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29 21:29:11玩酷子弟

紈绔子弟-第211-1章-作者:郝歪

第二百一十一章生死別離

京城,淅淅瀝瀝的下著蒙蒙小雨。自從幾天前黎府開始辦喪事以來,這大夏國的都城上空,就再沒晴過。

朱雀街黎府之內,到處掛滿了白幔,一片悲淒的景象。

但與往常沒有僕人的清靜不同的是,這時的黎府上下走廊門道旁卻站了不少身批鎧甲的軍士和喪服打扮的家將。

這些軍士有的是剛剛從東北戰場趕回京城的黎布老部下派來的親衛,有是原本就錄屬黎布親衛軍的士兵,都是來為這位戰功輝煌卻英年早逝的將軍守靈的。他們表情堅毅身姿挺拔,眼神中,自然的流露出悲傷的神色。

而那些家將,則是黎布死訊一傳出,便由李家派來幫忙打點喪事的李府家將。

李黎二人的關系極為親密,是人盡皆知的。現在黎布突然去世,雖然李遠在江南同趙忱王作戰,但他的兄長和爺爺自是不會坐視不管。

此時,黎府大堂之內,一具漆黑的棺材赫然擺在正中,一位一身喪服頭戴喪巾的少女正默默跪在地上,低垂著臻首,讓人看不清的面容和表情。右手邊的地上放著一桿長槍,正是黎布的兵器——鉤鐮槍。

在棺材的另一側,還有一名同樣喪服打扮的女子。相貌嫵媚秀美,身材窈窕,看起來也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過了許久,那站著的女子對跪在地上的少女低聲道:“妹子,已經九天了,你看……是不是可以讓你大哥下葬了?”

跪著的少女沒有回答她。

那女子表情略顯尷尬,過了一會,又道:“妹子,嫂子知道你心里難過,嫂子的心里又何嘗好受呢?”說著,聲音略顯哽咽起來:“他怎麼說。也是我的夫君啊!妹子。你總不能老讓你大哥躺在這吧,總是該讓他早些入土為安吶!”

這說話的女子,是黎布新婚沒多久的妻子林虹。而那跪著的少女,不用說,定是黎布的妹妹黎英了。

林虹說了半天,黎英仍是跪在地上沒有一點反應。九天來,黎英始終跪在大哥黎布身前,除了不時在幾個下人的勸說下喝點水和稀粥外,幾乎沒有離開過靈堂,也沒怎麼開口說過話。前幾天前來吊喪的大臣和將軍。都是由林虹和李府派來的人招呼,黎英根本誰都不理,就這麼低頭跪著。

林虹秀眉不經意的皺了一下,道:“妹子,你不說話,我可當你是答應了啊。”接著便對身旁一個身著灰色喪服的矮胖中年人道:“旺財,帶上人,扛上棺材。準備下葬。外面正下著雨,去弄張蓬布來遮好了,可別讓棺材淋著。”

原本黎家兄妹因為愛清靜,所以黎府之中是基本沒有什麼人的。頂多也是幾個黎布的親衛而已。不過林虹嫁過來後,林父怕女兒受苦,陪嫁了一大堆丫鬟、下人還有個管家旺材。

旺材得了夫人的令,自是趕緊應是,叫上幾個家丁,便要清理棺中的冰塊。

忽然“亢!”的一聲響,林虹、旺材和幾個家丁都被嚇了一跳,應聲看去,只見跪著的黎英不知何時已抬起了頭,用那雙布滿血血絲,略微紅腫的眼冷冷瞪視著他們,右手握著黎布生前的武器鉤鐮槍,槍頭向上,槍錐砸裂了地上瓦磚,剛剛的聲響便是她握起槍,用槍錐砸地時發出的。

黎英一字一頓的說道:“誰敢踫我哥哥,先問問這把鉤鐮槍!”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但說出的話卻仍是字字清晰,堅定不形,讓人一點都不會懷疑她這些話的真實性。

林虹似乎是被嚇得不清,胸脯劇烈的起伏著,雙手也捂在胸前道:“黎英,你到底想怎樣!我怎麼說也是你的嫂子,是黎布的妻子,是這個家的女主人,為什麼我就不能做主?九天了,已經九天了,你為何還是不肯讓你大哥入土為安?你這妹妹究竟想做什麼?!”

站在黎英一側一位將軍打扮的人道:“夫人,黎小將軍既然不願現在入葬黎大將軍,定是有她的道理。”自黎英隨軍參加了西南戰事後,軍中的將領不再叫她黎姑娘和黎小姐,而改叫黎小將軍,黎布則成了黎大將軍。

另一個身著喪服家丁模樣的人也道︰“黎夫人,黎布將軍怎麼說也是朝廷的一品大將軍,即便要入葬,這儀式也簡單不得,豈可現在草草行事?而且我們家大公子也交待過了。黎布將軍的後事,皆听從黎英小姐的吩咐。既然現在黎英小姐不想黎布將軍入葬,那便不能入葬。”听這話的語氣便知,此人定是李家派來的。

“你們……”林虹氣結,明顯黎布的舊屬、軍中將領及李家的人都是向著黎英的,而這個準將軍夫人,卻被排擠在外。

黎布死的當天,黎英哭成了淚個人,提著把鉤鐮槍守在哥哥的尸體旁,誰都不讓靠近。若不是幾個親衛攔住,林虹差點就被刺死了。

待到李的哥哥李明聞訊前來後,才好不容易是把這倔強的妮子勸住,讓京城幾個著名的大夫和杵作驗尸。

最後大夫和杵作們得出了一致的結果:黎布是因心病突發而猝死。

之後在李家、林家一些軍將領的幫助下,很快就搭好靈堂辦起了喪事。而從那時開始,黎英就跪在黎布的尸體前,默默不語,便是皇帝派來吊喪的人都不理。只當有人提認要將黎布入葬想搬動黎布的棺材時,她才會握起鉤鐮槍,像剛剛一樣進行喝止和威脅。

黎布和黎英自小相依為命,在京城除了李外並沒有其他特別要好的親戚朋友,所以這時唯一能勸得了黎英的也就只有李的哥哥李明了,不過很顯然,李明也沒法勸服她,最後只得命人去做一個特制的棺材,將黎布移到新棺內,再吩咐李家的人每日準備好新冰塊放里面,以免黎布的尸體受到腐蝕。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了,轟轟的雷鳴聲中仿佛還夾雜著幾聲虎嘯龍吟。

林虹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外人,滿腹委屈,不想再待在靈堂受人白眼了。便讓旺材送自己回房。

看到林虹向門口走去,沒有人說什麼。靈堂內依舊是一片死寂。

堂外吹進一陣風,掠過棺內的冰塊,帶著一股冰冷的寒意拂過每個人的身體和心頭.吹得堂內的幾枝蠟燭搖搖欲熄。走到門旁的林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下一意識的放慢了腳步。

“啊!——”一聲驚恐的尖叫聲響起,黎府內所有的人都是心頭一跳,轉頭向大門看去,連跪在地上黎英也是嬌軀一顫。半轉過了身子。

只見原本是走到門前的林虹,此時正在旺材的攙扶下踉蹌著向後退著,滿臉的驚恐,險些摔倒在地。

而門外,磅礡大雨中,赫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因為光線的緣故,堂內的人都看不清這個人的面容,只是隱約看出他身穿是一身黑色鎧甲。仔細看會發現,他的身旁似乎還有個白蒙蒙的人影。只是身形要嬌小得多。

黎布去世的這幾天,來黎府吊喪的軍中將領不在少數,若是有剛從東北返京的將領前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林虹為何會如此大驚失色?

這時,一旁幾個家丁注意到,跪在地上的黎英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而望著門外的雙眼。也放著異樣的光芒,似淒苦,似哀怨,似喜悅,似解脫。看著看著,兩行晶瑩的淚水便這麼滑落下來。要知道,除了黎布剛去世的那天黎英哭得悲痛欲絕外,接下來的日子里,這倔強的少女就再沒在眾人面前流過一滴淚。眼神一直是冰冷仇怨,不管看誰都是一副要殺人的模樣。而此時流露出的這般神情,著實讓眾人心中不解,門口站著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隆隆雷聲中,一道閃電劃過昏暗的天空。這一瞬間的的晝亮,卻並沒有讓堂內的人看清大門外那人的樣貌,反是讓氣氛變得更加的詭異。

站在黎英旁邊的將領又踏前兩步,對門外朗聲道:“門外是何人?”他不由得有些奇怪,若是前來吊喪的軍中將領,為何門口守著的家丁和軍士沒有報名號?

“嗒!”門外那人抬起一腳踏進了靈堂,那腳上的軍靴濕漉漉的,顯然在雨水中泡了很長時間。

“嗒!嗒!嗒!……腳步聲一聲聲響起,門外的人一步步進入了靈堂,堂內的燭光照清了他的面容,幾乎所有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這個身著鎧甲的人,競是應該仍在江南評定趙忱王判亂的李!

他那一身漆黑的鎧甲上滿是雨水,鎧甲下的戰袍也是完全濕透,鎧甲的邊緣和甲袍下襟滴滴答答不停的滴著雨水,頭上沒有戴頭盔,頭發濕嗒嗒的貼在額頭和肩上,整個人仿佛剛剛從池塘中撈起來一般。

他的臉上毫無表情,嘴唇抿著,任由雨水從頭發流到臉頰鼻梁。只是那雙眼晴,竟也是她黎英一樣布滿了血絲,眼神陰冷得如森林中饑餓的狼,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叫人不寒而栗的氣息,無怪乎剛剛林虹見到他時尖叫失聲,心膽俱寒。

李一步一步的向黎布的棺材走去,血紅的眼晴死死的盯著棺後那巨大奠字前的靈位。

緊跟他著進來的,是一位身著白色長裙同樣一身濕透的女子,正是李的侍女香香。

本來以香香的法力,將雨水隔開或是像在東北一樣弄個披風、斗篷之類的東西跟在火麒麟上面擋雨,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但李得知黎布死訊後便立刻騎火麒麟趕回京城,雨中也不願讓香香施法當擋雨,似乎希望雨水挑夠澆滅他心中騰騰升起的無名之火。而香香,自然也是同主人一起冒雨。

渾身濕透的香香,衣裙都貼在了身上,天仙嬌顏和嬌美身姿盡顯。但堂上眾人,卻無一人敢將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不僅是懾于李的威勢,同時也是因為小狐妖此時的眼神和氣質一樣陰冷可怕,毫不下于她的主人李。

因為香香感覺到。主人生氣了。所以她也不由自主的坐起氣來,只可惜她和李一樣,都不知這無名之氣該往哪撒。

靈堂內的眾人都還沒有從初見李的驚詐中反應過來。蕭家父子被李斬殺于戰場之上的消息才剛剛傳到京城,按說他此時應該是在進軍常州的路上,無論如何是不可能趕回來的。但他們卻不知道,在京城的香香一得知黎布死訊便連夜趕往江南,不分晝夜的施法狂奔,將這個消息帶給了李。李聞訊後只稍做交代,便立刻騎著火麒麟往京城趕,途中未做絲毫停留。

黎英撐著那把鉤鐮槍從地上緩緩的站了起來。大步奔向了李,但因跪的時間太久,才踏出兩步腿就軟了下去。眼看要跌倒時,李已是急步上前將她抱住。

黎英一倒入李的懷中,也不顧他一身的雨水,便埋首在他胸前,嗚嗚的哭了起來。起先是低聲壓抑的嗚咽,接著聲音越來越大。成了失聲痛苦,整個嬌軀在他的懷里不住的顫抖著,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和悲傷都發泄出來。但自始自終,握著鉤鐮槍的素手。卻沒有松過分毫。

李輕輕的撫著黎英的背,眼神慢慢變得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