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刪除且歸藏的我們
不能相愛,看著愛過多的紀錄,是難受的。
將手機裡的『林鳳營牛奶』改回你的全名,去除了親暱。
把太容易被眾人和自己窺見的社群網站上所有相關的書寫圖像、以及你貼心的留言回應都移除,只保留在這個還算隱私的小角落。
無法抹滅的是,我們是因為這個小角落才得以相識相愛的。是我無法迴避的命運。
2010.7.2
分不清是你還是我的主動邀約。
罐子裡面有好玩的秘密。哦,是坐在路邊喝沒有錯。
在空無一人的24小時不打烊大賣場裡,挑戰一桶冰淇淋,像闖入森林裡的糖果屋,作一場美妙的夢遊。
2010.8.31
颱風天,竟擔心起住在山邊的你。原來已經開始對你有了不當的遐想。
【玫瑰颱風眼愛情報導一則】任何不合時宜的討論都是多餘的
2010.11.7
是「當愛來的時候」。微妙的萌芽。
我們都喜歡「愛」的感覺,但世界不會因為我們喜歡光亮就沒了黑暗。就像女主角躺在天台看著天空在心裡說著:「我喜歡陽光,但天空總是灰灰的。我喜歡被關心,但有時我會懷疑那些人到底是關心我還是關心自己。我喜歡家的感覺。」可惜家總是複雜且外人難以理解。「愛」有時真的美妙,但大多時候卻像是片中的自閉症叔叔,常常是必須承擔卻有時又讓人想逃離的責任;他的關心真話說得直接,但有時也狂暴不受控制;耐心面對不見得會好轉,但真誠以對,就會看見愛的畫筆下隱藏著純真繽紛。在那些失蹤、重病、只會耍流氓、天台上做早操的模糊男人群像中,高盟傑所飾演的自閉症角色竟是唯一一個令我覺得可愛的男人。而那些不斷在生命中尋找平衡與出口的女人們,都映證了「女為母則強」的背後,更是複雜生命的承擔。或許在感動的同時,我們也學會了體諒。
2010.11.8
我們的眼神與肢體都有著磁性
你的寂寞醉態百出,唇邊蔓生巧語花言。
2010.11.10
堤防邊開放交談著愛與性的觀點,還有津津有味吃著烤黑輪流浪狗。
你,代號不明。無法成功套入方程式精準計算,也難以成為單字韻腳華麗陳述,不被查詢與詮釋。卻真實地在我心裡標記了。
2010.11.10
網誌一篇‧回應閒談數則‧還沒進入愛,所以可以持平談論你與她。現在看來像是我們的困境預言。
C:『Fear eats the soul,這是她遞給我的一部片,又或者是給我的暗示,關於穿越現實內外的恐懼。』
F:『沒有聽聞過這部片,但恐懼,似乎也已經是我生命的常態了。
害怕未知與殘忍的現實,害怕分不清現實內外孰真孰假,
當我恐懼,會希望對方告訴我,不要怕。
或者,在靈魂一點一點消逝的同時,陪伴著。
我就可以輕易地把複雜的痛楚天真化。
恐懼不在現實環境中,在我們心裡,讓天堂從此頹圮遠離。
其實,我沒有說出心中真正的無助。
因為太害怕,所以要遮著眼睛從指縫中偷窺。
總是在親密與疏離之間無限放大的迷惘和疲憊中,看見那樣相互毀滅、逃離又吸引的畫面,
多希望結局能像"Happy Together"裡的何寶榮對黎耀輝說的:「不如我們從頭開始吧。」
學會在血紅的擁抱中原諒彼此的怯懦。』
2010.11.11
無意間發現,原來你是我好久以前就傾慕的網誌寫手。
看著你在其他地方的暱名,總覺得有種熟悉。原來是好久以前曾經在文字裡擦肩而過的人。褪去了陌生,原來這就是那些曾經讓我佩服的文采與思想背後的"你"。回想當時早已為你設定寫下了代號,於是,我淡淡地笑了。我們,是走在兩條平行的時間軸上、活在兩個平行的世界中吧?多奇妙。
2010.11.15
和你上山工作,夜裡漫步石板路。
夜裡,起了濃霧。有些曾經神聖的諾言,模糊著曖昧的光,耀眼了黑暗那一面。
2010.11.16
是在晨光中等你醒來後的召喚。你說你永遠記得、我曾經在這教堂的石椅上和你說過此時此刻多麼適合聽伊莎貝拉。
凌晨五點微冷。在原住民母語晨禱中醒來,不識詞彙,但感到溫暖。獨自步行走過小村落,清醒的力量隨著晨光攀升,我坐在小教堂前,又有了相信的想望。有時,並非因為罪被赦免才感到美好,感謝自己,仍懂得對愛虔誠。
無心地漫步閒談,還躲在陌生人的家門口偷飲啤酒。像坐在你車內的安心感。
一方斗室、一室風光。這天早餐,因為對面的你,簡單而美好。
2010.11.25
第一夜共枕醒來無語的思索
這個世界總是逼得我們先把事情做完,才有空去想其中的意義。愛,好像也是這樣。
2010.11.26
聽見電話中她與你的對話。想退回原點,你奮力將我拉回,要我將你從黑暗帶入光明。
正痛苦地學習著,用旁觀冷靜的態度看待一切,不管是工作或情感。用盡全力甩開負面的情緒,然後牢記生命中碩果僅存的美好。
2010.12.1
步道咖啡。你第一次和我分享你喜歡且習慣的場所,我幻想過去在此的你,像是貪心地想知道你的所有一切。
你說改天詩集借你翻翻。而今,你會回來嗎?我仍相信黑暗中有光。像偷偷保留你的菸蒂那樣無聲企盼著。
「你幹嘛?」「騎摩托車。」「去哪?」「往南。」「什麼時候回來?」「到時候回來。」~【往南‧《我相信許美靜》‧郭品潔】→ 這詩集裡,有光。
2010.12.5
因為某種原因而預言著未來的分離,你要我有信心。是我自己遺漏了。
就用陌生人無法凝視的距離,交錯我們破碎的時空。充其量我們也只是喝下同一種口味的咖啡,下一次再度光臨,不會記起誰。如同定焦了你的指尖、模糊了周圍,就不會在日後相似的手心裡,掌握太多關於你的表情。只記憶,不紀念。
2010.12.6
忘了從開始到這裡的過程了,只記得日日貪婪地熱烈黏膩著,彼此都需索著渴求的慾望。恐懼著那會不會只是寂寞?
【自我叮嚀】別讓愛太飽滿,太快蒂落。別貪食寂寞的黏稠,那只是孩子手上融化的冰棒,甜膩、骯髒。
2010.12.8
上台北前的焦慮。原來是我先有了不確定感。
我可以努力解決自己的不安全感,卻無力改變不確定的外在環境。不確定的病灶、不確定的工作回覆、不確定的進度、不確定的情感關係、不確定的天氣。外星人什麼時候才會來接我?
2010.12.10
傳簡訊給你說想你,你淘氣地問想你什麼,我說,晚上再好好回答你。夜裡的親暱讓我們忘了交談,只感動地拍下晨光在你頭上那片牆留下的光印。
「天亮了?」「天亮了。」
「陽光好刺眼哦。」「我這個位子還曬不到。」
「早餐要吃什麼?」「恩...恩...」
「昨天好想你。」「想我什麼?」他緊閉著雙眼聲音微弱地問。
「恩...恩...」然後她用手指輕輕撫順他的眉毛。
像是小時候每每從是唯一的嗜好剪貼那樣,所有別人認為無關緊要但她看來珍貴的圖文,都小心翼翼地剪下貼上,
並且從不怕糨糊黏膩難清洗,一定要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按壓,直到紙張緊密貼合為止,
當手指沾染黑墨使得指紋特別突顯,就如同辨識了某個無人能解的記憶密碼。
而此刻,她掃瞄著他,透過兩扇不同落地窗而反射在牆上的光影,隨著時間流逝逐漸地靠近疊合,
她知道未來將能辨識某部份的他,即使其它部分終究變得疏離陌生,即使有天或許不再踏進這房間,
但翻開剪貼簿,仍能想起手指沾黏糨糊和油墨的觸感,想起刺眼陽光最先曬暖的那個位子。
「恩,就是想啊。哪有什麼。」她背過身,陽光終於照進了她躺臥的角落。
2010.12.14
你想與我聊聊過去,包含你的,我卻有些抗拒地背對著,說要冷靜。我正在練習真實面對現在的你。
平靜與動盪是一體兩面。我們壓抑著痛苦著,那些不能被比較言說的,都不帶漣漪地緩慢下沉,降溫的皮膚底下是一道道椎心刺骨的寒流竄通好的節氣,最好的度過方式當是靜止不動,讓冬天只是冬天,恐懼只是恐懼,你只是你,不會有所關聯。而我也就能單純地感謝一次溫柔的牽手、一個溫暖的擁抱。
冬日的天空總是早熟,逼得我們只得假寐,免得在曖昧的燈火中解讀了瘦弱的需求,又在清醒後壯大了寂寞。可、愛情為什麼會發生又錯綜?我散步在夕陽下的廢棄眷舍,反覆煎熬著這個不朽於朽。想著想著,天就暗了,謎底也睡著了。
2010.12.18
一個人在台北想你。手邊摘要那晚在誠品看的書與感受。而我在簡訊裡寫著:「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這裡的人看來都長一個樣,可能是因為沒有你,所以像到了一個和自己無關緊要的星球...」
影像如同影子,的確是真實事物所投下,卻又只是真實事物片段、無實體的產生物,去記得,只能突顯那些我們幻想永遠保存卻往往只是虛弱的瞬間。閉上眼、背對著,都好過一點。
《攝影論》中班雅明的"aura"。可詮釋為貼身的"氣息",圍繞的"味道",眷戀的"餘韻",回憶的"氛圍"。恰為愛在時間歷程中的字義推演。大多時候,我們只剩回憶,所以才急欲以影像記錄那些時間的切片。它已不存在,卻存在在"那裡"。
2010.12.20
想告訴你為什麼我不看挪威的森林。你說你能懂那種失控的平靜。
我不看那本書,因為你說那裏沒有森林只有一棵枯木,霧來了就像大海把你輕輕地遮蓋。
當你一次又一次把皮膚劃開,他們說你是故意吸引人注意,學生哪有什麼壓力,又不用養家活口。
直到深諳水性的你溺斃在南方海域,他們還是說、你是故意的。
一直無法忘記你闔上挪威的森林時,輕吐一口煙圈說:「好平靜。」卻哭了的表情,
我深信你說那句平靜,是故意的,因為只有在愛情無法被我們掌控的時候,我們才會要求自己在失控時平靜。
我好像聽到你在深海裡嘶吼的聲音。一直到現在,我未曾再翻開那小說,就如同要迴避最後到底是誰死了的這個問題,
某一個渡邊在那年已經死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都害怕這書被不斷演繹重現,但你卻已經不再。
你的安寧,竟是得在我們所無法感知那壓力的深海裡,才得以被成全。
世界或許無意推波讚揚死亡,但無心之過才是最讓人無力抵抗的現實。
我不願意這些被美化,孤獨、身不由己和死亡一樣,都不應該被過度美化。
而我也無法用任何經過修辭的文藻,裝飾我們渺小猥瑣不堪一擊的負面回憶。
你說得對,哪有什麼美麗的森林。
不斷練習著降溫,不去記憶有太多連結的事物,就能安全著祥和、平穩地寧靜。
2010.12.23
沒想到你來,還帶著聖誕禮物與卡片,陪我走了一夜台北。
這幾天的月亮都很圓。清晨台北的天空,一個人的回程上,還保留著我們昨天一同走過且欣賞景致。
2010.12.23
沒有你音訊的一天,恐慌著。
愛既是萬靈丹,又是無藥可治的絕症。所有不恰當的佔有,都只是即將成為另一個過時甜蜜的證明。
2010.12.23
畫了一張聖誕卡送你,在樹裡藏了貓和牛奶的祕密。期待我們愛得繁密茂盛。
1筆畫。2棵樹。34567躲貓貓。8910...數著回憶睡著了。(探頭探腦的夢境)
2010.12.24
你捎來簡訊,說想像放在駕駛座旁的白色氣球是我,安靜地陪伴著。又有了力量。
(確定真的失去你的那一天,我獨自在無法繼續假寐的清晨看著你擺放在角落的那顆氣球,過了一個半月竟然還沒消退,只是垂頭孱弱了。)
每個人都在探尋自己的生命意義,那美好價值多來自於,和他人彼此辯證自身的存在與意義,以及貼近生命的真實面。因此,總必須感謝對方讓我們參與了他/她們的生命。
2010.12.29
一篇很難寫的稿子終於出刊,而我只記得是在夜裡你的貼心陪伴下才撰寫完成的。
2010.12.31
即將與你跨年的早上,因為你的一再鼓勵得以克服不安恐懼、邁向新的年度,而堅強欣喜。
我愛你。這句話,說來不易。總是得要先緊握著不安、閉上猶疑眼神,在溫柔的前奏裡緩慢調整自己的氣息,才能像現在這樣,堅定地表達。
而你看到的,將不會是一本已寫好結局的小說。我們雙線進行著,混合著,直到下一個令人讚嘆的風景出現。
2011.1.3
你的臨時起意,促成了台北一日拍攝工作小旅行。是突如其來的竊喜與紀念。
拍攝城市,最有趣的不再是拍照這件事。而是當走入城市中,知道有哪些畫面哪些光景吸引我、或誘發回憶,才讓拍攝如反射動作般發生,不單純只是紀錄,而是篆刻過去與現在。在眼與心中間,沒有美與醜,只有不斷重疊而越發深刻重要的歷程。正因為與私人情感密不可分,這些影像不再只是接受評價的"作品"或"創作",是攝影與愛的初衷。
2011.1.5
母親急病,故作鎮定。你在留言底下確確實實地回應著:「我一直在妳身邊!」
第一次這麼誠心地祈禱。(我是老大,不能慌。)
2011.1.8
夜裡交雜著不悅與緩和,你總是有辦法讓我平穩下來。我喜歡在你的房裡看見天亮時分。
今早六點,山的背面時陰時晴。總之,日出了。
2011.1.10
你主動與我討論生養孩子的時機還有關於讓你耿耿於懷的往事。取得某種共識的同時,其實我已經埋下一個這輩子都不能和你提起的祕密。而面對生命存有課題,隔天,我將進行半年一次的復診,恐懼著。
如果不是為了逃避,可以自己選擇活著與死亡的姿態,都是一件美好的事。但是當死亡或新生命毫無預警突然降臨來到,那又如何呢?我們還有自信和能力保持美好的姿態嗎?(只是提問。)
2011.1.16
不知為何,突然感受到你的疏離。就是直覺且強烈的。
我常常很科幻地想,也許我們和那些人,都經歷了同一個空間,看到同一個風景,所以會誤以為曾經在一起過。而其實卻發生在不同的時間軸上。一旦那個重疊的時空消失了,就只能等待奇蹟。
2011.1.20
我在想,是太多爭吵讓你想逃。安靜下來的我,在房裡等你下班的同時,看完了一本小說。感受到,你大概也是和主角同樣的感覺,只是沒有說出口。
“「這是很難堪,」他說。「是,我是很難堪。」他對誠實和總算達成共識感覺良好,像成人一樣 - 至少不是立即地反對然後把自己放在一個位置來證明自己是對的對方是錯的 - 甚至想安慰她(擁抱她,或許﹔爭吵結束了) 但他只是看著她。他不再感覺良好,只是鋪天蓋地的冷感,因為真實是這樣沒完沒了的乾涸、扁平又毫無想像空間。”~【咿咿咿:林韜】 / 正在看的一本書,因為實在太有趣,非常捨不得一下子就看完,喜歡一段一段有的沒的那樣看,就好像作者(或就是男主角安祖或那頭說自己也叫做安祖的熊?)對自己喃喃自語著那些好真實的話。
2011.1.25
為了你不願在同事面前公開我們的關係而爭論。平息後,這樣告訴自己。
這些事情和過程都是辛苦的。只能期許自己不要急切地想要獲得什麼結論或到達什麼目標,而是要以什麼姿態堅強地為美好的核心價值挺身而出,並且持之以恆。
2011.1.26
為了年假無法如願相處而爭執。你終於不解地情緒著問我:「為什麼一進入關係中妳就變成這樣?我無法接受。」
我工作著、生活著、愛著,一路走來的過程,像是一條可以被看見的實線,可以被理論分析的脈絡。然而當我失落著、繁瑣著、慌悶著,就成了一條誰也看不見的虛線,只能一小點一小點地累積著,有力量就著墨一點,沒有力量就暫留空白格,看起來不能成為一條維繫住什麼的繩子、也不能是一條踏實地通往成功的康莊大道、更無法描繪構築未來的藍圖。但那虛線般的人生,也是最真實的我。這樣真實的我,非常努力地當個真誠的虛線,希望誰能看見。
2011.1.27
在你的提問挖掘剖析中,持續為了這樣情緒化的自己在反省著。
常常在受傷的當下,因為來不及反應而感覺不到太多痛感,上藥、縫合傷口時,總以為要天崩地裂了。但其實,撕開紗布、拆線,才是最痛的階段,因為你自以為傷口癒合了,卻在放鬆的那一剎那,清楚地感受到紗布下新生皮肉難以承受的撕扯、以及縫線一段一段磨擦過新皮舊傷的痛癢,即使那個揭露的動作再溫柔微小,你彷彿還是可以聽見所有撕開剝除穿磨的聲音。但即使你多麼想告訴別人這就是受傷的感覺,在這世界上,總還是會有一個人,讓你寧可遠遠地避開自己承擔,也絕對不願意傷害他。
2011.2.12
整理花蓮的旅行照片,想起你帶我去七星潭的祕密基地。當時撿了兩個石頭,只因為覺得很像為了心中那條界線努力平衡著我們。但當時已經察覺你正在努力壓抑著的情緒。
『"時光飛逝如傳遞緊急訊息的信差,然而那只不過是我們的明喻。人物是捏造的,急促是虛擬的,訊息與人無涉。~辛波絲卡‧一粒沙看世界"...原來都只是捏造和虛構。總算過去了,就好像偶爾想起一個人(如一粒沙),然後又忘了,忘了一段日子又忽然想起來,漸漸消淡,訊息與人無涉,就漸漸不那麼上心了。但前夜的事忘了一大把,卻想起一小粒......河水蒼茫,即使沒有名字,他照樣過得很好。"我們稱它為一粒沙,但它既不自稱為粒,也不自稱為沙。"...墮落原來也有一種荒唐的美感。只是有點厭倦了,總是如此這般就想起你。...有如衣服穿穿脫脫,夢中如一夜,世上卻已三年了。』~【葉輝‧昧旦書】
凌晨房中閱讀,已遠離的海有看不見的暗湧。那些不知為何的莫名,酸澀得令人發昏。「靈台一點,丹青莫狀」。就是愛得那麼壯闊,風光明媚也都平靜了,說盡了。回憶之所以不可靠,或許是因為當時把沙子誤認為石頭,責怪風吹、飛沙,都不是明智的事。
「魚躺在番茄醬裡」夏宇說。是王家衛《墮落天使》裡那沒有一萬年保存期限的鳳梨罐頭。都是什麼樣的故事被封存呢?番茄、魚、鳳梨,都死去了,最後只剩下一個躲在櫥櫃冰箱角落也不知道變質沒有的,罐頭。
或許是魚曾經愛上那麼不同的番茄而想要長相廝守,或許是有一個無法抵禦想念的人想要拼命挽留住某年某月某一天。那內容物或許還標明著:是夜,你勇敢地牽起我的手,那是第一次,我們說不出竊喜與悸動的沿溪小路。
不再那麼新鮮了。像魚躺在番茄醬裡。像某個無法克制就獨自前往的晚上,走在那麼寒冷的夜街,水車、燈暈、白霧,然後抬頭看見了月亮,就想起不久前,是怎樣聽見你的聲音。
此身臭皮囊封存的,也不過就是不再活著的記憶。或者在海裡腐敗,還嚐得到那麼一點鹹吧。
2011.2.12
你在台東的最後一天,在山上斷了訊息。又忍不住介意著。也討厭這樣無聊的自己。看完一場更無聊的電影之後,重新灌注了信心。
【現代驅魔師】,70分。整體流暢,演員持平,不過在"宗教與科學"的辯證力度薄弱,所以了無新意。這方面的辯證在我心中好像很難有電影可以超越"盧貝松聖女貞德"裡、達斯汀霍夫曼與蜜拉喬娃維琪在牢中的精彩對話了啊。不過,任何信仰都是這樣的,相信它就會有力量,並且信仰當然可以被質疑,捍衛、保持內心良善的本我,才有可能戰勝脆弱與黑暗。
2011.2.13
傳了一封沒有回應的簡訊,加上看見她在你FB的留言,腐化了我的自信。坦承情緒的後果,換來情人節前夕,你平靜地說:「我們做朋友吧。」而前一刻的我,還看著照片懷念著你的一切。
Derrida:「"觸感touch",只是一種生命潛能,而不是現實的。若不與他者接觸,它什麼都不是。」 / 觸感,永遠與他者相互糾結交纏,絕對的「他異性」(alterity)於是被啓動了,總是渴望「觸及」,就意味著必須觸及那「不可觸及的」,也就是說,「觸及」恰恰建基於「不可觸及」。這正是觸感的「困絕之境」(aporia),是不可觸及的觸及,或者根本是「沒有觸及的觸及」。...那樣儘可能貼近距離地撫染紀錄與你相關的所有物件,都只為了一個人、疲倦得無法言語時,與它靜靜相對,儘管那時間那距離那速度將如何改變存在的意義,但至少某個當下的我們曾經遇合在某一個無需時間感的空間裡。感受如斯,幻夢浮躁,只有你能讓一切緩靜下來。那是點一根菸、飲一瓶酒,都無可比擬的,觸感。
2011.2.15
與你度過朋友身分的情人節夜晚,在熟悉的被褥中無法撫觸你,只能隔著衣物緊貼,令人難受。卻終於知道你堅絕的決定。
醒後,你一如往常送我回家,我卻不想再記起往事,刻意要你在離家遠一點的地方放我下車,那是當初還是朋友時,約會用餐的見面地點。
你普通朋友般的關心,叮囑我要記得多喝水。終於,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從來都沒想過會這麼痛。
回到家,馬上寄出最後一封情書。於我,你太特別,從此沒有辦法與你普通相對了。
少了一個很重要的人與支撐。有一個我,又躲回原來的小角落,小聲地說話了。
2011.2.15
一邊如常地工作,一邊痛苦忍耐著。馬克告訴我,得不斷想著對方的壞,才能快快痊癒。我哭著告訴他,不可能。
失去之後,只能想著你的可愛之處,才是最痛苦的事。而我從來沒想過,會這麼難受。
過去總認為那樣牽掛著是難受的。 沒想到,無所牽掛,才是荒涼。
2011.2.15
【最後情書】
清晨,在「荒人手記」裡正好看見這段話。
「不在,柏格曼說,就是沒有了。毫無藉口無法迴避的,沒有了,永終的沒有。」
原是用來形容阿堯的死亡,但我想愛的消逝也是如此。
前天夜裡的哭泣哀求悔恨,或許就和面對死亡時的心情是一樣的。
但心裡也很清楚,那對已逝去的都無法挽回。
面對情人節你好意的邀約,我知道自己擅長偽裝,可以偽裝著用朋友的態度去赴約。
不過,很神奇的是,內心卻一反常態地平靜。
感覺就像靈魂出竅地看著你和我。
看著你現在的狀態,也看著我對你最真實的感受。
從來都沒有這樣客觀地檢視過。
看著你很努力地表達朋友的關懷與好意,
我終於知道你真的不是一個會掉頭就走的人。
你是良善的,這麼努力著、絕不是自私。
而我看著自己,對你和所有與我們相關的一切,仍悸動著。
我知道這次之後,我無法再偽裝。
想對你示弱撒嬌的衝動一直存在著,
但那樣女性化的我,只在情人面前才能自在的展現。就如同你說過,即便別人看我像個男孩,在你眼中就只是個軟軟地躺在你身邊的小女孩。
但你已不再是我的情人。
在大街上牽不了你的手,得硬挺直了腰脊才能堅毅地走完那一段路。
在你身邊,明明觸手可及,卻無法再撫摸你的髮你的臉,
得趁著你熟睡時偷偷把臉靠在你背上,記住你的味道,
把手隔著棉被悄悄環在你的腰際,感受你的身體,
這才像是完成某種告別關係的儀式。
然後我最後巡禮著你的房間、走上小露台看水車步道、走進廚房...
再回到房間看著你的臉你的睡姿你的桃紅色棉被,
終於可以平靜地告訴自己,就要離開了。
並且衷心真實地感謝你,給我這個圓滿的句點。
你知道我的個性。
我沒有辦法把深愛過的人當成普通朋友。
或許對比你的關懷,我才是自私的。
無法預知自己對你的情愛何時可以終結,
必須很努力地避開會讓想念和感情繼續發酵的人事物,才能真正的告別愛情關係。
就這樣吧。
再多說,也不過就是愛罷了。
祝你我都好
*******************************
只能不斷地書寫,以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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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勇敢,我從來沒有這樣的勇氣說再見.
可以勇敢地向人說再見,是因為知道人留不住了。
但至少可以坦承愛。 2011-02-18 13:17: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