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6-19 19:31:35同手同腳

那年夏天(三)

到了下午,我與弟弟妹妹在姑丈的教導下,加入了工作的行列,我們的工作是把一些肥料灑在芒果樹幹底下,但是必須先把芒果樹下的雜草撥開,或是拔掉,灑肥料的工作很簡單,但是這些雜草真煩人,弄得我全身養養的,而那些肥料還真不輕,扛了一袋,大概只能灑七、八棵,我又必須跑回庭院再裝一袋,這樣的來來去去也夠我累的,我也才真正體會到農家的辛苦,他們的生活是靠著一點一滴的汗水所累積出來的。
當晚霞渲染天空時,該休息了,去水池玩水順便洗一洗身體,因為的雜草讓我感到全身發養。
弟妹在水淺的地方玩水,而我躺在大大的泳圈上,我想這是一種放鬆的方式。弟妹的笑聲就在身旁,我閉起雙眼,什麼都不想,就這樣躺著。
不知躺了多久,我聽到大姑的叫喚聲,她叫我起來,準備要吃飯了。
我一翻身,想踩在水池的底部,不知為何,腳一踩空,我整個人跌落水中,這一突然發生的情境,讓我心慌了,吃了幾口水,原本應該稍微會游泳的我,竟然像是旱鴨子一樣,找不到施力點,我的手不停的划著,但是卻浮不上,突然我碰到的一個不知名的東西,我死命的捉住,像是一個即將溺斃的人,奮力的想要捉住任何一個可以捉住的東西,為自己的生存找到一個希望。一個強大的力量將我從水中拉起,我緊緊抱這個浮木,彷彿這是我唯一的希望。
「好了,沒事了!」一個親切的話語將我從驚魂未定中拉了回來。我猛然發現我抱住的是陳大哥健壯的身軀,而陳大哥的右手環著我。我又望了四周,不知何時,弟妹已不在水池,而我與陳大哥所站立之處,竟是在深水的部分,還好水池的水並沒有灌滿。
我的腳尖輕觸水底,其實在這深水處的水深到我頸下,只是不知為何當時的我竟慌了手腳。
我趕緊將環抱陳大哥的雙手放開,頗難為情的向陳大哥說:「謝謝!」
陳大哥只說:「走,吃飯了。」
我跟在陳大哥後面,亦步亦驅的要從池中走回岸邊,陳大哥不時的回頭看我,似乎怕我又一個疏忽滑倒。夕陽正向著我,我看不清陳大哥的容顏,只看到陳大哥的面容與身型的輪廓,以及印在水面的粼粼波光,雖然只是短短不到幾呎的路途,陳大哥又走在我前面,為我引導,但我卻仍感到沉重與遙遠。
晚餐時,陳大哥並沒有跟大家說剛剛的情形,還好,我還怕我的糗態會被弟妹笑。
用完晚餐,我一樣和弟妹來到庭院,陳大哥已在庭院中彈起吉他,弟妹繼續著昨夜的追逐,我走陳大哥的身旁,風吹來,稍稍紓解這夏夜的悶熱。
「陳大哥。」我向著陳大哥叫著。
陳大哥停下手指撥弄,看著我:「不去捉螢火蟲啊。」
「沒有興趣。對了,謝謝你。」我一邊說一邊坐往陳大哥旁邊的石頭上。
「昨天聽你姑姑說過,你會游泳啊。」
「嗯,只會一點,……,不知道為何當時慌了,怎麼打水就是浮不起來。」
「如果沒有我,我相信你還是可以平安度過,自己游回岸邊的。」陳大哥肯定的說著。然後他又彈起懷中的吉他,哼起那些我所不知的歌曲。
我又聞到陳大哥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幽香。我也看到陳大哥英挺的面容中,那深邃的眼眸,帶著淡淡的憂愁,彷彿在夏季的夜空中,那隱晦不明的星星。
「陳大哥,你快樂嗎?」我突然問。
「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陳大哥停下他的動作。
「沒有,只是想知道讀大學快不快樂。」
「還是那句話,看你自己怎麼去生活了。」陳大哥靦腆的笑了,他摸了摸我的頭,好像是兄長對弟妹的呵護:「很多事情我們很難去改變,但是最重要的是活出自己。」
我聽著陳大哥的話,似懂非懂的點頭。
深夜,躺在床上,天花板仍殘留著些許的螢火微光點點,我仍醒著,想著傍晚時的糗狀,想著陳大哥的那仿若兄長的強壯臂彎與親切叮嚀。
有人推開了房門,進入房間,大概是姑姑進來看我和弟弟是否有睡好,不想讓姑姑知道我還未入睡,但又想看清楚姑姑的面容,我瞇著眼。不是,不是姑姑,是陳大哥,他為什麼會進房間,我不知道,但他向我的方向走來,我緊張的不知所措,我想該起身向說聲話,但是我沒有,我依舊裝睡,陳大哥走到我的床邊,輕輕的坐在床沿,他喚著我,我起身,與陳大哥面對面,我們沒有說話,四目相望,陳大哥用他的手撫著我的臉,那面容慢慢的向我靠近,我也迎向他,四唇相觸,我擁著陳大哥,就像在水池裡一樣,而這次我不想再放開,只想緊緊的緊擁住,不想讓這瞬間就這樣流逝,我的身體像點燃的蠟燭,不斷的燃燒,液化的蠟滴不斷的溶化、向下滾落,不斷的燃燒,燃燒,直到蒸發…….在這仲夏夜裡。
陳大哥呢?他就這樣消失了,在我的恍惚寤寐中。屋內沒人,只有在一旁靜靜睡著的弟弟,汗水已經浸濕了我身上的薄杉,內褲上也沾了一大片黏稠的液體。我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那麼的急促,那麼的惴惴不安,像是個第一次做了壞事的小孩,那樣的惶恐,深怕別人發現這個秘密,我就在這惶恐之中靜坐著,等待天明。
隔天早餐時,我並沒有看到陳大哥,我問陳媽媽,她說陳大哥的同學要來南部玩,他去車站接同學,於是整個早上我都沒有看到陳大哥。這樣也好,我的內心還隱隱心悸,昨夜的夢靨,彷彿褻瀆了一件神聖的物品,我滿心的愧疚。
中午過後,陳大哥才騎著那頗具歷史的野郎125,載著他的同學回來。陳大哥向我介紹他的同學,他姓李,我和弟妹叫他李大哥,但陳媽媽他們叫他阿祥,我想他必定叫李什麼祥的。他比陳大哥瘦,身高和陳大哥差不多,戴個眼鏡,一副斯文模樣,臉上總是帶著笑容,看起來應該不像是在鄉下長大的小孩。
下午,陳大哥和李大哥就待在房間裡沒有出來,三點多,陽光雖然還是熾熱,但需要開始工作了,李大哥說要體驗一下這種生活,也跟著陳大哥一起工作,而我一樣和弟妹一組,到了六點多,我和弟妹已經泡在水池裡,只是陳大哥和李大哥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