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如果有聲音；真的不願只是感傷的哭泣。思慕，倘若有形貌；請讓真心的人兒不受現實桎梏牽制，而能展現心願。

為了世俗需要，武裝，任誰輕易就能上手；然而，那天，我那心疼的眼淚終究難敵內心動容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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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日，一場一個月前經吳順王師兄轉介郭馨心師姊敲定在羅東聯絡處，由林葉師姑和金義楨爺爺聯袂的演講，末尾播放著由許明捷拍攝製作的六分鐘影片，側身凝視金爺爺凝神注視螢幕上他對東莞慈濟人的慇慇叮嚀；再環顧全場散發出攝心動容的氛圍，向來不輕易在人前掉淚的我，剎那間，雙眼卻不由自主地陷進一片汪洋……

拿著手帕擦拭眼角時，宗教處王維洲師兄急著跟我打聽如何才能拿到這片光碟。紛紛聽聞師兄師姊對金爺爺精闢言論及見解的深心讚歎；淚水，隨著笑意的壓境，才漸漸識趣地收斂起它那囂張跋扈的足跡。

金義楨，一位九十一歲的老人家，中風過、跌傷過，身體日漸羸弱。「保重身體，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九月十三日在關渡，上人撫摸著他摔斷的腿期勉說著。

懷抱一份恭敬上人、深愛慈濟的眷戀之心，金爺爺常說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只要慈濟人需要他，他時時刻刻都要做慈濟。事實上，他的心念堅持、付諸行動，被慈濟人圍繞問法的畫面，常讓許明捷、彭仲達、潘淑菁和我四個後生晚輩，既心疼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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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東慈濟人熱情送別中，結束了演講分享。中午，一行七人，宛如一家人溫馨地在佛光山蘭陽別院的地下餐廳滴水坊享用午餐。老爺子突然送我一個福田小沙彌，滿心喜悅訝異中卻也暗暗唸著：「吼，彭仲達，當著這麼多人面前怎會只給我，你真的很白目耶；旁邊還有師姑和傻妞兩個未婚女生，也還有安妮。啊，是不會多買三個嗎？」

「原以為101是非常孤獨，沒想到它周遭有銀行、有人潮，很熱鬧！」九月二十九日，曾把金爺爺帶到現場逗留不到兩、三分鐘，事後他跟潘淑菁這麼說，惹得傻妞也說了一番讓人感動的智慧話語：「爺爺，您也像101，所以您並不孤獨啊……」

聽了金爺爺這麼感性又有文學氣質的心情形容詞，更加深了我們要讓樂生兩位老人家做慈濟之餘，也能藉著行萬里路增廣見聞，能因而多些體驗的心思，更加堅持。

用完餐，一行人來到傳統藝術中心。一看到目仔窯，林葉隨即走入時光隧道：「我十六歲到樂生，十七歲起曾經三年到磚仔窯去工作賺錢……」

一到廟口劇場前，看見了今日的戲碼「火燄山大鬥陣」，舞台前圍攏的人潮引頸期盼布偶人物上場的歡聲喧鬧，懷舊拂心的情境；不時讓我或頑皮或偷瞄或與林葉對望，彼此綻放的笑容想必燦爛又動人。

「以前小時候，我也常常在廟前戲棚下玩……」一逗，林葉果真說出咱們曾擁有的相同過往。

快速步行在街道上感受昔日那種純樸情境，陀螺、大毛筆、李仔糖……各項店鋪在眼前迅速晃過。三位老中少女子齊擠坐上一椅的暢意；阿公阿嬤疼孫象徵三代親情的圖騰銅雕，讓我佇足攝住；與成吉斯汗同宿蒙古包的體驗；扛扁擔的樂趣；叭蹼叭蹼冰淇淋、地瓜球青睞獲准地通過了我們的五臟六腑廟……，一幅幅景像，都在許明捷的俐落拍攝中，鑲上了「留念」這一把記憶之鎖。

返程車上，豪雨大作，有點塞車跡象。「師姑，四點若趕不及讓您到佛堂拜晚課，放心啦，我也會『起爐』讓您在車上做晚課。」說罷，老爺子果真唱起「爐香讚」了。

 「彭師兄，你不要起怪聲。」林葉直言糗彭仲達，笑翻了一車子人。

在林葉唱誦《阿彌陀經》帶動下，全體逐序稱誦了懺悔文、發願文、回向文。許是合作無間，也或許歌聲尚稱美妙，竟讓安妮悄悄地錄進她的手機裏；也讓我們趁機鼓勵直說，明年即將返國的她也許就是印尼當地的一顆慈濟種子呢。

「爺爺都是妳在照顧？謝謝妳喔！」上人曾當面如此感謝安妮，當時與她併肩的我不時羨慕地提醒她：「上人親自跟妳感恩，安妮妳真的很有福報耶！」

哈，扯遠了。話說，佛號一聲聲唱，由車內上達天聽；此時，原本擁塞的雪隧也逐漸順暢了。出了雪隧，擾人的雨也停了。四點多，一群人平安又快樂地返回新莊樂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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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剛裝上助聽器的金爺爺，兩公尺內已能聽見聲音，不需附耳大聲說。所以現在我們都要學習輕言柔語，展現人文氣質。瞧，許明捷就像小學生般手擺背後，靜靜聆聽金爺爺開示呢。嗯，透露一點，能讓官田番仔捷這麼乖，這還要感恩某一隻蚊子喔。喀喀喀……

「那年，我還曾經到富貴人家去養病……」和老爺子蹲著聆聽金爺爺訴說，民國三十八年他由大陸來到台灣，曾在宜蘭三星駐防多年。老爺子一時有事離開，由我繼續守位。

「哦，爺爺您怎麼知道那是一戶有錢人的家？」我那無可救藥的好奇心又犯了。

「因為那家有四個門。一般種田人只有兩個門。」嗯，金爺爺的答案簡單易解，容易印象深刻。

跟金爺爺相差四十歲的我，唯一遺憾是我有時笨到無法全然聽懂爺爺的江蘇腔；否則我一定可以吸收到更多「話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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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妳的稿子哦！」好啊，這位可惡的許明捷爺爺竟然只懂個別「壓榨」；四日傍晚，才剛回到台南，他隨即緊迫釘人、捎函明示。

他呀，硬的不成乾脆來軟的：「妳不會不寫，而是寫了不給我。我還不了解妳嗎？ㄘㄟ。」惹得我反抗揶揄這是傻妞潘淑菁最擅長的事呢。

「美蘭，這是什麼花妳知道嗎？這是我在精舍拍的。」想起那天，許明捷在羅東聯絡處靜思書軒，無意間發現了他多年前的花系列攝作。知道後，因為與有榮焉，立刻把握機緣「雞婆」地秀給金爺爺、林葉及在場的慈濟人齊心觀賞這張優雅美好。

「……，看不見的世界在天上，看得見的世界在身旁。那車水馬龍的人世間，那樣地來，那樣地去；太匆忙……人生多麼好，心在歌唱。」此刻，一首〈傾城之戀〉片尾曲，輕輕吟唱間，時而凝望這張感恩卡；時而凝看安妮當天傳至的甜心簡訊「Mami，Thank You so much‧」，萬般心緒，益加溫馨複雜。

繼吃了秤陀鐵了心拒絕某些情事的類似心境，而今再度顯現。昨晚才剛說不寫的，原本也不會有眼前這篇心情軌跡的塗鴉。然因為感念……

唉，算了。

此際，感恩呀，倒映在心房；淚珠呀，放肆掛腮上……

為了疼惜樂生的兩位老人家，沒出息的「狠心」，隨著心臉上風雨的放晴，適時轉了弦易了轍。

雙手在電腦前馭馬般地敲下一字一句，卻也教人突然好想好想好想說──金爺爺，像您這種「慈濟人中的慈濟人」，您那細膩的心思，寬闊的胸襟，讓人千思萬思再思；心，忍不住疼了一遍又一遍……

2010/10/05  1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