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熱衷於買鉛筆，是那種木製的、需要使用削鉛筆機的傳統鉛筆。

買鉛筆是為了畫重點。由於工作的關係，需要閱讀大量的書籍，必須將書中的重點畫起來，再整理成筆記。以前做學生的時候，喜歡用紅原子筆畫重點，再將關鍵詞以黃色、綠色、粉紅色等螢光筆標示出來，一本書之中充斥著繽紛的色彩與過於喧囂的熱鬧，使靜默的文字內容也開始放姿縱舞、嘩然有聲。那是一場視覺和聽覺的異想盛宴，為年輕時寂寥的閱讀平添不少專注以外的樂趣。

如今閱讀於我仍是寂寥的，卻不再以色彩的幻想裝飾那些內文了。我只想回歸到最平淡無華的狀態，不能，也沒有時間和餘力在閱讀中分心。於是鉛筆成了最好的選擇。剛開始買的是自動鉛筆，可以省去削皮的麻煩；後來發現稍一用力畫線，脆弱的筆心常應聲而斷，不勝其煩；再改為那種考試填答案卡用的、數節替換式筆心的2B鉛筆，很快又畫得光禿禿，而且總有一種在應考的感覺。後來，在書店中看到利百代的小天使鉛筆，突然觸動了兒時的回憶，想起小學時每天早上都會被母親叫醒，準備訂正功課，尤其是數學作業──我的數學從小就不大好，作業時常寫錯，上夜班的母親返家時通常我已寫完作業睡覺了，而母親就會檢查作業，在早上叫我起來訂正。

她為我削好一支支的小天使鉛筆，是當年最流行的款式──白底的筆桿上繪著胖嘟嘟的粉紅色身體、長著翅膀、手拿弓箭的小天使，還有一顆顆的愛心，是愛神邱比特吧？當時年紀小可不懂得什麼愛神，只覺得小天使胖胖的很可愛，而且同學們都用這種牌子，我當然也不能例外囉！握著小天使鉛筆，一面睡眼矇矓的聽從母親的校正，一面把算錯的數學答案擦掉重寫。我的小天使，就是母親啊！一個不管工作再累，都會顧好孩子們的學習，督促孩子早起訂正作業的母親。

於是我買了利百代的小天使鉛筆，和一個手搖式的削鉛筆機。我不會使用刀片削出漂亮的形狀，只能借助手搖式，看著鉛筆的皮屑落在底層的小方盒裡，再拔出削尖的鉛筆，彷彿回到昔時做功課的歲月。是的，人生每一個階段都有做不完的功課，我要挑燈夜讀了。小天使，只有你，陪伴著我奮戰到天明。

(200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