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龍女媽媽辭別兔年

    年年歲末，刻意留一整天當「春聯日」，上午裁紙，下午寫字。兔年買到的春聯紙上了蠟光，吃不了墨，找箱底殘存的一副灑金紙，只寫了二十九個字就收工，多出好多餘暇。

    找出淑委和阿萌的照片組圖；在合照中截出淑委媽咪和阿萌寶貝的獨照，調整角度，調亮顏色，直至兩張照片的亮度接近後，調整比例，對齊頭和肩膀，瞧，這對雙胞胎好可愛啊！我是在阿萌長大後傍在淑委身邊笑瞇了眼睛，才發現，淑委好漂亮！沒有紅紙可用的春聯日，看看漂漂的小美眉，成為有趣的生活情韻，沒想到，小學同學葉添財為此傳了簡訊給我：「你真是一位才女，連相片都想得到當春聯。認識你真好！」

    熟年後還能有這樣「甚麼都往好處想」的老同學，真好。記得，迎接虎年寫春聯前，收到添財寄來的字，發現他連著幾年都裁截我的年度春聯橫批寫春條，諸如「身心安好」、「歲月靜好」……。特意擬了他喜歡的「文青路線」，把新春聯遞寄到台中：「惜青春甜蜜歲月快樂喜捨；慶熟年簡單人生積善平安」，最後還是叮嚀好好練字，無論寫得好不好看，自己寫春聯，總洋溢著現代社會難得的古典幽情。他開開心心答應：「嗯，練個字，有點文化。」

    時隔兩年，龍年除夕前，收到他寫的「惜青春甜蜜歲月；慶熟年簡單人生」春聯照片，橫批是「悠然自在」。雖然謙稱是遲到的功課，還是好用心啊！比起一年只寫個二、三十個字的我，進步太多了。而且把我填補時間的「拼組照片」小樂趣聯想成春聯雅韻，忍不住笑，相片春聯？好精彩的聯想！桃都山的「鬱壘」、「神荼」可以當桃符，淑委和阿萌這麼可愛，有甚麼不可以呢？

    和淑委相熟後，聽到的成長故事總帶著滄桑飄零。她的微笑回望鈍化了刺痛，卻漾升起淡淡的疼惜，想起為孩子們選讀《蘇格拉底金句》時特別喜歡的這一句：「如果我們把每個人的不幸，堆成一堆由大家均分。大多數人都甘願接受自己原來的那一份，然後欣然離去。」

    到底都是自己的選擇，無論結果如何，這一路領受的命運，多半因為熟悉而安心。淑委「甘願接受自己原來的那一份」，所以，很少抱怨「疼痛的過往」，總是擁抱著「當下的美麗」；很少「放大自己」，總是「成全別人」；很少惦念匱乏，總是珍惜擁有，把文藝片裡的苦情都鍍成勵志片的熱血和閃亮，一路欣然，且行且歌。       2.龍女祈舞，迎接龍年

    兔年歲末，淑委以阿萌的太極身影做了好幾件恤衫，穿上和阿萌一起練太極拳、太極劍的這些記憶，帶著金子般耀眼的純粹和美麗。

    阿萌屬龍，帶著與世隔絕般無瑕的潔淨。她一直是個小詩人，詩意清靈剔透，一年級時寫了「ㄞˇ ㄞˇ白雲」，我以為是「靄靄白雲」；她很認真地解說自己的意思是「矮矮白雲」，宛如她在雲間泅泳。長大以後，讀後後的仙幻小說，她又認真地說：「一直以來，我們總是行走在未知的道路上，而神仙界就成為了我們人類的精神依靠。我們就如每一個神仙有自己的特質，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黃金歲月。」

    小時候我叫她「小李白」、後來叫她「阿萌」，她總是用純真的「萌焦距」，看見世界美好。六年級的《詩經》習作，以〈桃風．月琴〉，為月的四季彈奏出天地琴韻：

        秋月盈盈，風拂喚苹。冬月蒼蒼，雪沒憂心。

    春月依依，花香撲琴。夏月鳴鳴，蟬聲和音。

    生命很公平，這樣的孩子輕易拿到「國文A」，數學就不夠好。媽媽為她請家教，當她在數學泥濘裡奮鬥掙扎時，同時也強烈感受到全班數學最差的同學心裡的痛楚，站在別人的角度，用另一種觀點感同身受，發展出「同理」能力，這是現代孩子最欠缺、也是瑺憓最溫暖的特質。徵求母親同意後，她邀了數學最差的同學和她一起聽課，一邊解決自己的問題，一邊也協助同學重新整理。

    瑺憓媽媽悄悄付了兩人份家教費；因為「想要助人」，瑺憓壯大起來，發展出「助人技巧」，會考用「數學B」回報她，更重要的是，這孩子在靠近世界同時，看見自己的累積和壯大。好喜歡這樣安安靜靜的付出，愛，就是我們最大的收穫。參與「讓世界變好」的浩大工程，不知不覺，改變了我們自己；而越來越大的世界，也將因為我們參與，得有機會，越來越好。

    阿萌和水晶一起成長，根據命理預言，水晶遠渡汪洋，在海的另一端尋夢，還要孝順我們，「相隨無怨」；近在身邊的阿萌，反而都是我們對她相隨無怨。我想，應該是因為這小龍女太乾淨了，宛如來自天界。龍年到了，小年夜，就以阿萌在台南神農街藥王廟前的祈天一瞬，讓我們預想著即將降臨的新的一年，都能平安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