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2-22 18:22:21小蟹子
家族過年10：喜氣羊羊
1.羊眉吐氣
過年時，家裡四十幾個人擠在一起，拖鞋都長得一樣，總是混穿失序。
馬年時，最先回到家裡的庭豐、庭軒，在我的拖鞋上各自畫馬。庭豐一向走「智慧路線」，一顆愛心，母馬帶著小馬奔騰，寫著「吉祥馬」；庭軒走的是「熱情路線」，一顆轉啊轉的太陽，一匹「如意馬」，還有一棵為牠遮太陽的大樹。
整雙鞋，滿滿的線條。蕙偉姑姑笑說：「創作坊姑婆是不是打算過了年，這雙鞋就準備丟了？」
怎麼捨得呢？旅行途中，把這雙拖鞋一放，孩子們脆脆的笑聲仿如音響，在寂靜中迴旋。能夠穿一雙「記憶」，走遍天涯海角，算得上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事。
羊年一到，畫右腳的庭豐，機巧地畫了一團棉花雲，加上角，就是「開心小羊」；畫左腳的庭軒，不但畫上「幸福山羊」和「美夢綿羊」，還要為牠們蓋了一座羊舍，還有遠山、小花，以及一地嫩嫩的小草。
後來，屬雞的庭軒，發現只有屬羊的庭豐「入鏡」，輸人不輸陣，居然又準備在拖鞋上畫雞時，被齊聲制止：「ㄟㄟㄟ，要畫過猴子才能畫雞啊！」
庭軒屬雞，當然會著急，為甚麼不能畫雞？到底還要等幾百天呢？看著這隻鞋，我不免杞人憂天，不知道總是熱情洋溢的這位小畫家，如何在這已經快要滿出來的小小畫幅裡，再擠進猴子和雞呢？
兩個小小孩，從屋子裡跑到最喜歡的庭院小樹前，各自拿起一隻鞋，貼在腳邊拍照。庭豐忽然神來一筆，喊了聲：「阿軒，借我！」
他把兩隻鞋從腳下移往頭上一套，翻演出〈變羊記〉。這也太可愛了吧？真難想像，到了明年九月，這個笑點極低的調皮孩子，就要變成國中生了呢！
這個原以為絕對是獨一無二的「羊鏡頭」，直到讓云、知云回到苗栗，孩子們擠在一起，總是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遊戲，在迎接羊年這一夜，任何話題，都可以讓他們伸出小小的手，湊到頭上，長出兩隻角，ㄇㄟㄇㄟㄇㄟ，變身成一堆「羊群」。
一堆小羊，不吃飯，真懷疑他們是不是也等著吃草啊？
2.羊羊灑灑
家裡的孩子們長大了，承歡膝下，慢慢從「成語」具體成動人的真實。
看著一批又一批侄兒姪女們，離開校園進入職場，跟著「團購」認識不斷在翻新擴大的零食市場，挖空心思，不斷讓我們在大家族的過年中「增廣見聞」。
每一年，看著堆得像山一樣高的零食，在三餐、水果間的短短縫隙裡，不斷被「勸進」，真有種一輩子都「日麗風和、不老長生」的錯覺。
兄弟姊妹們都愛吃的麻荖，屬於新生代界定的「老人食品」，在不斷翻新品牌的各種巧思中，年年滲入有趣又有意思的時尚感，慢慢地，連庶富盛名的阿玉麻荖也算過時了，今年的「福祿壽喜」麻荖，成為一種嶄新的「許願池」。想享福的搶拆「福」，想升官的沉迷「祿」，「壽」要搭點健康才長命得有滋有味，被兩個頑皮小子整得七葷八素的小雅，在拆開「喜」後逃到二樓，她可不想再有喜了。
和家人在一起，小事情都成為大樂趣。在一連串的食安風暴後，催生出養生風潮，標榜沒有防腐劑的自然食品越來越多，保存期限也越來越短。Yamazaki非常美味的紅豆大福，保存期現兩天，一盒24個、四盒總計96個，居然有人異想天開，要透過排七，限定輸家多吃幾個。我替Yamazaki抗議：「這樣不好吧？這是很用心的品牌耶，還是贏家多吃幾個好了。」
「那不行！大家會拼命蓋牌。」瞧！這話，說得多像大觀園的奢華浪費？除了小小的罪惡感，還是有一種「大家一起升格被孝順」的尊榮感。
我們家孩子們的孝順，真的很動人。吃到好吃的黑糖沙其馬，每個人都自動收藏起來：「哇！這軟軟的，真好吃！留給阿公吃。」
爸爸有很多流不完的眼淚。有時候我會深刻感慨，並不是子女孝順，就能得到幸福，我們的幸福，最重要的滋養自於如何在小小的地方領略，在漫長的歲月裡，一直記得。
3.新春飛羊
一年一年，無論流光如何偷換，總會在這新春時候現形。
小年夜過了午後，好像就是不停地換著名目拜拜。最高潮的節目，總是在拜天公後一起燒金紙，這疊、那疊，你遞、我送，一起輪轉著期待天地神靈護佑加持的慎重心意。
帶著柴犬甜甜，集資買刮刮樂、樂透彩，因為帶柴可以「帶財」。看著大家剝下近視眼鏡或戴起老花眼鏡對獎，如點起一爐暖暖的火取暖。
新春湊在一起拼漫畫，是我們這一代的傳統。從馬年開始，下一代長大了，也匯入看漫畫過新年的舊傳統。過年前後，流感嚴重，為了小小孩的病菌隔離，二哥從高雄上新竹，四小時高鐵來回，帶小孫子回高雄，小年夜前又特地從高雄帶珩珩、珣珣，回苗栗找哥哥玩。剛為小丸子滿四個月做出超可愛「收涎餅」的嵐嵐，趁著孩子們不在身邊，剛好有時間為家人親手做了好多個Cheese cake，趕回苗栗時，看著攤了一地的《青之驅魔師》和《獵人》，忍不住噓嘆：「哇！我的孩子，竟也到了看漫畫的年紀？」
每個新春，我們會一起開個小小的家族讀書會。我因應姪女兒的村上風，帶回村上春樹的《和小澤征爾先生談音樂》；書瑋提供《29張當鋪3：門簾外的人生鑑定》和核災後的《零地點》；憶慈沉溺在櫻花盛景，還有湊佳苗的《躺在豌豆上》是繼白雪公主後，第二本鎔鑄經典童話的創作巧思；庭豐不斷興奮預告著今年的超強推薦書，泰絲.格里森的《喀邁拉空間》，很難想像吧？這個頭上還戴著兩隻拖鞋的羊寶寶，已經可以看超深奧的醫學翻譯小說。
除夕夜裡，我們會煮一鍋飯，這樣可以「春」飯。大家一起吃年糕、發糕時，我對這些傳統糕餅都僅能吃一口「應景」；奇怪的是，庭豐對發糕總是超級捧場，長大一定很「發」。
初一起早，我們習慣一起行春。人一多，隨手提著餅哪糕啊，逢廟就拜，每一個奉獻箱都丟進爸爸的名字，為他祈壽福。出門前，大家叨念著：「別催庭軒起床了，免得他一整年都被催。」
沒想到，沒跟上行春旅程的庭軒竟然問：「難道，你們希望我一整年都賴床嗎？」
說得真有道理。
每一年過年，和小小孩混在一起，變成了最華麗的特別節目。看羊寶寶在人間翻滾，喜氣羊羊，對即將開展的羊年新歲，忍不住都生起無限信心，好日子，就這樣一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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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子女孝順，就能得到幸福！」多像格言啊！
ㄧ家老老少少，共享年節為別人多做一點點，和年年不變幸福，這樣才像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