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接續「夢魘」一文（非後日談）

　　已看習慣的獄都街道在最近這幾個星期，商店櫥窗及一般住戶門外開始掛一些五顏六色的金蔥及燈飾，散發出閃爍繽紛的光芒，不知是否為自身錯覺，當經過那些有裝飾的建築物前，時不時還傳出悅耳的叮叮噹音樂聲響。而商店門外甚至也出現了更多的推銷員，這些紅色衣裝的非人不是舉著廣告牌子就是供應試吃品。

　　現在的彼世同現世一樣正值入冬，迎面來的風從涼轉寒，山上的景色早已不似秋季楓葉紛紛、取代的是單調色景，跟這些現象相比之下，眼前看到的那些七彩裝飾格外地引人注目。

　　從閻魔廰歸來的路上，斬島邊走邊四處張望著。沒有時間、不受生死觀念束縛的彼世中，他不知道這是已迎來了第幾個現世中所謂的十二月，他只知道只要到了冬天，獄都會有一段日子會出現這樣的景象，曾聽館內的其他獄卒說過這是因為聖誕節快到了吧。

　　不過記得很久以前並沒有這樣子過......雖然說那究竟是多久以前，他也不是很清楚。

　　「看到這些就會想到聖誕節快到了呢～」

　　走在一旁的木舌突然這麼說道。他也帶著興味地看著街上一片不同以往的熱鬧。「明明剛成為獄卒的那時候，聖誕節的時候都還沒有這般熱鬧，看來這裡也逐漸地被現世的生活給影響了啊。」

　　「......以前沒有過這樣的景象吧。」聽到如大哥般的同事那麼說，斬島也乾脆將內心的疑問直接表達出來。

　　「嗯。畢竟這幾十年來，因為各種不同原因而來到彼世的亡魂，有些保有生前的記憶，可能也會將那些記憶中的事物給一併帶到這裡來......總之聽說是很複雜的關係，才會有如此和人類一般的慶祝活動出現吧。」

　　木舌輕鬆的語氣說道，似乎敘述著不怎麼重要的事。曾聽肋角先生和災藤先生說過現世有所謂時代性的不同，人類的生活方式會因應著時代的變遷而有所變化......這本應該是他們身在永恆時間的黃泉中很難體會到的事物，但此刻在獄都裡卻也可以感受到那種類似的氣氛，其實就連公館內也有獄卒響應著。

　　「田嚙和平腹今天早上還跟我借斧頭，說是要去找聖誕樹的樣子呢。」木舌微笑著說道，「不如我們也買個裝飾和聖誕禮物應景吧──」

　　「聖誕禮物？要給誰？」斬島問道。

　　木舌被這麼一問，不禁稍作出思考狀：「啊？嗯......這個嘛，不知道這裡會不會有聖誕老人出現，所以就彼此互相送禮吧～當作是慰勞、感謝對方一直以來的照顧之類的，差不多就以這樣的心情來送禮物吧？」

　　「…...」

　　「要是我的話，果然會希望收到酒吧。最近看到商店有推出聖誕期間限定的燒酌，真想喝喝看啊～」

　　「自己去買不就好了嗎。」對於木舌的自言自語，斬島倒是冷靜地回道。曾看過旁邊這高大的獄卒帶過各式酒類回來公館過，對於想盡辦法弄到酒的方法和執著恐怕沒有其他獄卒能比得上吧。

　　聽了態度認真的獄卒吐槽的語氣，木舌不在意地笑著說道：「哈哈，這麼說也是啊，只是那當作禮物的感覺應該會不一樣吧。那斬島沒有想要的東西嗎？」

　　「......目前沒有想過。」

　　斬島先是稍微想了下，緩緩答道。他的確沒有缺少什麼、對至今以來的生活也還算滿意，所以也許真的並不需要再有什麼來填滿自身的需求。況且，不久之前才經歷過那場夢魘......證實過自己的存在價值、取回心安以後，便已不會再去奢求其他事物。

　　只要你們，一直都在就好了吧......

　　「沒有想要的東西啊......那麼之後應該會慢慢想到吧。」

　　木舌微低著頭看向斬島，以輕快的語調溫和地說道。接著再次往四周的街道上看，他們不知不覺來到中心區域，聖誕相關的活動顯得更加喧鬧。木舌偏過頭，看到一間外頭擺著亮麗招牌的店面，招牌上印著的是節日期間限定的各種蛋糕、鬆餅的照片及文宣，還有其他鬼族正在那裡排隊。「咦？那裡好像是一家新開的洋菓子店，要不要去看看？」

　　「嗯。」斬島回道，隨後想到什麼似地又說了句：「田嚙和平腹他們會帶回來聖誕樹吧，等等也再去買一些裝飾用的東西吧。」

　　「喔、說得也是啊。回到公館說不定還有得忙呢～」

＊      　＊　　　＊

　　「咦？田嚙，我們要到哪裡去找聖誕樹啊？」

　　平腹對走在前頭帶路的搭檔快活地問道。今天早上他們兩個沒有被分派到什麼任務，本以為會有一段時間沒事做，田嚙卻在那時提議說想要去帶棵聖誕樹回來，這主意聽起來很有趣，平腹當然想也沒想地就答應，再加上平時看來懶懶的這名獄卒，竟然連砍樹用的斧頭都事先借好了，從這不尋常的幹勁來看，說不定有什麼好玩的事會發生。

　　而他們離獄都已經有一段距離，往都外圍的樹林的深處走，但走看了老半天都沒有發現到像是聖誕樹之類的樹木。

　　「去有松柏生長的地方。」田嚙邊扛著跟木舌借的斧頭邊走著，簡短地回應道。

　　「欸？松柏？不是聖誕樹嗎？」平腹驚訝地問。什麼時候目標改變了啊？

　　「笨蛋，松柏就是聖誕樹的原型。」田嚙語氣平淡地吐槽道，彷彿早知道搭檔會有這反應。繼續說：「照理來說松柏會在更高、更冷的地方......不過這片樹林有某個妖怪用自己的能力改變氣候，使高海拔植物也可以生長。我想應該也在這附近而已了吧。」

　　「哦～這又是田嚙你從哪聽來的消息吧？」

　　「事先蒐集情報是必要的。」雖然跟獄卒的工作扯不上關係就是了。

　　兩名獄卒就這樣邊閒聊著、邊再次走了一段路後，拂面而來冬季的冷空氣轉換為貼在肌膚上的冰冷。定神一看，周圍的樹林變得不一樣，樹葉成針狀、不復一分鐘前所看到的那一團團葉叢，樹與樹的間隙也拓寬不少，數根細長的枯枝上頭覆蓋著殘霜，在午後的太陽照射下而些微地閃耀著光亮，儼然是寒冷地帶植物區的特徵。不只眼前的山林景象變化，連軍靴下踩的也是一層積雪。現在來到的這塊區域和數十分鐘前進到這片樹林時完全不同，簡直別有洞天。

　　平腹頓時雙眼發亮，不自覺地往前跑了好幾步，不掩興奮之情。

　　「哇啊～是雪！真的是雪耶！」

　　「......就算今年獄都沒有下雪，這裡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由於是第一次來，田嚙也對這裡的森林莫名的變異感到吃驚，卻還是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們連半山腰都沒走到。不管怎樣，這裡定有他們要找的東西了。他把肩上的斧頭給放下，對那還在用長鏟玩雪的同事說道：「喂，平腹，別玩了，快點做正事吧。」

　　「咦？正事？喔喔～是要找聖誕松柏對吧。」平腹回過頭來說道，順道將鏟子上的雪給甩乾淨。

　　「沒錯。你去找，然後砍下來。」

　　「欸？！只有我找嗎？」

　　「不然呢。我帶路、你砍樹，這樣很公平。」田嚙輕描淡寫地回應，把斧頭交給那亮黃色眼睛的獄卒。「只能砍一棵，要是砍太多引來那妖怪的注意就很麻煩了。」

　　「唔，引來那妖怪的注意會怎麼樣啊？」平腹有些好奇地問。

　　「她會把你做成雪人。」

　　「咦？！雪人？！」

　　「總之就是會這樣。快點去吧，不要找錯樹。」

　　田嚙催促著他的搭檔，終於看著那一刻都不能靜下來的獄卒的身影漸行漸遠後，他自己則是退到了後頭沒有被雪及寒風影響的森林區，找棵樹後坐下。從獄都的公館到這裡也走了好長一段路，是時候該小歇一會兒。要是平腹真的遇到那雪女，大概應付得過來吧。

　　「要找哪一棵好呢～」

　　平腹扛著巨斧，在雪地區中晃悠漫步，一隻手放在眼睛上方往四周察看著。其實這並不難找，不知是製造此區的妖怪個人喜好還是怎樣，植物相當單一性，所謂的聖誕樹比比皆是，微妙的不同處就是有高低差。因為只能砍一棵走，何況既然都要帶回家的話，當然會想選特別一點的。

　　「咦？那裡好像有一棵樹比較顯眼耶。」

　　不遠處有棵松柏進入到巡視的獄卒的視線，他快步跑過去，踩在地上的積雪隨著越靠近那棵樹而變得越厚，可見他已來到吹起風雪的區域，只是見到新奇事物的這股衝勁是不會去管這麼多的。更不用多說要去查清這風雪的來源。

　　「......嘖。」

　　另外一頭正歇息著的獄卒，因寒風影響而打了個哆嗦，不住沒好氣地睜開眼來。不知不覺連這裡都快要被那妖物的力量給侵襲到了嗎。

　　田嚙偏過頭看向他們找到的那塊雪區，仍是看不見盡頭的白茫茫，平靜地依然沒有什麼明顯變化，可能剛才的那陣寒風在瞬間中變得強烈了些、而吹到這邊來而已吧。一想到這，重整了下坐姿，無意間瞥見到自己對面的那棵樹的樹葉已所剩無幾，已不是方才剛來到這邊時候的那叢深綠。

　　「......」

　　看來那妖怪施展的力量真的擴散到這邊，既然如此，也代表著那雪區的主人已經回到這裡了。獄卒瞇起暗橙色的雙眼，警覺性地拿起放在一旁的鶴嘴鎬，站起身來前往積雪覆蓋的區域，到處走動看看，往深處走一些可發現風雪已有變強的跡象，甚至一踩下去，整個腳踝都埋進去雪堆裡。依這持續下風雪的情況來看，久待了可不是開玩笑。

　　這個時候應該要叫平腹......不，也許那雪女根本還沒察覺到有別的鬼族來到這，豈不是多此一舉、陷入更艱難的困境。而且以他愛亂跑的個性，現在一定不會在這附近。

　　「真是麻煩的傢伙......」

　　田嚙不耐煩地低聲唸道，停住了腳步，只能暫時相信那個蠢蛋自己回來了。要是還要讓自己親自去找，一見到他定要痛扁他一頓。

　　風雪的威力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連視線都要被一層狂亂的白給抹得模糊。他將頭上的軍帽壓低了些，以防雪及異物跑入眼睛，僅留一些可進入視力範圍的空間，從這片漫天雪地捕捉到那蹦跳的身影。

　　......

　　究竟在哪裡......

　　「咦？是田嚙！」

　　在這時後方傳來了熟悉的叫喚，田嚙連忙聞聲轉過頭看，是比他略高點的獄卒就站在他附近，朝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直到來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才看清平腹那面露著的驚喜神情，一手肩揹著巨斧，一手拉著一條繩子，用繩子綁的另一端是樹幹，看來已經找到聖誕樹回來了。

　　「…...」

　　「喔喔！還好是遇到你──找到樹後風雪突然下得很大，害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在另外一邊看到有黑影在這裡，想要問要怎麼走的時候，就發現原來是田嚙你啊！」

　　平腹完全放心了的樣子，見到同伴便連珠炮地說個不停。隨後見到那揹著鶴嘴鎬的獄卒毫無回應，只是微睜大著眼看著自己時，又疑惑地把手放在他眼前揮了揮，問了句：「嗯？你怎麼啦？是凍僵了嗎？還是又想要睡覺了啊～」

　　聽到搭檔那半是開玩笑半是關心的語氣，田嚙回過神來，沒好氣地揮開平腹的手，試圖掩飾什麼似地轉過身。接著以平淡的口氣說道：「......既然目的達成了，就直接下山吧。」

　　「唔？好～」

＊      　＊　　　＊

　　「......」

　　佐疫和谷裂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佇立在獄卒的公館前的物體。原來待在圖書室處理文書工作的他們一聽到回來的平腹在嚷嚷著，便好奇地出去察看，沒想到一出玄關還差點撞上某樣東西，就是眼前所看到的那由挖洞二人組從山上給帶回來的聖誕樹。

　　「如何？是很棒的聖誕松柏吧───我第一眼就看上了喔！」

　　平腹來到兩個吃驚的獄卒身後搭著他們的肩膀，如孩子般開心地報告著。

　　「啊？嗯、確實是很氣派的聖誕樹呢。」佐疫見那亮黃色眼睛的獄卒高興的模樣，不禁苦笑著說道。實是掩藏心聲。

　　「…...太大棵了吧。」

　　谷裂倒是毫不保留地直接說出感想。眼前的這棵聖誕樹別說是根本比三層樓建築的公館還要高，少說也有二十公尺，幾乎都能成為獄都的地標了。這兩個傢伙到底是怎樣搬回獄都的？想必回到公館的這一路上相當引人側目。

　　「找到的也就只有這棵聖誕樹而已。」田嚙也附和道。

　　「那你打算要擺哪裡？就算是擺在外頭也太擋路了，等肋角先生回來後看到要如何解釋？」谷裂不以為然地問。即使他不反對聖誕樹的存在，只不過在這當下不管怎麼看都不過是個會給其他人添麻煩的龐大障礙物。

　　「肋角先生應該會很高興我們有能力帶回這麼大棵的樹回來吧。」

　　「嘖，聽你在胡說八道。平腹，把斧頭給我，我來把這棵樹給砍小一點。」

　　「咦？！哇啊！不要啦──這樣就很好了啊！為什麼還要再砍嘛！」平腹趕緊把斧頭拿離谷裂，慌張地說，眼看就要被那目露凶光的獄卒給抓到。此時田嚙突然跑到稍遠的地方。

　　「平腹，把斧頭丟給我。」

　　「唔喔？好！」

　　「喂！別鬧了！快點拿來！」谷裂見斧頭落入到田嚙手中，不耐煩地跑到他那邊要搶回。

　　「接住。」田嚙這麼說道，這是對平腹說的。他閃避了迎面而來的獄卒後，斧頭又再次丟給了搭檔。

　　「喲喝！接到啦～」

　　「可惡，這兩個混蛋────」

　　「好了，都給我住手！」

　　一旁的佐疫看不下去，終於走上前出聲制止道。谷裂正被田嚙及平腹耍得團團轉卻沒有自知，比起過大的聖誕樹，要是上司們回來後看到這景象才是棘手的事。他對著同事們勸解道：「要是用砍的話就沒有聖誕樹該有的原型了，還有田嚙和平腹也是，那是木舌的武器吧，不要那樣丟來丟去。」

　　「......」最後斧頭是回到田嚙的手上，他停下本來要丟出去的動作，握在手中。

　　「那麼，你有什麼辦法嗎？」谷裂平復了脾氣後，轉過頭問佐疫。

　　「這個嘛......我想聖誕樹不至於會阻礙到出入口，暫時放在庭院這裡也沒什麼關係，何況後天就是聖誕節，到二十六日再處理樹就可以了，只有這幾天的話應該可以通融一下。但還是要先跟肋角先生和其他獄卒報備這事情，不如就由我去說吧。」佐疫想了一下後，對其他同事好聲好氣地提議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跟你去。」谷裂也說著，表示想要親自聽到上司的指示。佐疫則微笑著點頭回應。

　　「喔喔！所以說樹可以不用被砍掉了！」平腹恢復了原來的躁動，喜悅地說著。「那現在就可以來裝飾樹了！對吧？」

　　「真是麻煩。」田嚙咕噥道，看樣子也回復了平時的模樣。

　　「要裝飾這麼大一棵聖誕樹，館內的飾品可能不夠用，恐怕還要再去街上買......」佐疫抬起頭看著聖誕樹說道，隨後想到什麼似地：「對了，斬島和木舌他們還在外面吧？都快要傍晚了卻還沒回來。」

　　「木舌那傢伙，八成又跑去喝酒了吧。」谷裂沒好氣地說道。他們這之中那塊頭最大的獄卒老愛在工作完成後去喝一杯，如果身邊還有同事在的話，也會被邀去陪他一起。

　　不一會兒，公館外圍的大門處那裡傳來一陣腳步聲，看來前一分鐘才在提到的那兩名獄卒回來了，他們各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過來。

　　「喔～大家果然都在這裡啊，我們還沒接近到公館就已經看到這棵聖誕樹了，看起來很不錯喔。」木舌稱讚地說道。

　　「非常壯觀。」斬島也表示道。

　　「沒錯吧～是我和田嚙帶回來的喔！」

　　佐疫這時已上前迎接，查看兩名獄卒所買回來的那幾大袋物品：「咦、斬島，你們買的是聖誕節的裝飾用品啊。而且也買了很多呢。」

　　「還有蛋糕。」田嚙也說道，目光放在木舌提著的一個包裝精美的紙袋，他認得那個洋菓子店。

　　「哈哈，對啊，等到平安夜那天就可以來開派對了～」

　　木舌向同事們笑著說道，立刻得到平腹的歡呼聲，其他的特務室獄卒們也個個用自己的方式表示期待。幫忙將買來的東西給整理好、該冷藏的甜點也都安置，接下來就是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再一同做布置，雖然キリカ和あやこ在傍晚要回家走出玄關後注意到了這株大聖誕樹，已經先幫忙吊了一些上頭綁有金圈的金球、麋鹿雪橇、士兵玩偶等小飾品。

　　而關於聖誕樹擺放問題，請示過肋角後得到的答案是沒問題的，至於對公館內其他獄卒的說明，有災藤的從旁協助自然同樣是毫無大礙。

　　這回的聖誕節，也能夠和現世的人類一樣歡度過吧。

＊      　＊　　　＊

　　獄卒的公館內現在已經是熄燈時間，在這一天工作、外出、為即將到來的佳節做準備的獄卒們都已經回各自的休息處，然而一樓飯廳的燈還亮著，且鄰接著飯廳的廚房內甚至有奇怪的動靜。

　　「酒......酒......這裡也沒有啊......」

　　木舌在牆邊的櫃子中翻找著，過沒多久，有些困擾地搔了搔頭。鄰近上床時間的關係，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從獄卒的制服換上自用的便服，只不過睡前沒有喝酒還是會睡不著。沒想到房內私藏的酒已經沒了，來到廚房後看來也一無所獲的樣子。

　　都難得到街上逛逛了，卻沒有買酒回來呢......木舌再一次地為自己的粗心的性格感到些許無奈。還是先回房休息好了，要是明天工作能早點結束讓他有時間去「補貨」就好了。

　　關上櫃門，正打算要走出廚房時，飯廳那一頭忽然傳來砰咚一聲，整個身子也不自覺地跟著那聲音顫動了一下，聽來像是硬物互相撞擊的聲響。木舌感到疑惑地走出去看，是自己的同事站在飯廳的長桌邊，總是一派認真的表情、靛藍色眼睛的獄卒。

　　「什麼、是斬島啊......別突然嚇人啊。」

　　「是你太大意了吧。」

　　斬島的口氣略微不以為然地回道，和木舌一樣穿著便服，但卻是偏和服的樣式。他手正放在一個長條的木板盒上，剛才那聲響是盒子碰撞到桌面的聲音。「本來要去你房間找你，敲門都沒有回應，後來想到你大概會來這裡找酒喝，果然是這樣沒錯。」

　　「喔？原來我的行為這麼容易看穿嗎。」木舌聽了後，搔了搔臉笑著說道。總覺得眼前的斬島好有災藤先生的架勢，感覺有點可怕。「那麼，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個。」

　　斬島將手中的木板盒給橫放在桌上，推往木舌的方向，示意要給他。

　　木舌見狀，走到那盒子的面前，半疑問地將上頭的木蓋給打開，一見到內容物，青綠色的雙眼隨即睜大。裡面竟躺著他不久前一直很想要找的物品。「咦？！是酒、而且還是商店街販賣的聖誕節限定燒酌？」

　　「提前的聖誕禮物。」斬島說著，語氣聽來沒什麼起伏，冷峻的表情稍緩和下來。「也算是上回你陪我至森林擊敗亡靈的答謝吧。」

　　「啊、是那件事啊～」聽到對方那麼說，木舌意會到了什麼似地笑著回道，「所以這是你今天買的吧，是說我們明明是同行的，我卻不知道你偷偷跑去買了啊，哈哈～」

　　「…...所以我才說你太大意了。」斬島在內心中小嘆氣了一下，而後這麼說道。

　　「不過真的太感謝你啦，我正好沒有酒了呢～」

　　木舌道謝著，心情看來變得很愉快，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瓶身貼有用紅金紙標示的燒酌，又回到廚房取了兩只玻璃杯出來。「斬島也跟我一同喝一杯吧？」

　　「…...」早料到了會有這個提議出現，斬島以無言代替回應，自行找個位子坐下，看著那高大的獄卒將燒酌斟在空杯子裡，將裝滿酒的杯子遞給他後，也坐到了他對面去。

　　「其他人也會有禮物嗎？」木舌喝了一口酒後，基於好奇地問道。以他面前這行事一向認真的獄卒來看，一旦決定要送禮物的話，或許每個特務室的獄卒以及上司們都會有。

　　「目前只有聽你說想要什麼。」斬島點頭後回道。雖然前幾天有聽佐疫提到過他愛用的懷表被平腹給弄壞......可能會想送他新的吧。

　　「哈哈，是嗎，要當聖誕老公公了啊。」木舌笑著說道，一手再次舉起酒杯。「斬島那次在森林解決亡靈之後，好像比以前還要更在乎大家呢。」

　　「是這樣嗎。」斬島簡短地回應道，放下已喝了一口的酒。

　　「啊啊、對了，我在森林的時候有跟你說過，會將我也經歷過的那段惡夢跟你說吧？現在正好可以講給你聽喔。」

　　「......現在的話，還是先不用了。」

　　斬島輕聲回道，默默地偏過頭看向窗外，木舌也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擺在館外庭院角落的那棵田嚙和平腹帶回來的聖誕樹，經大家的協力下已經布置了燈飾，在夜晚的黑暗中閃爍著。因過高而只看到底部的部分，仍能知道順著數根細長葉子掛著的那串無數個小燈，不論到獄都哪一處，誰都可以在遠方就能看到它那接連變換的七彩亮光。

　　是那樣子祥和、團聚的氛圍，何以再讓其他繁雜的思緒闖入。

　　木舌明白坐對面那名獄卒的用意後，露出一貫溫和的笑，將杯中物給一飲而盡。作為耶誕禮物的酒，果然還是最香醇，要是他能夠回送同等值的禮物就好了呢。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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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要打後日談，大概是最後一段這樣的感覺。
接續「夢魘」一文的感覺，所以有前後呼應
挖洞組在中間那段出來耍一下可愛=ˇ=田嚙貌似越來越坦率((被揍
二十公尺高的聖誕樹，應該和經常擺在戶外廣場的大聖誕樹差不多高吧
就工作及居住場所來說也許真的很擋路w

本來打算讓獄卒們玩交換禮物就好，這樣斬島的荷包也不會大失血
可是又不是很想打偏搞笑的文，而且這樣還要想很多種禮物...(<<原來是自己懶)
送禮的方式就變一對一的模樣~
日後有發現文章有不太通順的地方會再來修改

最後祝各位聖誕快樂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