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窗,就會看到陽光
1.竹已,轉移注意力很開心
「想哭哭時,我都寫字。這樣,眼淚就沒時間掉下來。」類似這樣的字句,實在也太勵志了!簡直不像真的,但其實這並不是甚麼雞湯文,只是我習慣的生活模式。
確診居隔,為了轉移注意力,專心刪修「作文法寶」中的兩本書。感謝剛好有機會,做這些「有底稿的刪修改寫」,不太耗腦,既可轉移生病中的不舒服,又帶著點寫字的歡愉;直到刪修完成,供應不了純創作的「耗電量」,看評審稿又耗神,乾澀疲倦時,找竹已的作品出來讀。
不是真的想推薦,用來轉移注意力,效果還不錯。以前讀過竹已很夯的《偷偷藏不住》,連續劇改編時,小羅莉找了趙露思來演,型太老了,不太對,但我無所謂,因為對這本書沒甚麼感情;真正喜歡竹已,是從《難哄》裡彆扭又帶著清透少年感的桑延開始,他很難哄,卻又讓我們覺得這整個世界都配不上他的真摯純粹,真的很難哄。
月初時逛誠品時看到《折月亮》系列三冊,剛上市,應該還算熱麵包吧?看完後有點傻眼,其中的離合轉折,很突然,也很刻意,這麼愛、這麼追、這麼多年的寄託和夢幻,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折」得很難理解,像為了「湊字數」,勉強的為難拖沓。
病中看《敗給喜歡》上下兩冊,很暖。其實是悲傷的故事,但是,很真摯很純粹的少年感又跑出來了!所以還是透著一點點「好可愛」的小幸福,別後經年,我們各自經歷了常人難以想像的滄桑,但我們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把最後一點點美好,留給心裡最在意的那個人,我們進退失據,但只要有這麼一點點陽光的嚮往就夠了!雖然很慢,但是會努力,會努力努力地一點一滴變好。
《多寵著我點》,根本就是「不想長大」的神經病羅莉叔,真的!非常神經病、非常羅莉的大叔。可能是因為很不舒服的確診期間看,特別有趣。尤其剛看完近千萬字的天下歸元「天定風華」天長地久的大連載,這種短短的小清新,讀起來很輕鬆,唇邊忍不住總是想笑。
最好笑的就是《奶油味暗戀》了!真摯純粹的少年感+長不大神經病自以為萬事通的小迷糊,雙向暗戀的「曖昧」,說有多甜就有多甜!啦啦隊少女送一桶5公升礦泉水追求籃球天王的「決勝攻略」,實在太經典了!像陽光,只要想起來,就覺得病中的陰暗都被照亮了。
《她病得不輕》和《聲聲引你》的兩位男主,曾經是同班好友,一個學霸、一個學渣,兩本書性別換了過來,男學霸和女學渣、女學霸和男學渣相互救贖的故事,總而言之,像陽光燦爛的「人生保證書」,有愛的地方就是天堂。
竹已的書很甜,幾乎都改編成連續劇了,只是,帶著點「神經病式」玩笑意味的書名,得動一些小手術。《她病得不輕》改名《當我飛奔向你》、軍校生的《奶油味暗戀》改成立志運動的《全世界最好的你》,神經質轉成小甜寵,看起來就更甜寵了;《敗給喜歡》和《難哄》,可能劇組認為有聚眾吸引力吧!改編時也就沿用了。 2. 七微,後現代創作遊戲
生病居隔的時間拖得太長了,走到病期尾聲,為了成毅新劇讀七微的原著《南風知我意》,「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浪漫而纏綿的典故,主角當然是傅西洲。以為成毅就是等待南風的西洲,讀得代入感十足,彷如戲已上檔,一個人在腦子裡編導得很開心。
一直讀到《南風知我意2》才發現,啊?成毅不是「西洲」!他演的是第一集中的反派傅雲深。隨著內心戲的具體嶄露,所有的競逐慘烈又翻轉成人生的退無可據,對立面的兩邊,身世故事都很破碎,只是回到讀者最想認同的「主角視角」,忍不住又站隊選邊,轉到第二集的「反派翻正」,退回傅雲深殘破的心靈王國嘆息,啊,不喜歡傅西洲了!換愛,簡直是後現代的碎片拼貼,一如《漂鳥集》的喟嘆,我們看不到真相,在無限的時空碎片中,我們看見的,都只是自己的影子。
3.映漾,剛剛愛上的小陽光
居隔結束後,病毒拖得太久,努力回神看評審約和參賽稿,越看越倦,轉陰後不到三天又感冒了,好像找了個「讓腦子休息一下」的好理由,光明正大地「偷跑」到言情小甜文喘口氣。轉台讀映漾,特別呼應居隔心情,尤其對照疫情前後的作品,真有種生命越走越寬闊的溫暖和敞亮。
疫情之前,我們以為世界很大很遠,只要真心靠近,兩個人攜手,就可以走過天涯海角,苦盡甘來的小甜暖,日常生活的小清新,就是生活最美的祝福。《你不可攀》的現實攀爬,清除岩岸危險,夢想的自問自答,社經巔峰背後的陰暗跋涉,是初萌芽的攀岩運動,也是「我們究竟該為什麼活著?」的 顛簸攀越;《洋房裡的貓先生》的居家煙火,用一餐又一餐的飲饌真心,推進醫學科普,縫合社交恐懼症,美食、漫畫和愛情的相互救贖,最典型的小甜暖,成為連續劇改編的起點。
《山海經》的妖異詮寫,尾魚是專業戶;明月聽風讓畢方在《這個店有古怪》裡找死鬧場;《前世你走開》也穿越物種生死,藉玄幻靈異來逆轉典故,蒲松齡在《聊齋志異》以「南有五通,猶北之有狐也。狐祟百計驅遣,江浙五通卻莫敢喘息,為害尤烈切入」而深切警惕的「五通神」,隨著正神的忌妒、邪異的委屈,弒神驅魔的身不由己,得到救贖般的重新詮釋,怨氣和戾氣卡進忙碌又瞎窮忙的現代,各種帶著甜軟委屈的妖異,穿織出游離歡喜的小天真。
不過,在寫作的黯黑長廊裡摸索,創作者會慢慢靠近自己內心最底層的嚮往,為自己、也為不斷摸黑前行的路上,捻亮一線微火,慢慢地,轉台「社會解剖」,成為不是刻意、但又深深刻在書寫魂魄裡地必然。《可是,我想你》的女法醫和社會版記者,繞在家暴、重男輕女、臥底、黑化、大西北的盜墓掏寶火拼,重點不再是身體生病了,而是在心理生病、社會生病、文化生病時,甚麼樣的情感和心志,才能讓我們堅持底線?才能讓我們在黑暗邊緣,相信最平凡的家庭溫度,值得一生守護;《下一座島嶼》的資本主義、社會競爭、海洋、鯊魚、生物鏈……,都搭上人心和地球的集體列車,行駛在趨向毀滅的單行軌道上,不是相互掠奪,就是彼此救贖,即使無從回頭,只要願意,我們可以慢一點,就算慢一秒,只要自己願意,就算值得。
隨著疫情行進,好像在漫長的疫情晦暗後看到盡頭微光的2022年,映漾的新書出版,走出多元樣貌。《你的鬍子我的圍巾》,在殘破的生活和暗黑的人性中,因為愛,因為相信,因為一點點的陽光,矛盾和衝突總算有機會得到救贖,充滿象徵的名字成為生命預言,因為「一心」,得以「永年」, 制藥,其實需要相信人性溫暖,心灰意冷時,最孩子氣的報復,就是開水果店,不給世界上的壞人制藥,可就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好人,和阿茲海默殘酷搏鬥的漫長科研,總算看見了一點點微光;年底出版的《阿南和阿蠻》,在瘟疫、病毒、傳播探源的大逃殺中找到小安穩,藉極端的人格特質,深刻提出醫療討論,好像也為疫情歲月,提出一個創作者的張望和總結;《她他》嘗試越來越在影劇改編拉高比例的刑偵懸疑殺人推理,「簡單」的強大,可以擊退「複雜」的人性險惡和貪婪 。
最新的《盛夏》,在戰地記者和邊疆醫生同樣在醫病裡兜兜轉轉。看一個又一個不夠健康的人、不夠強壯的心,在艱難的醫療環境裡,觸及生活安好,如夢輕輕,幾乎不敢相信。透過一小方窗口,感受想要活下去的人,都值得有一個「能在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機會,看所有在生死邊陲拔河的醫療團隊,治好一些人,送走很多人,忍不住也覺得自己會變得更強壯一點點、更健康一點點。
看著看著,生活又回復正常了。遙遠雲端的閱讀小時光,靜靜告別,開了窗,嶄新的一天,帶著永遠不會缺席的陽光,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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