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表演才能﹐並不是天賦﹐而是從小練出來的。」

記得某天採訪結束以後﹐天晴在東景錄音的時候讚嘆著他們五個的歌唱實力﹐龍一是這樣回答她的。

龍一邊把玩手上的MP3﹐邊說起他們從前的事。「沒有小孩的張爸張媽是虔誠的基督家庭﹐兩夫妻都熱愛唱歌﹐常常帶著我們五個和院里其他的孩子一起唱聖歌﹐偶爾也唱唱當時的流行歌曲。」

後來﹐阿本在學校接觸到了跳舞﹐也漸漸影響了其他四個人﹐不喜歡唸書的他們便常常聚在一起練習唱歌跳舞﹐也慢慢地愛上了表演。

然後﹐某一次的練習﹐阿本因為好玩而拍攝了那些短片放上網﹐結果卻是他們惡夢的開始。

『惡夢?』為什麼? 是那些短片造就了今天的PRIDE不是嗎?

「我們五個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進演藝圈﹐唱歌跳舞純粹是因為喜歡﹐但因為那些短片﹐我們走在路上都有人指指點點﹐對那時的我們來說﹐是很大的精神壓力。」龍一說到這裡﹐指指正在打游戲的阿本﹐「那時候﹐除了可樂以外﹐我們三個都對他很不諒解﹐一昧地責怪他﹐那是我們有始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爭執﹐不同與以往很快和好的吵架﹐那次嚴重到幾乎絕交。」

最後沒有絕交﹐是因為梁先生。

不知道透過什麼方法﹐他比神通廣大的媒體先一步找到他們﹐然後企圖說服他們跟他簽約。那時候﹐除了以風以外﹐他們已經各自被人收養﹐他們當作半個父母的張爸張媽雖然沒有明確地反對﹐但基本上並不贊成。可樂和阿本躍躍欲試﹐他們三個則不以為然。

畢竟當時他們都只有十六歲﹐不是應該進入社會的年紀﹐而且演藝圈的亂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可樂的一席話﹐卻輕易地說服了他們。

【也許在很多人眼裡看起來﹐我們和一般的小混混沒有兩樣﹐但我們自己清楚知道我們不是﹐我們只是不愛唸書。現在﹐有一個絕好的機會在我們面前﹐足以讓我們證明自己﹐證明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也可以成功﹐證明不愛唸書的孩子也可以出人頭地﹐也可以在世界的舞台上發光發熱﹐我們為什麼不去做?】

當時的他們在學校是老師頭痛的人物﹐因為孤兒的身份﹐讓他們飽受欺凌和嘲笑﹐再也無法容忍的他們只好反擊﹐於是打架和逃學成了家常便飯。張爸張媽不只一次勸說他們﹐雖然稍有收斂﹐卻沒有改變他們不愛唸書的事實。

『我們是為了那句證明自己﹐才正式和梁先生簽約的。』

「那麼﹐你們應該更自愛﹐更珍惜這個機會才對﹐怎麼會傳出那些不好的傳聞? 是不是因為梁先生給你們錯誤的觀念?」

龍一聞言﹐不禁笑了﹐『妳問得好直接喔。』

「啊﹐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得到龍一寬容的笑。

梁先生要他們擺架子﹐說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被欺負﹐還說他們有耍大牌的權力﹐要他們上通告都得遲到。他完全沒有仔細規劃他們的演藝事業﹐來什麼工作就接什麼工作﹐常常把他們五個累垮﹐而且累積了不少壓力。

『但是不能把錯全怪到梁先生身上﹐畢竟他並不是專業的經紀人﹐只能說我們誤信了他吧﹐而且我們自己也有錯。』龍一聽見阿本和以風打電動時的慘叫﹐轉頭看著他們。『幾個十六歲的孩子可以承受得住演藝圈的誘惑﹑一夕爆紅和受人矚目的龐大壓力? 何況我們本來就不是乖孩子﹐在進演藝圈以前就懂得抽煙喝酒﹐只是不常做。』

刊出那些照片的隔天﹐他們還在睡夢中就被梁先生拉起來﹐五個人都狠狠地被呼了巴掌。『他說我們完全沒有救了﹐要放棄我們﹐然後就氣呼呼地走了﹐留下HIKARU桑靜靜地看著還在宿醉的我們。然後妳知道他做了什麼事嗎?』

龍一故作神秘的樣子完全挑起天晴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問﹐「什麼?」

『那時候是冬天﹐妳想象得到浴室裡面的地板和水喉里的自來水有多冷嗎?他把不清醒的我們一個一個拉起來﹐帶到浴室去﹐然後打開花灑。』

天晴倒抽一口氣﹐冬天沖冷水? 龍一看見天晴的反應﹐哈哈笑了出來﹐『想象不到吧?那麼斯文的HIKARU桑居然那麼狠。』

他們五個馬上清醒﹐惡狠狠地瞪著HIKARU桑﹐然而他沒有一絲害怕﹐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們渾身濕透發抖的樣子笑著﹐然後用日語說了一段話﹐他身邊的翻譯等他說完以後﹐才清楚地告訴他們﹐HIKARU桑說了什麼。

【我看過你們的現場表演﹐以沒有受過正式訓練的人來說﹐已經是不錯的程度了﹐可惜你們跟錯了經紀人。如果你們還想在這個圈子待下去﹐只有一個辦法﹐跟我去日本﹐離開這裡。】

「他怎麼那麼有把握?」天晴四處張望﹐看見HIKARU桑站在錄音師旁﹐專注聆聽東景的歌聲。

『他在日本待的事務所是很有名的﹐培養出不少當紅藝人﹐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並不被上頭器重﹐給他帶的藝人都是沒有實力的﹐很難捧紅。於是他放棄日本市場﹐轉而來這裡發掘人材﹐結果在一次現場活動中看見我們的表演。』龍一也循著天晴的視線﹐看著HIKARU桑。『他說只要我們肯跟他去日本﹐他絕對可以讓我們紅回這裡。』

「好大的口氣。」

『他的確有那個本事。』龍一笑笑﹐『剛開始我們真的很辛苦﹐語言不同就算了﹐文化也不一樣﹐常常被別人嘲笑﹐而且不被上頭器重的緣故﹐HIKARU桑得親自帶我們跑通告﹐不斷地鞠躬拜託對方﹐只為了在那個節目上播出我們五分鐘的片段。』

那些辛苦﹐都是天晴所沒辦法想象的。

她到現在才知道﹐當紅藝人的出現﹐包含的絕對不只有藝人自己的努力﹐背後這些龐大而且任勞任怨的工作人員﹐甚至是經紀人對藝人的工作規劃﹐也是極其重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