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車夫之素描
『三輪車夫之素描』
五O年代台灣風行的三輪車,至今還可以在高雄旗津見到它的身影。這種人力三輪車之構造簡單,前部是腳踏車知單輪半身,後部主要的是車廂。車廂本體爲木製呈半圓形,可以並排乘坐兩個人。車廂上安裝有可以摺叠的防雨篷,下面裝有彈簧和兩個車輪。座位下是一個木箱可以活動開啟,內裡存放著車夫的工具與雜物。座位上有用布和棉絮做成的坐墊,下方有腳踏板人坐上去還算舒服。
車廂前面兩個掛鉤,可以掛上防風防雨的門簾,門簾一般用帆布或油布做成,冬季則改用棉門簾,擋風避寒。而三輪車夫的一般裝扮,通常是頭戴一頂斗笠,頸上掛著一條毛巾,隨時可以擦汗之用。無論是烈日當空,或者是傾盆大雨,為了養家活口,他們必須風雨無阻出車載客。即便是有病在身,為了全家人的温飽還須抱病踩踏。一日工作十多個小時,微薄的收入僅夠一家溫飽難得有餘。
車夫這個職夜,在當時年輕人很少人會進入此行。通常在人浮於事的狀況下,也只有退役之老兵或無業中年人,他們才會不得不投入這個行業。小時候兒歌「三輪車」裡,那位要五毛給一塊的老太太,車伕們一輩子也都載不到。他們在當時社會人之眼裡,三輪車夫之地位上排在微末,甚至有些人還會鄙視,從事這個行業之人呢。
家鄉在冬季裡吹刮的是九降風,車夫遇上它可就有苦吃啦。它的風裙劈里啪啦呼嘯著,並且還夾帶大量的沙塵。強勁的迎面吹來,讓迎面逆踩的三輪車伕雙眼難睜,載著乘客的車子亦寸步難行。空車逆風踩踏已夠費力了,更何況車上載人,以及車後還有一個風阻很大的車廂呢。在強風豪雨之中,當車夫踩不動之時,他就得下車用盡全力拉著人車向前走,一路上之艱辛可想而知。
一年四季天氣好壞,三輪車夫都很不好受。拉車拉人或拉貨物,沉重壓身,汗流浹背,乃司空見慣之事。晴天吃風沙,雨天過泥濘,道路平坦還可以好走,要是崎嶇起伏之路徑可就讓他夠受了。為了服務客人送逹到目的地,也為了那一點微薄的血汗錢,再大的辛苦再大的難受,他們都得硬挺下去。如果幸運踩踏的是娃娃車,或者是公司用的私家車,每天工作是上下班制,那可還算是輕鬆。
若是遇上全天候制的公司老板車,一天廿四小時都須待命用車,所有時間都被綁住,半夜裡若有差事,那可就有得麻煩囉!車夫若有自家車子,時間上可以自由運用。若是向車行租車可就不輕鬆,車子有問題需要修理或者需要保養,好老闆會對開分攤。要是遇上嚴苛小氣的老闆,全部費用自己負擔之外,還得接受他的碎唸與風涼話呢。
三輪車夫之辛酸外人很少知道,遇上好乘客心情好,踩踏起來就覺得輕鬆許多。載送到目的遞給點小費,那就更是僥天之倖啦。某日見到一個車夫,不幸遇上一個趾高氣昂的女乘客,滿口髒話狂飆還夾帶著三字經。但見她對車夫罵得狗頭淋血,車夫彎腰哈什向她道歉,口中還對她頻說對不起!此女之囂張瘋狂,令人見到為之氣結不已。
有次見她遇到火爆車夫予以反擊,她嚇得渾身發抖的模樣兒,還真的是大快人心。人家是為生活而忍氣吞聲,妳卻小人得勢凌辱人家。如今受到強烈之反擊,誰也不會替妳幫腔解圍的。記得那天風沙很大,滿懷心事的車夫,空洞的眼神與暗淡神色黑臉,踩踏車子向前走。那位兇婦攔下他的車子,指名要去迪化街。途中車夫失神走錯路,兇婦立即發飆狂罵。
車夫本就心事重重,婦人之罵引起他的反感。剛開始他還儘量的忍耐,可是那兇婦卻越罵越起勁。那車夫忍耐已達極限,突然停下車子要那婦人下車。兇婦還不知趣繼續嘮叨聒噪。車夫怒不可遏,大吼一聲:「妳是在討打嗎?幹XX,再囉嗦就給妳好看!」兇婦嚇傻兩眼空洞望著車夫,見他臉色鐵青手握拳頭。這時才意會出事態嚴重,於是混身顫抖掏錢付帳,連找零都沒拿就匆匆離開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