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其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1. 好笑
電視新聞播報著即將在十二月當新娘的溫柔女子,為了拍婚紗試穿Nubra,一隻壁虎掉進罩杯內側最黏的邊緣,越掙扎越黏越緊,連尾巴也被黏成Z字形,只剩下右後腿不斷抖動,像在揮手「SOS」。驚嚇之餘,她本來想向消防局求援,為了救命,還是鼓起勇氣回神搶時間救壁虎。壁虎身體柔軟,硬拉恐會骨肉分離,她先在水龍頭下沖洗;又拿棉花棒來撥,連棉花頭也黏在罩杯裡了;想說滴沙拉油也許有用,壁虎還是只能動右後腿,最後太白粉、沙拉脫、乳液一起上,這樣搏命付出,終究在生死拔河前不得不鬆手,傷心的新娘許下悲願:「希望牠下輩子當蝙蝠,不要再從天花板上墜落了,在天空吃蚊子,應該比較安全吧?」
「奇怪,她不會再換一件Nubra嗎?」三姊抒發「心得」時,全家哄然:「這不是重點吧?」
每一次聽到三姊的「浮生記趣」,都覺得很好笑。想起五年前,曾經為這個徹底「不食人間煙火」的姊姊,寫過一篇超現實的〈三姐的邏輯〉http://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293263449。無論流光如何走動,地求災變、末日煙塵如何讓我們驚心動魄,這個簡單幸福的小女人,還是活在她自己的邏輯裡,活得很「純粹」。
對照這陣子反覆重播的「甄嬛熱」,心機算盡,仍然難遂「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孤枕寒衾。忍不住替三姊慶幸,她長年「搞錯重點」,就算要算盡心機,應該也大半都會算錯吧?怎麼還能這麼好運氣?繼續過著「得其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幸福歲月。
根據「九宮姓名命理」,我三姊是「背景星」,可以借母體之光芒而亮麗自己,在她一生中很容易有機會找到靠山,最忌獨闖,必須因主而榮、因夫而貴。
她具有「特殊格局」,在學習各種技能的過程中,比別人快速領悟,很容易得心應手,本身磁場引力特別強,只要懂得操作,都會很突出,具有特殊專長技術或專業能力者,在不同專業領域的環境,會出現生命奇蹟。
她的思想功能呈現陽性反應,動力取決於本身心態,屬於「原發形」的氣源,動力發自於無形,能夠溫和、平淡,讓人不會抗拒。成功者表現出來的能力與人際關係,很容易被「認可」和「接受」,可以吸引和屬下、子女和週邊人脈的「認同」與「合作」,人脈資源不斷,具有吸引力得到支持,其行為舉止平穩、實際、不空談、不模糊焦點,不會自我迷失。
失敗者容易居功自傲,喜歡提意見、視上為昏君,表現出來的能力與人際關係無法被「認可」和「接受」。看似人脈很旺,卻是虛象,只有相處卻得不到支持與合作、缺乏吸引力,其行為動作呈現出說多做少,不容易實現,容易以自我為中心。
我在想,她最強的磁場引力,應該都在「選丈夫」時,直覺敏銳,沒有人可以動搖。那時,她青春、建康、美麗,穿著華服四處去參加歌唱比賽;沉靜的情人在化工廠,讓家人生出各種隱憂。誰也想像不到,婚後近三十年,那素樸的丈夫強化成一座不能撼動的靠山,依附在「因夫而貴」的這顆背景星,居然一病二十幾年而始終被珍愛、被寵顧,算得上「生命奇蹟」。
這個被過度保護的「老病號」,真的是「前世燒香」。不知道是不是被寵得太厲害了,有時候變得很任性,說著悄悄話時,忍不住提醒她:「多做,少說,不要以自我為中心。看看爸爸!我擔心,我們家的兄弟姊妹,屬你最有可能變成另一個任性的『爸爸』。」
這樣說三姊,其實心裡有點罪惡感。她很任性,但是,她和爸爸最不一樣的是,她用一種無厘頭式的毫無保留,去寵著身邊所有的人。
3. 好心
立冬時,她準備了八份「四神」、四份「補中益氣」中藥包給我。常常說三姊很任性,活在幸福中的我,何嘗不是這樣任性地把幸福當做理所當然呢?我居然冷然推開撲面而來的疼惜:「不要,我不喜歡吃四神。」
「四神溫補,而且謝阿姨這麼喜歡吃。」三姊好脾氣地加了一句:「而且你那麼喜歡吃豬肚,我都幫你洗好煮好了,冷凍起來,想吃的時候就切來煮四神。」
我哭點很低。提回一大袋中藥包和豬肚時,真的覺得自己幸福得值得大哭一場。
嬰幼兒時期,媽媽掌持一大家族,根本沒時間照顧我,是三姐揹我長大。一直到小學五、六年級時爬石觀音,我還會糾纏著她:「三姐,揹我!」奇怪的是,她怎麼這麼強壯而溫柔,居然真的揹著我爬上那上千個的石階梯?
好像一種「生命預言」。這輩子,我好像一直還被三姊揹在身上,享受著被照顧的幸福。
2000年,暫停創作坊,在台東念兒童文學研究所。那一段單純的讀書、寫論文歲月,三姊一趟又一趟,大概為我送了數百個新竹肉圓、數千個手工水餃。
2012年,離開阿秀為我們打點好的「有東西吃,有人洗衣擦地」的安穩日子,很快地,三姊又歸位了。流光以12年做單位,晃眼即過,三姊還是一趟又一趟,繼續為我補貨,冰箱裡永遠滿滿的新竹肉圓、手工水餃、客家水晶餃,讓我幸福,也讓我的室友,一看到三餐不斷重複的新竹肉圓、手工水餃、客家水晶餃就「快閃」。
彷彿「凍齡」的神仙教母,她可以為了「需要被照顧」的每一個人,付出一切。這種始終不會改變的「愛的揮霍」,讓她在身體稍稍變好的時候,就渴望召辦家族聚會,渴望為整個大家族,買東西、送禮物、實踐滿腦子不切實際的浪漫幻想……
4. 好運
今天是三姊生日,距離馬雅預言的2012.12.21世界末日,不到半個月。高達17億的威力彩,開出「12、21」世界末日牌。夢工廠廠長笑說:「這麼說,預言可能是真的!頭彩中獎人在12/21之後,怎麼花用這些錢呢?別忘了12/21冬至日,記得和心愛的人一起吃湯圓唷~」
「台灣人最不擔心也不相信世界末日啦!」羽豔的回應很有趣:「因為,12/22全台都要補班補課啊!」
這麼多因為不同理由而被注目的日子,在我們平淡的「生活池子」裡,掀起一點點波瀾。
和漫天蓋下的末日傳說相較,整個十二月,我不曾擔日過「末日的結束」,更常惦念的是,羽豔、素滿、敏琦、惠琴、秀媛、二哥、三姊、妹妹……,這麼多熱烈又有趣的射手座,都在這些時候,旋舞著「生日的開始」。因為,世界很大,總會有擔心不完的大事小事;生活的圈子很小,珍惜此生此刻交會的溫柔眷戀,才能握緊「得其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好運。
在親朋好友生日時,我們多半會想起甚麼呢?是不是在「人生」這篇倉促揮就的作品裡,每一個生日,都像一個小小的「句號」,讓我們有時間停留下來,想念著所有「我們平常並不知道我們其實深深眷戀著」的每一個人?
一如此時,我想起那常常被我碎碎念「不要太任性」的三姊。她不知道,我是這樣慶幸,她可以這麼好命!
《論語》說:「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命」是先天注定的窮通得失,後天不能改變;談到「運」,就多了點轉動、搬移的意味,心好就能轉運,運好逢凶化吉,命好就不怕運磨。
三姊的「好命」,大概就建立在「好心」的循環裡,而後才轉運造命,變成幸福而又溫暖的「現在這個樣子」。
先回家,看看爸爸;轉到三姊家,為三姊夫準備了「大禹嶺茶」和「高平小舖」石柿餅慶生。
三姊夫送給我們的,卻是百般難得的,在陰雨和冷風中,一整天的好風好日好山好水。
先到後龍「好望角」,看蜿蜒美麗的海岸線,畫出台灣海峽的曲折,往古砲台走下時,風好大,從我不再算是個瘦子以後,再次感受到整個人都快被吹走,三姐的體重,一時都成為優勢,真應了閩南老話:「樹頭企後在,毋驚樹尾起風颱。」
轉往「上田咖啡莊園」午餐。圓而厚的樟樹,被修整得又高又直,帶者幾分北國林相情味,把不算太大的空間,撐出一種寬闊的空曠,閒坐、慢走,都很舒服。
三姐語出驚人:「哪有常常吃高檔餐廳?」原來,書瑋常常招待她的五、六百元的餐都不算甚麼,以後辦「聯誼」,我們得先幫她「ㄔㄨㄢˊ」好1200元以上的高檔餐廳,才算盡興。哈哈~
沿著銅鑼,看忽隱忽現的花田。杭菊盛開,入秋後,就是客語常說的「繞山花」的美好時光。
到桐花公園散步,客家大院的「客而家焉」,Spring竟看成「馬家而客」,一旦上了年紀,真不應該太常看政論節目。
回程時繞到「苗栗特色館」,很簡單,又極具重點,看熱鬧有特色,細讀時又生出不同情味,很容易被忽略,但又讓人還想再來細看的好地方。有一大片名人的簽名甕,看到劉政鴻的簽名,姊夫說:「應該再擺一隻鞋。」哈,這也是上了年紀的政論症候群。
小感冒,取消了原定的「過夜計畫」,提早「散會」。
姊夫痛憾已經洗好擺好的茶具,和特別推薦的好茶,都沒啟用;跟著劉政鴻新聞聲名大噪的大甲蟹也來不及吃;夜裡接到三姐電話,她提早買好的我最愛吃的新竹肉圓和水晶餃都忘了拿。
清簡的生活裡,就是因為有這麼多「未完成」,所以充滿了盼望。
真高興,可以把時間投資在吹吹風、走走路,而不是陪常常生病的三姊,待在病房裡。
每在睡前,想起平凡的我們,可以這樣被慎重珍惜,真的分外感謝,珍惜「被珍惜」的感覺~~
在馬迷國曆生日隔天,慶祝農曆生日。
和丫格、小哥、我把拔以及壽星馬迷,享用鐵板燒,見識平價料理藝術;看<<少年Pi的奇幻漂流>>體驗不可能的經歷;切星巴克蛋糕,願一生可奇免幻不漂流。
【大雪日,心更暖】
《紅樓夢》中始終盤旋在現實世界的鳳姐,最雅就是這「一夜北風緊」的聯詩起句,「開門雪尚飄」的大雪日,藏著千萬種可能。
大雪日,更要用愛取暖。
大雪前日,大姊夫送了鍋廚神大姊剛燉好的四神湯和另一鍋香噴噴的香菇滷肉燥到創作坊,預告著節氣的芬芳,接著就趕回大湖接手照顧老母親。大雪日是大姊夫的農曆生日耶!用「付出」溫暖了我們所在的地方,真的是最動人的慶生溫度。
同樣也在12/7這天生日的三姊,熱情中帶點傻氣,常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自得其樂,幸而能夠〈得其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可能是她這輩子最聰明的選擇。
從小到大,三姊夫對我很好,暫停創作坊到台東兒童文學所讀書時,每年春節,他都包上萬元的紅包讓我「度小月」。幾年前,看著他半憂半懼地倒數退休日,一直相約,退休後就吃個飯「慶祝」一下,從此卸下負擔,喝茶、下棋,帶好孫子小皮蛋和即將加入的新成員瘦肉粥,認真經營嶄新的部落格「梁阿公愛煮皮蛋瘦肉粥」。
三姊夫是癡情天蠍座,特意挑選三姊生日這天聚會。三姐愛熱鬧,沒有母親的我們,成長期間微有顛簸,我常對她保證:「別擔心!我會買大房子,每個節日辦活動,我家就是你的娘家。」
現在想起來,流光中許許多多的「大話」,都還來不及實現,需要更努力!至少大雪這日,能夠相擁起舞,真的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