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我要擁有自己的書。(二刷補充)
「妳會找到一個人,死心塌地的愛著他,並且結婚,妳天性如此,而我只能旁觀。」
南北戰爭時期,四個年輕女孩:瑪格、喬、艾美和貝絲,面對各自的成長與愛情與生活的喜悅和挫敗...
經典小說《小婦人》再次搬上大銀幕,電影台常常重播1994年Gillian Armstrong執導的版本,時隔25年,Greta Gerwig集結新生代女星Saoirse Ronan、Emma Watson、Florence Pugh等人,再說一次《小婦人》故事。不同於Gillian Armstrong版本的直述,Greta Gewig透過現在與回憶兩條時間線的交錯進行,更清楚看見大環境帶給女性的壓力與困境。
《她們》不斷在兩個時空裡跳躍來去的設計,可能會讓部分觀眾感到些許混亂,但我個人很愛這樣的表現方式。過去時空的燈火溫暖明亮,現在時空的燈光設計偏陰鬱與冷色系。色系不同,不僅是用來區隔時空,也在表現角色心境的改變;年輕時候的女孩們,儘管明白父權社會對女性的不友善、知道女性常常被迫依附在男性(婚姻)底下生存,但青春正盛的她們對未來依然保有希望,她們眼中的世界仍是溫暖的橙黃色系。
然而隨著年齡增長,為了愛情下嫁給窮教師的瑪格,體會到清貧生活的苦滋味,而有失落、一輩子不想結婚不想成為「另一個以愛情為重的女性」的喬,發現自己的寫作事業無力突破瓶頸,深感挫折的她不只喪失自信,進而思考:抗拒愛情(社會對女性的想像)的自己,是不是做錯了?艾美從小熱愛繪畫也愛跟喬打鬧,經過姑媽的勸說,她變得「理性」,一步步朝「正確」的婚姻關係邁進,但她無法忽視自己內心仍存有一份揮不走的疑慮。
《她們》利用過往時空讓觀眾看到女孩們對未來的美好想望(成為演員、作家、畫家、音樂家),又用現在時空傳達「童年竟然結束了。」的感慨,步入婚姻與投入職場的女孩們,日子過得並不順遂,理想(夢想)碰到現實,往往不堪一擊與脆弱。《她們》用兩個時空講生活的不如預期,也用兩個時空看生命的起落,面對失敗更勇於扛起自己做出的選擇,努力走出一片天。
2020開年第一天第一片就讓我愛得不得了。《她們》是成長電影,告別童年,擁抱生活裡的生離死別;《她們》是暖心電影,四個姊妹能夠對人對事懷抱著寬容的心,在於她們有一個思想開明且樂於助人的偉大母親。
(底下會提到關鍵劇情,請斟酌閱讀)
《她們》是女性電影。當初看到本片的中文片名,老實說有點錯愕,想說幹嘛把《小婦人》改成這麼怪的名字。看完電影後,發現這個片名取得真好。電影裡,喬的小說不受出版社老闆青睞,只好改寫打殺的暴力小說,以求迎合市場口味。影片尾聲,喬不再以男性觀點撰寫故事(那不是屬於她的故事),而是回看自我,寫下她的家族故事。
「看來婚姻永遠與金錢有關。」
影片中,喬抗議社會對女性充滿刻板印象(只懂愛情只能依附男性,沒有其他選項),她藉由書寫家族故事,讓小說中的女性不再只有一種樣貌,而是一群各有抱負與才華的「人」。由此來看,《她們》通過對四個性格截然不同的姊妹故事(以及姑媽與母親等人的觀點補充),表現女性的多面性(顛覆早年男性社會對女性的狹隘想像),訴說那個時代女性(她們)的共同生命故事(例如出版社老闆的女兒們對於《小婦人》一書的喜愛,因為她們在那本書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小說主角如果是女性,結局一定是要結婚,或者死去,書才會大賣。」
《她們》結局收得動人,喬和出版社老闆討論小說版權,喬堅持不拿錢換版權,因為「我想要擁有自己的書」,金錢與自由,喬選擇掌握自己的人生,不再處處受制於父權;影片尾聲,喬把姑媽留給她的大宅以及賺來的版費用來開設學校,讓更多年輕女性可以受到教育,拓寬她們未來的選擇性。
《她們》的女性角色迷人,男性角色也有意思,無論是富家子弟羅禮的浪漫與頹喪與後來的成長、或是勞倫斯先生的溫柔與守護、或是出版社老闆的自大與自傲等,這些男性角色都能在短篇幅中,迅速建立起鮮明的形象,並與劇中女性角色做出對照。
毫無疑問,《她們》絕對會列入我的年度愛片榜單中(儘管現在才一月),攝影、剪輯、服裝、美術都很出色;導演Greta Gerwig更是叫人驚艷,比起《淑女鳥》的小品,她又更加地成熟大器,劇本寫得面面俱到,故事節奏掌控精準,很多差點要流於濫情的橋段,都能順利將情緒收回來,並內化成更動人的力量。
《她們》的演員群戲精采,Saoirse Ronan的表演就跟預期的一樣好,把這個堅毅又暴躁又焦慮的角色詮釋地迷人、Florence Pugh飾演的艾美,在孩子氣與穩重之間來回轉換,沒有半點勉強、貝絲是純潔良善的存在,而Eliza Scanlen的表演也有分安靜與祥和氣質、至於看片前讓我特別擔心的Emma Watson,表現也不會太突兀,意外的穩定。
其他如飾演母親的Laura Dern,展現跟《婚姻故事》截然不同的氣質,收斂起咄咄逼人的律師本色,散發大地之母的溫柔氣場、梅姨飾演富貴的姑姑,出場不多,但每一場戲都吸睛、飾演出版社老闆的Tracy Letts,不但是《淑女鳥》的爸爸,也是《賽道狂人》的狂妄福特汽車大老闆,自從看完《淑女鳥》後,我已經是他的迷了!
「我討厭倦聽大家說愛情是女人的一切,我恨透那樣的說法。但我好寂寞。」
二刷《她們》,還是好好好好愛,拜託奧斯卡能給這片幾項獎就給幾項吧。然後,電影沒能入圍最佳剪輯實在太可惜!
其一,用四個字總結我對《她們》的感想:今非昔比。二刷更能清楚感受到過往與今日的落差,更能明白喬的惆悵與傷感。四個姊妹中,喬的個性看來最叛逆獨立,但四個姊妹中,最念舊的人也是喬,她總是盡一切努力想要維持生活裡的不變,例如無法接受瑪格與約翰的相戀、貝絲跟她提起死亡時,喬說她會力挽狂瀾打敗死神、瑪格結婚時,喬感嘆地說:「想不到童年就這麼結束了。」
喬深愛著她的童年與家人,因此她選擇寫書家族故事,現實人生不斷變動,但已經完成的小說將幫助她把過往美好時光永久保存在書本裡。
其二,「沒人可以走自己的路,不盡然,尤其妳是女人的話,更是如此。」姑媽。
「但妳就沒有結婚。」喬。
「因為我有錢。」
《她們》片中,演員面對鏡頭唸出信件內容的設計,跟馬丁史柯西斯導演的《純真年代》如出一轍。想來《她們》確實可以和《純真年代》對照觀賞,都是女性在保守年代承受的壓力,即便是思想激進的女性,依然受制於經濟與群體而無力施展開來。
其三,不得不說《她們》的結尾收得真好。電影有兩種色系的影像交錯使用,暖色系是過去時空,冷色系是現在時空。第一次看《她們》,覺得這是一部完美穿梭於過往與現在兩個時空的作品,第二次看《她們》,倒覺得這是一部完美交錯於現實人生與小說情節的影片。
「人生不盡完滿,故我書寫歡愉。」
我們或可說電影裡所有的暖色系都是喬書寫的小說內容,冷色系都是現實生活發生的事件。因此,影片結尾再次出現兩種色調影像:冷色系是喬在印刷廠親眼見證她的首本小說裝訂出版、暖色系是喬開辦學校或她與佛烈德的愛情修成正果等。既可解讀為:這些事情都曾經發生過,或者如喬對出版社老闆所言:「我把女主角賣給了婚姻,我應該能從中撈到好處。」那些過於浪漫的完美的結局,是小說作者(或是電影導演)留給讀者(影迷)的美好想像。
如果人生是一本暢銷小說,也許瑪格會安於貧窮的現狀、也許艾美與羅禮會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也許喬會在婚姻與愛情中找到她渴望的平靜。Greta Gerwig導演選擇不把故事講死,留下曖昧與開放的解讀空間,才是這個版本最最獨到、動人、精采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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