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3-06 01:08:03細路飛

遊戲暫停的午后 Overtime

《開學日,你掛上一通聽得見對方聲音的電話。》

「妳教我,怎麼逃離黑暗。」
「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此下課,回到她身邊吧。」
當時初相戀,我們宛如預言的對話。
你拖拖拉拉著耍賴,讓我以為,這是重要的必修課。

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能先教你怎麼接受真實的撫慰與擁抱。

「嘿,不要翻了,那不在別人寫的課本裡。」

我為你重新寫了教材。
張貼在掌心、和左胸口。
還有手腳身體圈起的公佈欄裡,都是有效用的公告。


《課堂辯證,一件讓你情緒失控的小事,你說怎麼會是小事的小事。》

「她來我的地方、為什麼她不告訴我?」
「你為什麼這麼在乎?」
「沒有為什麼,就是覺得很不舒服。」
「你為什麼這麼在乎?」
「嘿,我沒有和她怎麼樣好嗎?」
「我知道,但你為什麼這麼在乎?不就是一件小事嗎?」
「或許在妳眼中是件小事,但請不要以為別人都跟妳一樣。」

我看看自己,狂暴地走在夜裡的大馬路上。
這一身教材,都不適用了。

如果你喜歡黑暗,為什麼要來修這個學分?

語言支離破碎,思想雜亂無章,再生動的語調和肢體都令人想躲到瞌睡裡。

我們各自將鑰匙砸在地上。

「噹!噹!」

下課時間,先休息吧。


《來玩躲貓貓》

「小貓咪,我想妳。」
「我也是,你在哪裡?」
「我一直都在啊,可是妳在哪裡?」
「我在想你,但看不見你,我好慌。」
「別擔心,我還是愛妳的。」
「我想見你。」
「見不到面,我還是想妳啊。」
「但你沒有喊我。」
「妳想我可以喊我啊。」
「我說的是,你沒有喊我。」

我們都各自找了一個自認為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
可是遮掩的動機那麼不一樣。

在樹後面,我刻意露出一截貓尾巴。
不知道躲在哪裡的你,卻就此不出聲了。

這是一場遮掩的延長賽。

我忍著等待被尋獲的不安焦躁。
你忍著不想被找到的暗自祈禱。

「我找到你了。」她的留言像是這樣站出來說了。
她就那樣帶著寬容的微笑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
她的語氣帶我找到了那個躲起來的你。

我看見她在陽光下,散發著一種會讓人想翹課出去玩耍的溫暖光芒。

「這樹有刺,躲得好痛。不玩了,我要回去睡午覺了。」
舔舔毛,貓躡手躡腳地走開。
她臉上有些嫌惡,大概是討厭身上的毛還留著一點點牛奶的味道。

你躲起來、躲在哪裡,都不重要。

那一碟牛奶寧可在陽光下發酸發酵,也不想被貓找到。
它只想成為一碟壞掉的牛奶。

「我不需要牛奶。」貓開始了節食生活。
她真的躲了起來,不要任何人來問她為什麼只愛喝牛奶。





《忘了飢餓感的貓終於在陽光下昏倒》

親愛的牛奶,我做了一個好溫暖的夢。
學校裡時間暫停了,我們都好自在,不用一定要上課或玩遊戲。

走廊好像一個立方空間,我們可以上下左右地隨便行走。
顛倒是非,再也不用選擇向左愛或向右愛。





有著好多對腳的遊樂器材說:「好想去旅行,我這樣應該可以走很遠吧。」
地上的影子晃啊晃地不斷搧動著它。





雖然窗戶還是冷冰冰的,但樹葉很有毅力地搔它癢,
玻璃上映照的是它們彼此的逗弄來往。





籃球停在半空中,它現在是一顆不用再擔心自己會得幾分會輸還是贏的,球。
它很開心,因為看到籃框一直都在那裡。





運動場上一個人也沒有,沒有人來和我們競爭比賽。
可是我還是好想拉著你在這裡散步,和雲一起順著藍天繞圈子。





我好想你。
我還是好想你。
我......

『嗶嗶! Overtime!』

貓被超時警告的哨子聲驚醒。

她在自己的房裡,濕淋淋的毛讓她直打哆嗦。
「是夢遊了嗎?明明沒有下雨是晴天啊?」
她搖搖頭,房裡只有一道夕陽是溫暖的。
她無端端地想起那個趁著車外滂沱大雨在車內輕輕吻她的牛奶。

可這會兒,沒有教室、沒有遊戲場。
他和另一個她,像是一場夢遊外的巧遇,即使清醒,也分不清是否真的曾經遇過他們。

「明明,還有餘溫啊...」她雙手環抱著自己坐在地上發呆。

貓以為,自己是在遊戲暫停的午后,做了一個溫暖的夢。

而其實從頭到尾,她只是昏倒在自己的房間裡。




《Time's up》

她跟著同學放下筆,往前傳遞考卷,表情很詭異,分不出喜怒哀樂。

走出教室的時候,正好抬頭看見那一片灰牆。
「怎麼不見了?明明是寫在這裡的啊?」她找不到那天和他寫下的愛情秘密宣言。
說好先寫在某一個不會有太多人發現的牆角,怎知藏著藏著竟連自己也找不著。
她用力擦拭著牆面,直到擦出了傷痕,還是不肯相信那可能只是一場夢。





因為睡了太久,醒來連盆栽小草都乾枯了。
但影子還是被陽光規範著長度。





儘管秘密與真相那麼複雜地交織著,
獨自掉落下來的葉子,還在用倒臥的姿態攀爬。





她感覺自己被攤在陽光下。
熱辣辣地不停流汗。
「明明知道會考不及格,幹嘛硬撐到最後。」
她踢了踢腳邊的石頭,突然間痛得掉下眼淚。
「可以哭吧?反正也看不出來是流汗還是什麼的。」她睜大眼任光線刺痛著。
他曾經期待的光明裡有些什麼,她一點也不想知道。

她想在光明裡,盲去。





《原來,既沒下課,也沒放學》

天色晚了。

我們各自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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