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警察
台中角頭命案發生後,為了追究責任,風聲鶴唳,「警」氣低迷。
忍不住想起這一路走來,遇見過的各種各樣可愛的基層警察。
我常常慶幸,自己生在台灣。台灣之所以美麗,實在是因為在不需要那麼經營算計的社會基層,有這麼多緊密而美麗的溫暖人情。
很多年以前,我參與偏遠地區加強閱讀計畫,在楊梅鄉間小路繞了很久,一直找不到「瑞源國小」,好不容易在7-11前看到一輛警車,問路,警察先生看看手錶,發現時間所剩不多,演講者可不能遲到,立刻請我上車,鳴起警笛,「伊嘔,伊嘔……」一路加速送我到演講會場。我因為怕主辦單位心急,匆匆趕到會場,就這樣,什麼名字都沒有留下,警察先生也只有「為善不欲人知」地靜靜告別。
這麼好的警察,我當然不能變成那種心裡說謝謝就好的「沈默大眾」,加上集數十年經驗推動「幸福信仰」的慣性。有一天,遇到楊梅議員周玉琴大姊,真是好機會!忙不迭地寫下巡邏日期、時間、地點;周大姊也真可愛,接下我這力行「讓好人都出頭」的接力棒,在火辣辣的縣議員質詢會間,忽然溫馨表揚基層警員。
我住在警衛森嚴的山區社區,有一天,寧靜的午後忽然「叮咚」一聲,有楊梅警局的警察大哥來拜訪。他帶著靦腆的笑容問:「黃小姐,方便到警察局,和我們做個小小的茶敘嗎?我們剛剛被表揚,聽說是你推薦我們的,大家都想要看看你。」
這……,我當然也像他們一樣,「為善不欲人知」地拒絕公開露臉。關上門,心裡仍覺得暖暖的,這一群警察好可愛。
基層警察真的有一種守護大家的「愛民親民」本能。
有一次,在新埔九芎湖爬山,和朋友走不同路線,相約在鴛鴦湖邊會合,怎麼找都找不到人時,我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急著去找警察報告:「我朋友不見了。」
山區很大,警察就開著警車陪我來來回回地繞,後來發現,我朋友在湖邊小睡時,他一點也沒有生氣,還笑咪咪地說:「不緊張了吧?跟你說嘛!這裡很單純,不會出事啦!」
又更多年以前,為了呼應我一直非常尊敬的林義雄先生反核愛台灣的「千里苦行」運動,從苦行行伍桃園入境後,我就加入大隊人馬,走到新竹縣界,和大家揮手道別。準備回家時,才發現在縣界,自己一個人,落了單,天涯海角,簡直就是客語說的,人在「山崖壁角」,連一台計程車都看不到。
這時,最偉大的發現,當然還是警車囉!有一台警車,停在我身邊,載我回家,一路還不忘苦口婆心勸告:「小姐啊!你們哪懂什麼政治啊!不要人家怎樣;你們就跟著怎樣,你看,多危險啊!連一台車都叫不到,回都回不了家。」
我忍不住笑起來。瞧!除了政治人物過度操弄之外,台灣多可愛,我們可以有不同的政治立場,但是,見人落難,誰都不忍袖手旁觀。
住在楊梅山區社區,交通不太方便。創作坊夜裡有課時,常常回得很晚,有一次,在十字路口等紅燈時,鄰線車道的人忽然搖下車窗,在這麼貼近的距離裡,森森一笑,月光底下,看得到他的金屬牙齒閃閃發光,我嚇出一身冷汗。急急去警察局報警。警察先生也很苦惱:「小姐,這樣我們不能處理,一定要發生什麼事情才可以報案。」
後來,桃園地區發生震動全台的劉邦友縣長槍殺案,連續幾個月,隔幾個路口,夜夜都有警察巡邏、臨檢。當大家人心惶惶,有的人還特別抗拒臨檢時,我總是在遇到警察時,一定搖下車窗大喊:「辛苦啦!謝謝你們,因為你們,我們覺得好安全噢!」
2007年初,創作坊剛搬家,有一些小小的不順利。就在雕花大門外,有人想要嚇我們時,我們向中壢分局報案,有警察趕來巡查,二話不說,立刻拿起我的手機,輸入他的電話號碼,並且替我設定快撥鍵,讓創作坊這堆老弱婦孺的大大小小,得到最快又最可靠的保障。
爸生病頻繁住院、出院,又住在大哥家時,我常常在夜晚下課後去看看爸爸。
有一個晚上,在丁字路口紅燈沒有停下,被警察攔下,心裡立刻哀號,闖紅燈要上一天課,好累啊!一時悲觀地對著警察自怨自艾:「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太老了。」
「你這種年紀算什麼太老了?」好心的警察笑起來。沒想到,他只開了張「牌照污損」的罰單給我,並且善意地勸告:「這是最便宜的罰單。以後太晚、太累了,都不要開車。」
回想起來,這一路和警察交錯的記憶,都充滿了被照顧、被保護的心意。
和各種黑白勾結的傳聞比起來,我還是相信,我們的基層警察,真的有一種單純而真情的陪伴與守護,這才是台灣最美好的生命力。
我也很少遇過這麼好的警察耶
隔了很久,一看再看還是滋味無窮,「笑果」十足。
但金牙那段,怎麼覺得是初相見,沒半點記憶呢!
如今才明白認真留下最美麗,和最有趣瞬間的人,好有遠見和智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