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漫流在中苗六線上的渾水，讓行經的車輪子揚起滾滾弧線，起了又撲地，繼續若無其事地往溪流方向行，混濁水色來自紅土與黃土的交融，或許是從那向來只敢遠觀不敢設想的石頭河盡頭處開始，一支、一支，小小、涓涓地匯流。

　兩次走上石頭河，卻是極端的生命經驗。一則乾涸中引出一泓深遂清澈之水，一則在石頭間隙或底處撲撲伏動而突現一潭渾渾然將垮未垮的水坳。我摸摸背包裡那本溼了又乾、乾了又溼的筆記本，其中有著各種情境下匆忙記下的關鍵字句，在還不及消化與思索之前，就走上另一段路程。

　沿著石頭往上顛簸前進，極緩的坡度，亟需以專心求取徒步的平衡，我常常回望，按下快門，紀錄一組一組聚精會神定點取景的學員輪廓。

　往上往上走，沿著一個個的石頭，寬廣的石頭河流域愈行愈小，從縣道前側的U型谷，漸漸轉為V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