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上午聽了一場不錯的國文教學演講，回來和我分享時，提出一個問題：老師和學生之間因為身處環境的差距，會不會容易產生代溝？比如說，現在的學生已經相當自我了，如何知道從前的我們試圖掙脫外在限制的艱困呢？我回太太說：「真的是這樣嗎？現在的學生沒有外在限制嗎？也許時空不同，但那個時空的孩子不叛逆？為何妳得出這樣的觀察？認為現在的學生較吊兒啷噹呢？」

太太進一步補充說：「學生的考卷啦，上課態度啊，都給人這樣吊兒啷噹的感覺。」我接著說：「可是我們不是只跟學生上課時互動一段時間而已，這樣的時間在他的生活中只佔據極為有限的比例吧？所以我們如果得出這樣的判斷，會不會有些太武斷呢？」

我猜得出太太想表達的重點，其實是所有用心的教師都會有的心情。就是當我們不斷精進教學的同時，似乎看不到學生的成長或些許的回應。更糟的時候，教師甚至得正面承受學生給予的打擊。忽有所感，我向太太分享了前兩天敝校的研習。一個性別教育的演習。

敝校上學期上了水果日報，因為學生的性別觀念偏差上了新聞。所以相關領域的講師來我們學校進行座談，在問與答的時候，站在第一線進行性別教育的輔導老師忍不住提問：當我已經盡了力去作預防時，為何事件依然發生，之後我又該教些什麼？

我非常好奇講師會如何回答。沒想到講師的回答裡，有句話意外打動了我。

今天我用類似的話與太太分享：「我們的努力不是沒有意義的，學生也未必不懂得我們的努力，但有時，就是得等待某些事件的發生，當某些真正重大的事件出現在學生身上時，他才會有所領悟，才會忽然懂得某些人所說的某些話，而且很可能當學生懂得的那一刻，我們不會在他們身邊見證那一切。」

如同那位講師所說的：「當新聞事件發生前，我們所教導的一切學生未必能聽得進去，但相信在新聞事件後，就算我們教的東西都一樣，對學生來說已經具有相當重大的意義。」

我翻開當時我寫下的筆記，就一句話－－對師生而言，事件的經歷是成長的契機。 

我們常說：「機會教育。」掌握某些重要的時刻進行教育。正常教學裡，很難有這樣的教育機會。我們例行公事地上課、下課。備課然後教學。這一切對照學生也是一樣吧。學生上課、下課，讀書然後考試。彼此之間要產生生命深刻的火花交會談何容易？

可是如果我們夠用心，我們的學生在某個時刻、某個重大的時刻或許會聽見我們的聲音。也許沒有。畢竟學生的生活裡這麼多事件和經歷，期待我們的教學會在重大的時刻裡發揮影響力，多少有點自不量力。但要是會呢？有呢？為了這些學生，作為教師的我們該不該全力以赴呢？還有我也期待自己當那個「機會」來臨時，我能做好準備來教育學生。