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9-15 11:06:03妞妞

大蘋果走一圈(二)--博物館大發現:大都會博物館

我對博物館和藝術創作的知識非常貧乏。第一次到紐約,小安帶我去大都會博物館,有一尊羅丹的真品雕塑就擺在眼前,我卻感到無聊,坐在展場中央的沙發上打瞌睡。只記得一樓的café空間很明亮,食物很好吃,氣氛也很典雅。這兩年來,或許心境變了,終於開始去博物館了。只是範圍還是很有限,總要有具體的實物才能誘引興趣,比如戰爭博物館裡的戰車和盔甲,自然博物館裡的恐龍標本和黑寡婦蜘蛛,畫作也不例外,栩栩如生的肖像畫最讓我喜歡。

大都會博物館擁有很驚人的中古歐洲藝術展場,從一樓延伸到二樓,以中古時期兩大權力中心的皇室與教會為主題。當時沒有照相機,我相信畫家應該都被賦予了當照相機的重責大任,也就是以真實傳達影像為使命。皇室成員和富裕人家禮聘這些高手為自己留下寫真,以最端莊最優雅的姿態入鏡,畫家抓住那一剎那的美好便拍進腦袋裡的底片,再一筆一筆勾勒成形。肖像畫遠觀竟然像是一幅巨型相片,人物的五官和表情生動逼真;繁複的服飾上柔軟的縐摺,彷彿被展場裡的冷氣吹得飄動起來;桌子上的水果閃耀著光芒,一顆顆葡萄紫亮得叫人想剝下來嚐一口。畫家對光影、角度、色澤的捕捉令人驚嘆,要花多久時間才能學得這一身功夫啊?

皇室藝術展場還有住宅展示。寬敞的客廳四面牆上圍繞了八尊近二公尺高的聖像雕塑,火爐旁是從中國引進的青花瓷燭臺,還有精緻的象牙雕刻作為架上擺飾。女主人的房間則是一派軟玉溫香,滾著蕾絲邊的紅色厚窗帘垂到地板,鏡子前方的梳妝檯散放著香粉和胭脂;天花板上好幾個天使雕塑,正調皮地伸展著翅膀飛翔,有的還從樑柱頂端探出頭來偷窺哩。這就是中古歐洲皇室的氣派,花俏豪華毫不收斂。我彷彿走進了少女漫畫的夢幻世界,看見公主們披著金色的捲髮,白皙的胸口微微裸露,雙手輕拉蓬蓬裙擺,搖曳生姿。

皇室之後是教會。一樓被佈置成一座教堂,天花板足足有兩層樓高,彩繪玻璃從門口就大片大片舖展延伸,牆上的雕像令人傻了眼,全是各式材質、各式大小、各式版本的聖母子雕像:有的是喜悅的瑪莉亞,抱著初生的耶穌滿足地微笑;有的卻是形容哀戚的瑪莉亞,撫著已死的耶穌垂淚。這些雕像從中古世紀保存至今,很多都已破損,有的少了一塊衣角,有的缺了一隻手,可是曾經被那麼多人崇拜著的聖像啊!即使經過時光的侵蝕,仍然未減安祥平和的神態,我被瑪莉亞和耶穌眼裡的悲憫打動了。走到最盡頭,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十字架,上面是受難的耶穌,聚光燈投射在十字架上,莊嚴肅穆。我想起以前和Uncle Bernard去蒙特婁有名的聖母院參觀,才一進門,他就向著祭壇在胸口畫十字。我好奇他雖然有個信教的母親,自己卻不信教,怎麼走進教堂時那麼虔敬呢?原來,十字架上的犧牲與奉獻,令每個人景仰,令每個人動容。

依依不捨走出大都會博物館時天已經黑了,中央公園已陷入黑暗,只看得見樹木密密的影子。我沿著第五大道往南走,感覺很激動、卻又很平和。這就是藝術的力量吧?是一股從最奧底撼動人心的力量。第一次到大都會博物館的我沒有福氣被感動,慶幸這一次終於有機會領受了,也終於明白它的盛名其來有自。

走下五十九街後,便是第五大道的名店區,寬敞的柏油路面兩旁,LV、Versace、Calvin Klein、Escada一字排開,每家店面都大得像小型百貨公司,雖然都關了門,整棟建築物仍然亮著燈,不減名牌排場。玻璃落地窗裡是窈窕的模特兒和最新時裝與配件,背景海報上一個個名模冷著一張臉,淡漠的眼神,化的是最新秋妝。很久沒有消費這種高檔貨了,此時就想起背著Chanel包包上學的日子來,名牌派頭就是給人虛榮感。名牌店面設在第五大道的確相得益彰,我一邊看著櫥窗裡的新貨,一邊忍不住往大樓頂上看,這是曼哈頓摩天大樓最密集的區域了吧?一幢幢摩天大樓向南邊延伸,可以看見位於midtown的帝國大廈頂樓亮著彩色亮光,那不是最浪漫的觀景地點嗎?這些大樓造型各異,古典摩登皆有,頂端直直刺入天空,實在高得太驚人,我索幸就站定在人行道上仰著頭細細看起來。記得小安說,凡在曼哈頓路邊仰著頭看大樓的人必屬觀光客無疑,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世界上還有哪個都市擁有紐約這般氣勢?

欣賞了位於第四十九街的另一幢摩天大樓洛克斐勒中心,我往西走過第六街,到百老匯後往南走就是時代廣場了。不必細找,那塊總是被各色燈光映照得如同白晝的廣場一定可以很輕易地被辨識出來。霓虹燈在各家商店閃爍,大企業提供的超大電視螢幕播送著廣告與新聞,跑馬燈快速地跑過今日華爾街股市漲跌數字,手機賣場外掛了一大排比人還大的彩色手機模型,販賣T-shirt紀念品的土產店大聲叫賣。人潮洶湧,除了觀光客以外,還有很多等人的年輕男女。好幾個黑人在廣場中央跳起街舞,我走到他們身邊,南北兩側一看,那兩排全球最貴的廣告看板閃閃爍爍,可口可樂、一清拉麵、匯豐銀行,沒有來過紐約的人,也早在明信片上、旅遊雜誌上、跨年電視節目上對你們熟悉得很了呢!

我就在時代廣場旁的麥當勞二樓吃了一點東西,往窗外看去,熱鬧滾滾的不夜城絲毫沒有歇息的打算。我可累了,大腿有點酸麻,等會兒一定要坐地鐵回去了,每站都停的C線夜裡不開,得留意換搭A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