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圖《詩品‧縝密》

是有真跡，如不可知。意象欲出，造化已奇。

水流花開，清露未晞。

要路愈遠，幽行為遲。語不欲犯，思不欲癡。

猶春於綠，明月雪時。

    山神雙胞胎兄弟吉羊、如意，是秋芳老師的《山海經》創作，她透過白澤的視角這樣形容兩兄弟的差異：「淘氣的哥哥叫『吉羊』，胡鬧起來沒完沒了，但只要了解他的個性，還算很好相處；弟弟『如意』看起來很安靜，一旦熟了，就會變得有點像管家婆，別嫌他囉唆。」我們從這一段話可以窺知，小山神如意是個周到、努力、用心的人，這樣的人一旦和他相熟，常常像管家婆般囉唆。這樣的人必定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小山神如意與縝密的關聯相當顯而易見。

    秋芳老師曾經說過：「整本《詩品》很少看見人為的努力，總是告訴大家要遊走於萬象之外，靠近仙人的邊界，只有這首『是有真跡，如不可知』不一樣。」「是有真跡，如不可知」這兩句話，讓人知道凡事都有跡可尋，不再玄之又玄。如意心思細膩、柔軟，懂得為他人著想，就算相柳是殺父仇人，他也不會像哥哥吉羊一樣，記恨於羊過，因為他很清楚知道「是有真跡」的來龍去脈。而當開明「大叔」變成他們的監護人時，他更敏銳地感覺到開明為了查明燭龍和小蛇人之間的關係，可能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這件事，於是他還緊張兮兮地叮嚀開明不要像山神父親一樣，為了大局而丟下他們倆兄弟。相較於哥哥吉羊，面對這件事就顯得瀟灑許多，一整個很「精神」式的告訴開明：「你去闖吧，我會好好照顧弟弟。」

    像如意這樣凡事都要纖細想過一遍，內心必然有無數個小劇場輪番上演，他很適合發展寫戲本副業，難怪崑崙山的戲本是由如意主筆，而非吉羊主筆。而且啊，他的戲本連向來內斂沉著的代表陸吾大總管，看了都很入戲，還打算跟英招好好開讀書會討論一番呢！由此可見，如意的戲本達到了「意象欲出，造化已奇」的引人入勝境界，能讓讀者細膩感受到身歷其境的「水流花開，清露未晞」感覺，彷如戴上了VR眼鏡一般。

    如意之所以這麼敏感、纖細、周到、體貼，是因為在歷經失去父神、母神的劇烈傷痛後，他深深珍惜能夠活在當下且擁抱所愛的美好。為了繼續這樣活著，他得更加倍的努力、用心，即使要花很長的時間經營、研究、等待也沒關係，他深知「要路愈遠，幽行為遲」的道理，越是麻煩的事，越要更耐煩地一遍遍做到最好。他要求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做到「語不欲犯，思不欲癡」的原則，他正是以這樣的原則公平看待羊過。唯有如此，人生才能過得「猶春於綠，明月雪時」，不留一絲讓人質疑或心生愧疚的遺憾，我們看他經營神獸樂園是這樣，寫戲本是這樣，就連等待羊角慢慢長出來也是如此。

    也正因為如意是這樣以「縝密」的原則要求自我的人，所以他的羊角想必不大可能像哥哥吉羊一樣，突然很「仙體式」地長出來，他的羊角想要「萌芽」，必然也是一段「要路愈遠，幽行為遲」的闖關旅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