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傅千金提供)

慧萍在月前來電腦教室與我談些生活瑣事後，我們就約定在暑假來個小型的聚會，尤其甚久未入的Qubit咖啡館，值得讓我們在繁文縟節的社會裡找到一些對話的平台。於是，慧萍聯絡上了傅千金與陳公子入席，我與陳公子不算第一次來此，反而都因慧萍的邀約而能品味單品的樂趣，反倒是傅千金，很少在咖啡世界與她對「茗」，暫且就當作是文人對話的品「茶」論「道」吧！

這天慧萍必須從屏東趕回，所以晚了一小時，我們三人在大廳內喝水渡時，挺有仙風道骨的「味道」，味外之味的禪意往往是陳公子飄散出的氣息，而傅千金則是深思著「命運」觀點的哲理打轉，一下《左傳》，一下葛洪，總是有種「人定勝天」或「天命難違」的對立結構。直到慧萍到達，我們才點了杯冰杏仁拿鐵，兩三盤酥餅，開始這天的舒壓。

也不過就是四個讀點書之後的心得，疑惑，困境。透過不同人的角度總會發現一些專業的拆解。人，不就是靠自己胸臆與視野的寬度來衡量自己在世界上的重要性？

這句話說來容易，卻時常聞人作繭自縛，無法脫身。我說：「北港的朋友說了鄰居自殺後頭胎變成貓，然後貓又被車輾死，死後又輪回成貓，一直在災難中不得好死，這就是人不能超脫『累世』的考驗，人生的關考未過，自殺，來是再考驗，不過關，就再來！」其實大家的話題也逐漸進入「人」所恐懼的恐懼。

傅千金說了金門的鬼與當兵的鬼故事，那些在網路故事集中所翻索的點滴事件；陳公子談到信仰中的「天道」非一貫道的訊息，都因我提到那天去燕巢鄉金山道院的經過，一種似乎早有存在的跡象一直讓我靠近與相信的現象；慧萍也提到素菜館的師兄是一貫道，也帶她看過一些圖表，入道場，然後白光乍現的經過。我們總有理性外的感性淬鍊。研究者的理性只是訴求，而感性是本質，沒有感性的「悟」與「接受」，何來更充足的知識體系？

「古啊！總是比較『陰柔』，就是那種難得的特別的『藝術家氣質』！」慧萍說。其實我每每遇到人家這般誇讚，或者描述，都會有點矛盾的快樂。也許我在時代的前端早已洞察現世「陰性文化」的吃香，中性訴求的平衡價值，太剛的會有點硬如蠢蛋，太柔的也軟如爛泥成不了氣候，為有「中庸」這股腦兒的偉大思想，不正是孔老夫子的治國作人方針？其實，我只是給自己脫困的屁話。對於，那些耳根子不清楚的人來說，還真以為我說的是屁話。

我說：「在臉書裡面有做過自己前世今生的測驗，我的前一世是煙花酒店娼妓，再前一世是有錢人家的女婢，再在前一世還是個婦女……我想你們肯定會是我的恩客，我們才會聚在這邊。」全場笑得開心，我也很樂的，總是逐漸認識到「太極」力量的轉動，而不是機械式前後進退的單向運作。「我也這樣覺得，像我就覺得自己很男孩子性，可能我跟慧萍前世都是男生，你們都是女生」傅千金說。我說「對啊！可能我們還互相虧欠對方，現在來還債！」總之，這段渾話瞎說，總也有幾分可靠的「命定論」，只是跟怎麼樂觀進取，就由不得其他人作主了。

研究跟吃東西是同樣的思維，如果「漿腦子」不夠活轉，拿了理論硬湊歪解，拼貼間接又間接的說詞來圓潤自己的系統，塞不進更多外界的「正」，而在「自以為是」研究的研究生活中摸索出「假研究」，那也是這般渾人的渾話罷了。有個朋友欣羨法國風味，說哪家茶館子茶香味濃，獨家代理，連他朋友如何在山外聞香求茶的經過，我們應該贊同這樣追求「食」滋味的樂趣，但是我們身處中式簡餐，人家副餐附上的熱咖啡也沒有難喝至極，又是店家給我們的特殊福利，「這館子感覺怎樣？」我問。「這咖啡很普通，裝潢也是」他說。這便也讓我質疑這樣的人如何進入「研究生」的「研究」。「我們做研究當然要提出犀利的見解，不好的總是要說，不然怎麼改進？」他說。我聽來感覺怪異，我邀你來吃浙江菜的手頭工夫，你說些風馬牛天外的屎尿，好像就對屎尿有興趣，還是這點加的浙江菜吃不出個「味」？

後來我才逐漸了解，人對於「美食」的鬆緊度與焦距的不同在於「口味」，是媽媽的口味，是台南或台北的口味，是巷子口或學校邊的口味，是義大利或台灣的口味，是日本人做的法國菜或義大利人做的墨西哥菜的口味，於是「口味」的親疏/輕重，成了判斷「品味」的「重要標準」。

如果標準只是一種，那麼如何做為一種「普世」的「美」。

我對那位研究生說：「做研究別走火入魔，如果我們做研究的時候曲解了文本，然後不符合時地人事物的情境，那麼有再堅固的理論，都只是替理論背書。」當然，那餐吃的並不愉快，我的雞婆，加上他的另種解釋，在他心中可能會想：「你又不懂我們研究的藝術理論，這是必要的堅持，跟你說的那套不同！」很少有不同的，「殊途同歸」的論點並沒有人訂以「謬論」！

我們四人待至店家將收，也步出大廳，還記得那位研究生也曾說：「這間店好粗俗！」但是有這麼用心的烘焙沒有品味到，而再怎麼拼湊華麗風味的貴氣，總是被這寬敞寧靜的空間所淡化，而那花草店與咖啡館的本質迥異，又何能比個屎尿？卻讓我既憂心，又噗嗤大笑的無言。我們四人的告別，是歡笑，是品味著生活形敬的樂趣，是面對不同人生態度的交易，是種交易，用自己的觀點進行買賣彼此精神靈魂的經濟特質。

如果一個人的言詞行為與精神，無法與人交易完成，那也僅僅是一樁自給自足的私有財產。分享的意義，何在？

或許，有更多的時間，讓我們再思考「口味」「品味」之間有趣的文化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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