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23 22:24:04大山
異鄉人的新竹散步地圖—東門城及其他
一、異鄉人眼裡的新竹
從新北南下新竹工作、居住將近八年，總還是有一點異鄉人的味道，如果我將新竹市地圖攤開劃上每天的足跡，一定出現重複的黑點輕輕地、不停地覆蓋在相同的地點上，規律、簡單透出一點點的平淡。而將視野拉遠到緊鄰科學園區的新竹東區，更是乾淨空白得一塌糊塗。但如果將時空轉換到1723年，我是否在當時繁華的竹塹城內居住還是城外？生活所有一切所需，都進城採買？也跟著城內的變革一起調整改變嗎？有趣的想法滋生好奇，更生出多認識新竹在地風情的企圖。
對於中壢教室團隊而言，我們就像是一支先遣部隊，用自己的眼睛，為後方帶來新的資訊，同時為自己埋入新的印記。而今八年的沈澱與摸索，剛剛好能像讓新竹教室老師們認識中壢重要的地景老街溪一樣，籌畫認識新竹的散步地圖，將新竹的風、城、數和歷史有趣的介紹給中壢教室的新老師們。那從哪裡開始呢？
二、從車站移轉東門城，認識新竹最棒的路線
一定得坐火車來，想像一列火車穿過時間的迷霧，接軌了新竹城的前世與今生，也試圖揣想舊時遊人第一次到達新竹時的想像。
散步地圖開端一定從1913年就落成的新竹火車站開始，我和依雯老師慢慢的散步至火車的站前廣場，看見牆上節錄台籍詩人吳德功的詩〈新竹坐火輪車去台北〉，敘述坐火車的酷炫和便利，像經歷一場奇幻魔法一樣，充滿興奮與驚訝時代如此進步的緊張感。而廣場的斜坡，斜躺了許多放鬆的人們，就著路燈在夜晚隨意談天，抬頭看就是一片較開闊的天空，所有的疲累都讓天空帶走，多了遊戲的興致，我們還有意踩著舊時的火車鐵軌嘟嘟嘟的當起火車頭來，將我們帶到下一站--護城河步道。
一路上護城河的步道，有樹影和微風以及河水，滿是閒適的味道，原本在找新竹教室的廠址時，秋芳老師鍾情在護城河找一方可看見樹影的居處，讓孩子感受大自然葉落、雨起、水漲的變化，只可惜未能成真。但我們仍可輕輕鬆鬆步行到那，和自然無縫的接合。從護城河地下步道鑽過去，就看見東門城（迎曦門）的本尊。晚間它常常被七彩的投射燈映著幽幽的綠色或冷冷的紫色，為日常的存在添一點突兀的神情。不過，週末甬道上，有非常多愛好舞蹈的國高中生，在那借著光滑不鏽鋼鏡面，不斷檢視自己的舞姿，擺手舞動四肢張揚出柔媚、酷勁、專注神情，非常認真，短短的甬道，擠著三四個練舞團體，彼此的流行快歌、HIP HOP樂曲如同在較勁一樣，一遍放過一遍，卻不會影響各自的舞步，誰也不搶誰的風采，整個東城門都浮動著練舞的熱氣。不跳舞的我，也不自覺的感染著他們的熱力，在一旁觀看讚賞青春真好，也想著同一個軸線上卻擁有不一樣的風景：一邊是自然的力量，一邊是人的努力，都非常迷人，而且城門的名稱非常貼合情境。舊時東門城迎來東方第一道陽光，城市開始甦醒，人們開始移動生活；而今東門城依舊見證人們的日常迎來忙碌的每一天，但更重要的它陪伴資源少卻活力十足的孩子們在生命裡一次一次練習研磨出發亮的能力，迎來下一個人生階段中很重要的「曦」，讓新竹這片城市更有活力。
三、其他三個門城呢？
現在，我們都清楚東門城在哪裡，但是其他三個門呢？這一個疑問，好運地被孩子的活動激起。教室孩子，因為學校班際活動而調課至下午，他們頂著被太陽曬紅的臉說著他們去尋找新竹城門。
是啊！曾經出現在都市歷史上，卻像水紋一下子消失無蹤了，怎麼可能！他們用相機照片和我介紹他們的路徑，很驕傲的談著找城門的順序都是各組自訂，父母親陪同，但只是照料他們的安全而已，因此，路該往哪裡走，就要考驗著組員的溝通能力，和承擔走錯路的風險。看著他們的紀錄和線索，也觸發我這異鄉人找找看其他三個城門的好奇。
1.北門城--拱辰門
看著網上的資料第一個搜尋的是北門城的遺跡。我與依雯老師走到北大路與北門街交叉口，什麼都沒有，只有銅鑄浮雕紀念牌凸起在騎樓下，上面還留有城門的形式，讓人遙想。北門城又叫「拱辰門」，好像有捧望著天上最亮的北極星的城門之意。想像如果北門城還在，站在城樓上往出去，路的兩旁應該是種植作物的農田，夏天抹著綠，冬天聚著霜，在清冷的黑夜，獨留北極星靜靜照耀土地。而今時空移轉，警察局立在路口，紅色的小球燈靜靜的恆常的亮著，如果舊城門還在的話，警察人員肯定是城門的守員，日日夜夜同北極星守著城裡的安全，守著每一戶的光亮，有趣的今昔之比。
2.南門城—歌薰門
而從拱辰門拉一條直線，穿越城隍廟，到達西大路與林森路口，就是以前南門城又名歌薰門的舊址。接納、歌詠、諦聽南方的生命力與熱情，聽起來就是人潮眾多出入平凡的交通要道。不過我們繞了好幾次，才看見變電箱旁看見歌薰門的介紹。它躲在三角店面的端點上（林森路方向），這時我們才驚覺，常在附近逗留、散步，並且每次年初五新竹教室老師們都會從教室提著水果步行到竹蓮寺開春，祈求來年平安，這條開春之路，就是城裡城外的主要幹道，原來我們早就成了進城出城的忙碌人啊！
3.西門城—挹爽門
在勝利路、石坊街與中山路的相交處，西門長老教會人行道旁，挹爽門的碑文靜靜躺在哪裡，只有樹陪著它。小小的碑文上仍記載像歌薰門簡短、單薄的「生日」，但挹爽之意，或許在經過一天認真付出之後，所生出「不辜負生命賦予的價值」的感受吧！
除卻東門城遺跡仍在，其他三個門城只用碑文紀錄。北門城因火災看不見舊時挺立的城門容顏，但碑文裡還看得見建築的形式；南門城、西門城更因為都市規劃有意拆除，僅留下的簡單建成與毀壞的日期，連形式都不復見，有點心疼城市的記憶留得那樣少和淺薄。不過，這些文字仍見證了自己是很幸運的異鄉人，堅持玩認識門城的遊戲，而微微轉動小碑文鑰匙孔之後，好像異鄉的感受不再那麼強烈，也滋生「有一點了解新竹」的認同感。
四、城內抑或城外？
我和依雯老師走過新竹的四個門城，明確卻又陌生。明確的是我們站在歷史現場，走過古人曾走過的路，但我們也像《七隻瞎老鼠》般，嘗試解讀第一次捉住大象局部的輪廓並進行解釋，自己身在何處，並在舊時的地圖上，推測我們停留的點是城內還是城外？對比之前偏正圓的城牆形狀，城垣遺跡恰與勝利路相疊，推敲之下教室地點恰恰在城牆外圍，但離最近的西門城不到三百公尺耶！又多了一個與孩子分享在地生活經驗，真好。
尋找竹塹城門舊跡，像是遊戲般，走完四個城門，我的記憶中多了與土地的連結以及創造屬於自己有趣記憶，更在自己的生命地圖也抹上比之前更深刻的印記。
尋找竹塹城門舊跡，像是遊戲般，走完四個城門，我的記憶中多了與土地的連結以及創造屬於自己有趣記憶，更在自己的生命地圖也抹上比之前更深刻的印記。
或許要感謝異鄉人的身分，讓自己有機會用陌生的感官來觀察這個城市，融入它，了解它，再新生出力量來影響這個城市。
而到底我們住在城內還是城外，是中心或是邊陲，都變成次要的問題，只要我們用心都是讓新竹城市變得更知性的重要投入者。
【在這樣的傳統習俗裡，我看見】
創作坊設址前，我喜歡尋找水影大樹，總覺得孩子們在大自然葉落、雨起、水漲、雲飛的過程裡，可以成長得更豐富、同時也更寧靜。
創作坊中壢教室依傍著新街溪，多希望創作坊新竹教室也能蜿蜒在護城河的四季間帶給孩子們更溫雅從容的記憶。現實和夢想總會有一點點距離，值得珍惜的是，我們可以慢慢靠近。迎接新竹夥伴時，我們習慣從車站出發，繞行文化地景轉到麗池，穿過孔廟、動物園，閒走十八尖山。
春甦時，我們一起探訪老街溪畔；要不是小滿後熱得太急切、雨得太暴烈，我們又一起走過新竹城。幸好，團隊成立這十幾年來，創作坊一直保留著集體寫日記的「傳統習俗」，於是我們看見了新竹夥伴，為大家留下了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