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29 21:30:17玩酷子弟

紈绔子弟-第211-2章-作者:郝歪

“大將軍……”“二公子。”這時候堂內的人才紛紛向李行禮。

“妾身見過侯爺。林虹在驚嚇過後,也回過了神,知道眼前此人是大名鼎鼎的虎威將軍,忙上前對李行禮道。

李打量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嫂子不必多禮,剛剛受驚了。”

“二公子,您不是應該在江南麼,怎麼……”那位李府派去的家丁猶豫了一會,上前低聲詢問道:“您去見過老爺和大公子了嗎?”

“出去。”李淡淡的道。

“二公子……”

李眼神忽然變得凌厲,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那血紅的眼晴,凌厲的眼神,讓那李府家丁下意識的後退了數步,甚至心中湘信,若是他還不走,李定會一斧將自己臂成兩半。

“全都出去!”李對其他靈堂上的侍衛和家丁喝道。一陣冷風吹進來,教枝蠟燭都應聲而滅。

眾人不敢再有絲毫猶豫,趕緊向李告退,陸續退出了靈堂。林虹被嚇得心頭直跳,腦子里一片空白,也和旺材他們要往外走,卻被李叫住︰“嫂子,您先留下。”

林虹輕輕“啊”了一聲,身子一顫,停住了腳步,腿競發起抖來。

前面的旺材見她停住,也想回來,卻被香香冷冷一瞪,忙又退出了靈堂,奔入雨中,不敢回頭。

香香一擺手大堂的幾扇大門立刻緊緊閉上,再一揮袖,屋內熄滅的幾枝蠟燭又重新被點燃,而且亮度比剛剛要強上許多。

林虹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驚懼不已。不知何時,背脊已被冷汗打濕,幾乎每次李或香香看向她,她都會覺得如墜冰窟,渾身發涼。

李懷中的黎英不知何時已經沒了動靜,低頭一看,可憐的少女已是哭累睡著了,嬌嫩的臉頰上猶帶著淚水。是啊,這麼多天,幾乎沒有睡過一刻,心中時刻被悲傷佔據著,現在終于能有個信任的肩膀可以依靠了,心也終于得以暫時放松下來。

“好好的睡吧,一切有我……”李低聲呢喃道,想要將黎英交給香香,卻發現她抱得緊緊的,又不敢太用力將她掙開,只得先這麼抱著了。

而即便是在夢中,黎英的手上也仍是緊緊握著黎布生前——鉤鐮槍。

仿佛那便是哥哥黎布的靈魂,生怕一放手,哥哥靈魂也隨之散去……

“嫂子,我和黎大哥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情同手足,你們成婚時我因身有軍命而沒能喝上酒。本以為等平定完東北,回京後再補上,卻不想這一別,成了永別‧…”李想起當初自己離京前往東北時。與黎布約定回京後不醉不歸的情景。悲從中來,眼晴不由得眯起,將淚水緊緊留在眼眶內,強忍住不讓其流下。

“候爺……候爺的心意…夫君泉下有知,必會明白。侯爺也不必太過傷心了……”林虹低著頭,不敢看李的臉,兩眼瞅著地上剛剛黎英用槍錐砸出的裂縫,競是有些出神。

李又道:“嫂子,你叫我李或鐵郎吧。黎大哥生前,都是叫我李老弟和李……”想到當初打胡人時。他稱黎布為黎老黑,黎布叫他李二虎。曾幾何時仍在並肩殺敵、同壇飲酒,如今卻已是陰陽兩隔,看著棺中那張除了蒼白而熟悉的臉龐,心中更添酸楚。

“是李老弟。”林虹的頭仍舊低著。

“嫂子,黎大哥,他是怎麼死的?”李緩緩的問道。

他問的平靜。林虹听的卻一點都不平靜,每個字都像千斤大石般砸在她的心頭,蹦蹦直響,心底沒來由的就慌了起來。

“他…他……他就……在…在屋里死的。”林虹總覺得站在李的身邊。就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只要隨便一句話,隨便一個動作,甚至隨便一個眼神,就能讓她心驚膽戰。

李眉頭微皺,轉過頭來看向她:“嫂子,我是問,黎大哥是怎麼死的?”

他……他……他是心病突發而死。”

“心病突發?”李低聲自語道:“難道是心髒病突發?不可能啊。黎大哥怎麼可能會有心髒病?要有心髒病,在戰場上拼死廝殺時沒有犯過,怎麼會在京城犯了?”

又將目光投向了林虹,李心中不由起了疑心,這個女人的表現實在是讓人懷疑。不過想到剛剛自己出現在大堂外時,把她嚇得不輕,可能是因此她才對自己如此畏懼吧。

“黎大哥是不是被人謀殺?”李忽然高聲喝道,堂上燭火一陣搖擺。

林虹低呼一聲,身子一抖,競是軟倒在地,暈了。

李皺眉:“怎麼這麼不經嚇。”心中對她的懷疑更甚了。

“香香,你把她帶下去,吩咐人看好了。然後回咱們府上,去找楓火筱蘭,讓她通知洪煉門和北極門的人,準備好隨時听候我的調遣。李回頭對香香吩咐道。

“是,主人。”香香答應了一聲,便提起地上的林虹向門口走去。

李又叫住她:“等等,再找幾壇酒來,要袁州的賀家酒。今夜,我要為黎大哥守靈。

今日京城的雨幾乎下瘋了,早晨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到了下午,已是狂風暴雨,就像有人在京城上空的雲上將一個接一個的澎湖往下倒一般。本來京城的排水系優已是相當發達,但今日的雨實在是太大,不到兩個時辰,就連寬大的主街上都積起了一巴掌深的水來。好些早年建的房屋競是被雨水直接沖垮,許多屋瓦不是很結實的房子也都開始多少漏起水來。還不到晚飯時候,天空就已是漆黑一片,猶如佛經中的末日來臨。

許多老人們都害怕起來,紛紛在家中供奉的佛像前燒香念經,京城的大普來寺也接到了皇命,冒雨做起了法事。但大雨卻依舊絲毫未見減小,仿佛要將整個京城都沖走。

深夜。

在黎府大堂之內,已站了許多人,除了香香和楓火蓨蘭,還有從東北回京不久的三牛,楊堇等人,洪煉門的雪山吟和幾名兩名北極門的高手,北極門門主司空明因為遠在西南,所以一時趕不回來。

李盤坐在棺前,黎英仍然躺在他懷中,身邊則擺著數壇賀家老酒。

“香香和筱蘭留下,其他人到走廊上候著吧。”李拍開一壇酒的封泥,淡淡道。

眾人應是後,便走出大堂,在外面的走廊上站了一排。

門又重新被關上,但在堂內仍是能听到外面嘩嘩的傾盆大雨聲。

听著大雨打在屋頂再沿屋檐傾瀉到地上的聲音,聞著壇中賀家就散出的濃濃香味,憂惚間,李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金戈鐵馬、血雨腥風的北疆戰場,雨聲就像那轟鳴的鐵蹄聲。酒香則像那戰場上濃烈的血腥味。

“黎大哥。九泉下,可別忘了老弟我啊……”

數年前,李是初帶兵上戰場的統將,黎布是昔日武狀元軍中年輕將領的翹楚,兩人第一次見面,便是在敵軍陣中沖殺。李長斧橫掃,無人能敵,黎布鉤鐮槍揮舞,所向披靡,兩人合力將胡人三十萬人的軍陣撕開了一條口子。

英雄見英雄。兩個軍中最能打的將領,從那一次並肩血戰開始,便已惺惺相惜。

“黎大哥,這酒,是你最愛喝賀家老酒。我記得你當初說過,京城的酒,都是娘們喝的酒,只有這袁州的賀家酒。才是男兒喝的酒。來,黎大哥,我這就敬你一壇!”李單手拿起一壇酒,咕咚咕咚就往嘴里倒。一滴都沒漏出。

一壇酒喝罷,李的眼晴已是有些迷蒙,仿佛罩上了一層霧般。若是平時,便是百壇千壇喝下去,也沒有可能醉,但現在,他卻是有意要讓自己的的心先醉:“兄弟,說好了。咱們不醉不歸…”

數年前的北疆戰場上,二路軍營地中,兩個初識的男人便已是稱兄道弟,相互邀請對方到自己的家鄉去喝酒。當初的情形,李至今仍是歷歷在目……

……

“李兄弟,我跟你說,我們西北袁州的賀家酒最烈,是我喝過的勁兒最大的酒,比京城那些樓里賣的什麼第一烈酒勁大了去了,京城的酒,都是娘們喝的酒!等咱們凱旋而歸了,到京城的時候,到哥哥家里去,我開兩壇真正的袁州好酒跟你痛欽!”

“好啊,黎大哥有多少酒都拿出來,小弟我喝不完就是狗熊!”

“嘿!好!豪氣!李兄弟,李老弟,我跟你說,到時你到我家去,我讓我妹子親自下廚做菜給你吃。做的紅燒肉可好吃了,拿來下酒再合適不過!”

“黎大哥,你到我扈陽去,我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人間美味。”

“李兄弟,我跟你說呀……我家妹子,那長得可是仙女一般,既知書達理,又溫柔賢惠……你別看我黑,我這是打小練武曬出來的,我妹子可是白得跟牛奶似的。”

……

李看向懷中的黎英。小丫頭蜷縮著嬌軀,躺在李的大腿上,緊緊的靠進他的懷里,清秀的臉上,秀眉不時微皺幾下,似乎做到了什麼可怕的夢,又使勁往他的懷里拱了拱,似要鑽入他身體里一般,抱著他腰的手也更用力了。當另一手,仍舊緊握著那把曾經陪黎布南征北戰鉤鐮槍。

李輕輕的將額上的幾根秀發別到耳後,溫柔的撫摸著她柔嫩的面頰,低聲自語:“黎大哥,你說的沒錯,你妹妹就像天仙一樣美麗,白得跟牛奶似的……”聲音沙啞哽咽,淚水不知何時已是奪眶而出。

站在李身後的楓火筱蘭看著雖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卻清楚的知道他流淚了,心中不由得怪異非常——這究競是個怎樣的男人?是殺人不眨眼的嗜血魔頭?是溫柔多情的風流公子?是囂張跋扈的紈褲子弟?是重情重義的朋友兄弟?

轉眼間,李已飲五壇賀酒。

這是他第二次喝這麼多壇賀家老酒,第一次,便是平定胡蠻回京在黎府同黎家兄妹喝的,當時,也是在這大堂之上。可是物是人非,一切都已成永遠的往事……

…………

“黎大哥,你醉了。”

“我…我沒醉。你答應我,千萬別讓黎英受委屈,好好照顧她,好嗎?”

“黎大哥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人欺負黎英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老弟,我信得過你……雖然我現在也是大將軍街了,武藝也不差,但人在朝中,在軍中,說不準什麼時候會出意外。到時只剩黎英一人在世上,沒個依靠……”

“黎大哥,別想太多了,有我李的一天,就有你一天,誰敢踫你一根汗毛,我就跟誰拼命。有我們照顧著黎英,她這一輩子一定會一直開心快樂的。”

“好,李老弟,好兄弟……”

…………

端起最後一壇,李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黎大哥,我答應過你,有我李的一天,就有你的一天。可是如今……我李今天在你靈前發誓,黎英,我會用我的生命去保護,絕不會……絕不會讓她受一點點傷害,絕不會讓她受一點點委屈!”說罷仰首將酒飲盡。

望著六個空空的酒壇,李早已是淚流滿面,心中說不出的惆悵和悲傷。以往他不管是對他人還是自己,都覺得有著強大的控制權,覺得能夠掌握命運,操縱生死,很少有力不從心的情況。但自從去過幽冥島見過幽後後,他知道了什麼叫天外有天,而黎布的死,更是讓他感到了老天的強勢和死亡的無奈。

第一次的,他有了想沖破天的欲望。

忽然“嘎吱”一聲,大堂的門被推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