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猴摘包榖』


　　「包榖」就是玉蜀黍，也有人稱它為「玉米」，五穀雜糧之一。

　　閩南人有句俗話說：「憨猴擔石頭」，它是藉語隱喻一個人的痴憨愚笨的意思。小時我有個玩伴叫海瑞仔，他把這俗話編成順口溜罵我說：「客人仔，客人仔擔石頭，擔到半路罵罵號。」這些童稚性的挑逗我不計較，況且海瑞仔也已成仙沒有計較的必要。

　　不過，在我們客家人居住的地方，也有憨猴的故事流傳著。么叔自海南島幸運的撿得一條命回到台灣後，由於一直找不到工作而常住我們家中。我很喜歡么叔，原因是他很會說故事。尤其他在海南島當軍伕故事，可以說讓我百聽不厭。

　　父親只有這麼一個弟弟，明知他愛賭好玩不切實際，可是睜隻眼閉隻眼的縱容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叫我不要跟著他學壞。雖然父親嚴厲交代，可是他前門剛走，我立刻就去膩著么叔要他說故事給我聽。這天他拗不過我的糾纏，他就將一篇海南島的笨猴故事拿來交差。

　　他說：當他們的部隊駐紮在高黎貢山的山腳農村時，恰逢農村村民栽種的玉蜀黍成熟待收。台灣軍伕在那裡就像奴隸，甚麼粗重工作都得去做。有空還得到外面去尋找食物，用以補足當時嚴重的糧荒。許多軍伕就藉著這個機會逃亡，日軍則因缺糧嚴重而裝做不知。有人逃走求之不得，乾脆就讓他們在外自生自滅吧。

　　然而，聰明的台灣人逃出部隊後，他們並非逃上山去。反而就近潛伏農村待機再做打算。他們為了糊口不得不幫村人工作，有的乾脆就成為土著的贅婿，打算在此終老免得回台灣餓死。

　　就在一個大雨傾盆的下午，午飯剛過，班長命令么叔帶著兩位下兵去野外找糧食。他們三人走進一農村遇到一位台灣贅婿，他知道三人的來意閒話不說，立刻捐出兩袋玉米和一些蕃薯，好讓他們能夠順利的回部隊交差。三人感激的收下食材，匆匆作別回部隊繳差。

　　他們三人走過一片玉米田，遠望好像有人在田裡收成。其中一人眼尖，看到那些摘玉米的不是農人，而是一批無惡不做的山猴子。此時么叔剛要開口吆喝驅趕猴群，卻被一旁埋伏的農夫拉住。他們用食指押住嘴唇示意噤聲，並暗比他們蹲伏下來。

　　三人就近找到土墩掩護，個個趴伏在土墩上雙眼緊盯著現場。但見猴王站立田頭嘎嘎出聲指揮，眾猴拼命動手摘除玉米包。牠們吱吱互吼，神似人們邊作工邊談天。有趣的是牠們每摘一支便往腋下夾放，每摘每夾前所夾著的那支便掉落地面。

　　當猴兒快接近最後的田埂時，埋伏的農人齊出口中吆喝追趕。這時猴兒嚇得拔腿就跑，有些膽小或體弱的小猴，就連手中的最後一支也拋釣不要了。農夫順者田壠撿拾猴子遺棄的玉米棒，不用多少時間和人力就可收拾乾淨。

　　叔叔說完故事後猛抽他的香煙，我覺得興猶未盡，所以拗著他繼續再說。么叔突然問我：「憨猴怎麼叫？」我不明所以的回道：「啊？」換來却事叔叔嘿嘿嘿的招牌笑容，這時候我才意會自己上當了。　　　　　【完】


ＰＳ．照片-玉米田-[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