必像現在這樣，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了。
載阿蓓回Smile Cafe，再回公司。回到公司時，已經十點二了。
紀雯，你現在才回來？你知道嗎，今天葉小姐火藥味很重哦，你得小心點哦。小瞳閃入我的辦公室。
我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坐下，翹起腳。那又怎樣？凡正葉嫻是不會解雇我的。當然，她解雇，我還求之不得。
韓小姐，葉小姐叫你現在馬上到她的辦公室。黃慧婷敲了兩下半掩著的門。
好。
走入葉嫻的辦公室，百葉窗沒有被拉下的，見她板著一張冰冷的臉。我有預感，這次會被她罵得很慘，而且比曆次都慘！
“韓紀雯！！”我才把門關上，就聽到她吼叫。
被上司罵時，有種不成文的規定，就是站在辦公桌前，還要裝出一副知錯認罪的臉，稍稍低下頭。我只好全照做，作秀，當作是給上次應聘成功新下屬們作個教材！聽小瞳說，成功被錄用的清一色都是男人。
告訴我現在幾點？！
我瞄了下手表，小聲回答，十點三。
哦？十點三？我沒聽錯嗎？我還以為只是我的表壞了。葉嫻的手像古時候公堂上的驚木，重重的捶到桌面上。你可知道自已遲了一個多小時來上班嗎？身為阿Head，你就是這樣“以身作側”的嗎？
也不想想害我今天遲到的就是她本尊！很抱歉，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下次？如果還有下次我就──我……葉嫻沒把話說下去，氣憤之余把桌面上文件掃落到地上。我曉得，她這麼生氣不是因為我遲到，而是因為她打電話給我時，恰巧被阿蓓接過，還挂掉。
她剛才想說，如果還有下次她就會解雇我。真的希望她能把這句話說完，那我就可以離開這裏，離開她。從我答應她，留在她身邊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無法快樂起來！
總把頭垂著，脖子開始酸痛了，只好借抬頭來松松骨頭。一抬頭，看見黃慧婷站玻璃窗外，她也在看我，嘴邊挂著一絲邪魅的笑意。這種感覺很熟悉，卻也很陌生。我越來越覺得她好像某一個人，到底像誰呢？
終於熬過了葉嫻那漫長的訓話，雖然離開她的辦公室，但是她的聲音仍回旋在我耳邊。
我走回自已的辦公室，揉了揉雙耳才坐下。
小瞳又閃了進來，紀雯，你還好吧？
你說呢？為什麼我每次被葉嫻罵完，你都淨是說些沒營養的話啊？我指著百葉窗說，把它拉下。
小瞳利索的走到窗邊，把百葉窗拉下。
小瞳啊，你來這公司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多了吧！怎麼啦？
那你早來，還是黃慧婷早來啊？
當然是我咯。
哦？那你給我講一些關於黃慧婷的東西。
她思索了一下，回答，她這人嘛還是不錯的，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做事一板一眼。關心同事，對葉小姐的忠誠更是無庸置疑！
這些我怎麼不知道呀？她給你多少錢要你為她說盡好話啊？小瞳說的話中，只有其中兩點我是贊同的，一是做事一板一眼，二是她對葉嫻的忠誠。
我說的都是真的啦！只是不曉得為什麼她好像不太喜歡你耶。
不是好像，是事實上她就是不喜歡我！
嗯嗯，要喜歡自已的勁敵確實很難。不過沒關系啊，有我喜歡你不就行了嗎？
啊？我下意識的向門那邊看去，還好，門是關著的。我才舒了一口氣，拜托你不要說這些嚇人的話好嗎？我所說的嚇人不是指她說喜歡我，而是被這話會被葉嫻或公司裏的人聽到！其後果對我毫無影響，只是怕小瞳就此失去工作。
幹嘛緊張成這樣？我說的喜歡是朋友那種喜歡，而不是愛情那種啦！小瞳忙解釋。
哈哈，我當然明白，用不著你說！只是怕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罷！
小瞳盯著我看了良久。
我臉上有什麼嗎？右手在臉上摸索。
沒有。
那你看什麼？
看你啊。嗯嗯，仔細看，紀雯你還蠻有味道的哦。要是頭發再留長一點，舉止淑女一點，就更像大美女了。
你再說我可要扁你了哦！我最討厭別人對我的長相發表任何評論或提出任何建議。我從抽屜摸出煙盒，點燃一根煙，開始吞雲吐霧。
呵呵，你在害羞！故用抽煙這一系列的動作來讓人看不清真實的你，對吧？
小瞳的性格果真很像我的妹妹，快言快語，不理別人喜不喜歡聽！
紀雯，我感覺到你的保護欲很強，你很想保護身邊弱小的人，對嗎？可是女人真的不需要這麼強的保護欲，否則男人就無用武之地了！莫非你不知道一般的男人面對身邊，比自已強和比自已弱的兩種女人時，他更願意選擇保護比自已弱的女人嗎？
第七章
……
他值得你這樣為他嗎？你以為只要你這樣做，他就會感激你了嗎？不會！我再也無法按耐住自己，對手機咆哮，盡管手機彼此的那個人是我爸。
紀雯……他好歹也是你表哥，我們不能見死不救這樣絕情絕義的。爸不再像以前那樣具有威嚴感了。
夠了夠了，我不要再聽了──我舉起手機，想往地上摔。
紀雯，不要！聽見從門那彼傳來阿蓓的聲音。
你怎麼進來的？質問的語氣。氣沒處可消，擱在心裏，似乎只要現在有一絲導火線便能引起爆發。偏偏這個時候，阿蓓出現了，我真的不想發她發脾氣，不想。
你前天給我配了鑰匙，你不記得了嗎？
有事嗎？我問。從茶幾上拿起煙盒，點燃一根煙。
她遲疑了幾秒，說，沒有。
那你回去吧。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想把她留在這裏當我的出氣筒。
不要，讓我留下，好嗎？
隨便你！我把半支煙撚熄在煙灰缸裏。
她坐到沙發椅上，安靜。她看著我時，總覺得她有話要跟我說。
我把她留在客廳裏，獨自走回房間，躺在床上。
七個月前，我的表哥殺了人後畏罪潛逃。他由S城一直逃到G城，找上我家，向我爸要錢逃命。我爸給了他四千塊錢，並至始至終都沒有報警。那家夥拿了錢居然跑到南海那去，而在且還不到十天就將我爸給他的那四千塊揮霍一空，隨後還打電話給我爸，再度伸手要錢。一般潛逃的人不都是會逃到偏僻的邊遠山區去的嗎？他居然跑到南海那？！真搞不懂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如果想被抓就不要逃啊！
他打電話來我家這一舉止是不明智，因為公安早就盯上了我家，電話一通，便馬上知道他身在何處了。他被捕了，那一晚，我睡得特好，特安心。原以為就此放下心頭大石，可是我想錯了。我爸又花了一大把的錢給他請了律師。只要爸不請律師，他就只有死路一條，可是現在……即使他再怎麼減刑，也免不了坐幾十年的牢。其實我不想他存在這個世上，因為他是我家家族的一大恥辱！
爸剛才給我打電話，說表哥要二審，可是律師費支付不起，求我寄點錢回去。求？爸居然用“求”這個字眼跟我說話？哈哈，我悲哀得想哭。
我放笑大笑，笑著笑著卻哭了。
紀雯，阿蓓站在房門邊，輕輕的喚著我，然後坐到床邊來。
我沒事，你走吧！我側過身，背對著她，不想讓她看見這樣子的我。之後良久都沒聽到任何動靜，好奇的轉身，看她。
只見她十指合攏，閉著眼，不語。
你在做什麼？我問。
我在許願。當我向神許願時，神問我許什麼願？我說，希望現在正躺在我身旁的人，她永遠快樂幸福，好運不斷！即使不小心掉進河裏，爬上來也會發現口袋裏滿是魚和蝦！紀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心情不好，也許人總有遇到令人無法承受或接受的事情吧。我也曾遇到這樣的事……
我聽到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紅豆般大小的淚液滴在我的臉頰上。我把她拉到懷裏，就這樣抱著她入睡……
在睡意朦朧中，我感覺到她坐了起來，像呢喃似的，說，紀雯，我不要再玩了，讓我們的遊戲就此終止吧！
遊戲？我依稀記得，她說要跟我玩一個沒有遊戲規則，只有勝負的遊戲。可是她僅是說了一遍就再也沒提過了，我以為她只是說說罷。其實至今為止，我都不曉得她把說的遊戲是什麼一個概念！她的唇蜻蜓點水式的碰了碰我的唇，軟軟的、暖暖的。
她的唇移開了，她的人離開了……床邊只剩下我給她的鑰匙。
……
我去Smile Cafe找阿蓓，可是她一直沒再出現。
“老板”說，她去了另一個城市。
她去哪個城市？我追問。
我不太清楚，只是聽她說，要去一個少數民族多的地方短住一陣子。說什麼在民風純樸的地方也許可以找回純真的自己。
阿蓓不在的每一天，我都會抽空去Smile Cafe坐上一會兒，不沾一滴咖啡，單純的為她停留。
葉嫻知道阿蓓離開了，可是依然高興不起。她說，阿蓓離開了，你的心也離開了。你的心在某個城市的上空盤旋著，無法降落。
葉小姐，我想申請長假。我把申請書放在葉嫻桌面上。
公司業務繁重，我暫時不能同意你的申請。她把申請書推到我前面。
那我只好辭職了。
你這算是在威脅我嗎？她特意把聲音壓低。
如果你要這樣說，我也沒辦法。別忘了一開始是誰先威脅誰。
你想放長假，就是為去找她？葉嫻把百葉窗拉下。
沒錯。
你用不著去找她！她一定會回來的，因為Smile Cafe是她的僅擁有的東西。葉嫻說得沒錯，阿蓓會回來的。
你錯了，她擁有的東西不只是Smile Cafe，還有我！
那你是否知道，除了你，我一無所有！
你有。你有你的公司，你在商場上的名氣。
我不要這些！我要的是你……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寧願當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柔弱女人。只要有你在黑夜裏擁我入睡，這樣就足夠了。紀雯，讓記憶倒帶，讓愛情重來，好嗎？
我把申請書撕碎，讓紙屑散落一地，最後走出葉嫻的辦公室。
我沒有去找阿蓓，也沒有去上班。只是窩在家裏，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這樣一發呆就幾個小時。
一個星期的日子在床上流走……
現金用得差不多了，去提款時，發現卡裏的錢竟出多幾萬塊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十天前，我寄了兩萬塊錢回家，給爸。靜下來想想，能這樣做或者說會這樣做的人只有她一個，葉嫻！
我立即打電話給葉嫻。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啊？你想說什麼？她淡淡然的問道。
有必要再裝嗎？你該不會告訴我，那幾萬塊是你彙錯到我卡裏去吧？
呵呵，正是。
為什麼不幹脆說你想包下我？
如果我想，你肯嗎？
我沒有回答，直接關掉手機。
……
一個星期又從指縫間流走，聖誕節悄然滲入這個冷颼颼的G城。沒有情人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平安夜是孤寂的。
紀雯，今晚是平安夜，我能約你嗎？葉嫻每天給我一個電話，只是很多時候我都沒接。
嫻，其實只要你開口，必定有很多人爭相來陪你過這個平安夜。
如果那個人不是你，這個平安夜毫無意義。
為什麼一定要是我？
因為你是韓紀雯，是我葉嫻惟一愛著的人，我愛過去的你，現在的你，以及將來的你。我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我對你的執著是超越一切的！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嫻，你應該很清楚，我喜歡的是蔡小蓓。
對，我知道。但是你喜歡她，而我是愛你，愛比喜歡的程度要深得多。我了解你，你是個不容易對人說“愛”的人，你只會說“喜歡”。紀雯，我可以感覺到你至今還喜歡著我，只是對我的喜歡比蔡小蓓少了一丁點。告訴我，我的感覺錯了嗎？
我握著手機，久久沒接上話。
請告訴我吧，你會欺騙自己，但是我相信你不會欺騙我，就像我從不騙你一樣！
你說沒錯，你的感覺是對的。
那你能否告訴我，我和她相差的那一丁喜歡，我比她到底少了些什麼？
不，是你比她多了些東西。
多了什麼？
我們可以不要再談這些嗎？我一時想不起，究竟葉嫻比阿蓓多了些什麼，會讓我喜歡阿蓓比葉嫻多一些。
可以，但是你要應約，陪我過這晚的平安夜。可以嗎？
兜了個圈子，最後還是應約了。早知如此，就不必說那麼多廢話了。
九點，北京路老地方，不見不散。
好。
我駛車往目的地開去……
“聖誕快樂。”突然收到一條只有簡短的短信，發信人的手機號碼是如此的陌生。
“你是誰？”
“呵呵，我就是我啊。”這樣說話口吻，依我猜，八九不離十是阿蓓。
我立即撥打她的手機號碼，喂？是你嗎？阿蓓。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發出得意的笑聲，那曾是我熟悉的笑聲。不會有錯的，她一定是阿蓓。
蓓，你現在在哪裏？
在一個正在下雪的地方，雖然這雪不太真實。
她說得倒奇怪，雪還有不真實的嗎？我用溫柔的語氣詢問，那你什麼時候才回來？
回去？回去哪裏？
回到Smile Cafe，回到我身邊來。
呵呵，如果今晚你能在雪中找到我，我就跟你回去！
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我現在在G城，一個終年不落雪的城市裏。而她在一個有雪的地方，想必是在北方某一個角落。要在今晚找到她，談何容易？
從這一秒鍾開始，午夜十二點鍾結束哦。呵呵，拜拜。她挂了線。
她說的話讓人真假難辨。再打過去時，她已經關機了。她來真的嗎？
停泊好車子，就前往“老地方”。
看見葉嫻站在石柱旁發呆，像在想著什麼。
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關系，我願意等，只要你會來。葉嫻挽起我的手。
在北京路到處閑逛……
呵呵。她突然笑了。
你在笑什麼？
我覺得LES比GAY要幸福一點，盡管這一丁點幸福是微不足道的。
怎麼說？
就像平安夜這晚，兩個女人手挽手或手牽手逛街，路人不會覺得有什麼，但是兩個男人手挽手或手牽手逛街的話，路人一定會投以異樣的眼光。人人都不想偷偷摸摸的談情說愛，那你說，LES是不是比GAY要幸福一點呢？
“姐姐好漂亮哦，先生買朵花給漂亮姐姐吧。”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生捧著一大堆玫瑰，全部都是一朵獨立包裝的。她伸手，把一支玫瑰遞到葉嫻眼前，然後才轉頭看我。她愣住了，因為我不是她口中的“先生”。
葉嫻掩著嘴偷笑。
我俯下身子，“小妹妹，我也是姐姐哦，而且還是漂亮的姐姐。你去找一個，不，是兩個。你去找兩個先生買花，然後再送給我們吧！”
“好了，別逗她了。”葉嫻接過玫瑰，“小妹妹，這朵玫瑰我要了，多少錢？”
小女生攤開手掌。
“哦，五元啊，嗯，價格還算合理。”
“姐姐，不是五元，是五十元。”
“什麼？五十元？就這麼一朵破玫瑰就要五十元？不就是敲竹杠麼？”
葉嫻拉了拉我手肘，把頭靠在我肩上，“好嘛，買嘛，好不好？”
我抽出一張鈔票，塞給小女生，說：“不用找了。”
小女生看了看手中的一張五十元鈔票，怪委屈的說：“本來就不能找嘛。”她說完就走開去，尋覓新目標。
紀雯，我們去看雪好嗎？
看雪？
嗯，看人工降雪啊。今晚平安夜，北京路有人工降雪看，你不知道嗎？
我突然想起剛才阿蓓跟我說的話──在一個正在下雪的地方，雖然這雪不太真實。如果今晚你能在雪中找到我，我就跟你回去！
雪不太真實？莫非是人工降雪？如果是真的話，阿蓓現在就在這北京路。
嫻，現在幾點了？
九點十了，怎麼啦？
嫻，我突然有些事，不能陪你了。我頭也沒回的離開，我怕一旦回頭看，看見她悲傷的眼神。怕自己最後還是心軟的留下！
人工降雪、人工降雪……到底在哪裏人工降雪？我焦急的四處尋覓……
……
他值得你這樣為他嗎？你以為只要你這樣做，他就會感激你了嗎？不會！我再也無法按耐住自己，對手機咆哮，盡管手機彼此的那個人是我爸。
紀雯……他好歹也是你表哥，我們不能見死不救這樣絕情絕義的。爸不再像以前那樣具有威嚴感了。
夠了夠了，我不要再聽了──我舉起手機，想往地上摔。
紀雯，不要！聽見從門那彼傳來阿蓓的聲音。
你怎麼進來的？質問的語氣。氣沒處可消，擱在心裏，似乎只要現在有一絲導火線便能引起爆發。偏偏這個時候，阿蓓出現了，我真的不想發她發脾氣，不想。
你前天給我配了鑰匙，你不記得了嗎？
有事嗎？我問。從茶幾上拿起煙盒，點燃一根煙。
她遲疑了幾秒，說，沒有。
那你回去吧。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想把她留在這裏當我的出氣筒。
不要，讓我留下，好嗎？
隨便你！我把半支煙撚熄在煙灰缸裏。
她坐到沙發椅上，安靜。她看著我時，總覺得她有話要跟我說。
我把她留在客廳裏，獨自走回房間，躺在床上。
七個月前，我的表哥殺了人後畏罪潛逃。他由S城一直逃到G城，找上我家，向我爸要錢逃命。我爸給了他四千塊錢，並至始至終都沒有報警。那家夥拿了錢居然跑到南海那去，而在且還不到十天就將我爸給他的那四千塊揮霍一空，隨後還打電話給我爸，再度伸手要錢。一般潛逃的人不都是會逃到偏僻的邊遠山區去的嗎？他居然跑到南海那？！真搞不懂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如果想被抓就不要逃啊！
他打電話來我家這一舉止是不明智，因為公安早就盯上了我家，電話一通，便馬上知道他身在何處了。他被捕了，那一晚，我睡得特好，特安心。原以為就此放下心頭大石，可是我想錯了。我爸又花了一大把的錢給他請了律師。只要爸不請律師，他就只有死路一條，可是現在……即使他再怎麼減刑，也免不了坐幾十年的牢。其實我不想他存在這個世上，因為他是我家家族的一大恥辱！
爸剛才給我打電話，說表哥要二審，可是律師費支付不起，求我寄點錢回去。求？爸居然用“求”這個字眼跟我說話？哈哈，我悲哀得想哭。
我放笑大笑，笑著笑著卻哭了。
紀雯，阿蓓站在房門邊，輕輕的喚著我，然後坐到床邊來。
我沒事，你走吧！我側過身，背對著她，不想讓她看見這樣子的我。之後良久都沒聽到任何動靜，好奇的轉身，看她。
只見她十指合攏，閉著眼，不語。
你在做什麼？我問。
我在許願。當我向神許願時，神問我許什麼願？我說，希望現在正躺在我身旁的人，她永遠快樂幸福，好運不斷！即使不小心掉進河裏，爬上來也會發現口袋裏滿是魚和蝦！紀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心情不好，也許人總有遇到令人無法承受或接受的事情吧。我也曾遇到這樣的事……
我聽到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紅豆般大小的淚液滴在我的臉頰上。我把她拉到懷裏，就這樣抱著她入睡……
在睡意朦朧中，我感覺到她坐了起來，像呢喃似的，說，紀雯，我不要再玩了，讓我們的遊戲就此終止吧！
遊戲？我依稀記得，她說要跟我玩一個沒有遊戲規則，只有勝負的遊戲。可是她僅是說了一遍就再也沒提過了，我以為她只是說說罷。其實至今為止，我都不曉得她把說的遊戲是什麼一個概念！她的唇蜻蜓點水式的碰了碰我的唇，軟軟的、暖暖的。
她的唇移開了，她的人離開了……床邊只剩下我給她的鑰匙。
……
我去Smile Cafe找阿蓓，可是她一直沒再出現。
“老板”說，她去了另一個城市。
她去哪個城市？我追問。
我不太清楚，只是聽她說，要去一個少數民族多的地方短住一陣子。說什麼在民風純樸的地方也許可以找回純真的自己。
阿蓓不在的每一天，我都會抽空去Smile Cafe坐上一會兒，不沾一滴咖啡，單純的為她停留。
葉嫻知道阿蓓離開了，可是依然高興不起。她說，阿蓓離開了，你的心也離開了。你的心在某個城市的上空盤旋著，無法降落。
葉小姐，我想申請長假。我把申請書放在葉嫻桌面上。
公司業務繁重，我暫時不能同意你的申請。她把申請書推到我前面。
那我只好辭職了。
你這算是在威脅我嗎？她特意把聲音壓低。
如果你要這樣說，我也沒辦法。別忘了一開始是誰先威脅誰。
你想放長假，就是為去找她？葉嫻把百葉窗拉下。
沒錯。
你用不著去找她！她一定會回來的，因為Smile Cafe是她的僅擁有的東西。葉嫻說得沒錯，阿蓓會回來的。
你錯了，她擁有的東西不只是Smile Cafe，還有我！
那你是否知道，除了你，我一無所有！
你有。你有你的公司，你在商場上的名氣。
我不要這些！我要的是你……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寧願當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柔弱女人。只要有你在黑夜裏擁我入睡，這樣就足夠了。紀雯，讓記憶倒帶，讓愛情重來，好嗎？
我把申請書撕碎，讓紙屑散落一地，最後走出葉嫻的辦公室。
我沒有去找阿蓓，也沒有去上班。只是窩在家裏，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這樣一發呆就幾個小時。
一個星期的日子在床上流走……
現金用得差不多了，去提款時，發現卡裏的錢竟出多幾萬塊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十天前，我寄了兩萬塊錢回家，給爸。靜下來想想，能這樣做或者說會這樣做的人只有她一個，葉嫻！
我立即打電話給葉嫻。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啊？你想說什麼？她淡淡然的問道。
有必要再裝嗎？你該不會告訴我，那幾萬塊是你彙錯到我卡裏去吧？
呵呵，正是。
為什麼不幹脆說你想包下我？
如果我想，你肯嗎？
我沒有回答，直接關掉手機。
……
一個星期又從指縫間流走，聖誕節悄然滲入這個冷颼颼的G城。沒有情人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平安夜是孤寂的。
紀雯，今晚是平安夜，我能約你嗎？葉嫻每天給我一個電話，只是很多時候我都沒接。
嫻，其實只要你開口，必定有很多人爭相來陪你過這個平安夜。
如果那個人不是你，這個平安夜毫無意義。
為什麼一定要是我？
因為你是韓紀雯，是我葉嫻惟一愛著的人，我愛過去的你，現在的你，以及將來的你。我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我對你的執著是超越一切的！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嫻，你應該很清楚，我喜歡的是蔡小蓓。
對，我知道。但是你喜歡她，而我是愛你，愛比喜歡的程度要深得多。我了解你，你是個不容易對人說“愛”的人，你只會說“喜歡”。紀雯，我可以感覺到你至今還喜歡著我，只是對我的喜歡比蔡小蓓少了一丁點。告訴我，我的感覺錯了嗎？
我握著手機，久久沒接上話。
請告訴我吧，你會欺騙自己，但是我相信你不會欺騙我，就像我從不騙你一樣！
你說沒錯，你的感覺是對的。
那你能否告訴我，我和她相差的那一丁喜歡，我比她到底少了些什麼？
不，是你比她多了些東西。
多了什麼？
我們可以不要再談這些嗎？我一時想不起，究竟葉嫻比阿蓓多了些什麼，會讓我喜歡阿蓓比葉嫻多一些。
可以，但是你要應約，陪我過這晚的平安夜。可以嗎？
兜了個圈子，最後還是應約了。早知如此，就不必說那麼多廢話了。
九點，北京路老地方，不見不散。
好。
我駛車往目的地開去……
“聖誕快樂。”突然收到一條只有簡短的短信，發信人的手機號碼是如此的陌生。
“你是誰？”
“呵呵，我就是我啊。”這樣說話口吻，依我猜，八九不離十是阿蓓。
我立即撥打她的手機號碼，喂？是你嗎？阿蓓。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發出得意的笑聲，那曾是我熟悉的笑聲。不會有錯的，她一定是阿蓓。
蓓，你現在在哪裏？
在一個正在下雪的地方，雖然這雪不太真實。
她說得倒奇怪，雪還有不真實的嗎？我用溫柔的語氣詢問，那你什麼時候才回來？
回去？回去哪裏？
回到Smile Cafe，回到我身邊來。
呵呵，如果今晚你能在雪中找到我，我就跟你回去！
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我現在在G城，一個終年不落雪的城市裏。而她在一個有雪的地方，想必是在北方某一個角落。要在今晚找到她，談何容易？
從這一秒鍾開始，午夜十二點鍾結束哦。呵呵，拜拜。她挂了線。
她說的話讓人真假難辨。再打過去時，她已經關機了。她來真的嗎？
停泊好車子，就前往“老地方”。
看見葉嫻站在石柱旁發呆，像在想著什麼。
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關系，我願意等，只要你會來。葉嫻挽起我的手。
在北京路到處閑逛……
呵呵。她突然笑了。
你在笑什麼？
我覺得LES比GAY要幸福一點，盡管這一丁點幸福是微不足道的。
怎麼說？
就像平安夜這晚，兩個女人手挽手或手牽手逛街，路人不會覺得有什麼，但是兩個男人手挽手或手牽手逛街的話，路人一定會投以異樣的眼光。人人都不想偷偷摸摸的談情說愛，那你說，LES是不是比GAY要幸福一點呢？
“姐姐好漂亮哦，先生買朵花給漂亮姐姐吧。”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生捧著一大堆玫瑰，全部都是一朵獨立包裝的。她伸手，把一支玫瑰遞到葉嫻眼前，然後才轉頭看我。她愣住了，因為我不是她口中的“先生”。
葉嫻掩著嘴偷笑。
我俯下身子，“小妹妹，我也是姐姐哦，而且還是漂亮的姐姐。你去找一個，不，是兩個。你去找兩個先生買花，然後再送給我們吧！”
“好了，別逗她了。”葉嫻接過玫瑰，“小妹妹，這朵玫瑰我要了，多少錢？”
小女生攤開手掌。
“哦，五元啊，嗯，價格還算合理。”
“姐姐，不是五元，是五十元。”
“什麼？五十元？就這麼一朵破玫瑰就要五十元？不就是敲竹杠麼？”
葉嫻拉了拉我手肘，把頭靠在我肩上，“好嘛，買嘛，好不好？”
我抽出一張鈔票，塞給小女生，說：“不用找了。”
小女生看了看手中的一張五十元鈔票，怪委屈的說：“本來就不能找嘛。”她說完就走開去，尋覓新目標。
紀雯，我們去看雪好嗎？
看雪？
嗯，看人工降雪啊。今晚平安夜，北京路有人工降雪看，你不知道嗎？
我突然想起剛才阿蓓跟我說的話──在一個正在下雪的地方，雖然這雪不太真實。如果今晚你能在雪中找到我，我就跟你回去！
雪不太真實？莫非是人工降雪？如果是真的話，阿蓓現在就在這北京路。
嫻，現在幾點了？
九點十了，怎麼啦？
嫻，我突然有些事，不能陪你了。我頭也沒回的離開，我怕一旦回頭看，看見她悲傷的眼神。怕自己最後還是心軟的留下！
人工降雪、人工降雪……到底在哪裏人工降雪？我焦急的四處尋覓……
第八章
人群往同一個方向流動，我相信只要隨著這個方向走，就可以找到人工降雪的地方，就可以找到阿蓓。越靠近“盡頭”，人流越擠擁，步伐漸漸變小，挪動的速度也隨之減慢。視線所及的範圍，幾乎都是情侶搭配，要不就是朋友成群或一家幾口，只我是一個人！
人群拚命的往前擠，偏偏卻有一個戴白雪帽子的家夥以逆方向走。她撞了我一下，卻連道歉一聲都沒有，從我身旁走過。
“呵呵。”我聽到身後有一個熟悉的笑聲，是阿蓓調皮的笑聲。可是回頭張望，卻沒看見她。繼續前進，發現在我肩上，墨藍色的衣服上沾著白色的類似雪的東西。也許是被剛才撞了我一下的家夥弄到的吧！雪？我再度回頭張望，只遠遠的看見一頂白色的帽子在人群中移動。
迷惑……是她嗎？我要追過去嗎？她說，我必須要在午夜十二點前找到她，她才跟我回去！如果那個人不是她，豈不浪費我時間？就在我猶豫不決時，那頂白色帽子停住了移動。
人群在她身旁左右穿插，我只能依稀的看見她的臉。她刻意把帽子拉低，擋住她的眼睛。我只能看見她那有弧度的唇，略顯得調皮的笑意。這樣更讓我相信，她是阿蓓！
她轉身離開。
我想飛奔過去，但是不能。我是以逆方向行走，受到人流的阻力很大，因此只能在人群中左穿右插，左閃右躲……
走著走著，發現那頂白色帽子一下子消失在人海中。我相信她還在這裏，只是脫掉了帽子罷。越往後走，人越少，如果她還在這裏，那麼找她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啊。”我小聲叫道，這次是我撞到了人。“對不起。”
那女人低著頭，手裏揪著一袋東西，連“沒關系”都沒說一聲就從我身邊走過。回頭看，自己現在就站在Gloria專賣店門口。走到玻璃廚窗看，上次阿蓓看中的那件239元的外套還在。竟然現在找不到她，那先買份禮物給她。聯想她收到它時那個快樂表情，我就有種滿足感。
給我包起廚窗那件外套。我走進店裏。
小姐您的眼光真好，這件外套很熱賣，剛才就買出一件了。
剛才？莫非就是剛才被我撞了下的女人麼？我心想。
女店員突然尖叫一聲，嚇了我一跳，她走到店門那，瞄了瞄。糟了，她忘了拿帽子。
她？誰啊？
就是剛才買了這一件外套的女子啊。女店員走了回來，拿起一頂白色的帽子。這帽子不就是她的嗎？
我奪過帽子，說，這事就交給我！我拿著帽子沖出店門，尋找她的身影。呼，幸好剛才沒有先付錢。
走過花店，一個女人背對著我，半俯著身子在挑選花。
我站在她身後好幾秒，才搭上她的肩膀。說，一個月沒見，你還好嗎？蔡小蓓，蔡小姐！你今晚裝扮粉成熟的，差點騙過我的眼睛。
呵呵，可是就差那麼一點，還是騙不過你的眼睛。
你想知道差了什麼嗎？
差了什麼？
你沒有弄掉沾在鞋邊上的“雪”。
呵呵。她側頭，看了看鞋邊上的“雪”，接著又說，對了，我們不見還沒到一個月，還差五天哦。
你不知道有四舍五入的嗎？
呵呵，好勉強的說法。
蓓，我在午夜十二點前找到你了，你一定要跟我回去。
呵呵，好。不過在這之前……阿蓓的笑聲、笑容都很純真，不帶半點邪氣。這樣的她才是我第一次見到的她！
你想出爾反爾？
我有這樣說嗎？
那你想說什麼？
她接過花店老板包好的花束，對我淺淺一笑，說，在這之前請送我一束花吧！
老板，這花多少錢？
一百八十元。
我瞄了瞄阿蓓手中的花串，卻沒發現一支玫瑰。我抽出二百元，遞給老板，說，不用找了，剩余的錢就再給我一支玫瑰吧！
老板迅速抽出一玫瑰，給我。顯然，這朵玫瑰不值二十元。
我把玫瑰插入阿蓓手中的花束裏。
不要這樣，這樣會擠死其它花的。
有玫瑰，其它花要不要也罷。
可是我不需要玫瑰，我只要這些花。
不要就算！我很不高興，把玫瑰抽出，扔到路上去。我摸出煙盒，點燃一根煙，一個人往停泊車的地方走去。
紀雯、紀雯……阿蓓在我身後叫喊，聲音越來越近，她右手抱花束，左手挽住我手。你在生氣？
明擺著，還用問嗎？我不吭聲，吐了一口煙。
不要嘛，不要生氣嘛。她揪著我的衣角。
沒有，我沒有生氣啦。
你有，你有！除非你對我笑一個。
我笑了，但是是那種啼笑皆非的笑。
呵呵，紀雯，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去我家吧！
……
車停在我家樓下。
紀雯，我、我看我還是先回Smile Cafe。阿蓓抱起花束，一手打開車門。
現在很晚了，今晚就在我這住吧。我把車門關上。
我不要。
但是我要。我捧著她的臉，吻了起來。我感覺到她全身都在發抖。你在害怕？
是的。
那好，今晚我絕不碰你，請你留下，好嗎？
她點了點頭。
我們坐在陽台上聊天，她喝酒，我喝果汁。我知道她不能喝酒，但是她堅持要喝。我也沒多加阻止，因為我想聽她酒後吐的真言。我喝果汁不是因為我不能喝酒，而是我怕一旦我醉了，最後會演變成床戲。她開始有醉意了，一時大叫大喊，一時哼歌。
蓓，你還沒告訴我，你所說的那個沒有遊戲規則，只有勝負的遊戲到底是什麼？
呵呵，就是猜心遊戲啊。你贏了，就輸了我；但是你輸了，就輸了我和葉嫻！
我還是不明白。還有，為什麼要玩這種遊戲？
韓紀雯，你很壞，你很貪心，因為葉嫻和我，你都想擁有！葉嫻身上欠缺的東西，我都有，我只是她的一個余補，對嗎？她太成熟了，相較之下你就稍顯得稚氣。我太稚氣了，和你在一起，你才會覺得自己像個真正的成熟女人，是這樣嗎？
我無語。
紀雯，你保護欲太強了。葉嫻比我堅強，所以你跟我在一起時，你很容易產生保護欲。這一點是你在葉嫻身上找不到的。一般保護欲強的人面對身邊，比自已強和比自已弱的兩種人時，他更願意選擇保護比自已弱的人。因此，在葉嫻與我之間，你選擇了我 ！
類似這樣的話，小瞳也曾跟我說過。
她一口氣咽了幾口酒，然後指著夜空說，黑夜裏的靈魂是最寂寞的！以前家裏是三個人的，後來只有兩個人，最後只剩我一個人。我對自己說，我這一輩子都不要什麼愛情！只是沒想到，居然有個女人說喜歡我！你說，好不好笑？不過，幸好我遇見了她，不然，我一輩子都不知道害我孤獨一個人的是誰！
蓓，你在說些什麼？
我說過，我不會原諒那個人，那個害我孤獨一個人活著的人！我要讓她承受同樣的痛苦。不不不，不是這樣的。說著說著，她哭了，並抓狂起來。我現在的心情好矛盾，好亂，我好怕！不好啊，救命啊，有無人來救我？我好痛苦啊！
阿蓓、阿蓓？你冷靜一點，淨靜一點！看著我……
她鎮定了下來，安靜的看著我，眼淚滑過她的臉頰。紀雯，其實葉嫻生日那晚，我知道你沒碰我，因為她並沒有在酒杯裏放催情藥……那時你所看到的我，只是我裝出來的罷！
這麼說是我錯怪了葉嫻。
你一定很想知道為什麼我會裝得那麼像吧？我會喝酒，一年前我爸媽離婚的那一天起，我就開始酗酒。大一時聯誼時，系裏有一個女生用調侃的口吻跟我說話，她說我不像單親家庭的孩子，因為單親家庭的孩子心理上都會有那麼一些或這或那的毛病。我在她的酒裏下了催情藥，那些藥本來是跟我聊天的某校男生所藏有的。那女生不久當眾出糗，過程可謂驚豔十足。後來，被查到是我放了藥……我就是因此而沒再讀書了。
紀雯，你說過你喜歡我，現在還有時效性嗎？
有。那你也同樣喜歡著我嗎？
她的眼神跟嘴巴都在說，喜歡！
在這平安夜，我擁抱著阿蓓入睡，今晚她對我的感情是赤裸裸的，不帶一絲朦朧。仿佛今晚的她才是原來未經粉飾的純真的她！
翌日早上，我比阿蓓要早醒來。拉出窗簾，陽光一下子湧了進房間。
她側了側身子，慢慢睜開睡眼，看著我。
昨晚睡得好嗎？我問。
嗯，也許是我這一年來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她嗅了嗅身上的衣服，酒味仍殘留著呢！
那洗個澡吧！
好。
有人敲門。
打開門，葉嫻站在門外。
昨晚你為什麼頭也不回的離開？你知道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等你回來嗎？可是你卻沒有回來！
此時，阿蓓從浴室走出來，穿著我的睡衣。
哈哈哈，原來你說什麼突然有事不能陪我，是因為她！她比我重要，她比我重要？韓紀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嫻，我……
蔡小蓓，你想報複就沖著我來啊，沒必要把她牽扯進去，事情與她無關。
什麼報複？什麼事情？阿蓓跟葉嫻之間一定有著什麼共同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
在昨晚，我已決定了要跟紀雯在一起，我是認真的！至於那件事我們以後不要再提了，好嗎？
你認真？葉嫻走上前，給了阿蓓一巴掌，演技這麼好，不去當演員太浪費了吧！
阿蓓捂著被刮的一邊臉，不語，眼淚靜靜的流下。
我想阻隔她們，但是不能，因為此時無論袒護誰，都總有一方受傷。為什麼害怕她們受傷呢？腦子裏回蕩著阿蓓昨晚說過的話：“因為葉嫻和我，你都想擁有！”
你二十歲還可以天真，還可以幼稚，但是我三十歲了，我不能這樣！要是我還像你這樣子，我拿什麼養活我的家人？拿什麼保護我的愛人？
你可以喜歡紀雯，為什麼我就不能喜歡她呢？
你錯了，你是喜歡她，但是我是愛她！愛比喜歡的程度要深很多很多。如果你真的愛過一個人，你就會懂得我現在的心情。
愛？哈哈。阿蓓的笑帶點邪氣，我覺得現在的她已經不是昨晚的她了。
從你的笑聲，我知道了，你從沒愛過一個人。那倒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一般都不相信有愛情這種東西的！
你剛才說什麼？單親家庭的孩子？葉嫻，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再說一遍也一樣。怎麼啦？你生氣了？
一記響亮的耳光，這次被刮的人是葉嫻。
你敢打我？葉嫻一捂臉，一手揚於半空，快要扇到阿蓓臉上。
我抓住了她的手，嫻，夠了，剛才你也扇了她一巴掌。當扯平吧！
紀雯，你曾經說過要保護我，可是現在傷害我的人卻是你，是你！
嫻，你走吧，明天一早我會回公司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的。
蔡小蓓，你給我記住。這天的賬，總有一天我要一次過討回來！我要讓你連活下去的理由都沒有。哈哈哈──葉嫻的笑聲在門外擴散。
我把阿蓓抱在懷裏，不用怕，有我在，嫻不會對你怎樣的。
會，她會的，她不是那種只會說話來唬嚇人的女人！不過，我不怕，我不怕死。只要在我死之前，能做到我要做的事情！
人群往同一個方向流動，我相信只要隨著這個方向走，就可以找到人工降雪的地方，就可以找到阿蓓。越靠近“盡頭”，人流越擠擁，步伐漸漸變小，挪動的速度也隨之減慢。視線所及的範圍，幾乎都是情侶搭配，要不就是朋友成群或一家幾口，只我是一個人！
人群拚命的往前擠，偏偏卻有一個戴白雪帽子的家夥以逆方向走。她撞了我一下，卻連道歉一聲都沒有，從我身旁走過。
“呵呵。”我聽到身後有一個熟悉的笑聲，是阿蓓調皮的笑聲。可是回頭張望，卻沒看見她。繼續前進，發現在我肩上，墨藍色的衣服上沾著白色的類似雪的東西。也許是被剛才撞了我一下的家夥弄到的吧！雪？我再度回頭張望，只遠遠的看見一頂白色的帽子在人群中移動。
迷惑……是她嗎？我要追過去嗎？她說，我必須要在午夜十二點前找到她，她才跟我回去！如果那個人不是她，豈不浪費我時間？就在我猶豫不決時，那頂白色帽子停住了移動。
人群在她身旁左右穿插，我只能依稀的看見她的臉。她刻意把帽子拉低，擋住她的眼睛。我只能看見她那有弧度的唇，略顯得調皮的笑意。這樣更讓我相信，她是阿蓓！
她轉身離開。
我想飛奔過去，但是不能。我是以逆方向行走，受到人流的阻力很大，因此只能在人群中左穿右插，左閃右躲……
走著走著，發現那頂白色帽子一下子消失在人海中。我相信她還在這裏，只是脫掉了帽子罷。越往後走，人越少，如果她還在這裏，那麼找她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啊。”我小聲叫道，這次是我撞到了人。“對不起。”
那女人低著頭，手裏揪著一袋東西，連“沒關系”都沒說一聲就從我身邊走過。回頭看，自己現在就站在Gloria專賣店門口。走到玻璃廚窗看，上次阿蓓看中的那件239元的外套還在。竟然現在找不到她，那先買份禮物給她。聯想她收到它時那個快樂表情，我就有種滿足感。
給我包起廚窗那件外套。我走進店裏。
小姐您的眼光真好，這件外套很熱賣，剛才就買出一件了。
剛才？莫非就是剛才被我撞了下的女人麼？我心想。
女店員突然尖叫一聲，嚇了我一跳，她走到店門那，瞄了瞄。糟了，她忘了拿帽子。
她？誰啊？
就是剛才買了這一件外套的女子啊。女店員走了回來，拿起一頂白色的帽子。這帽子不就是她的嗎？
我奪過帽子，說，這事就交給我！我拿著帽子沖出店門，尋找她的身影。呼，幸好剛才沒有先付錢。
走過花店，一個女人背對著我，半俯著身子在挑選花。
我站在她身後好幾秒，才搭上她的肩膀。說，一個月沒見，你還好嗎？蔡小蓓，蔡小姐！你今晚裝扮粉成熟的，差點騙過我的眼睛。
呵呵，可是就差那麼一點，還是騙不過你的眼睛。
你想知道差了什麼嗎？
差了什麼？
你沒有弄掉沾在鞋邊上的“雪”。
呵呵。她側頭，看了看鞋邊上的“雪”，接著又說，對了，我們不見還沒到一個月，還差五天哦。
你不知道有四舍五入的嗎？
呵呵，好勉強的說法。
蓓，我在午夜十二點前找到你了，你一定要跟我回去。
呵呵，好。不過在這之前……阿蓓的笑聲、笑容都很純真，不帶半點邪氣。這樣的她才是我第一次見到的她！
你想出爾反爾？
我有這樣說嗎？
那你想說什麼？
她接過花店老板包好的花束，對我淺淺一笑，說，在這之前請送我一束花吧！
老板，這花多少錢？
一百八十元。
我瞄了瞄阿蓓手中的花串，卻沒發現一支玫瑰。我抽出二百元，遞給老板，說，不用找了，剩余的錢就再給我一支玫瑰吧！
老板迅速抽出一玫瑰，給我。顯然，這朵玫瑰不值二十元。
我把玫瑰插入阿蓓手中的花束裏。
不要這樣，這樣會擠死其它花的。
有玫瑰，其它花要不要也罷。
可是我不需要玫瑰，我只要這些花。
不要就算！我很不高興，把玫瑰抽出，扔到路上去。我摸出煙盒，點燃一根煙，一個人往停泊車的地方走去。
紀雯、紀雯……阿蓓在我身後叫喊，聲音越來越近，她右手抱花束，左手挽住我手。你在生氣？
明擺著，還用問嗎？我不吭聲，吐了一口煙。
不要嘛，不要生氣嘛。她揪著我的衣角。
沒有，我沒有生氣啦。
你有，你有！除非你對我笑一個。
我笑了，但是是那種啼笑皆非的笑。
呵呵，紀雯，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去我家吧！
……
車停在我家樓下。
紀雯，我、我看我還是先回Smile Cafe。阿蓓抱起花束，一手打開車門。
現在很晚了，今晚就在我這住吧。我把車門關上。
我不要。
但是我要。我捧著她的臉，吻了起來。我感覺到她全身都在發抖。你在害怕？
是的。
那好，今晚我絕不碰你，請你留下，好嗎？
她點了點頭。
我們坐在陽台上聊天，她喝酒，我喝果汁。我知道她不能喝酒，但是她堅持要喝。我也沒多加阻止，因為我想聽她酒後吐的真言。我喝果汁不是因為我不能喝酒，而是我怕一旦我醉了，最後會演變成床戲。她開始有醉意了，一時大叫大喊，一時哼歌。
蓓，你還沒告訴我，你所說的那個沒有遊戲規則，只有勝負的遊戲到底是什麼？
呵呵，就是猜心遊戲啊。你贏了，就輸了我；但是你輸了，就輸了我和葉嫻！
我還是不明白。還有，為什麼要玩這種遊戲？
韓紀雯，你很壞，你很貪心，因為葉嫻和我，你都想擁有！葉嫻身上欠缺的東西，我都有，我只是她的一個余補，對嗎？她太成熟了，相較之下你就稍顯得稚氣。我太稚氣了，和你在一起，你才會覺得自己像個真正的成熟女人，是這樣嗎？
我無語。
紀雯，你保護欲太強了。葉嫻比我堅強，所以你跟我在一起時，你很容易產生保護欲。這一點是你在葉嫻身上找不到的。一般保護欲強的人面對身邊，比自已強和比自已弱的兩種人時，他更願意選擇保護比自已弱的人。因此，在葉嫻與我之間，你選擇了我 ！
類似這樣的話，小瞳也曾跟我說過。
她一口氣咽了幾口酒，然後指著夜空說，黑夜裏的靈魂是最寂寞的！以前家裏是三個人的，後來只有兩個人，最後只剩我一個人。我對自己說，我這一輩子都不要什麼愛情！只是沒想到，居然有個女人說喜歡我！你說，好不好笑？不過，幸好我遇見了她，不然，我一輩子都不知道害我孤獨一個人的是誰！
蓓，你在說些什麼？
我說過，我不會原諒那個人，那個害我孤獨一個人活著的人！我要讓她承受同樣的痛苦。不不不，不是這樣的。說著說著，她哭了，並抓狂起來。我現在的心情好矛盾，好亂，我好怕！不好啊，救命啊，有無人來救我？我好痛苦啊！
阿蓓、阿蓓？你冷靜一點，淨靜一點！看著我……
她鎮定了下來，安靜的看著我，眼淚滑過她的臉頰。紀雯，其實葉嫻生日那晚，我知道你沒碰我，因為她並沒有在酒杯裏放催情藥……那時你所看到的我，只是我裝出來的罷！
這麼說是我錯怪了葉嫻。
你一定很想知道為什麼我會裝得那麼像吧？我會喝酒，一年前我爸媽離婚的那一天起，我就開始酗酒。大一時聯誼時，系裏有一個女生用調侃的口吻跟我說話，她說我不像單親家庭的孩子，因為單親家庭的孩子心理上都會有那麼一些或這或那的毛病。我在她的酒裏下了催情藥，那些藥本來是跟我聊天的某校男生所藏有的。那女生不久當眾出糗，過程可謂驚豔十足。後來，被查到是我放了藥……我就是因此而沒再讀書了。
紀雯，你說過你喜歡我，現在還有時效性嗎？
有。那你也同樣喜歡著我嗎？
她的眼神跟嘴巴都在說，喜歡！
在這平安夜，我擁抱著阿蓓入睡，今晚她對我的感情是赤裸裸的，不帶一絲朦朧。仿佛今晚的她才是原來未經粉飾的純真的她！
翌日早上，我比阿蓓要早醒來。拉出窗簾，陽光一下子湧了進房間。
她側了側身子，慢慢睜開睡眼，看著我。
昨晚睡得好嗎？我問。
嗯，也許是我這一年來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她嗅了嗅身上的衣服，酒味仍殘留著呢！
那洗個澡吧！
好。
有人敲門。
打開門，葉嫻站在門外。
昨晚你為什麼頭也不回的離開？你知道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等你回來嗎？可是你卻沒有回來！
此時，阿蓓從浴室走出來，穿著我的睡衣。
哈哈哈，原來你說什麼突然有事不能陪我，是因為她！她比我重要，她比我重要？韓紀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嫻，我……
蔡小蓓，你想報複就沖著我來啊，沒必要把她牽扯進去，事情與她無關。
什麼報複？什麼事情？阿蓓跟葉嫻之間一定有著什麼共同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
在昨晚，我已決定了要跟紀雯在一起，我是認真的！至於那件事我們以後不要再提了，好嗎？
你認真？葉嫻走上前，給了阿蓓一巴掌，演技這麼好，不去當演員太浪費了吧！
阿蓓捂著被刮的一邊臉，不語，眼淚靜靜的流下。
我想阻隔她們，但是不能，因為此時無論袒護誰，都總有一方受傷。為什麼害怕她們受傷呢？腦子裏回蕩著阿蓓昨晚說過的話：“因為葉嫻和我，你都想擁有！”
你二十歲還可以天真，還可以幼稚，但是我三十歲了，我不能這樣！要是我還像你這樣子，我拿什麼養活我的家人？拿什麼保護我的愛人？
你可以喜歡紀雯，為什麼我就不能喜歡她呢？
你錯了，你是喜歡她，但是我是愛她！愛比喜歡的程度要深很多很多。如果你真的愛過一個人，你就會懂得我現在的心情。
愛？哈哈。阿蓓的笑帶點邪氣，我覺得現在的她已經不是昨晚的她了。
從你的笑聲，我知道了，你從沒愛過一個人。那倒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一般都不相信有愛情這種東西的！
你剛才說什麼？單親家庭的孩子？葉嫻，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再說一遍也一樣。怎麼啦？你生氣了？
一記響亮的耳光，這次被刮的人是葉嫻。
你敢打我？葉嫻一捂臉，一手揚於半空，快要扇到阿蓓臉上。
我抓住了她的手，嫻，夠了，剛才你也扇了她一巴掌。當扯平吧！
紀雯，你曾經說過要保護我，可是現在傷害我的人卻是你，是你！
嫻，你走吧，明天一早我會回公司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的。
蔡小蓓，你給我記住。這天的賬，總有一天我要一次過討回來！我要讓你連活下去的理由都沒有。哈哈哈──葉嫻的笑聲在門外擴散。
我把阿蓓抱在懷裏，不用怕，有我在，嫻不會對你怎樣的。
會，她會的，她不是那種只會說話來唬嚇人的女人！不過，我不怕，我不怕死。只要在我死之前，能做到我要做的事情！
第九章
今天一早本來是要去公司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可是一出門就碰上了阿蓓。
你要去哪？她問。
回公司一趟啊，你會不知道嗎？我昨天跟葉嫻說的時候，她也在現場啊。
呵呵，你不知道有“明知故問”這一成語嗎？
我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根煙，側著腦袋，看著她，你該不會叫我不要去吧？
我有這樣跟你說嗎？她關上門，橫坐在我的大腿上。你去吧，我不會阻止你的。紀雯，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啊？
你也要去？
嗯。她點著頭。
為什麼？
去宣示主權，不行嗎？
我吐了一口煙，遲疑了一下，要是嫻見到你，她又會再歇斯底裏的，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你心痛她？她把我嘴裏的煙拿出，癡癡的看著我，紀雯，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喜歡我和她，哪一個多點啊？
我早已知道了，是你啊。
不不不，我差點忘了，喜歡跟愛不能等同。我應該說，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愛誰，我還是她？
我拿回煙，又吸了一口，我已經選擇了你，沒必要知道這些，不是嗎？
呵呵，不試試怎麼知道有沒有必要呢？
試試？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你又想幹嘛？你要是對她亂來，我會扁你的哦。
看吧，我都還沒說什麼，你就袒護著她了。這樣一來，不就試出來了嗎？她把我的煙撚熄在茶幾上。
因為對葉嫻而言，我是一把銳利的劍，可以保護她，但也可以傷害她。我現在不能保護她，但是至少我不能傷害她。
阿蓓跟我一起回公司。
不幸，跟黃慧婷搭上同一架電梯。
好久不見了，韓小姐。這陣子公司謠言說你辭職了，我還以為是真的呢。
不是謠言，的確是真的。
哦？黃慧婷驚訝語氣，卻沒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仿佛我辭職是她意料中的事情。那你今天回來公司是？
回來收拾我的東西罷。
哦。她瞄了瞄阿蓓，說，你把她也帶來，似乎不太好吧？
走出電梯，眼前就是公司門口。
真的不太好嗎？那……紀雯，你進去收拾東西，我站在這裏等你吧！
那最好不過了。我站在原地好幾秒，看著阿蓓，說，不要亂跑，我很快就出來的。
阿蓓抿著唇，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眼角余光依稀看見黃慧婷邪邪一笑，然後搖了幾下頭。她給我的感覺很像某一個人，到底像誰呢？
我轉身離開，發現黃慧婷落在身後，我回頭看，見阿蓓跟她在說著什麼。她們以前是認識的嗎？可是在我記憶中，她們以前只見過一面罷！我也沒聽她們提起過彼此。我不悅的看著她們，說，你們……
呵呵，紀雯，你是在吃醋嗎？沒有啦，我只是想從她嘴裏了解葉嫻這個商業場上很有名氣的女強人罷。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你放心吧，韓小姐，我跟你們不是同類，我不會打她主意的。
我聳了聳肩，走入公司門……
紀雯、紀雯……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嗎？你不在的這個月裏，公司謠言說你辭職了。你的東西都還沒收拾怎麼可能是辭職了呢？我說你只是請了長假，可是他們偏不相信我！哼，這下你回來就好！小瞳捧著文件走過，看見我，小呼大叫的。我懷疑她根本沒有二十六歲。
我是辭職了，現在是回來收拾我的東西。我不在這時，你要照顧自己哦。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小瞳嘟著小嘴，紀雯，你留下吧。我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在沒有你的那個月裏，公司活像個牢獄。
哈哈，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你、你在說什麼？！臭紀雯，我說得這麼認真，你居然開我玩笑！
好啦好啦，是我不好，對不起啦！我摸了摸她的頭。
不要這樣子摸我的頭啦，我會覺得自己是個小孩子似的。要摸，也是我摸你的頭啊。
為什麼？
因為我比你大一歲啊！小瞳得意的笑容一下子收了回去，她看著我身後。葉、葉小姐。
你真清閑，在這裏閑聊……你不知道現在是上班時間嗎？
對不起，葉小姐，我先回去了。小瞳抱著文件，怯怯的走開。
見狀，公司同事們都裝出一副忙碌的樣子，耳朵卻本能豎起，傾聽接下來我跟葉嫻之間的對白。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說，葉小姐，我今天是要回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話落，急促的腳步從我身後傳來，高跟鞋踩到地板時，發出剌耳的響聲。葉嫻還在這，誰敢走得這麼急，還弄出這麼大的聲響來啊？我轉身──
韓紀雯！一個巴掌落在我的臉上。
我錯愕的看著黃慧婷，沒理臉上痛得快要麻的地方。同事們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盯著站在走廊上的我們三個人看。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叫拿回屬於你的東西？這裏沒有屬於你的東西！黃慧婷的態度跟剛才截然不同，怎麼會轉變得如此快呢？別忘了，你的工作，你的跑車，以及坐上韓總這一職，你能有今日，你擁有的東西都是葉小姐給予你的。沒有葉小姐，你現在還是個可憐的失業大學畢業生！
夠了，黃慧婷，不准你在這裏胡言亂語！
我沒有胡言亂語，我說的都是實話！韓紀雯，你知道兩個星期前你的卡突然多了幾萬塊錢的事情嗎？你想知道為什麼嗎？讓我告訴吧，那是葉小姐叫我放進去的。你吃她的，用她的，你還有什麼權利說，你要回來拿回屬於你的東西啊？
黃慧婷是葉嫻最信任的下屬，能指使她這樣做的人只有葉嫻。為什麼、為什麼要在我臨走前給我如此大的羞辱，為什麼要這樣做，葉嫻？
我拿出跑車的鑰匙，塞回給葉嫻，說，還給你，我今天正式對你說，我辭職不幹了。至於那幾萬塊錢，我沒花，等會去銀行把錢轉還給你！我不再欠你什麼了。
葉嫻托著跑車鑰匙的手在發抖。
我轉身要離開。
不要──葉嫻拉住我的手，紀雯，你不要走，我求你！
要羞辱我的人不就是你嗎？我不走，還要呆在這裏當別人的笑柄嗎？夠了，葉嫻，你這樣做我不會怪你的，畢竟傷害你最深的人是我！我們扯平吧，以後誰也不欠誰的了，好嗎？
葉嫻哭了，眼淚滴在我的手袖上，不好！紀雯，請你相信我，請相信我，我從不騙你！
我相信，我和葉嫻之間禁忌的關系的曝光將會成為這公司日後茶余飯後的話題。這樣一來，我和她就能難在公司、甚至商業場上立足。她想“同歸於盡”？這樣做也未免太傻了。不過她就是這樣一個人──當我說要離開她，而且毫無轉變的余地時，她就會啟動自我毀滅程序！
嫻，沒有我，你會活得更快樂！我甩開她的手，往公司門口那逃竄。
回頭看了一眼，看見葉嫻無力的跪在地上，空洞的眼眸望著某一處，窗外。看見黃慧婷勝利似的邪笑。看著她得意的模樣，我恍惚覺得自己上了她的當。
我走出公司門口，見阿蓓傻愣愣的站著，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
蓓，我們走吧！我拉著她，走入無人的電梯裏。
紀雯，你的東西呢？
沒有，這裏沒有屬於我的東西。
哦。蓓見我神色不對，就沒有追問下去了。
我沈默，所以記憶開始倒帶，想著葉嫻，想著阿蓓，想著黃慧婷──
“紀雯，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好嗎？”
“紀雯，請你相信我，我從不騙你！”
“你放心吧，韓小姐，我跟你們不是同類……”
她們三個人看似不相關，卻有著莫明的關系。這是我的直覺。
紀雯，車子不是在那邊嗎？你為什麼往這邊走？蓓揪著我的衣角問。
那車子不再是我的，今天我們擠公車吧！
哦。她應了一聲。
我們站馬路一旁，准備橫過馬路，到對面搭公車。
剛想跨出第一步，她拉住了我，說，小心，有車！她與我十指緊扣，紀雯，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好嗎？
又玩遊戲？玩什麼？
從此刻開始，不准往你的左手邊看，就這樣猜，下一輛開過來的私家汽車是什麼顏色？
黑色吧。大多私家汽車都是黑色的，這樣說中的機率會大一些。
呵呵，你輸了，是火紅色的。她拉著我，穿過馬路。
我往左手邊看，見開過來的私家汽車是白色的，蓓，是白色的，說是火紅色的，你居然騙我？
小心──！！我聽見阿蓓驚恐的尖叫聲。
她把我推開。我不穩，倒地在上，我聽到四周急速剎車的聲音。
當我回頭時，她已經躺在白色汽車車頭上，白色車上沾著她鮮紅的血。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而撞倒她的是右手邊開過來的黑色私家汽車，開車的人是葉嫻！是葉嫻？！
我的世界恍惚就在這一秒停止！
蓓、蓓、蓓？我把她抱在懷裏。聽到她痛得呻吟聲，她的血流過我的手指，還有溫度的血液……
她看著我，嘴巴一張一翕，卻沒說出半個字，好像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眼睛緩緩的閉上了，只是微笑還挂在嘴邊。蓓，你這個傻瓜，為什麼此時還要對我微笑？
紀雯？我、我……葉嫻下了車，抓住我的手肘，紀雯，請你相信我，我沒有撞她的意圖！
我默不作聲，甩開她的手，緊抱著阿蓓，對圍觀的路人叫喊，請幫我叫救護車！
沒錯，葉嫻是沒有撞阿蓓的意圖，但是她有撞我的意圖！如果不是蓓推開我，現在躺在車頭上流著血的人就是我！為什麼她做錯了事，還要一昧的叫我去相信她？
……
我捧著一束鮮花，沒有一支玫瑰的鮮花走住院部的729病房。
阿蓓半躺在病床上，側著頭，看著窗外……
照料她的人，Smile Cafe的“老板”此時不在。
你來啦？她轉過頭來，淡然的問，為什麼今天會買花來？
我坐在床邊，說，因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啊。
元旦算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嗎？
我說算就算，拿著吧！我只是在剛才來的路上，經過新開張的花店，心血來潮便買下花束罷。知道她不喜歡玫瑰，所以花束裏沒有一支玫瑰。我把花束遞到她眼前。
呵呵，你越來越霸道了。她捧過花束，手在花朵上摸索，為什麼沒有玫瑰？
你不是不喜歡玫瑰的嗎？
哦。
給我吧，我幫你把花插到花樽裏。我拿過花束，插到櫃台上的花樽裏。
“老板”她人呢？我問阿蓓。
她出去了。還有，你以後不要再叫我的小姨做“老板”，知道嗎？
遵命！
呵呵，紀雯，我想喝熱奶茶。
好，我這就沖。我拿起保溫瓶，沖了一杯熱奶茶給她，倒了一杯開水給自己。沖好了！
兩杯都放在櫃台上，打算放好保溫瓶才把熱奶茶捧給她。她卻伸手，自己拿。她小心翼翼的捧起，捧起那杯開水！杯口快要觸碰到唇邊……
蓓！我叫住了她。
怎麼啦？她頓了頓，我不敢告訴她，她手上拿著的那杯是開水。她嗅了嗅開水，又問，為什麼這杯奶茶沒有奶茶的味道的呢？
那就不要喝了。
不要，我現在真的很想喝奶茶啊。她端起杯子，吹了幾下，然後喝了一口。她愣住了，這杯根本不是什麼奶茶，是開水！你為什麼要騙我？
她用失焦的眼晴看著我，淚液靜靜的滑下……
我根本沒有騙她，只是她拿錯了杯子。但是我寧願她怪我騙她，也不願意去多解釋什麼。因為害她在二十六號那天那場車禍中失明的人，是我！
今天一早本來是要去公司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可是一出門就碰上了阿蓓。
你要去哪？她問。
回公司一趟啊，你會不知道嗎？我昨天跟葉嫻說的時候，她也在現場啊。
呵呵，你不知道有“明知故問”這一成語嗎？
我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根煙，側著腦袋，看著她，你該不會叫我不要去吧？
我有這樣跟你說嗎？她關上門，橫坐在我的大腿上。你去吧，我不會阻止你的。紀雯，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啊？
你也要去？
嗯。她點著頭。
為什麼？
去宣示主權，不行嗎？
我吐了一口煙，遲疑了一下，要是嫻見到你，她又會再歇斯底裏的，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你心痛她？她把我嘴裏的煙拿出，癡癡的看著我，紀雯，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喜歡我和她，哪一個多點啊？
我早已知道了，是你啊。
不不不，我差點忘了，喜歡跟愛不能等同。我應該說，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愛誰，我還是她？
我拿回煙，又吸了一口，我已經選擇了你，沒必要知道這些，不是嗎？
呵呵，不試試怎麼知道有沒有必要呢？
試試？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你又想幹嘛？你要是對她亂來，我會扁你的哦。
看吧，我都還沒說什麼，你就袒護著她了。這樣一來，不就試出來了嗎？她把我的煙撚熄在茶幾上。
因為對葉嫻而言，我是一把銳利的劍，可以保護她，但也可以傷害她。我現在不能保護她，但是至少我不能傷害她。
阿蓓跟我一起回公司。
不幸，跟黃慧婷搭上同一架電梯。
好久不見了，韓小姐。這陣子公司謠言說你辭職了，我還以為是真的呢。
不是謠言，的確是真的。
哦？黃慧婷驚訝語氣，卻沒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仿佛我辭職是她意料中的事情。那你今天回來公司是？
回來收拾我的東西罷。
哦。她瞄了瞄阿蓓，說，你把她也帶來，似乎不太好吧？
走出電梯，眼前就是公司門口。
真的不太好嗎？那……紀雯，你進去收拾東西，我站在這裏等你吧！
那最好不過了。我站在原地好幾秒，看著阿蓓，說，不要亂跑，我很快就出來的。
阿蓓抿著唇，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眼角余光依稀看見黃慧婷邪邪一笑，然後搖了幾下頭。她給我的感覺很像某一個人，到底像誰呢？
我轉身離開，發現黃慧婷落在身後，我回頭看，見阿蓓跟她在說著什麼。她們以前是認識的嗎？可是在我記憶中，她們以前只見過一面罷！我也沒聽她們提起過彼此。我不悅的看著她們，說，你們……
呵呵，紀雯，你是在吃醋嗎？沒有啦，我只是想從她嘴裏了解葉嫻這個商業場上很有名氣的女強人罷。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你放心吧，韓小姐，我跟你們不是同類，我不會打她主意的。
我聳了聳肩，走入公司門……
紀雯、紀雯……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嗎？你不在的這個月裏，公司謠言說你辭職了。你的東西都還沒收拾怎麼可能是辭職了呢？我說你只是請了長假，可是他們偏不相信我！哼，這下你回來就好！小瞳捧著文件走過，看見我，小呼大叫的。我懷疑她根本沒有二十六歲。
我是辭職了，現在是回來收拾我的東西。我不在這時，你要照顧自己哦。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小瞳嘟著小嘴，紀雯，你留下吧。我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在沒有你的那個月裏，公司活像個牢獄。
哈哈，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你、你在說什麼？！臭紀雯，我說得這麼認真，你居然開我玩笑！
好啦好啦，是我不好，對不起啦！我摸了摸她的頭。
不要這樣子摸我的頭啦，我會覺得自己是個小孩子似的。要摸，也是我摸你的頭啊。
為什麼？
因為我比你大一歲啊！小瞳得意的笑容一下子收了回去，她看著我身後。葉、葉小姐。
你真清閑，在這裏閑聊……你不知道現在是上班時間嗎？
對不起，葉小姐，我先回去了。小瞳抱著文件，怯怯的走開。
見狀，公司同事們都裝出一副忙碌的樣子，耳朵卻本能豎起，傾聽接下來我跟葉嫻之間的對白。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說，葉小姐，我今天是要回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話落，急促的腳步從我身後傳來，高跟鞋踩到地板時，發出剌耳的響聲。葉嫻還在這，誰敢走得這麼急，還弄出這麼大的聲響來啊？我轉身──
韓紀雯！一個巴掌落在我的臉上。
我錯愕的看著黃慧婷，沒理臉上痛得快要麻的地方。同事們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盯著站在走廊上的我們三個人看。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叫拿回屬於你的東西？這裏沒有屬於你的東西！黃慧婷的態度跟剛才截然不同，怎麼會轉變得如此快呢？別忘了，你的工作，你的跑車，以及坐上韓總這一職，你能有今日，你擁有的東西都是葉小姐給予你的。沒有葉小姐，你現在還是個可憐的失業大學畢業生！
夠了，黃慧婷，不准你在這裏胡言亂語！
我沒有胡言亂語，我說的都是實話！韓紀雯，你知道兩個星期前你的卡突然多了幾萬塊錢的事情嗎？你想知道為什麼嗎？讓我告訴吧，那是葉小姐叫我放進去的。你吃她的，用她的，你還有什麼權利說，你要回來拿回屬於你的東西啊？
黃慧婷是葉嫻最信任的下屬，能指使她這樣做的人只有葉嫻。為什麼、為什麼要在我臨走前給我如此大的羞辱，為什麼要這樣做，葉嫻？
我拿出跑車的鑰匙，塞回給葉嫻，說，還給你，我今天正式對你說，我辭職不幹了。至於那幾萬塊錢，我沒花，等會去銀行把錢轉還給你！我不再欠你什麼了。
葉嫻托著跑車鑰匙的手在發抖。
我轉身要離開。
不要──葉嫻拉住我的手，紀雯，你不要走，我求你！
要羞辱我的人不就是你嗎？我不走，還要呆在這裏當別人的笑柄嗎？夠了，葉嫻，你這樣做我不會怪你的，畢竟傷害你最深的人是我！我們扯平吧，以後誰也不欠誰的了，好嗎？
葉嫻哭了，眼淚滴在我的手袖上，不好！紀雯，請你相信我，請相信我，我從不騙你！
我相信，我和葉嫻之間禁忌的關系的曝光將會成為這公司日後茶余飯後的話題。這樣一來，我和她就能難在公司、甚至商業場上立足。她想“同歸於盡”？這樣做也未免太傻了。不過她就是這樣一個人──當我說要離開她，而且毫無轉變的余地時，她就會啟動自我毀滅程序！
嫻，沒有我，你會活得更快樂！我甩開她的手，往公司門口那逃竄。
回頭看了一眼，看見葉嫻無力的跪在地上，空洞的眼眸望著某一處，窗外。看見黃慧婷勝利似的邪笑。看著她得意的模樣，我恍惚覺得自己上了她的當。
我走出公司門口，見阿蓓傻愣愣的站著，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
蓓，我們走吧！我拉著她，走入無人的電梯裏。
紀雯，你的東西呢？
沒有，這裏沒有屬於我的東西。
哦。蓓見我神色不對，就沒有追問下去了。
我沈默，所以記憶開始倒帶，想著葉嫻，想著阿蓓，想著黃慧婷──
“紀雯，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好嗎？”
“紀雯，請你相信我，我從不騙你！”
“你放心吧，韓小姐，我跟你們不是同類……”
她們三個人看似不相關，卻有著莫明的關系。這是我的直覺。
紀雯，車子不是在那邊嗎？你為什麼往這邊走？蓓揪著我的衣角問。
那車子不再是我的，今天我們擠公車吧！
哦。她應了一聲。
我們站馬路一旁，准備橫過馬路，到對面搭公車。
剛想跨出第一步，她拉住了我，說，小心，有車！她與我十指緊扣，紀雯，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好嗎？
又玩遊戲？玩什麼？
從此刻開始，不准往你的左手邊看，就這樣猜，下一輛開過來的私家汽車是什麼顏色？
黑色吧。大多私家汽車都是黑色的，這樣說中的機率會大一些。
呵呵，你輸了，是火紅色的。她拉著我，穿過馬路。
我往左手邊看，見開過來的私家汽車是白色的，蓓，是白色的，說是火紅色的，你居然騙我？
小心──！！我聽見阿蓓驚恐的尖叫聲。
她把我推開。我不穩，倒地在上，我聽到四周急速剎車的聲音。
當我回頭時，她已經躺在白色汽車車頭上，白色車上沾著她鮮紅的血。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而撞倒她的是右手邊開過來的黑色私家汽車，開車的人是葉嫻！是葉嫻？！
我的世界恍惚就在這一秒停止！
蓓、蓓、蓓？我把她抱在懷裏。聽到她痛得呻吟聲，她的血流過我的手指，還有溫度的血液……
她看著我，嘴巴一張一翕，卻沒說出半個字，好像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眼睛緩緩的閉上了，只是微笑還挂在嘴邊。蓓，你這個傻瓜，為什麼此時還要對我微笑？
紀雯？我、我……葉嫻下了車，抓住我的手肘，紀雯，請你相信我，我沒有撞她的意圖！
我默不作聲，甩開她的手，緊抱著阿蓓，對圍觀的路人叫喊，請幫我叫救護車！
沒錯，葉嫻是沒有撞阿蓓的意圖，但是她有撞我的意圖！如果不是蓓推開我，現在躺在車頭上流著血的人就是我！為什麼她做錯了事，還要一昧的叫我去相信她？
……
我捧著一束鮮花，沒有一支玫瑰的鮮花走住院部的729病房。
阿蓓半躺在病床上，側著頭，看著窗外……
照料她的人，Smile Cafe的“老板”此時不在。
你來啦？她轉過頭來，淡然的問，為什麼今天會買花來？
我坐在床邊，說，因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啊。
元旦算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嗎？
我說算就算，拿著吧！我只是在剛才來的路上，經過新開張的花店，心血來潮便買下花束罷。知道她不喜歡玫瑰，所以花束裏沒有一支玫瑰。我把花束遞到她眼前。
呵呵，你越來越霸道了。她捧過花束，手在花朵上摸索，為什麼沒有玫瑰？
你不是不喜歡玫瑰的嗎？
哦。
給我吧，我幫你把花插到花樽裏。我拿過花束，插到櫃台上的花樽裏。
“老板”她人呢？我問阿蓓。
她出去了。還有，你以後不要再叫我的小姨做“老板”，知道嗎？
遵命！
呵呵，紀雯，我想喝熱奶茶。
好，我這就沖。我拿起保溫瓶，沖了一杯熱奶茶給她，倒了一杯開水給自己。沖好了！
兩杯都放在櫃台上，打算放好保溫瓶才把熱奶茶捧給她。她卻伸手，自己拿。她小心翼翼的捧起，捧起那杯開水！杯口快要觸碰到唇邊……
蓓！我叫住了她。
怎麼啦？她頓了頓，我不敢告訴她，她手上拿著的那杯是開水。她嗅了嗅開水，又問，為什麼這杯奶茶沒有奶茶的味道的呢？
那就不要喝了。
不要，我現在真的很想喝奶茶啊。她端起杯子，吹了幾下，然後喝了一口。她愣住了，這杯根本不是什麼奶茶，是開水！你為什麼要騙我？
她用失焦的眼晴看著我，淚液靜靜的滑下……
我根本沒有騙她，只是她拿錯了杯子。但是我寧願她怪我騙她，也不願意去多解釋什麼。因為害她在二十六號那天那場車禍中失明的人，是我！
完結篇
哭著哭著，她卻笑了。！！！！！！
蓓，你不要這樣……
她伸手到處摸索，一觸碰到我衣角，就死死的拽緊，用低沈的聲音說道，黑暗吞噬了我，吞沈了我記憶中的G城，我的世界漆黑一片……紀雯，我是不是一輩子都要活在漆黑中？倘若真的如此，那讓我死吧！
我突然有種無力感，蹲在地上。
……
待她睡過去後，我才離開729病房。一出病房門，見葉嫻坐在走廊旁的長椅子上。
她聽見我關門聲，就抬頭，看著我，站了起來。她輕聲喚了我一下，紀雯。
我假裝沒看見她，沒聽見她的話，從她身邊走過。
紀雯──她拉住我，你聽我說，她和黃慧婷串通做戲，現在她奪走了你，而黃慧婷就奪走了我的公司。那場車禍是她設下的局，她想置諸死地而後生！
哈！我冷笑了一聲，嫻，阿蓓她現在已經弄成這樣了，你不要再誣蔑她了，好嗎？阿蓓弄成這樣，而葉嫻卻以剎車器失靈脫罪，最後賠了一筆巨大的醫藥費。事情就這樣了事。
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
相信你？你一昧叫我相信你，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很難讓我去相信你什麼！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我只相信事實！
好，我就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不過你要有心理准備，因為真相是很殘酷的，也許會破壞蔡小蓓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葉嫻告訴我，黃慧婷跟在我身邊一年，做事很認真，只是為了學公司治理結構和管理模式，而她的忠誠是假的！二十六號你來公司的那天，她當眾扇了你一巴掌，還大咧咧的將我們之間的關系抖出來，只是要我當眾出糗，要我在日後商場上名譽掃地，立不穩腳！
黃慧婷的這件事，我相信葉嫻！我問，那只是黃慧婷的錯，又與阿蓓何關？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不過我不在乎，只要還有你在我身邊，所以請你相信我……你拉著她離開，我開車追出去時，見到你們，我想剎車，但是剎車器失靈了。真的！那時你們都站在路旁，殊不知，蔡小蓓見了我，就拉著你過馬路。她想要我撞向你──
夠了，葉嫻！如果阿蓓真的想要你撞向我，她那時就不會推開我，如今就不會失明！你這樣說於理不合，要我怎樣相信你啊？睜著眼睛撒謊，太遜了吧？
我沒有，我沒有撒謊，撒謊的人是蔡小蓓，是她！我說話一就是一，不像她，說話真假難辨，演戲逼真到可以掩蓋事實！
我不語，看著她的眼神流露出懷疑。
紀雯，你現在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對嗎？
沒錯。
葉嫻立即脫下外套，說，把你的外套脫下來給我。
你要做什麼？
你不是讓蔡小蓓告訴你，你才肯相信的嗎？你要知道就把外套脫下來。
我脫下外套，和她交換來穿。她撥通我手機，要我接，不要挂線，待會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她把自己正在通話中狀態的手機放進外套的口袋裏，然後走入729病房。
我從病房透明的窗看進去，見葉嫻坐在阿蓓病床邊上。
我從手機裏聽到病房裏，阿蓓的聲音。她揪著葉嫻的衣角，問，紀雯？你剛才去哪了？
葉嫻沒回應。
紀雯，你是不是又帶來什麼鮮花了，為什麼你身上會夾染著其它的香氣？
聽說，失明的人嗅覺會比正常人的靈敏。難怪在這幾天裏，只有我一來，阿蓓就能判斷出進來的人是我，她就是憑嗅我身上的香水味來判斷的。
近來好嗎？蔡小姐。葉嫻撫摸阿蓓散在床鋪上的長發。
阿蓓坐了起來，一臉驚愕狀，是你？紀雯呢？
紀雯？她剛才離開了，你不知道嗎？她也真是的，我只是說肚子有點餓罷，她就立即出去給我買東西吃。她臨走時還不放心，把外套脫下，給我披上，說天氣冷。
阿蓓緊鎖著眉，你騙人！我是為了她才失明的，紀雯她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的。
你真聰明，你抓住了她這一贖罪的心理，所以你用了置諸死地而後生這一招。但是你覺得你這樣做值得嗎？我現在只是還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你連我車子剎車器會失靈都盤算到？
你當真會不明白嗎？從那個叫黃慧婷奪走你手中的公司時，你就應該知道這一點。
哦？你和她早就搭上了？
在你生日那天，算早嗎？
呵呵，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在我生日那天，你裝吃催情藥，而黃慧婷就配合你演戲，在一旁煸動。讓紀雯誤以為是我下了藥，對吧？
哈哈哈，沒錯，可惜你知道得太遲了。
就因為報複，失明這個代價會不會太沈重了呢？
呵呵，不會啊，我那天已經打算要付出生命。只是你，怪你──葉嫻，那天你為什麼不把我撞死？
你想死，你是要紀雯記住你一輩子，而恨我一輩子，因此我不希望你死。你死了，就死無對證。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是這樣的？還有，葉嫻所說的報複是指什麼事情？
葉嫻，我們的遊戲還沒結束呢。
遊戲？你所說的遊戲是指報複嗎？夠了，蔡小蓓，你媽媽的死純屬意外，只是你不肯接受罷！
你逆方向行駛，發生了車禍，為什麼只有他一個沒死成，為什麼死去的只有我媽？事後，為什麼你們賠上一筆巨額善後費，就可以這樣了事呢？有錢有勢的難道就可以專橫，可以草菅人命了嗎？我不會原諒你的！
所以你就要葉嫻承受同樣的痛苦對嗎？我關掉手機，走進病房，站在阿蓓的病床旁。那就是說，你跟我在一起的所有記憶只是假象，是這樣嗎？
阿蓓冰冷得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對著我，你很失望，是嗎，韓紀雯？
平安夜那晚，你說的話都是假的嗎？你說過你喜歡我，那也是假的嗎？
她空洞的眼睛看著我，她的眼神告訴我是真的，可是她的嘴巴卻說，沒錯，一切都是假的！我這樣說你滿意了嗎？韓紀雯，我恨你，恨你！
我顫抖的手伸手口袋裏，摸出一盒煙，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葉嫻咳嗽了幾下，然後往後退了幾小步。
阿蓓不溫不熱的說，韓小姐，你忘了這裏是醫院，不能吸煙。
我吐了一口煙，兩指夾著煙，走出病房──
紀雯。葉嫻跟在我身後。
嫻，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一個人走在充斥著剌鼻的藥味的走廊上，有說不出的悲哀。原來這只是一場遊戲，阿蓓要跟我玩的遊戲。
喔，對不起，小姐。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男人迎面走過來，與我擦肩而過，稍微和我碰撞了一下，他向我道歉。
我又吸了一口煙，從煙霧中打量他，大約五十歲，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大衣，黑色的西褲，黑色的皮鞋，一身黑色的穿著像極了死神。
他喘著氣，手執一封泥黃色信封，漲鼓鼓的，好像裏面裝著不是什麼信。他問，小姐，請問729病房在哪？
729病房？不就是阿蓓的病房嗎？他是阿蓓的什麼人呢？算了算了，阿蓓的事我現在沒有心情理。我指著走廊盡頭，說，直走，走廊盡頭轉左，左手第一間就是了。
好，謝謝。
他匆匆的走開。
我靠在牆壁上，吸煙，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像在等待什麼上演。
他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
隨後在729病房傳出阿蓓的笑聲──哈哈哈，葉嫻她給了你什麼好處了？你要這樣為她說好話？
一個低沈的男人的聲音從729病房傳出，是剛才那個男人的聲音，我卻聽不清楚他在咕嚕著什麼。
不──我不相信，我絕對不會相信你的話！我、不、相、信──阿蓓抓狂似的叫喊。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回響在走廊間。到底是誰扇了誰耳光呢？
你就不能聽爸把話說完嗎？原來那個男人是阿蓓的爸。
爸？你已經不再是我爸了！所以你沒有資格命令我！
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媽媽真的是自殺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放這個帶子給你聽吧，這是你媽死前那一小時給我留的言。只是到我聽到這帶子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不准你說我媽是自殺的，我不准！不要放，我叫你不要放，你聽到沒有？
729病房開始出現很多雜音，阿蓓爸的聲音，以及葉嫻的說話聲。
我想走回去瞧瞧。
小姐，這裏是醫院，請不要吸煙。一位女護士不曉得何時站在我面前，也許是我剛才聽得太專心了吧！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制服，像極了天使。她朝我微微一笑，說，請小姐到外面吸完煙再進來吧。
哦，好的。我還是不要再回去那個病房了。走吧，這裏沒有屬於我的東西。
我坐電梯離開，6、5、4、3、2、1──
剛走出住院部門口，就聽見樓上傳出的尖叫聲，是葉嫻的尖叫聲？！我抬頭──
有人從高空墜落……
那女人手執一封泥黃色信封，最後在我眼前落地。路人紛紛尖叫起來，只有我化石般佇立在原地！我就從那一刻腦子一片空白，想到的人和看到的人都只是阿蓓。她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鮮紅血液從她身上流出，最後覆沒了她身體四周的一大塊領域。
她始終微笑，眼睛恍惚在看著我。可是她的微笑就在落地的那一剎那成為了過去，成為了永遠。她右手執著的已被拆開的空信封在風中搖曳……
煙蒂從我嘴巴掉落，我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在這一刻，我忘了自己還可以哭！
元旦節的這天，死神來了，天使來了，阿蓓走了！
──完──
哭著哭著，她卻笑了。！！！！！！
蓓，你不要這樣……
她伸手到處摸索，一觸碰到我衣角，就死死的拽緊，用低沈的聲音說道，黑暗吞噬了我，吞沈了我記憶中的G城，我的世界漆黑一片……紀雯，我是不是一輩子都要活在漆黑中？倘若真的如此，那讓我死吧！
我突然有種無力感，蹲在地上。
……
待她睡過去後，我才離開729病房。一出病房門，見葉嫻坐在走廊旁的長椅子上。
她聽見我關門聲，就抬頭，看著我，站了起來。她輕聲喚了我一下，紀雯。
我假裝沒看見她，沒聽見她的話，從她身邊走過。
紀雯──她拉住我，你聽我說，她和黃慧婷串通做戲，現在她奪走了你，而黃慧婷就奪走了我的公司。那場車禍是她設下的局，她想置諸死地而後生！
哈！我冷笑了一聲，嫻，阿蓓她現在已經弄成這樣了，你不要再誣蔑她了，好嗎？阿蓓弄成這樣，而葉嫻卻以剎車器失靈脫罪，最後賠了一筆巨大的醫藥費。事情就這樣了事。
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
相信你？你一昧叫我相信你，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很難讓我去相信你什麼！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我只相信事實！
好，我就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不過你要有心理准備，因為真相是很殘酷的，也許會破壞蔡小蓓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葉嫻告訴我，黃慧婷跟在我身邊一年，做事很認真，只是為了學公司治理結構和管理模式，而她的忠誠是假的！二十六號你來公司的那天，她當眾扇了你一巴掌，還大咧咧的將我們之間的關系抖出來，只是要我當眾出糗，要我在日後商場上名譽掃地，立不穩腳！
黃慧婷的這件事，我相信葉嫻！我問，那只是黃慧婷的錯，又與阿蓓何關？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不過我不在乎，只要還有你在我身邊，所以請你相信我……你拉著她離開，我開車追出去時，見到你們，我想剎車，但是剎車器失靈了。真的！那時你們都站在路旁，殊不知，蔡小蓓見了我，就拉著你過馬路。她想要我撞向你──
夠了，葉嫻！如果阿蓓真的想要你撞向我，她那時就不會推開我，如今就不會失明！你這樣說於理不合，要我怎樣相信你啊？睜著眼睛撒謊，太遜了吧？
我沒有，我沒有撒謊，撒謊的人是蔡小蓓，是她！我說話一就是一，不像她，說話真假難辨，演戲逼真到可以掩蓋事實！
我不語，看著她的眼神流露出懷疑。
紀雯，你現在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對嗎？
沒錯。
葉嫻立即脫下外套，說，把你的外套脫下來給我。
你要做什麼？
你不是讓蔡小蓓告訴你，你才肯相信的嗎？你要知道就把外套脫下來。
我脫下外套，和她交換來穿。她撥通我手機，要我接，不要挂線，待會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她把自己正在通話中狀態的手機放進外套的口袋裏，然後走入729病房。
我從病房透明的窗看進去，見葉嫻坐在阿蓓病床邊上。
我從手機裏聽到病房裏，阿蓓的聲音。她揪著葉嫻的衣角，問，紀雯？你剛才去哪了？
葉嫻沒回應。
紀雯，你是不是又帶來什麼鮮花了，為什麼你身上會夾染著其它的香氣？
聽說，失明的人嗅覺會比正常人的靈敏。難怪在這幾天裏，只有我一來，阿蓓就能判斷出進來的人是我，她就是憑嗅我身上的香水味來判斷的。
近來好嗎？蔡小姐。葉嫻撫摸阿蓓散在床鋪上的長發。
阿蓓坐了起來，一臉驚愕狀，是你？紀雯呢？
紀雯？她剛才離開了，你不知道嗎？她也真是的，我只是說肚子有點餓罷，她就立即出去給我買東西吃。她臨走時還不放心，把外套脫下，給我披上，說天氣冷。
阿蓓緊鎖著眉，你騙人！我是為了她才失明的，紀雯她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的。
你真聰明，你抓住了她這一贖罪的心理，所以你用了置諸死地而後生這一招。但是你覺得你這樣做值得嗎？我現在只是還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你連我車子剎車器會失靈都盤算到？
你當真會不明白嗎？從那個叫黃慧婷奪走你手中的公司時，你就應該知道這一點。
哦？你和她早就搭上了？
在你生日那天，算早嗎？
呵呵，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在我生日那天，你裝吃催情藥，而黃慧婷就配合你演戲，在一旁煸動。讓紀雯誤以為是我下了藥，對吧？
哈哈哈，沒錯，可惜你知道得太遲了。
就因為報複，失明這個代價會不會太沈重了呢？
呵呵，不會啊，我那天已經打算要付出生命。只是你，怪你──葉嫻，那天你為什麼不把我撞死？
你想死，你是要紀雯記住你一輩子，而恨我一輩子，因此我不希望你死。你死了，就死無對證。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是這樣的？還有，葉嫻所說的報複是指什麼事情？
葉嫻，我們的遊戲還沒結束呢。
遊戲？你所說的遊戲是指報複嗎？夠了，蔡小蓓，你媽媽的死純屬意外，只是你不肯接受罷！
你逆方向行駛，發生了車禍，為什麼只有他一個沒死成，為什麼死去的只有我媽？事後，為什麼你們賠上一筆巨額善後費，就可以這樣了事呢？有錢有勢的難道就可以專橫，可以草菅人命了嗎？我不會原諒你的！
所以你就要葉嫻承受同樣的痛苦對嗎？我關掉手機，走進病房，站在阿蓓的病床旁。那就是說，你跟我在一起的所有記憶只是假象，是這樣嗎？
阿蓓冰冷得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對著我，你很失望，是嗎，韓紀雯？
平安夜那晚，你說的話都是假的嗎？你說過你喜歡我，那也是假的嗎？
她空洞的眼睛看著我，她的眼神告訴我是真的，可是她的嘴巴卻說，沒錯，一切都是假的！我這樣說你滿意了嗎？韓紀雯，我恨你，恨你！
我顫抖的手伸手口袋裏，摸出一盒煙，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葉嫻咳嗽了幾下，然後往後退了幾小步。
阿蓓不溫不熱的說，韓小姐，你忘了這裏是醫院，不能吸煙。
我吐了一口煙，兩指夾著煙，走出病房──
紀雯。葉嫻跟在我身後。
嫻，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一個人走在充斥著剌鼻的藥味的走廊上，有說不出的悲哀。原來這只是一場遊戲，阿蓓要跟我玩的遊戲。
喔，對不起，小姐。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男人迎面走過來，與我擦肩而過，稍微和我碰撞了一下，他向我道歉。
我又吸了一口煙，從煙霧中打量他，大約五十歲，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大衣，黑色的西褲，黑色的皮鞋，一身黑色的穿著像極了死神。
他喘著氣，手執一封泥黃色信封，漲鼓鼓的，好像裏面裝著不是什麼信。他問，小姐，請問729病房在哪？
729病房？不就是阿蓓的病房嗎？他是阿蓓的什麼人呢？算了算了，阿蓓的事我現在沒有心情理。我指著走廊盡頭，說，直走，走廊盡頭轉左，左手第一間就是了。
好，謝謝。
他匆匆的走開。
我靠在牆壁上，吸煙，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像在等待什麼上演。
他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
隨後在729病房傳出阿蓓的笑聲──哈哈哈，葉嫻她給了你什麼好處了？你要這樣為她說好話？
一個低沈的男人的聲音從729病房傳出，是剛才那個男人的聲音，我卻聽不清楚他在咕嚕著什麼。
不──我不相信，我絕對不會相信你的話！我、不、相、信──阿蓓抓狂似的叫喊。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回響在走廊間。到底是誰扇了誰耳光呢？
你就不能聽爸把話說完嗎？原來那個男人是阿蓓的爸。
爸？你已經不再是我爸了！所以你沒有資格命令我！
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媽媽真的是自殺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放這個帶子給你聽吧，這是你媽死前那一小時給我留的言。只是到我聽到這帶子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不准你說我媽是自殺的，我不准！不要放，我叫你不要放，你聽到沒有？
729病房開始出現很多雜音，阿蓓爸的聲音，以及葉嫻的說話聲。
我想走回去瞧瞧。
小姐，這裏是醫院，請不要吸煙。一位女護士不曉得何時站在我面前，也許是我剛才聽得太專心了吧！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制服，像極了天使。她朝我微微一笑，說，請小姐到外面吸完煙再進來吧。
哦，好的。我還是不要再回去那個病房了。走吧，這裏沒有屬於我的東西。
我坐電梯離開，6、5、4、3、2、1──
剛走出住院部門口，就聽見樓上傳出的尖叫聲，是葉嫻的尖叫聲？！我抬頭──
有人從高空墜落……
那女人手執一封泥黃色信封，最後在我眼前落地。路人紛紛尖叫起來，只有我化石般佇立在原地！我就從那一刻腦子一片空白，想到的人和看到的人都只是阿蓓。她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鮮紅血液從她身上流出，最後覆沒了她身體四周的一大塊領域。
她始終微笑，眼睛恍惚在看著我。可是她的微笑就在落地的那一剎那成為了過去，成為了永遠。她右手執著的已被拆開的空信封在風中搖曳……
煙蒂從我嘴巴掉落，我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在這一刻，我忘了自己還可以哭！
元旦節的這天，死神來了，天使來了，阿蓓走了！
──完──
很好看^^
我喜歡 0. 0
不過也太長了吧 .....- -?
版主回應
抱歉歐,不過說真的,我新聞台上的文章都很好看的,有時間閱讀一些吧^^
2007-12-07 05:29:42
很不錯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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