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7-31 00:51:56十月二日

『一個中年的青春』之三

車窗外的天色逐漸暗去,這才發現這列車走的太慢,跟以往的經驗比較
起來是慢了許多,這列車印象之中鮮少停靠站次。我注意看著車窗上倒
影的面孔,是我十九歲時的模樣,我身上所穿的服裝也是當時的學生制
服,難道是我有所錯亂嗎?

十九歲的青春,我感覺到我的前世一定是隻蝙蝠,不然怎會晝伏夜出,
我除非是必要鮮少在天光之際出門。我在下午三點起床,將屋內的窗簾
一律拉上,不見天日,等到西方赭紅逼人才換上服裝出門,前往那一所
中部的私立專校。

十九歲的我,是個極度飢渴的靈魂野獸,食糧是沙特那一本虛無主義,
而齊克果只能算是主食之外的點心。我在深夜裡似沒命般的讀著這些一
而再敲打我內心靈魂的書籍,當然我也會記錄,我擔心有那麼一天我會
突如其來的消失,所以我拼了命的讀著跟寫著,直到天明才緩緩睡去,
日復一日。我不需要任何實際上的飲食,我只需一晚上的安靜無聲,除
非真有必要我才會走過隔兩條街外的超商購買一些泡麵,十九歲是一個
臉色異常蒼白的年代,而我不喜愛任何屬於別的色相的顏色。

我問自己是否十九歲就會流淚,答案肯定。我留了無數夜晚的眼淚,那
眼淚無色卻也無味,只是眼淚之中卻隱隱含著一絲絲我所不知的悲哀。
即使我難過的流不出眼淚,我也會強迫自己搭上最晚的夜快車,看著車
窗上的自己,看著諾大的車箱內,轟隆隆的車底下傳來的聲音,外面的
景色就像流水般映在窗上的玻璃,很華麗的一點一點消逝,卻又很華麗
的突然出現,然後我注視著自己,慢慢將眼淚流下。

車上的廣播傳來,我這才發現到達高雄,外面天光亮晃晃地,我剛剛做
了一場夢,一個屬於我年輕時的夢。我看了鄰座,女孩不在座位上,她在哪一站下車了?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應該是自己先行下車,至少這
奇特的一天該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