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這樣的震撼和啟示：無論陰霾萬重，始終有陽光在。

從多倫多的皮爾遜機場上飛機時，漫天重雲密雨，仿佛愁雲慘霧。但未幾飛機起飛了，只那幾分鐘之間，我們已經衝破雲層，瞬間窗外艷陽晴空相迎，這場景快得幾乎無法適應。但這就是事實！

又一次體悟到了這樣的心境，無論再怎麼愁慘，千萬別忘了陽光始終都在公平的，沒有一絲遺漏的普照著大地每一角落。

無法感受到人間有陽光，只因站得太低了，視野所及太窄了。想辦法讓自己往更開闊處、更高的立足點去看，所見一定大不同。


２

在飛機上，我也感受到了最小的窗和最大的視野的衝擊。飛機上的窗，無疑是我們平常接觸的窗中最小的了，大小只有如一張Ａ４列表紙。家裡的客廳、餐廳、書房，不大可能有把窗開得像飛機的窗子那麼小的，辦公室的窗，更往往大得佔滿一整面牆，平時還得用百頁來遮住太多的陽光，真是太大了。

但飛機上小小的窗，一眼卻可以看到好大的視界，大得讓人無法想像！

在飛機上看大海，偶而看到小舟一葉，其實是數十萬噸超級巨輪。曾看到一列艦隊，非常完整的艋艟巨艦列隊而行，一大排飛機變成了其中一艘戰艦上的裝飾品。而在地面上看，任何一架飛機都已頗有體積。在飛機上看大山，一座座連雲聳峙，任何一座，都是讓人望而生歎、望而生畏的天地巨構，一扇小窗可以容下數十座、數百座大山，即使是日本人心目中的聖山富士山，在小窗中也只是盈掌尺寸，有如桌上盆景。

最小的窗，最大的視野，可以看到千百里的壯闊。偏偏房子裡最大的窗，常常只能看到對街人家的一小面牆，十尺、二十尺就佔滿你一整個窗景。

這使我想到了一個小小的、拳頭大小的心，容得下多少？

有的人非常有度量涵養，凡事包容，談吐所及，常常想到的是蒼生萬眾，看事情宏觀而不計小節，有的人卻是目光如豆，錙銖必較，連半句口舌都要爭個面紅耳赤。同樣一顆跳動的心，差別可還真是不小，就像同樣一扇小窗，安在飛機上，安在廁所裡，視野大不同。

可惜有太多人寧可讓自己的心一直像廁所小窗。


３

一位鄰居大姐經過多次檢查後，由她的家人告知檢查結果是得了肺腺癌。

在被告知的前一天，她除了偶而訴說呼吸有點兒喘，並沒有其他不適。但被告知之後，她像一座山在瞬間崩毀，從此足不出戶，完全像一個病人了。

早一天，或許她和子女還在某一家餐廳聚餐；晚一天之後，她和這餐廳絕了緣。

早一天，或許她帶著孫輩去活動中心玩鞦韆，和社區姐妹們跳土風舞，晚一天之後，她已無力抬起雙腿，邁出雙腳。

早一天，她開心的起床，做一天想做或是該做的任何一件事，為家人烹煮一餐豐富盛宴，看著家人快樂的聚餐、歡唱。從早上忙到晚上，忙得很充實，很開心，然後洗個痛快的澡，上床。現在，只一天之隔，連梳洗都覺得無力了。

不是無力，而是無心。因為無心所以無力了。

病情只一天之差，是不可能有如此劇變的。

病沒有讓她的體能一夜變得無法跳土風舞，無法和孫子孫女追逐，無法出門前往餐廳，無法為家人炊煮美食。心境的改變，讓她隨而改變，變得崩毀如大山變土石流。

自己的心，徹底擊毀了自己的身。

不出門，不活動，不群聚，就此鎮日待在家裡，等待就醫、回診的日子，等待一天之中每一次服藥的時間，和進食的時間，豐富多彩的生命活動，就此變成一番番等待，機械式的等待。這必然不是健康的療養方向，但她不自知。

得癌症的不是我，所以我用這樣的心情和視角來看這一件事，使我可以清楚一點的看到小小一顆心無以良性駕駁的可怕。


４

我最近一直不順，倒楣事纏身。一位朋友告訴我：他覺得有如天天都是淒風苦雨。

我告訴他：且仰天朝著最高處看：雲層濃處，人人都有艷陽在頭頂上。個人頭上一片天，這不是我胡扯，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