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28 18:58:16George

鄉土行腳 - 戀戀冬山河

對我而言冬山河是母親的河,我的祖先是在嘉慶14年(1809AD)的時候,緣由於漳泉械鬥事變而與當時的漢民頭人 林標、黃添、李觀星等眾人從五圍(今宜蘭市)越蘭陽溪繞道叭哩沙喃(註3)以夜襲驅逐了當時生活在佬懂(註1)的西部平埔族六個族群的社眾(註2),之後安居立命於噶瑪蘭的東勢平原(蘭陽溪以南古稱東勢,以北稱西勢),到我的出生已經是第九代了,就所居的地緣關係位置而言,冬山河是我先祖的活命源水。
註1:
「佬懂」是平埔噶瑪蘭與的語音 是猴子的意思,傳說現在羅東鎮公所所在之地是一片芒莞與茄苳植群遍布之地,有一大群猴子棲身該處,漢民入侵之後乃以原住民語音命名之
註2:
此六社平埔乃由拍宰海(Pazeh)阿里史社(今台中潭子鄉一帶)頭目 潘賢文率領包括道卡斯(Taokas)、拍宰海(Pazeh)、拍瀑拉(Papora)、巴布薩(Babuza)、洪雅(Hoanya)等六個平埔族群的原住民從台灣西部平原一路從台中卓蘭、東勢越雪山山脈經新竹、桃園由現今的北部橫貫公路(台7線)於嘉慶7年(1802AD)進入五圍,居郊廓之地。二年後(1804)這些平埔族群越蘭陽溪入羅東居住在現今開羅里阿束社一帶,阿束乃一人名,此人同阿里史都是潘賢文的部將。
註3:
叭哩沙喃是泰雅族人語,其語意乃長長的水源頭與白雲覆蓋的地方,現在這地方的地名叫做三星鄉,位於蘭陽溪中游的溪畔田野,是三星上將梨與宜蘭蔥的故鄉,這地方的田野景致很美很美,尤其是秋天的景色可以用’’秋水喃天’’一詞形容它。

我生、長於斯,蘭陽真是一片美麗的沃野!在我十八歲負笈北上以後就一直客居台北迄今。而歲月忽焉我已逐步邁入知命之年,時間早已改變了我的容顏,可是卻無法抹去我對故鄉的眷戀. 時入金秋,這季節是收穫.感恩與回憶的節令。
我依然清晰記得,每當金風吹起,隱現在稻浪起伏的阡陌間,有一個少年騎著單車的狂飆身影。那是我在冬山河畔奔馳了一段長長的年少歲月,許多無法抹去的微風往事也在此寫下。

第一次和冬山河接觸的記憶是40多年前的往事了,我記得是父親騎腳踏車載著姐姐和我到利澤簡的姨婆家去吃「大拜拜」的往事,鐵騎走過就沿著河畔的公路,河的兩岸盡是芒花穗海,想起來應該是晚秋時節吧!?夕陽映照在要爬上利澤簡橋之前的坡路上,我聽見父親賣力踩著踏板喘息聲,我被載在前半段的三角橫桿上,父親的汗水因而頻頻滴在我肩上,在過橋時我望向河面,看見三兩舢舨漁舟,漁人撐篙渡船的動作極慢,漁人的斯條慢理與父親的賣力踩踏恰成強烈的對照,我還記得有一群白鷺在河面盤旋,霞光映出了粼粼波光。在微風中,孩提的我滿心期待著吃拜拜的豐盛嘉餚……。那一天留下了我對父親與冬山河的極深刻的記憶!
在後來成長的歲月中,在記憶裡;宜蘭真的是所謂的颱風之鄉,每每在颱風、豪雨來去之後,總會聽到大人們訴說著淹大水的蒼涼事故!對我而言,兒時對冬山河的美麗印象開始有了衝擊,記得讀國中的時候,有一位家住冬山河畔的同學,好一陣子他每天中午吃便當的時候總是一邊吃一邊用盒蓋遮掩著便當,深怕被同學瞧見他帶的飯菜,之後我問了他所以然,他說大水淹掉他們家的所有,連吃的米都是賒借而來,配菜也就只剩蘿蔔乾和醃瓜了,這件事徹底切割了我對冬山河的美好印象,後來有好長好長一段時間冬山河是被我刻意忘卻的。


再次回到冬山河畔是1981年陳定南先生當宜蘭縣長以後的事了。冬山河的整治計劃起於老縣長陳進東先生的任內,然最重要的執行階段是 陳定南先生任內完成的,他的忠勤任事與不畏當道強權的硬頸,為知識份子從政立了典範,相信未來當噶瑪蘭廳誌續篇時, 陳定南先生必然是繼楊廷理、翟 淦、陳 蒸之後的青史能仕。眾所皆知;其實陳定南先生當初出馬競選宜蘭縣長只是一個偶然,然而他的勤廉任事卻開創蘭陽好山好水的必然。記得當年我預備軍官入伍結訓的日子是投票日( 1981.11.14),我從高雄步兵學校趕車返鄉(離營前國民黨官三令五申交代要投給國民黨那一位候選人),下了火車我連大背包都不及放下,即一身塵土的「兩尺半」外加額頭汗涔涔,三步兩跳就進了投票所,為的就是趕在投票的最後一刻投給 陳定南學長,在那個KMT專橫的年代,那微不足道的一票有著我深深的期待!
我當然不會知道 陳定南先生會將冬山河建設得那麼好,多年之後我再一次親臨整治過後的冬山河,是在台北工作時的員工旅遊,當車行抵達清水公園,我站上河岸遠眺的那一剎,時間彷然就凍結在我的童年印象中;我望向遠處的田園再巡眺那紅紅高聳的利澤簡鐵橋,舊橋早已不復見了,而我彷然還能看見父親騎鐵馬載著我的身影,還有那年少的我,狂飆在阡陌間的身影,也看見了秋收後和兒時玩伴在筊白筍田裡捉泥鰍捕鱔魚的至樂身影,那點點滴滴…點點滴滴…點點滴滴….多少微風往事,冬山河和我的童年!

現在的我,自失業多年以來,我寄情山水與花花草草。我努力地寫、努力地用相機捕捉台灣的物種與山水影像,偶爾有機會,我會帶著大朋友和小朋友悠遊於台灣的土地上,我喜歡和孩子們講植物、說生態、述地形,並且也說很多很多原住民的故事,我走遍了台灣各縣市。事實上台灣各地都有很美的地方,但我還是最喜歡我的蘭陽故鄉,還是最喜歡冬山河。
陳定南聯絡處 2005-10-03 16:28:54

謝謝對陳定南先生的肯定。

對於林先生“努力地寫、努力地用相機捕捉蘭陽故鄉與台灣的物種與山水影像”,並在此部落格呈現出精彩的文字與影像,令人敬佩。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