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光影˙信箱
小城光影˙信箱
《信箱》不是信箱,而是澳門大學光影工程的一群光影之子們所獨立製作的電影,導演與原始劇本的創作者均為何飛,在將之具現為影像作品前,先是構思了甚久,其後公開選角,再於2010年的晚夏之際展開拍攝,並且正式上映於同年的冬季,12月4日,在小城離島的另一個文化中心裡。
故事以都市人疏漠的關係與距離作為藍本,圍繞著一位寄信的女孩、一個偷信的男孩,以及擔任著兩者之媒介的舊式信箱而起,並交織以其他或輕或重但均性格鮮明的配角們,為我們展示了諸如相戀、暗戀、單戀與失戀等許多不同的愛情型態,卻又並非止步於三角關係的追逐與偷窺之中,而是以溫暖且充滿了戲劇性的手法,描繪出了一個未脫校園之青澀面貌的成人童話,也成功地貫徹了以淳樸的信箱來點出愛情毫無機心之天真原貌的這一主線:愛,不該僅限於狹義的男女之間,而該包含了想要以信箱來傳遞思念的所有親人與朋友們──這便是我在《信箱》裡所讀到的。
我喜歡寫信,享受拆信、在信封上黏貼花花綠綠的郵票,以及將筆尖斜迤在紙張上、天馬行空地想到哪兒便寫到哪兒的過程,因此,自小學畢業那年開始,至今我都仍然擁有著幾位可以寄信的人與幾封等待寄出的信。
親筆書寫一封信,這與撰寫公式化的電子郵件大相逕庭,不是用規格的標楷體或細明體對灰色的電腦下達指令、等待回覆,而是讓人能夠真切地感覺到另一個存在個體的途徑。
信封上的日期與地方戳印向你展示了它的旅程、不同的筆跡有著隱藏於下的不同性格特徵,此外,信紙會逐漸變老、泛黃,就像是具現化了的歷史記憶一般,因而也就具有更加珍貴且有形的價值;對我來說,無論是天各一方,還是身在同一屋簷下,人與人之間都會有距離,只要在乎,就會想為對方寫封信,而信,就是如此奇妙,能夠慢慢地、拉近了彼此的心靈距離。
《信箱》的片長將近兩個小時,參與拍攝的工作人員大都為正就讀於傳播系的一群大學生;澳門的藝文創意產業並不算活躍,而在欣賞這一齣少見的本地創作電影時,其中,最讓我驚艷的一幕,便是身著西裝的男女主角、在河畔攜手起舞的那幾個鏡頭了,只因畫面中的小城是如此美麗,綠草如茵、海天映藍,還有略遠處的白色大橋──這種種的意象,在本身便處於澳門的人們眼中,彷彿與日常注視著的單一景物不同,而是集合了許多過往曾見之地的碎片,是一座看起來既朦朧而又精緻、熟悉但卻變得陌生了的城市。
此外,《信箱》還在一定的程度上為我們揭示了“重讀”的可能性;這不僅僅指向於兩個主角與信箱之間的關係,也不只是暗示了在寫信的過程中便已包含了人的想法、語言的重組與文字的落實三者之間的“重讀”起承,更表現了色彩與影像對真實的澳門的再現,以及觀眾的心中所留下的、對客觀存在之電影中的小城的再現,如此一來,便引領我們進入了解讀《信箱》的另一個角度。
雖然,或許《信箱》的製作經費有限,或許後期編輯時的人手與時間都不夠,也或許男女主角們都是初次登上大銀幕、因此肢體動作與對白均稍顯生澀,又或許,真如影後座談會上的熱心觀眾所言──字幕不夠協調、配樂比例太重,且收音的取捨也有些奇怪;即便仍有許多可以改善的地方,但是,我們所看到的、所為之感動的,卻是所有的光影之子們在經歷了千辛萬苦的努力過程之後,能夠驕傲地展現在觀眾面前的成果結晶,那不僅是《信箱》,還是你們所精心創作的《信箱》,以及經過反思與解讀之後的、我們的《信箱》。
2010年12月4日,這或許會是被紀錄在小城的電影史中的一個日期,象徵了第一部由大學生自發組織製作而成的長電影的誕生,也因為這部《信箱》,讓我開始期待了澳門的光影未來,故書於此,以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