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立如所有人的獨立,把蒼茫脫下,看來者來,去者去

日子退去後有更多的日子靠近

生活的內核，時間

吃掉了許多光影，夢和晝夜

我把自己讀成了消逝，每一分

每一秒的重生

都是死亡的探問：「我在這裡

我不在這裡」

似乎有神的簽名，在一呼一吸

之上，如所有名字

都會走入黑暗，尋找寂靜的迴聲

我舉起石頭，測試

自己存在的重量，從清晨到黃昏

影子傾斜於每一次

虛擲的頭顱，回顧從前，風徐徐

吹散了塵埃

野馬奔馳於語言之間，氣息盛衰

說出了火的形狀：「亮

與暗淡，都是詞與詞在舌尖上的

歌唱」

我獨立如所有人的獨立

把蒼茫脫下，看來者來，去者去

在同一條道路

腳印有無

迤邐向前方一片無限的空闊

而一顆星星

點亮另一顆星星，繼續在夜裡

無聲的行走，無聲

閃爍，渺渺

等待睡入無人記起的寂寞

2023/10/11 聯合報／ 辛金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