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層塔的故事』

住在費斯塔克衛星城附近的葉君，昨日在自台灣寄來之貨櫃中，拿到一小袋九層塔的種子。貨櫃抵達拉哥斯之阿帕帕港口，按照習慣先行進入倉儲。然後再由輪船公司通知，前去辦理通關手續提領貨櫃。領出貨櫃那天，一位海關驗貨員拿著那包九層塔種子，到葉君寄宿的家裏囉唆半天。一會兒說它是罌粟種子，一下又說它是禁止輸入的花籽。

葉君與助理二人的英文很吃力，解釋半天也無法講出結果。其實，那官員擺明就是要揩油，給點小費就沒事啦。可是葉君初來乍到這個國家，完全不懂禮數才會弄得這般尷尬。他打電話向我求救，我派倉庫管理華連太前去處理。桌底塞個五十美金，萬事就OK啦。

葉君取得那包種子非常興奮，立刻拿去撒在牆腳下的空地上。之後，有陣子大家很忙，九層塔之事都給忘了。直到有一天，他的黑傭莫罕昧來找我家司機約翰，見他手中拿著一棵九層塔苗，問我黑傭約翰那是甚麼？約翰無法回答，遂拿到客廳問我這是啥麼？直截了當的我就說：「那是台灣的香菜啦。」

於是我叫約翰去葉君家，取些幼苗回來種於牆腳的空地上。天啊！僅隔幾天罷了，牆腳已有一大片九層塔迎風搖曳，有些還對著我微笑咧。我立刻與廚娘烏節，摘下它的老葉黃葉加以疏離。其中有兩株特大者，我將它摘下青葉嫩莖，當晚作成一鍋九層塔蛋酒湯，慰勞我的朋友與我家所有的黑傭。

當那鍋九層塔蛋酒湯端上桌來，三個白人兩個黑人，瞬間將它吃得鍋底朝天。吃完大家意猶未盡，廚娘烏節又問我那是甚麼蔬菜？我打趣的告訴他說：「這是Joy-Chen-Tar啦！」，她偏起頭唸了好幾遍，然後才點點頭表示她已知道了。之後，因為她嫌九層塔知名太囉唆，所以就稱它為「Joy」比較容易記得。

　　附近的台灣人知道葉君家裏有九層塔，紛紛前去他家索苗栽種。這家要兩棵那人要三株。不久，這被稱作台灣香菜的九層塔，於是就遍佈於阿帕帕市的台灣人家中矣。這一帶的黑人白人都叫它「Joy」，沒想到一時的口譯，竟把九層塔改名換姓了。

　　我家廚娘烏節勤於學做中國料理，在未來我家之前，她是一家中國餐廳之打雜工。由於她的勤快好學，學到了一些半桶水的中國料理。當他知道我愛吃會吃又會煮之時，立刻要我教給他幾道拿手菜。因為我私人喜歡吃豬肉，「東坡肉」就成為她首道學習之進階。我只教過她一次做法，三天後我家的餐桌上，就有東坡肉可吃矣。

　　隨後每天中午午睡醒來，她就會在我的房間外等候，纏著要我教她廚藝。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乃人生一大樂事也。於是我將九層塔的料理教她幾招。我教得快她學得快，幾個月下來，九層塔料理她已學得有模有樣了。

　　返台那晚大家為我餞別，餐桌上推滿各家的拿手好菜。仔細一看有九層塔炒蛋、九層塔三杯雞、九層塔剁碎的沾醬、九層塔蛋酒湯、九層塔乾燒魚、九層塔巨蟹、除白斬雞外幾乎全是九層塔料理，讓我吃得見塔倒胃。回到台灣之後，竟然許久不敢接觸九層塔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