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31 10:13:20hatsocks
《出走巴黎》:我們不一樣。
以色列青年約亞夫抵達法國巴黎的第一個晚上,財物即被洗劫一空,他在好心鄰居艾米勒和卡洛琳的幫助下,慢慢適應法國的生活,並在彼此逐漸熟識後,揭露約亞夫移居巴黎的原因與秘密......
《出走巴黎》開場未久,約亞夫洗澡時,屋內行李遭人闖入盜走,他裸身追出房子,卻不知小偷是誰,求救無門的他,只能躲進浴缸淋熱水澡,隔日清晨,樓上鄰居卡洛琳發現樓下房門敞開,跟著男友艾米勒下樓查看,意外救了約亞夫一命;當艾米勒和卡洛淋將全裸的約亞夫搬回他們家的溫暖住處時,艾米勒說了句:「喔,他有割包皮。」割包皮暗示了約亞夫的猶太身分(隨後獲得證實)。
身分、國族、語言、宗教、階級、外貌、膚色等標籤造成的隔閡無所不在,約亞夫試圖拋棄希伯來文努力學習法文,法文講的流利就是法國人嗎?若是跟個法國女性結婚,便可能擁有法國國籍,那樣就算法國人嗎?約亞夫在片中努力去除他的外國人身分,做為對過往經歷的報復(創傷),但是,來到法國巴黎並努力「成為」一個法國人的約亞夫,是否能擁有真正的自由?
電影裡,卡洛琳和艾米勒無私地幫助約亞夫。無私,或者否依然存在著條件:受幫助者必須懂得感激,不能恩將仇報?電影裡,約亞夫為能取得法國身分證,必須學會法國國歌或必須理解(並接受)法國思想。課堂上,老師問來自各國的學生許多是非題:兒子喜歡男人,父母要接受他們,對或錯?非法國公民同樣享有自由,對或錯?妻子犯錯丈夫可以家暴處理,對或錯?學生們大多可以輕易給出「正確答案」。擁有「正確答案」不就代表這背後有一套必須遵守的規則?
自由,終究受限群體,群體思維偏東,則人們為求自保只能往東靠,偏向西,就往西靠。約亞夫逃離不自由的過往,投身進另一種不自由與不對等;約亞夫跟父親說他現在不說希伯來語,父親教訓說:「拋棄母語就等於失去一部分的自我。」諷刺的是,約亞夫之所以離開以色列,正是因為他自覺無法擁有自我;語言可以定義我是誰嗎?或者,語言也只是一種綁架人們對自我認同的工具?《出走巴黎》片中,約亞夫有多場裸露戲,這些裸露戲出現在行李被偷而冷得發顫的時刻、約亞夫為了賺錢被逼拍情色影片(並且被迫說希伯來語)、想要取得法國公民身分而與卡洛琳發生關係(自願或有所求?)等,裸露在《出走巴黎》,不是賣弄情色,而是更直接指出人的脆弱與不自由(被剝光的自我)。
(底下會提到結局,請斟酌閱讀)
電影尾聲,約亞夫打算離開巴黎,他想向艾米勒道別,但艾米勒的大門深鎖,約亞夫意圖撞開艾米勒家大門,但不管他怎麼衝撞,大門依舊堅固不為所動。從艾米勒與約亞夫首次見面,彼此間沒有大門而且約亞夫還是全裸狀態,到了片尾,衣著整齊且彼此間隔著一道門,我們看到的是跨不過的界線,看到的是人與人因著思想與語言與口音與選擇與身分與階級與愛與恨而架構起的城牆。
《出走巴黎》是個哀傷的故事,沒了母語沒了國家沒了過往,人無法為人;但有了母語有了國家有了歷史包袱,人也無法活得更自在開心;世界是不完美的(存在著很多但書),生而為人,終究得在不完美的選項中選出一個自己可以接受的價值觀,並與之共生。
《出走巴黎》的節奏碎裂,很難說它是好看的電影,但身兼編導的Nadav Lapid,確實講了一個有意思的故事,飾演約亞夫的Tom Mercier,有著令人眼睛一亮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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