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是會嚇人的。
光光只是空間的本身，就可以把你給震攝！

去看安藤忠雄在大阪的飛鳥博物館時，竟給這個空間嚇到了！我不是在這裡誇張，事實上在現場確實是被封閉了。但對我們這種愛看建築的遊客，那種客套建議所設的阻擋柵欄，是怎樣也擋不住這顆對空間好奇的心。

剛好那天下雨，讓原本就非常精準犀利的清水混凝土牆，更顯得有如利刃一般地閃爍鋒芒。但一步步走進刀刃裡才驚覺，被割裂開的緊張情緒才正上演！

雨水將灰暗單調的壁體，加深出陰幽色澤，顯如鬼魔下降頭的恐怖窒息。走在無比高聳又彎曲的夾縫中，眼前望不到出口，腳步卻只會越陷越深，空蕩蕩的懸壁還竟回傳自己驚懼的腳步聲。一個人被包夾在狹縫裏，只剩一道刺眼的天光照來。此刻，真叫人害怕！

難怪館方要封鎖這個應該是逃生用的後樓梯，因為可能還沒真正逃離建築現場，就已經先被嚇死在這半路上。

好吧！正經一點，就事論事。

為何要創造這麼深具張力的空間呢？為何建築師會不顧人真切感受，卻要以無比誇張的形式來表現呢？

顯然任何創作都是一場向未知伸手的挑戰，有時創作者自己都無法預估作品會帶來的實際效應。當初安藤也許只是為了整體博物館的氣質，而設下這樣不甚舒服、卻叫人緊張的空間；也許他為強化考古氛圍的凝重性，而設下這樣壓迫人心、還讓人幾乎窒息的逃生通道。這力道太強！出手太重啦！

只是建築創作就算再精準再有經驗，也還是會發生無法預期的結果。本來所有的計畫就都會有這等的問題，更何況一整個大空間的設計，需要多少事前的精密思索呢！

於是，我還是決定原諒安藤，
雖然，「偉人們才會犯那些巨大的錯。」
但，「惡行滲入人的道德中，就像是藥劑的配方滲入了毒品，
若謹慎調配，還可以有效療治人生的疾苦。」

所幸，對於得了『建築癌』的空間愛好者，這個滲了毒品配方的藥劑，確實會療治我們這些人的病苦。

Ps.1 Tears for Fears是英國八０年代『新浪潮(New Waves)』粉紅的樂團。在創作最顛峰時，意見不合竟就解散了，讓我這樂迷一時驚嚇得全失了方向。去年他們終於肯復和，兩個大男生，在時不我與的情境下，唱著一首新歌，和一堆過了時的成名曲。聽了，令人心酸！


Ps.2 「偉人們才會犯那些巨大的錯」等的話，取自法國思想家La Rochefoucauld (1613~80)的《道德箴言》。這奇書，目前只有簡體字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