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論與無神論的爭辯，
從來都不在表象上。
重點是二者背後所支撐的態度：
有神是樂觀，
無神是悲觀，
對立的二者彷彿水火不容，
但其實彼此都在依賴對方。
於是，當你說自己是無神論者，
你同時也在說當有神論者沒什麼不好；
而當你說自己是有神論者，
你同時也在說當無神論者其實也不錯。

那天聽見我們一位老師阿非對著學生直說自己是『無神論者』時，我突然間嚇了一跳。我沒有聽錯，這個我十分欣賞的老師同事，對所有的事一向有自己的見地，而且處世一絲不苟的人，竟會大膽說出自己是『無神論者』。

這當然沒什麼大不了，很多人都認為這世間根本沒有『神』這回事。只是，我以為這位跟我十分要好又常臭氣相投的人，竟跟我有完全不同的『神觀』。我一直以為性格相近的人，各種態度與觀念也會很接近，但顯然結果並非如此。何況有神與無神還是對立的兩極呢！所以這看來，我是錯了。

我，無庸置疑，是個『有神論者』。根據傅佩榮教授的說法：『有神論』是指，相信有一種超越的神秘的力量的存在，而人是永遠無法知曉的。我認同這種觀點，我也相信這說法的某些謙卑態度，雖然我實質上並沒有任何的宗教信仰。昨天看到一則新聞，說歌手阿妹跟著朋友去了基督教堂聽唱詩，而事實上她是為天主教徒，報紙還八卦說她偶而還會拿香到廟堂去拜拜。對於這樣的事，給我的感覺是非常自然的，特別是對我這『信神』，卻又不執著於某個神的人，可以比較釋懷於對神的忠誠度上。

我一直都不質疑人對宗教的需要。有神明的加持或保佑，是一件幸福的事。有宗教的信仰，是個人的自由，也是非常自然而人性的表現。也許是我生長在一個對宗教概念不是那麼強調的家庭，除了過年過節一般會有的祭祖祭祀外，也很少會特別去供奉某些神明。也許是因為這樣對信仰的鬆綁，或對宗教採自由而放任的態度，一直以來我都還算是享有聽取各類宗教教義的樂趣。而在某些時候，我也是羨慕人家有清楚的宗教崇拜的，因為那是多麼甭費力氣，還要為什麼才是真神，或什麼才是有神力的神，去費無謂的心神哩！

聖經希伯來11章說到：「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實底，是未見之事的確據。」信仰帶給我的思維，與其說是真理，還不如說是給我反思的機會。我十分喜歡去思考宗教所提出的各種宇宙觀、人生觀和世界觀，那都讓我常常覺得生在世間是無比的幸運，因為神、因為某種神秘的力量，把這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甚至包括我這個人的存在，都是這麼神奇的不可思議。也許我之所以常常都可以樂觀正面地看待許多事情，就是因為對這種神奇的、無名的、超越的Something的安排的臣服，因為臣服，因為甘心受教，因為發現自己備受保護、備受關愛，所以說什麼我都得相信有神。我想，這也是為何我會推論「有神是樂觀的」。

至於「無神是悲觀的」是相對推論的結果，因為在清楚說出自己是無神論者的身上，我總看見某些憂鬱或是憂世的氣質。我猜想沒有神明的世間，一切世事沒有道理、沒有規律法則，因此任何的惡形惡狀、任何的殘酷不仁都可以無所謂地自由來去了。我無法證明這是不是事實，我也不喜歡這樣地看待世界，或者說我根本沒有勇氣來認識這樣的世界。在這種情況下，我的『有神』選擇還真是出於某些的無奈呢！所以這樣來看，『無神』的選擇還真得比較有勇氣、有擔當，甚至可以看破世間許多醜陋的事實。

至此，好像『有神』『無神』都各有利弊，也各有合適個人處境之選擇，無謂真假好壞對錯。

阿非老師的『無神論』至今，我還沒機會跟他討論。我還真的很想瞭解，他這麼可愛有趣又充滿個人魅力的老師，怎會不信『神』？？

↑ 澳門路環島天主堂裡的聖母與聖嬰像

P.S.
歌手Stanley黃立行最近的一首歌『無神論』唱道：
死亡是不是終點 會停止想念
不能再親吻你的臉 不管我有多懷念
我真的希望我們快樂 永不分離
只有你能上天堂 我到不了那裡

↑ Stanley的唱片內頁，藉頹廢、荒謬的風格表達悲情。

這是一首悲歌，一首『無神論』者的悲歌。流行音樂可以唱出許多當代人的心事，雖然我『有神』，但我也enjoy這裡的『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