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圖／村松誠　※　　

　【藏】◎小颱風

寫在前面：
　　真的停太久沒動筆了。加上最近心思放在歷史及法律上，文字的走向不大相同。所以我就想修訂一下之前寫的【藏】，把這「藏在心裡的人」所想表達的愛與情再作修正。
　　原則上除了第一集外，以三集為一單元推出修訂版。修訂版寫完時就出新的【藏】。
　　所以要看【藏】14的讀友，你可以選擇複習一次這篇小說或是再等一下子。^_^

　　　　　　　　　　　　　　　　　　　　　　　　　小颱風20080712

《1》
　　嘎──！

　　該死的腳踏車。總是發出這樣刺耳的煞車聲。怎麼修也修不好。
　　昨天才上過油的絞鍊，倒像個剛抹過嘴的貪吃男孩，髒乎乎地，喊餓！

　　「是雨音吧。」沈大嫂探出頭來對我笑了一笑，「我一聽煞車聲音就知道是妳回來了。」
　　在我停車的當口，沈大嫂那些剛洗好的衣服，一件件給排上了竹竿。陽光下新洗的衣服，迎著風、滴著水，晾在讓人熱得發燙的陽光下。好皺！難怪沈大嫂家的衣服她一定要熨過。是我的話，我一定是儘量將衣服拉平。攤在空氣的平台上。像是蝴蝶張開濕冷的翅膀。等著陽光將他們熨得畢挺，好展翅飛翔！

　　「喔，買了一車的菜，是不是義恩要回來呀？真恩愛耶！你們家…」沈家大嫂話還沒說完，「鈴！鈴！鈴！……」屋裡的電話聲卻像催魂般地──急急響起。
　　「喂！請問找誰？」
　　我急忙進入屋內，抓起無線電話，往屋外走去。我擔心我車上的活跳蝦會給太陽曬死了。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可來的真不是時候。

　　一陣陌生而緊張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請問這是石義恩先生家嗎？」
　　「是！請問…」
　　「我這裡是醫院急診部，請石義恩的家屬趕快來一趟…」

　　忽然間，我的手一鬆。蝦子跳上了被太陽曬熱了的柏油路面上，死命掙扎。


＊　＊　＊


　　終於坐上了往花蓮的飛機。窗外的雲層，真是厚重、綿密，飛機正被團團包圍著。我很懷疑，如果儀表板壞了，這架飛機是否只有飛到油盡、墜機一途。還是，我將會連同飛機留在雲層裡，直到永遠。
　　
　　想著剛才撿起的一隻隻活跳蝦，奄奄一息，我趕送給沈大嫂，免得可惜了。沈大嫂真是個好人。她竟然說晚上幫我煮一煮，叫小芳他們姐弟一起過去吃。也說要我放心，她會替我照顧孩子。

　　像是空氣中有人傳訊似地，一向關心我的姝靚在我正準備關機去登機前撥了電話過來，她說她正禱告的時候想起了我，所以打電話來問候我。真的是屬靈的人參透萬事嗎？石奶奶常說基督徒是有聖靈內住的新生命，要聖潔、要時刻親近主，這樣住在我們裡面的聖靈才不會被我們虐待唷～。「虐待聖靈？」每次我一聽到這裡，總打著問號。真的是不懂啊！但是我相信姝靚一定懂得的。

　　關機後，我的心多了一份平安！因為姝靚說會把孩子們接到她家去住，要我放心。


。　。　。　。　。


　　在機上，望著窗外的雲我想起石奶奶～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住在比這雲層更高的地方，我感到離天堂好近，如果我的手能伸出窗外，是否我能在雲上留下字跡，寫出對石奶奶的思念……

　　「恩恩，……你不可以欺負雨音！沒有她，你活不到現在的组；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雨音的哭聲救了她自己也组救了你。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你被發現時已經沒有哭聲了，硬是住了兩個禮拜的加護病房才救回你這條小～命。」以前石奶奶還活著的時候，只要是義恩欺負我，她老人家總會提起這段往事。

　　從小，我一直和義恩念同一個學校，直到大學畢業。一畢業就嫁給了義恩。
　　奶奶總說，我和義恩像是生來就是要做夫妻的。

　　義恩，在孤兒院裡，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你說，我們結成了夫妻，一定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不然，留下來的那一個，太可憐了！你不許。義恩，你可是要說話算話啊！


　　來到醫院，撲了個空。
　　義恩已經轉到台北臺大醫院了！
　　我又坐上了飛機。所不同的是，這次是要往我剛才來的地方─台北，飛去。

　　這次的位置，是靠走道的。

　　旁邊那靠窗的位置，沒坐人。窗戶是關著的。同一排，走道的另一端坐著一對男女，像是剛渡玩蜜月的小夫妻。他們沒將窗戶關上。雲層看來更厚重了。這變了色的雲層，像是氣黑了臉的女孩，準備向大地哭訴。可是我想著這飄在天間的雲朵，這樣的灰暗到底是累積了多少天上的委屈，在著夏天的炎熱裡，她傷心的淚滴經過了長時間的旅行，往往成了我口中的甘甜。如果她不是受了委屈，她真的會肯離開這片藍天雲海嗎？是我，定然不肯！而且，如果我能化作一片雲，我期待飛向親愛的石奶奶。好想，抱抱她。

　　下飛機後，我淋得全身溼透！

　　在臺大醫院，鑽過來、繞過去，終於到了加護病房。沒有義恩的名字！正慶幸著，得知義恩在急診部！我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送加護病房，義恩會沒事的。
　　來到急診部。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貴婦人和醫生正在大聲爭執。



　　「這位太太，妳怎麼可以這樣？電話中妳說這位男士是妳的兒子，所以，我們照妳的意思將妳的媳婦和他一起轉來臺大醫院。怎麼現在妳又說他不是妳兒子，是騙子，要我們送他回門諾醫院……人命關天耶！」

　　雖然醫生說得義憤填膺，但這位光鮮亮麗的貴婦卻像是潑婦罵街般地說：

　　「他不是騙子是甚麼？一個結了婚的男人，竟然來勾引我的媳婦，還說要娶她，要照顧我們一輩子。我的唯一的孩子死了。我只剩這個媳婦。這個男人，竟然欺騙我們兩個寡婦，還把我媳婦的肚子搞大了！你是我，你能不生氣嗎！」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淚，繼續說：

　　「他是個孤兒，我本來想收養他，也讓他跟我的媳婦成親，這樣我們家就有後代了。結果，來到醫院，身分證一掏出來，…他…他～是個結‧過‧婚的男人。更過份的事是，我媳婦竟然懷孕了！這個人…根本是個渾蛋！」

　　我一邊聽，心一邊沉。原本因全身溼透而吹著冷氣的寒冷，已毫無感覺。
　　心，在心湖底，凍住。

　　我打起精神走向櫃檯，用一張比哭還難看得笑臉問：

　　「請問石義恩在哪裡？我是他太太！」
　　「林sir，石義恩的太太來了！」

　　護士的一句話，所有的爭執聲突然停住。所有的人，全將目光轉向我。
　　我～救贖了大家的耳朵。
　　不知甚麼時候，那位貴婦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我身邊，上下打量著我……。



　　義恩的命，保住了！貴婦人的媳婦，流產了！

　　所不同的是一個月後，義恩，仍舊是全身插滿管子的躺在加護病房內，而那女人─林羽嫣，出院了！在照顧義恩的同時，我一直在想著林羽嫣對我說過的話：

　　「如果義恩能好起來，妳是不是能和他離婚。我會付妳一大筆錢，我是真的愛他。他也是真的愛我…。」

　　「義恩，如果林羽嫣說的話是真的，那，你還愛我嗎？她要用三千萬來買走你呀！你只值三千萬嗎？我們的幸福價值三千萬？我對你的信任竟然不值三千萬？義恩哪……」

　　雨音心中逐漸形成一股難以訴說的恨意。
　　雨音真恨那個颱風夜裡自己為什麼沒死！恨義恩，背叛了自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