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熬了虱目魚肚粥，推她進廚房時，阿母說不吃。……。站在一旁看著阿母用餐，那瘦弱的身形，讓我不由得鼻酸；直到她吃完，推她到門口坐，情緒都還無法平復，回到房內，淚水竟滾滾而出……」因為享有「特權」，4月29日晚間七點多收到了老爹許明捷寄至的《阿母的照護雜記》一文，箇中的濃濃孝親情，直教人動容。

「只要想哭就哭，真的別太壓抑……」看到那句「淚水竟滾滾而出……」只能回信提醒，深為老爹的處境心疼外；心中雖暗萌某些想法與作法，卻因故始終未能付諸實行。

「是不捨阿母辛苦一輩子，老了還要受折磨。」許明捷回說。

「我覺得，您真的要考慮白天或晚上花錢請人來看護，你趁機可以喘息；否則，真怕你身心承受不住啦。聽我的話，好好認真考慮；別老說只有你才照顧得來這種傻話，好嗎？」

「目前這個階段，請人照顧是不可能的事；阿母是自已的，還是自己照顧才會安心。」許明捷的孝心，堅定地讓人感動。

「正因為你深愛阿母，才更要請人照顧，那並不代表你不管阿母。你可時而看顧，時而休息；感覺上，累了有人分擔，否則，長此下去，人是不能沒睡眠，也不能常ㄍㄥ住神經……」

總之，一番「旁觀者清」的雞婆勸解，一意孤行的許明捷仍是如風拂耳，選擇如如不動。

○      心有靈犀「驛點」通

5月10日早上，蔡麗瑜上了「觀月橋畔」看了文章後，聯想到兩年前我曾寫過《凝視官田母子心》的稿子，心有靈犀地來電詢問：「蘭姊，老爹他阿母……妳會不會去看……」

「原則上，咱們南下突擊，但千萬不能讓老爹事先知道！」一番交叉聯繫後，正中下懷，雖也有不定因素，然初步有了共識。

「之前我也想去探望，問過了，可是老爹說不准到官田來。」聯絡時，潘淑菁怯說。

「不行，那是他說的。老爹管不住我啦，我來當壞人！」與潘淑菁溝通後，決定來一趟由小親親、小魚兒、小蘭花兒「三小」南下當一日志工的構想，有了雛型。

「週六，已交待宜芳顧阿母，弟媳今天也回來了，所以週六不會帶阿母出門啦。」5月12日傍晚和許明捷通過電話，初步得到試探性確定。

「老爹，我要去……您可以來接我嗎？」繼續想了個理由開問。

「徐太后駕臨，說不能，不被押出去砍了才怪。當然可以啦！」許明捷的頑皮回說法，讓我笑開了。

於是，5月14日終於排除了一切不確定因素，匆匆成行……

○「三小」加一老 開心笑倒了

當天，07：36由台北出發的高鐵車廂內，為了讓許明捷有特別的意外驚喜，「三小」愉悅地研商著當抵達時要如何出現；策劃著怎麼承擔許媽媽的一日志工行。

「老爹會進來接，妳們倆躲好，千萬別被發現了。」09：00到站，走向出口處，那「兩小」決定要以傘遮面，只待我信號一打，再出面嚇遇許明捷。

「妳後面那兩個人，等一下，叫她們自己坐計程車。」走近時，微笑的許明捷調侃笑說。

「吼，老爹你真的很不好玩耶，你幹嘛不裝傻讓我們騙一下啦！」也不知哪個環節出錯了，竟然事跡敗露；讓他破了咱們事先的設局。

往官田的車上，一談起許明捷剪了一部攻上法鼓山的NG鏡頭，片名《三個來亂的女人》其中的對白、影像，「三小」加一老的笑聲震天，就這麼一路笑到了渡仔頭……

○      官田阿母的趣話兒

「阿母，您還記得我嗎？當年您還和我勾手指約定要去台北。」一下車，看見許媽媽正在門口翹著二郎腿乘涼，忙不迭地猛問猛說：「昨晚，我還特別也擦了指甲準備來跟您拚美喔！」

「阿母，剛進去的那個人，您認得他嗎？他會罵您嗎？」面對往事，許媽媽徹底服膺上人的前腳走後腳放，忘得一乾二淨；潘淑菁針對剛進屋子的許明捷，以台語對老人家逗問。

「不認得啦。不認得較單純！」許媽媽的機智回答逗得我們笑開懷，卻也覺得這句趣話兒，可也饒富著某種哲理呢。

就在「三小」和許媽媽短暫相會中，老爹的弟媳與我們照過面後，正準備推老人家到河堤散步。

「裕哲送來玉米要給妳們吃喔。」一群人一進門，就聽到楊師姊笑打招呼。

「喔耶，我最愛吃的玉米在等我耶！」心中響著OS。

一進許明捷的「私人茶室」，蔡麗瑜簡直像餓了幾天似地猛啃了兩根玉米，愛吃程度不下於我；哄說下，原本不吃的潘淑菁也吃得津津有味。

「美蘭姊姊，我們寫張字條簽名謝謝阿哲，好嗎？」正欲走進許逸文戲稱那是他老爸的「秘密基地」時，潘淑菁才剛說完不久，許裕哲、李育菁夫婦赫然地連袂出現。

「阿哲，我們在台北聽的都是打五折、打八折，你卻是『一折』。」一逗說，這次見面顯得活潑的李育菁接棒笑說：「對啊，他是一折，我是『一斤』；我們倆剛好是『一斤一折』。」

「我們今天除了來看許媽媽，順便也來探視這位孤單老男人，做做獨老關懷。」望著許明捷胡說。

「明捷爸真的很孤單，所以我每星期都來陪他泡茶聊天。」有別於第一次的乖乖牌印象，阿哲竟然也會開起玩笑。

桌上放著一個包包，許明捷說那是他隨時準備「離家出走」帶他阿母就醫時的旅行袋。「哦，借我看看！」作勢拉開拉鍊要看，他竟然阻擋說：「不給妳看！」

「哈，我偏偏要看！」趁他失去戒心，冷不防地搶看到了。樂趣，就在無所忌諱說笑嘻鬧中……

「美蘭姊姊，當妳跳舞時，阿哲驚訝地張著嘴，害羞得臉都紅了……」當許明捷轉移陣地彈起琴，為了配合，隨心恣意地聞樂亂舞一番。私下，潘淑菁卻眼尖觀察到官田熟男的驚嚇。哈哈哈……

○      祝福藏在歌聲中

「老爹，您今天要帶我們去哪兒玩？」記得一到達嘉義站時，潘淑菁竟然忘了此行目的，可愛地詢問許明捷。

「我們出發了！」這些天，因為有弟媳盡孝道接手了為許媽媽把屎把尿的工作，因而成就了許明捷可以暫時喘息當起一日地陪，「趕迪棒賽」似地呼嘯追趕我們出門。

「老爹，我們再回去跟阿母會合一下啦，否則一日志工都沒做到，心很虛耶。」一上車，到了渡拔國小，一來禁不住「三小」懇求，一來也忘了攜帶攝影器材，許明捷這才甘心就範地打道回府。

「阿母，我們唱歌給您聽，好嗎？」

「阿母，阮永遠祝福您，阿母，阮永遠祝福您；祝福您健康，祝福您快樂。阿母，阮永遠祝福您！」唱完一首台語，接著又是一首國語：「祝福您無量壽……」

「阿母，她們有沒有很吵？」當許明捷詢問時，老人家依舊自在地吃著芭樂，卻很有戲劇「笑」果地回說：「有啊！」

笑鬧聲也讓一旁的燙髮客人笑得合不攏嘴。「三小」終於做了件小小事，也如願地拍攝了合照後，心裏方覺踏實；任憑許明捷吆喝把我們帶出場吃飯、遊玩囉……

「老爹，我們要吃剉冰啦！」吃完午餐，蔡麗瑜、潘淑菁兩人竟像孩子般「吵」說。

買了大灣花生糖，順路在玉井大愛園區短暫逗留，攝下「三小」倩影，許明捷繼續帶我們上山喝咖啡。往山中行駛時，會暈車的潘淑菁卻要以直吸冷氣、猛找人「猴話」的治暈搞笑法，時而讓人大笑；時而教人不知該怎麼理她。

「小魚兒，起來，看一下曾文溪水庫。」許明捷喚醒一上車就老愛睡覺的美人魚。

「怎麼今天都在坐車嘛！」最近忙於入經藏種子練習，加上工作繁忙顯得疲憊的蔡麗瑜，矇矓睡意中夾著嬌嗔話語，引起一陣笑聲。

○      東山飄雨 佳人作伴

「那叫作『孫問公花』！」看過了咖啡樹，和蔡麗瑜不約而同問起許明捷一株不知名的植物；他也不知竟然自己命名，徒惹美人對他白眼侍候。

「來了！」臨將入座對山望遠品嘗咖啡香，遠遠瞧見了許明捷以淘氣的侍者姿態，一步步走近……

「人生就是要這樣！」東山上，一行人安坐啜飲咖啡時，許明捷突然話說感觸。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隨著他的話，細雨綿綿中，蔣捷的《虞美人‧聽雨》，象徵人生三階段的不同況味，隨緣地飄進心海……

「小魚兒，妳幫老爹按摩，我幫他搧風。」臨時起意下的「指使」，只想藉機讓許明捷趁隙放鬆心情，嘗一嘗「許明皇」的滋味，蔡麗瑜一抓起那把老骨頭說：「老爹，你的筋真的很緊。」而潘淑菁也很有默契地攝住了這算是幸福的一幕。

 原本，「一日志工官田行」，因故反而變成了一次「三小勞軍樂」，能看到許明捷看似開心，目睹許媽媽算是平安無恙；咱們「三小」也福報地玩得開心。返北上車前的多項禮物「分贓」中，還有阿梅「幹」什麼自製情人果的好禮相贈喜悅；一切的一切，此刻盈握心中，頓覺老天爺的安排，算是真好......

攝影：徐美蘭  蔡麗瑜  潘淑菁  許明捷

2011/05/16  台北雨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